第20節(jié)
“宮南枝,你腦子進水了吧,你要嫁給白崢,我三哥呢,你跟我三哥怎么算!”莫雨直接抓起床簾掀開,眉頭緊皺。 ☆、公主出嫁,質子歸朝 宮南枝打了個哈欠,起身披上小襖。 “轉眼都二月底了,馬上三月了?!?/br> “你少給我顧左右而言他,我只問你,這圣旨是怎么回事,皇上下旨了,賜婚給你和白崢,三月隨公主一同嫁往南國,宮南枝,你瘋了嗎?”莫雨覺得腦袋都要炸掉了。 “堂堂皇子正妃,就這樣不顧禮節(jié)沖了進來,你不為自己想想,也該多為大皇子考慮一下?!睂m南枝看著一身婦人打扮的莫雨,抬眼望見她頭上戴的銀簪,一時感慨萬千。 “你別轉移話題,我問你,你為什么請求賜婚,難道真的看中這白崢,梅嶺坡后,三哥去了中庸,你難道突然就移情他人了嗎?就算你真的拋棄了三哥,至少也要等到他回來,親口告訴他才行啊。”莫雨從前就知道莫春風緊張宮南枝,十幾年好不容易守得云開見日月,沒想到區(qū)區(qū)幾日,這日月變天了。 宮南枝整理了一下思緒,想開口卻不知如何安撫,“莫雨,其實......”說了開頭,卻不知道怎么說下去。 “你知道你三哥去中庸做什么了嗎?”宮南枝突然想到了突破口。 莫雨愣住,“你倆鬧什么?三哥去中庸還不是私鹽一案,還能去做什么?上次我跟他一起,就是為了重新整頓一條鹽運路線,這次三哥定然也是此事。” 宮南枝潤潤嗓子,“莫雨,你三哥要去迎娶中庸太后的侄女,隋安安?!?/br> 這下莫雨是徹底懵掉了,這都是什么跟什么,難道兩人是在梅嶺坡鬧了什么大別扭。 也不像,哥哥回家之后臉上好幾天都是春風得意,每天都能夠帶著笑呼三喝四,jian情滿滿的樣子。 這兩人這是要勞燕分飛了啊。 “我不知道你們倆在做什么,可是,婚約不是小事,三哥走的時候沒說去迎娶隋安安,所以我相信他,可是你為什么知道卻不去問清楚,反而意氣用事,請求賜婚白崢,那個小白臉,比夜月笙還嬌嫩,你嫁給他,我看,宮南枝,你還是放不下夜月笙吧,你是想跟著夜月笙去南國,沒準哪天會攀上太子妃一位吧?!蹦隁饧睌?,口不擇言。 “對啊,我就是放不下夜月笙,我想去南國看看,我想做太子妃,為什么風桐可以嫁給他,為什么我就要委曲求全,可是,莫雨,我......”莫雨一般推開她,“當我從來不認識你?!?/br> 轉身離開了。 宮南枝坐在床上,面色蒼白,“可是,莫雨,我,這都不是我的真心話,天地在上,我只愛莫三?!?/br> 可是,我想找他商量的時候,偏偏他不在。 此招雖險,可是白音是女子,就算真的賜婚,兩人也不會有什么,既是這樣,那白音定然不會跟夜月笙有什么瓜葛了。 蘇白,或者此刻說白崢,他一心想得到的,唯獨一個白音,等二人雙宿雙飛,自己再悄悄回來找莫三,到時候二人尋個世外桃源,誰都不認識,不必在意宮相不必考慮莫琊將軍,不會影響二人聲譽,到時候,莫三應該也是愿意的吧。 至于白崢說的莫三去求取隋安安,宮南枝從未相信。 可是,偏偏時間這樣湊巧,莫三一時半刻回不來北朝,沒關系的,再等等,都會好的。 三月迎娶之日很快到來。 滿城沸騰。 公主出嫁,南國太子迎娶。 北朝宮相之女,竟然下嫁南國侍衛(wèi)白崢。 霎時間,唏噓聲四起,各種流言。 宮相之女不自愛,南國侍衛(wèi)好生福氣,南國侍衛(wèi)修了千百年的福。 宮南枝一身喜服,眉如遠黛,目似清波,鼻梁秀婷,櫻唇嫣紅,三千青絲盤繞輾轉,卻不是為了心中的那個人。 