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jié)
“音兒,你是我第一個相信的人,就連母后,在我心中也抵不過一個你,誰都可以離開我,你不能,這南國江山,只有你配跟我一起守護?!币乖麦险f的真情,連自己都被打動。 “月笙,我永遠不會離開你?!卑滓舯Ьo他,“甲子軍也不會背叛你,宗左派,會一直效忠皇室?!?/br> 夜月笙嘴角不經(jīng)意間勾起一抹笑,他似乎在等待這個回答,又很確定她會這樣答他,如今親耳聽到,一切也只是在意料之中。 在他心中,白音確實比孟惠君更為重要,他愿意給她最至高無上的權(quán)力,也愿意把這萬里江山與她共同欣賞,可是,有什么是自己一直懷疑的呢,到現(xiàn)在,夜月笙仍舊搞不明白。 天高氣爽,暖日冬陽。 今日將舉行南國封后大典,舉國歡騰,當今準皇后是宗左派關(guān)門弟子,白音。 這也是史無前例的,朝堂跟宗左派之間,從來沒有以婚姻作為橋梁,新皇之一舉動,無疑更加鞏固了自己的權(quán)力穩(wěn)定。 民間傳言,白音不只武功卓絕,姿色更是不弱于一般女子,琴棋書畫,更是樣樣精通,在他們眼中,白音是個被神化了的女子。 神秘,耀眼。 正紅禮服,繁瑣復(fù)雜,沉重的禮冠,金光閃閃,淡妝濃抹,鏡中的女子看著畫一般的自己,嫣然一笑。 一旁的宮女滿是羨慕滿是贊美,“音姑娘當真國色天香,皇上對姑娘就是不一樣,整個后宮,也就姑娘能有這份恩寵,今日的封后大典,聽說禮制上做了很多變動,也為姑娘省卻不少麻煩?!?/br> “那肯定的,皇上幾乎每日都來甘泉宮,就算朝事再繁忙,不管多晚,他都會到甘泉宮看一眼,方才安心,皇上待姑娘,那是情比金堅的,讓我們好生羨慕?!绷硪慌詫m女說到最后,當真流露出無限悵惘。 “賤蹄子,姑娘這般身份也是你能肖想的,趕緊將那鳳釵拿過來,誤了時辰當心你的腦袋。”另外一個年齡稍長的宮女義正言辭,白了那小宮女一眼,似是警告。 那小宮女忙低下頭,找了鳳釵,乖巧的遞給年長宮女,不再多話。 “罷了,本宮與你們相處久了,沒那么多清規(guī)戒律要守,你們有什么話,大可直接跟我講,無須避諱?!卑滓羯晕⑥D(zhuǎn)了下頭,仔細看那鳳釵插得是否得體。 “姑娘可不能讓這些下人壞了規(guī)矩,您今日過后便是后宮的主人,至高無上的皇后娘娘,身份無比尊貴,您可以不守規(guī)矩,我們不行,在這深宮,我們要做的,就是伺候好娘娘,慎言慎行。” 年長宮女最后整理了一下她的禮服,將白音攙了起來。 “娘娘,以后,您就是這后宮的主人了?!?/br> 白音嘴角上挑,美目盈盈生姿,端莊大氣。 “還有多久。” 年長女子看了看外面,仔細答道,“還有半個時辰不到,等冊封使過來指引,我們就能開始了?!?/br> 白音目光端正,看著宮外來來往往,穿著喜慶的宮人,心中又是激動,又是喜悅,更多的還是那份忐忑。 封后大典順利復(fù)雜,當他將金冊金寶交到自己手中的時候,兩人紛紛面露笑容,他牽著自己的手,接受朝下大臣的禮拜,震耳欲聾的“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后千歲千歲千千歲?!?/br> 二人執(zhí)手俯瞰,群臣恭敬,南國朝堂一派祥和。 養(yǎng)心殿今日外面依舊重兵把守,殿內(nèi)只留了幾個小宮女在伺候。 “聽說今天的封后大典規(guī)制比以往都要盛大,皇后娘娘與皇上也是自小就認識的,真真令人羨慕死了?!?/br> “你懂什么,皇后手中的權(quán)力才是皇上最看重的,甲子軍的力量,若你是皇上,你能眼睜睜看著權(quán)力旁落嗎?” “噓,你小點聲,不知道隔墻有耳嗎?小心說這種話被別人聽到了掉腦袋。” “怕什么,今日哪還會有旁人,就我們?nèi)齻€在這伺候,其余的人不是去觀禮,就是去幫忙了,哪有人顧得上搭理我們?!?