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jié)
“再來點再來點?!彼灏舶苍谙旅鏆g喜得幾乎要跳了起來。 “三哥!”一聲聽不出語氣的叫喊,風(fēng)春莫低頭看向門口,嘴角一咧,嗖的從樹上轉(zhuǎn)了下來。 “你干嘛呢,三哥。”莫雨肚子比隋安安要大很多,還有幾日便要臨產(chǎn),也不知道是什么急事讓她這般不管不顧跑過來。 到了之后她打量了一下同樣小腹隆起的隋安安,之前見過面,也是好印象,可這次出現(xiàn)的突然,更何況她是出現(xiàn)在君庭府,當(dāng)今三皇子新賜府內(nèi),又是在宮南枝跟風(fēng)春莫鬧別扭的時候出現(xiàn),難免不讓人多加揣測什么。 隋安安本來是坐著,見她來了起身相迎,莫雨當(dāng)做沒看見,徑直坐到她身邊的凳子上,右手輕輕撫摸肚皮,像是在安撫著她的孩子。 “都這個月份了,無端跑來做什么,動了胎氣多少人會饒不了你?!憋L(fēng)春莫將手中的榆錢葉子遞給隋安安,也不打算坐下說話,似乎預(yù)料到莫雨這番前來要說什么,要做什么。 莫雨也不說話,拿眼睛的余光不斷審視隋安安,那人也覺得不對勁,便說了聲你們先聊拿著榆錢葉子進(jìn)了屋中。 “三哥,你也太荒唐了,你知不知道外面都在傳什么,都說當(dāng)朝三皇子,金窩藏嬌,連孩子都有了,難怪南枝一提到你便大發(fā)雷霆,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她沒回來的時候你日日盼著,怎么她好不容易回來了,你倒是沉得住氣了,連面都不見,難道你真的變心了,真的喜歡上這人,三哥,你倒是說話啊。” 莫雨自然知道風(fēng)春莫對宮南枝的心,可是兩人這樣故作清高,老死不相往來的樣子,到底要做給誰看。 當(dāng)真是皇上不急,急死太監(jiān)。 呸呸呸,誰是那太監(jiān),真是氣糊涂了。 “我倆的事,你少管,一會兒趕緊回去,臨產(chǎn)之前,都不要再出門?!憋L(fēng)春莫心中不由得有些煩悶,急于打發(fā)莫雨回家,也無心應(yīng)對她說的這些問題。 “三哥,我不相信你會變心,你知不知道我為你倆著急,一個稀里糊涂嫁去南國,一個要死要活跟著追了過去,這會子倒是都回來了,可是你們卻連個面都不見,連句話都不說,這是為什么,那晚從街上把她救起,她吐了不少血,從小到大,我頭一次見她這般失魂落魄,不提你還好,一提到你,簡直就跟炸了毛的鴨子,惡語相向,不分青紅皂白?!?/br> 想到那晚場景,風(fēng)春莫胸口還是悶得難受,不得不承認(rèn),那場景嚴(yán)重傷了他的自尊心,作為一個男人的強烈的自尊心,他一直全心對待的女子,卻沒有如同自己一般全力付出,全然相信。 他愛她,這是肯定的,可是這道心里的坎不過去,自己也不想去面對她。 “她傷的嚴(yán)重嗎?” “死不了,既然你關(guān)心她,為什么不親自去問?!蹦隂]好氣,肚子里的孩子趁機翻騰了一下,擾得她心里愈加煩躁。 “早點回去,我有事,先走了!”話沒說完,人已經(jīng)飛身上馬跑出了幾里遠(yuǎn)去。 莫雨在那,一個勁的默念,我不生氣,我不生氣,我不生氣。 屋門開開,只露出個頭來,“莫雨,你冤枉你三哥了,我這孩子,可不是他的?!?/br> 說完,立刻關(guān)上了門。 你們這些糊涂賬,我真是懶得管,莫雨歇了一會,只覺得肚子隱隱作疼,不一會,腳底下流出透明的水來,這下更是半點都不敢動了,羊水破了。 