子夏冬青在一邊悄悄抹淚,卻只字不敢去提莫春風。 兩人隨嫁過去,另外宮相陪送了五百人去南國。 他還沒回來,宮南枝坐在那里,子夏幫她蓋上了紅色蓋頭,“小姐,小心扶著我,我們要上馬車了。” 高頭大馬,那人一身紅色喜服,看背影英俊非常。 宮南枝在馬車里,微微掀開蓋頭,瞥向那騎馬之人,那人卻像有了心電感應一般,此刻轉身,眼睛相接的那一刻。 宮南枝知道,這個白崢,早已不再是那個女扮男裝的白音了,他是蘇白,也是真正的白崢。 相比于白音的裝扮,此刻他更多了一些男子氣概,鼻梁更加挺拔,那雙眼睛分外濃重,瘦腰長腿,他突然咧開嘴對宮南枝笑笑。 宮南枝閉上眼睛,隨著手的放下,蓋頭遮上了,眼不見,心不煩。 想必白音已經被他藏了起來。 夜月笙與風桐的車馬走在前方,陣勢之浩大,舉國震驚。 車馬走了有兩日之久,南城傳來消息,狀元府半夜走水,火光沖天,那新科狀元郎蘇白,隨著那場大火,怕是灰飛煙滅了。 宮南枝聽聞此消息,冷哼一聲,白崢正坐在自己身旁,眾人下馬宿營。 他遞給宮南枝一條烤魚,子夏接了過來,因著小姐半眼不看那準夫婿。 “南枝,難不成你一路上都要這樣對我視若無睹?”白崢吃著那烤魚,打量著一身紅妝的宮南枝。 此刻巴掌大的小臉有些透著汗?jié)n的白皙,幾日的行程大伙都有些吃不消,宮南枝道,“你還是叫我宮小姐吧,這樣還自在一些。” 白崢靠近了她,身上傳來那種莫名的香味,宮南枝禁不住皺了鼻子,是執(zhí)子佩的味道。 “他什么時候還給你的?”白崢頓了一下,方反應過來她說的是執(zhí)子佩,遂掏了出來,那玉佩泛著瑩瑩綠光,此刻看來,極為好看。 “梅嶺坡上,宮小姐為何不親自還我,還得勞煩他人?!卑讔樏厦娴乃胱樱鞘菍m南枝自己加上的。 “我吃飽了,上馬車了?!逼鹕硐氡荛_這人,白崢一把抓住她的手,卻不知道要說什么。 最后,“你放心,宮相府里再也沒有什么不利的東西了?!?/br> 宮南枝停了一下,心下略微放松,另一只手一只一只掰開了白崢的手,“你不覺得男女授受不親嗎?” 遠處,夜月笙如一株碧樹,康然立著。 他看著這一幕,只覺得有些扎眼,尤其那握在宮南枝胳膊的手,真該剁去。 尋了機會,夜月笙壓低聲音問道,“你將白音藏哪去了?” 白崢笑笑,“此話怎講,白音什么時候來的北朝?不是一直都是白崢嗎?” “少打岔,若是白音有什么差池,我絕對不會放過你。你以為你把她藏起來,她真的會心甘情愿跟隨與你嗎?她心里的人是誰,你不是早就知曉嗎?為何三番五次阻撓?!?/br> “你自己捫心自問,你愛音兒嗎?你愛她,還是因為她救了你,還是因為她有執(zhí)子佩,或者,還是因為她能為你助你得到南國皇帝之位,你對音兒,真的公平嗎?”白崢掏出胸口的執(zhí)子佩,夜月笙神色微變。 “夜月笙,你這樣一個自私自利,滿心只是家國抱負的人,根本不配談愛,不配擁有音兒?!卑讔槍?zhí)子佩塞回胸口。 “你最好跟宮南枝保持好距離,她不是你能招惹的?!蹦涿畹囊痪湓挘乖麦洗丝陶f了出來,卻覺得胸口有什么堵的厲害,突然間被一把掏了出來,豁然開朗。 原來是這樣,他們二人傲首站立,風蕭蕭,迷離了路人的眸。 “夜月笙,如今你便是更不配了。”白崢說完,甩袖回到營帳。 沿途的天色一直很好,晴空萬里,雪白的云彩掛在碧藍的天空,紛繁交錯,看上去心情也是一馬平川,無比暢然。 