/br> “倒也是,你說這姑娘跟皇上是什么關(guān)系,前幾日皇上衣不解帶陪在這里,中途還屏退了宮女太監(jiān),自己一人守在床前。” 一個穿藍色衣服的宮女看著依然昏睡不醒的宮南枝,將手中湯藥擱在桌上。 “你真是愈發(fā)不知道天高地厚了,這樣的話你要小點聲,真不怕掉腦袋了嗎,不是還有種刑罰叫做株連嗎,就算你不怕死,你家里人被你無辜連累,你不覺得心里不安嗎?小點聲,總沒有錯的。”似乎聽見她嗓門變大,另一個粉色宮女捂住她的嘴,如是警告。 “知道了,我會小心的,這姑娘在這躺了得有六七天了,一直昏睡不醒,你說,她會不會一直就這樣睡著,再不醒來?!?/br> “那種劍傷,能保住性命已經(jīng)算不錯了,不是還多虧了繆神醫(yī)的高徒嗎?這姑娘也不知道是命好還是命差,說她命好,偏偏中了這樣致命一劍,說她命不好,又偏讓她遇到神醫(yī)之徒,只能說,命大有福?!?/br> 唏噓之余,幾個宮女紛紛感嘆,床上之人當真大難不死,必有后福。 “若是這姑娘能醒過來,估計后宮之中,又會多一位貴人,真說不定?!?/br> “瞧你,別亂說了,快給姑娘喂藥吧,別耽誤了時辰?!?/br> 三個人這才停住八卦,一人將宮南枝抱在懷中,另一人起開她的嘴巴,第三人將藥一勺一勺灌了進去。 每次喂藥都需這般大動干戈,陣仗浩大。 “翠兒,你......”話未落地,人已經(jīng)飄飄然被放到了。 地上,三人胡亂躺在那里,皆已昏睡過去。 ☆、宮小姐,別來無恙 白衣落地, 清秀俊朗的身影從梁上墜了下來, 陡然間停在床前。 目若寒星,眉似遠山,高挺的鼻梁雕刻出清冷的意味。 “宮小姐,別來無恙。”他淡然的調(diào)侃, 床上那人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卻依舊沒有睜開。 他從懷中取出一個藥瓶,打開瓶蓋倒出一顆圓圓的藥丸, 一手捏住她下巴, 一手將藥丸塞了下去。 “這是凝神聚氣丹,你這幾日睡得也夠久了,氣散于胸, 難以凝聚, 魂歸無處, 總要回來了。你若再不醒來,就真的再也看不到他了?!?/br> 聽到這里,床上那人似乎努力想睜開眼睛, 又竭力壓制著自己。 白崢俯下身去,將嘴唇湊到她耳邊, 呵出的氣息暖暖的縈繞在心間, “他沒死, 所以,你得趕快醒來,我們沒多少時間了。” 床上那人像用盡全身力氣一般, 猛然睜開眼睛,茫然的看著上方,醒來又似乎未全醒來。 白崢將她扶起,雙眼緊緊盯著她,耐心說道,“宮小姐,好久不見?!?/br> 宮南枝轉(zhuǎn)過頭,沒有焦點的目光渾渾噩噩的看著面前這人,就像在思考著什么。 許久,她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沙啞的嗓音問道,“他在哪?” 白崢給她披上外衣,又給她穿上靴子,因是好幾天沒有落地,雙腳剛觸地的剎那,無邊無際的昏厥襲面而來,滿目蒼白,若干星星在腦海中散亂,雙手緊緊抓住身旁唯一的救命稻草,宮南枝強撐著沒有跌倒。 “宮小姐,我們沒有多少時間,你必須一邊穿衣服一邊聽我說,他在前一晚便被手下人救走了,早已經(jīng)回了北朝,性命無憂,那一場大火,燒毀的只是那一個竹屋,今日封后大典,人員守備不足,要不然我也不能將你帶出去。” 白崢快速的給她穿著妥當,嘴上也熟練地解釋道,“夜月笙燒的,只是那一片竹林一個竹屋,至于他為什么不告訴你,莫春風(fēng)沒死,等以后你想知道,大可以回來問他,我想今天,你不會選擇留下吧?!?/br> 開著不著邊的玩笑,白崢面上卻顯出些許緊張不安。 夜闖皇宮,自己被捉事小,連累到宗左派就是天大的罪孽了,可是,自己實在無法眼睜睜看著她這般生不如死的活著,無欲無求。 他告訴自己,今天必須要來,欠債還錢,天經(jīng)地義,更何況,自己在北朝,確實做得有些喪心病狂,于情于理,都不應(yīng)該看她處于水火之中。 