平生第一次,緊張,害怕,她張了張嘴,想大聲喊,卻怕傷害到肚子里的孩子,不喊,腳底下的羊水越來越多,最后,她朝著屋里那人喊道,“隋安安,救命。” 接著便是呼天搶地,人仰馬翻,人來人往,焦頭爛額,整個君庭府,頭一次這樣熱鬧。 大皇子的妃子居然在三皇子的府邸里面,馬上臨產(chǎn),還是一個大肚婆攙著另外一個大肚婆,那場面,簡直不能用言語來描繪。 莫琊莫將軍的夫人半個時辰趕來了,急得也是不知道要說什么,找的宮里的御醫(yī),一盆一盆的血水來回?fù)Q著。 屋內(nèi)又生起火來,本來六月天熱,這下子就跟烤火一般,“小雨,娘在外面,沒事,生孩子都是這個樣子,堅持住,小雨,你聽到回一聲,恩?” 莫雨陣痛開始,額上密密麻麻的細(xì)汗,臉色都已然蒼白,狠命咬著嘴唇,她想擠出個笑來,想大聲告訴母親,沒事,可是發(fā)出的聲音卻像蚊子的嗡嗡聲,打在棉花上便沒了力氣。 “夫人還需努力,你這是動了胎氣導(dǎo)致羊水早破,現(xiàn)下宮口還沒有開,夫人必須忍著不要叫喊,保存體力,你們幾個下去煮壺老山參雞湯,一會拿來給夫人提氣,如果順利,半夜就可誕下皇子?!庇t(yī)在那寫著方子,一旁的婢女接了過去匆匆交給廚房去做。 “殿下呢,有沒有過來?”莫雨緊緊抓住被子,只怕自己一個堅持不住,就能昏死過去。 “夫人,殿下在宮中議事,已經(jīng)有人去通知他了,夫人不可多言,保持好呼吸,保存好體力,一會喝了雞湯,宮口開的差不多,你就要準(zhǔn)備用力產(chǎn)子了。” 這個時刻,全憑一口仙氣吊著自己,忍忍忍。 卻說宮里那位,風(fēng)北墨跟楊廣貞并肩從養(yǎng)心殿出來,楊廣貞像是得了什么喜事,滿面春風(fēng)。 “北墨,從此你我就是一家人了,我?guī)湍隳耸翘旖?jīng)地義,唯獨一件,日后不能委屈了傾城,雖說是個側(cè)妃,日后若是能幫你添個一兒半女,你也知道我的心意,對吧?!?/br> 宮墻深深,一條望不見盡頭的巷子,青苔順著墻角叢生出不少,“岳父大人小心腳下,石子加著青苔,容易滑倒?!?/br> “賢婿有心了,老夫打心眼里高興那,這幾日你需按兵不動,風(fēng)北城帶著軍隊駐扎在南城外三十里,風(fēng)春莫自己無心皇位,我已經(jīng)找人監(jiān)視著他了,據(jù)說方向像是東胡中庸那邊,不知那小子搞的什么花樣,既然他愿意出去送死,咱么也得成全他,那數(shù)百位殺手就布置在北朝邊境,只等他自投羅網(wǎng)?!?/br> 楊廣貞捏著下巴上的胡子,眸光帶著陰險毒辣。 “一切全都仰仗岳父大人了。”風(fēng)北墨拱手施禮。 “殿下,殿下,夫人要生產(chǎn)了!”遠(yuǎn)遠(yuǎn)地對面跑來一個太監(jiān),邊跑邊叫。 風(fēng)北墨心里陡然緊張,欣喜,也顧不上跟身旁人告別,幾步跨過去,跟著那人便往宮外跑去。 這等小兒,還敢戲弄本太尉。楊廣貞輕蔑的笑笑,自己本就一個女兒,掌上明珠,決不能容忍有人霸占正妃的位子,讓自己女兒屈居人下。 大皇子風(fēng)北墨大喜,喜得麟兒,當(dāng)夜有人欲行刺正妃莫雨,恰巧被一懷胎數(shù)月的女子撞見,危急關(guān)頭,這女子以身擋劍,等到援兵趕來,這女子確是不幸小產(chǎn)。 此事一出,風(fēng)北墨自然清楚是誰動的手,卻不敢對莫雨說一個字,只是加大了嚴(yán)防力度,從君庭府往大皇子府搬遷的時候,更是謹(jǐn)慎小心,恨不能時刻待在莫雨身旁。 無人知曉擋劍的女子什么身份,身邊的婢女個個眼淚汪汪,只當(dāng)沒有照顧好三皇子的嬌妾,令她小產(chǎn),同時也是佩服她這般為她人著想,竟能挺身而出,勇斗歹徒。 