夜月笙負手站立,看著那不斷變換的云彩,風吹過,散成細碎的一朵一朵,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絕情的握過,然后狠狠地揚開。 他清風明目,面色如常,畫中謫仙一般,這江山,這天下,這身份地位,什么時候由得了自己,你不去搶,別人便把你視若螻蟻;輕易就可踩死,你若去搶,成功了,勝者為王,高高在上,若是失敗,死狀有千百萬,或萬箭穿心,或車裂而死,或來個油煎鍋煮,甚是精彩。 步步為營沒錯,天真善良也要看別人容不容得下你。 許久,他轉身去了公主營帳,長路漫漫,還有好多事情要做。 車隊走了十天了,南城早已遙不可及。 宮南枝坐在土丘上,朝著家的方向看過去,無邊的綠意萌生,春光爛漫,越往北看去,綠色漸無。 北朝的柳絮開始下雪,沿途出來的時候身上不覺得瘙癢,現下休息,才發(fā)現胳膊上臉上都有了紅點點。 宮南枝不禁有些煩躁。 奈何這癢抓不得,只能用力捏著癢的地方,直到青紫。 “你干嘛?”白崢一把撈起她,拍開她死命掐自己的手。 袖子挽起一點,露出里面的紅點,白崢臉色一緊,寒聲道,“你這是怎么了,為何這么多紅點?” 宮南枝想退出他的包圍,無奈力氣相差太大,掙扎了幾下沒得逞,她沒好氣的說,“白崢,我承諾的都做到了,等出了北朝邊界,你帶著白音遠走高飛,就別再管我了好不好?” 白崢仿佛沒有聽到她說的話,將她袖子往上擼起,從懷中掏出一個白瓷瓶,拇指食指一捏,蓋子起開,里面是流水狀的液體,有一種薄荷的清香。 “你干嘛,別動我?!睂m南枝橫眉冷對,心里是有些生氣的。 “你別動,處理不當,你這些紅點破皮留疤。這是宗□□的秘制藥水,別浪費了?!卑讔樈o她輕輕涂上,動作極其小心翼翼。 宮南枝沒再動作,“前面再走兩天就到中庸邊界,到那以后,你跟白音便走吧,我這邊也趁找你們的空檔偷偷溜走,咱們江湖再見,再不相識!” “好一個再不相識,哼。”白崢把她兩只胳膊都涂了一遍,突然屈膝蹲下。 宮南枝嚇得一跳,“不用,腿上不必?!闭f著還四處看看有沒有被人發(fā)現。 ☆、宮小姐還真是情根多種 夜月笙站在那里,嘴角含笑,面色淡定。他還是紅色喜服,卻又像畫上的良人,微風拂起他的墨發(fā),他卻毫無反應。 他仿佛在看她,卻還像通過她看得更遠,就像生命中有另一個存在,看她,卻不是只看她。 白崢順著她的目光回望,撇嘴諷刺,“宮小姐還真是情根多種?!闭f完猛地打橫抱起宮南枝,進了營帳里面。 宮南枝雙手抵在胸前,用力推開他的包圍,“你瘋了,白崢!我說了沒事?!?/br> 白崢將她有些發(fā)狠的扔在塌上,一手擼起她的褲腿,冰冰涼涼的藥水涂在上面,宮南枝覺得瘙癢沒那么厲害了。 “我總得報答宮小姐當初的救命之恩,放心,我可不像你這般處處留情。還有,夜月笙這人,不是你能招惹的?!卑讔樈o她蓋上褲腿,起身坐到她身旁。 宮南枝往旁邊閃閃,碧波蕩漾的眸子,此刻微微暈了水汽,“白崢,我真希望從來沒有遇到你?!?/br> 白崢苦笑,“我又何嘗不是......” 說完,他出了營帳,外面天色已經漸黑,蟲鳴陣陣,偶有鳥聲四起。 看到人影晃在帳前,宮南枝只覺得白崢又回來了,當即大聲阻撓,“你別進來,白崢,我現在一眼都不想看你?!卑肷?,那人影停在帳前不動,微弱的呼吸若有若無。 宮南枝發(fā)覺異樣,抬眸看去,人影還立在那里,固執(zhí)而倔強。 她起身,拉起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