宮南枝咧嘴諷刺道,“白崢,你這個懦夫,既然來了,為何不提前去帶走她,你故意選了今天,難道不是為了來看一眼自己最愛的女子嗎?可是,既然自己愛著,為什么不能去爭取一下,你不去爭,怎么知道她不會選你,說到底,還是你心底的懦弱作祟?!?/br> “宮小姐,你就嘴上留情吧,我欠你的,慢慢還就好,不急在一時?!卑讔樞Φ帽瓤捱€難看,自己為什么來,他是絕對不會告訴她的。 怎么能夠說出口,說自己惦記她活的生不如死,掛念她死魚一般躺在這皇宮,擔(dān)心她失去生存的動力嗎? 算了,既然她一直認為自己是為了音兒,不如就讓她誤會下去吧,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何況,自己從來未曾進入屬于她的那片江湖。 “噓!”白崢突然嚴肅起來,外面的士兵似乎多了起來,他拉過宮南枝,低聲問道,“你可還有力氣,一會兒我?guī)愠鋈??!?/br> 宮南枝點點頭,這個時刻,不能再鬧性子。 “好,一會兒我將你先放到房頂,如果沒被發(fā)現(xiàn),我?guī)阋黄鸪鰧m,如果不幸被發(fā)現(xiàn),你原地不要動,我引開士兵,等人都走了,你再逃跑。” 白崢說的大義凜然。 宮南枝只是冷冷說了句,好。 一顆心濕了個冰冰涼。 白崢輕功極好,帶著宮南枝也毫不遜色,飛檐走壁了幾個宮殿房頂,忽然有人大喊,“有刺客!” 宮南枝低罵,問候你的母親父親爺爺奶奶一百八十代! 白崢將她用力推出十幾米,笑道,“再跑幾米就能出宮了,我在這抵一陣子,你先跑?!?/br> 宮南枝嘴角裂開,“好。” 說完頭也不回的往前輕點飛去,絲毫看不出受傷的痕跡。 臭丫頭,跑得到快,當真無情無義。 白崢嘴上抱怨,面上卻是輕松不少。 開始是十幾個高手,最后人漸漸多了起來,白崢應(yīng)付起來漸漸吃力,稍不留神,肩膀被砍了一刀,劇痛難忍。 他試著往后撤退,四下里全都是追兵,難以逃脫。 突然有人大喊,“玄德宮走水了!” 從房頂往下看去,有一處宮殿火光沖天,圍打的人群漸漸被奪走部分目光。 “快走!傻子?!睂m南枝不知從哪出來的,伸手拉住白崢就往前方跑去,速度之快,難以估算。 “宮小姐果然大氣,不計前嫌?!卑讔樏嫔行┥n白,壓著疼痛調(diào)侃道。 “閉嘴,你再說一句話,我就把你推下去?!睂m南枝現(xiàn)下煩他說話,二人很快出了皇宮。 那著火的地方,卻不是玄德宮。 那一把火,將養(yǎng)心殿燒了個干干凈凈。 后面有成千上萬的箭射了過來,有人卻在慌亂中大喊,“住手,都給朕住手!” 火光沖天的養(yǎng)心殿,燒得噼里啪啦作響,來往的宮人一趟趟的去拿桶倒水,場面甚是混亂。 夜月笙負手站在那里,身上穿的中衣,正紅色的喜服,外面什么都沒套,這時,白音從甘泉宮也趕了過來,她手上拿著一件厚重的披風(fēng)。 那人站在那里,就像在送別最深刻的情人,盡管只是背影,已然讓她感到無形的蒼涼無助。 白音給他披上衣服,將頭靠在他肩膀,柔聲問道,“這樣不好嗎?” 夜月笙身形一怔,繼而低下頭,攬住她瘦弱的胳膊,“音兒,我只是擔(dān)心她,畢竟劍傷太重?!?/br> “你無需總跟我解釋,我信你的,月笙。我們回去吧,今天是你賜給我的福日,不要讓無關(guān)的人破壞這份情誼,好嗎?”白音說的小心翼翼,生怕打破他們兩人心中獨有的默契與包容。 “鐘南,你帶人將各個宮中都仔細盤查一遍,有嫌疑的宮人,全都驅(qū)逐出宮,養(yǎng)心殿即日起,重新修葺,明日你上報工部禮部,一月工期,若不能完成,一律重罰?!?/br> 鐘南答了聲是,便帶著一隊士兵迅速撤離了。 “我們回去吧,音兒,良辰美景,春宵一度,美人在懷,豈能辜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