這幾日都是大魚大rou,人參鹿茸的伺候,那人失了孩子,猶如丟了魂魄一般,面色慘黃,也不復(fù)往日的歡聲笑語。 隋安安趴在床榻之上,滿心懊悔難過,眼睜睜看著他人的劍刺到自己孩兒的位置,錐心刺骨,無能為力。 對不起,我的孩子,對不起,南木涵,我還是把跟你之間唯一的牽扯弄丟了。 莫雨昏死過去的時候,并不知道是隋安安救了自己和孩子,待醒來聽見下人議論,內(nèi)心不由得震驚,同樣是母親,她竟然用自己和孩子來擋在她的身前,這種恩情,該如何償還。 作者有話要說: 三更完畢,繼續(xù)碼字,喜歡的小可愛們,過來別忘了戳收藏 ☆、卻話巴山夜雨時 “夫人, 別再多想了, 等日后,我一定好好感謝那位姑娘。話說,三弟還真是急性子,還未成親, 竟然早早有了孩子,可惜,可惜啊......”風(fēng)北墨心里想的是一回事, 嘴上說的確實領(lǐng)一套說辭。 因為莫雨知道隋安安的身份, 卻礙著風(fēng)春莫的身份,此刻也不便再提起,因而只讓風(fēng)北墨誤會著, 卻不去解釋。 “北墨, 你今日是為何事進(jìn)宮?” 風(fēng)北墨一愣, 沒想到她會這樣問,當(dāng)下有些惶惶然,不知道是該說實話好, 還是暫且隱瞞。 “父皇找我有些事情商量,你現(xiàn)在剛剛生產(chǎn)完, 身子虛弱, 還是要多休息, 孩子有乳母照看,可不要累壞自己,近來府里的事情, 我讓管家去cao持了,你安心養(yǎng)身體,別的都不要去想?!彼麛堖^莫雨的身子,心里藏著愧疚,卻是不悔。 他跟莫雨也算兩心相悅,情投意合,青梅竹馬的,可是,一個男人若要成事,必然要拋卻這些兒女情長,做大事者,從來不拘小節(jié)。 現(xiàn)下不是跟她攤牌的時刻,一切都要再等等。 “不如,我替你來說?!蹦晏ь^,神情凝重,她看著面前這個愛了十幾年的男人,突然有些迷茫,“你要迎娶楊傾城。” “你?” “你只管說,是與不是?” “是,可是我......” “好了,我累了,你先出去吧,我要睡會了?!闭f罷,莫雨扯過被子,轉(zhuǎn)身向里,那人站在一旁,嘆了口氣,最終還是走開了。 不是所有人都是三哥,三哥能做的,全天下,又有幾個人真正能夠做到。 莫雨閉上眼睛,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臨近北朝邊境,風(fēng)春莫愈發(fā)小心起來,之前有探子報,楊廣貞沿途設(shè)下好多埋伏,他們也是早做了很多準(zhǔn)備,才敢直去東胡。 “少主,你聽,是否有人在跟著我們?!狈絻π爬兆№\繩,周圍很靜,靜的你聽不到遠(yuǎn)處到底有沒有聲音。 屈然下馬,趴在地上,右耳貼近地皮,轟隆的馬蹄聲漸進(jìn)漸遠(yuǎn),中間夾雜著行人趕路的聲音,起身,他打了個手勢,一行人都下了馬,避進(jìn)一旁樹叢中。 不出片刻,一群黑衣人跨馬而至,聲勢浩大。 領(lǐng)頭那人像是發(fā)現(xiàn)什么不對,跑出去不多遠(yuǎn)便停住不前,風(fēng)北墨那邊的馬聽到聲音,一個沒忍住嘶鳴起來,那群黑衣人立馬辨明方向,蜂擁而至。 方儲信攜著風(fēng)春莫往一邊小路邊打邊撤,此番人數(shù)雖少,卻個個都是高手,對付這群黑衣人不在話下。 十幾個人一會兒便趕上他倆,風(fēng)春莫冷笑出聲,“爺我還想留你們多活幾年,可你們偏偏想要來送死,爺我只好成全你們,拿命來!” “小心!”一聲熟悉的女聲自右后方傳來,接著嬌俏的身影幾個飛跳落到跟前。 “你來做什么,荒唐!” “要你管,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就算跟別的女人有什么不清不楚,要殺要剮也得有我說了算,他們憑什么來殺你?!?/br> 此人正是鬧了數(shù)月別扭的宮南枝,此刻一身男裝打扮,倒是動作靈活,反應(yīng)迅猛。 “讓開,刀劍無眼,數(shù)日里沉醉溫柔鄉(xiāng),連劍都不會拿了。”宮南枝說著氣話,卻是害怕那劍再傷了他。 數(shù)度重傷,如今恢復(fù)到什么程度,自己是想也不敢多想。 雖然嘴上沒說什么,風(fēng)春莫心里卻突然釋懷,無比的暢快,他幾個身手站在她背后跟她背立而站,小孩子般討好,“你還不是愛我愛的不行,看不得我受半點傷?!?/br> “油嘴滑舌,小心他有暗器!”宮南枝一腳蹬在對面黑衣人胸口,左手出劍橫砍在欲從一邊襲來的黑衣人。 “多謝娘子相救!”風(fēng)春莫咧嘴一笑,趁機在她臉上親了一口,算是揩了個油。 收拾完這幫黑衣人已是半夜,方儲信回到他倆身旁,突然驚呼一聲,“少主,你流血了。” 宮南枝回過頭去,只見風(fēng)春莫胳膊上鮮血直流,都染紅了半邊臂膀。 “沒,方叔你別在那邊大驚小怪,這是剛才那人噴出來的血,我只不過破了個小口子?!憋L(fēng)春莫還在那邊強詞奪理。 “去找個店,今晚不能趕路了,等你傷好了,再走?!睂m南枝半點沒有商量的余地,拽著他的胳膊,讓他上馬。 待他坐穩(wěn),自己轉(zhuǎn)身想往另外一匹馬那邊走,卻不料被風(fēng)春莫一手拽起,穩(wěn)穩(wěn)落到他的身前。 “南枝,我們鬧了太久了,我現(xiàn)在連一刻都不想跟你分開?!?/br> 宮南枝別扭的看著一旁數(shù)十人,一把將風(fēng)春莫的臉拍開?!澳憧僧?dāng)真是不要臉了?!?/br> “怕什么,他們又不是沒見過這場面?!闭f者無意,聽者有心。 宮南枝想到的是那一晚的香艷場景,風(fēng)春莫嘴上自然沒有把門的,方儲信一行人跟他們隔了幾十米,遠(yuǎn)遠(yuǎn)的跟著,也不做打擾。 住店的時候可把掌柜的驚著了,他們一行人把剩余的客房全部包下,當(dāng)即把掌柜的樂的合不攏嘴,更加小心伺候,所需物件,應(yīng)有盡有的提供給他們。 等到房中只剩下兩人的時候,宮南枝背對著他站立,沒好氣的說,“你把衣服脫下來,我這有金瘡藥,出門前各類藥我都去買了個遍,終于派上用場了?!?/br> 風(fēng)春莫上前幾步,挨著她站立,是真是假宮南枝都分別不清,他孩子一般沖著她說道,“我的手臂受了傷,你幫我脫一下。” 不知為何,聽到這句話,宮南枝心里猛地跳出了那個口口聲聲叫她娘子的人,此情此景,仿佛過去的某一天真實存在過,卻又不是那樣真切。 她轉(zhuǎn)過身去,風(fēng)春莫的左手臂上滿是鮮血,看上去傷的不輕,她輕輕解開束腰,從肩膀處小心翼翼的舉著那衣服,盡量不扯到傷口,即便如此,風(fēng)春莫還是咧了幾下嘴。 “活該?!睂m南枝心里看著揪心,嘴上還是說不出好話。 一道半指長的傷口劃在他胳膊外側(cè),看上去觸目驚心,宮南枝趕緊拿出藥粉,輕輕倒在上面,又用嘴巴微微吹勻了些,用干凈的紗布纏了幾圈,一抬頭,那登徒子正眼睛明亮的盯著自己,就像有一團火,燒得炙熱,烤的渾身發(fā)燙。 宮南枝結(jié)巴了幾下,剛想轉(zhuǎn)身,突然被那登徒子一把抱住,他故意在耳邊吹著氣,越發(fā)溫柔,越發(fā)動情,“南枝,南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