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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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莫遲則靜靜喝了一口玫瑰紅茶,看著陸汀走向禮臺一邊的那叢古典樂隊,在三角鋼琴旁邊站定,落落大方地沖賓客們鞠躬。環(huán)繞大廳的音響已經(jīng)停止播放,他一坐下,身側(cè)的小提琴手就開始奏樂,弦樂流水如一般傾瀉而出,鋼琴的小調(diào)緊隨其后,穿插其間。司儀宣布新人入場之后,又換成了進行曲。一切都是莊重又喜慶的模樣,花瓣灑起來了,花童在前面領(lǐng)路,一對男女款步走過百合搭成的拱門,沿紅毯上臺,陸汀的琴聲恰如其分地裹挾著他們,在所有人都歡呼,把目光聚在戒指和擁吻上時,鄧莫遲在看著他。 那只用作裝飾的白孔雀剛剛還在空中徘徊,忽然收起翅尾,落上陸汀的肩頭,讓他幾不可見地頓了一下,琴曲卻沒有卡上一秒。 像朵云,重量卻是不輕的樣子,那只孔雀似乎準備賴著不走。 陸秉異給大兒子鼓完掌,回頭沒再接著跟親家閑聊,把注意力放在鄧莫遲身上:“哈哈,小鄧一直在看著老三呢!” 鄧莫遲笑了一下:“他彈琴的時候很有魅力。” 陸秉異專注地看著他:“你是做軟件工程的?在小銳的公司?” 鄧莫遲還是淡淡地笑著:“是的。最近打算跳槽,私人時間太少了,經(jīng)常見不到面?!?/br> 陸秉異哈哈大笑:“那小子肯定要纏著你,天天說想你,小時候就愛這么纏著我和他媽。” 鄧莫遲一臉無奈溫柔。 陸芷叫道:“小銳,聽見沒有,多給人家放放假嘛!” 舒銳放下電子煙,瞧著身邊這位,撲克臉和“懶得理你”的寡淡神情都被眼鏡壓在后面,蕩然無存,也不惜字如金了,那副微笑和態(tài)度簡直就像個好脾氣完美男友。 這還用托付給我?他憶起陸汀起身時的惴惴不安,心想,你找的明顯是個演技派啊。 于是他也笑說:“行,行,上次還找我請假,神神秘秘的,說是去給陸汀挑戒指,什么時候把事兒辦了,我給你放半年假期,帶薪留職,好好度個蜜月?!?/br> 聽到戒指一詞,眾人神情都起了變化,陸芷捂住嘴,另一只手在桌下給鄧莫遲比大拇指,陸秉異挑起眉點頭,就連一直看著兒子兒媳的陸母也轉(zhuǎn)回臉來,仔細瞧了鄧莫遲兩眼。 鄧莫遲認為自己基本保持了表情,沒有變回以前的僵硬——他最近確實學會了如何去笑,不假不兇的那種。但他心中其實不乏疑惑,戒指這種東西,其實今天才出現(xiàn)在他的認知里,在他成長所處的環(huán)境之中,易拉罐的鐵環(huán)、一段彎折的可塑塑料、幾毛錢一把的螺母……這些都能當作戒指,而戒指的一切意義,也只是種廉價的裝飾。 人造人結(jié)婚時只會去警局掃描頸上的條碼,為了合法結(jié)合而登記,再申請生育許可,避免生子之后被巡查隊按規(guī)定處決。 沒有人會聚在一起吃飯,更沒有人會在手指上箍起妨礙干活的圓環(huán)。 他又去看那只孔雀。尾羽纖長柔密,搭在陸汀背后輕掃,好大一團不遜的珠白,和那新娘的頭紗也沒什么不同,還要更高潔,更優(yōu)美。 隨后孔雀振翅而飛,樂隊的演奏也停止,陸汀站了起來。雙方父母致辭就要開始了,他圓滿完成任務(wù),大嫂的父親站上禮臺時,他已繞過幾張圓桌,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怎么樣?我爸他……”他貼近鄧莫遲耳邊,小聲問。 “沒事?!编嚹t捏了捏他的手。 “我剛才好緊張!”陸汀灌了口茶水,往他身邊蹭,把椅子又挪得靠近了幾分。 鄧莫遲卻不再說話,他的余光不動聲色地落在陸秉異身上。一個儒雅和藹的老頭,滿頭都是花白,老年斑已經(jīng)在脖子上起了幾塊,笑起來有不少褶子,比新聞里要顯得瘦小不少,和誰都愛保持一定的距離。等他在親家之后上臺,開始致辭,鄧莫遲就開始直截了當?shù)囟⒁暋?/br> “老大,”陸汀察覺異樣,牽了牽他的手指,“有什么問題嗎?” “你爸爸應(yīng)該沒有來?!编嚹t道。 “什么?”陸汀也朝臺上瞪大眼睛。 “他是假的,”鄧莫遲篤定道,把聲音壓得極低,“是投影,幾乎沒有破綻。” “……不是,為什么?”陸汀簡直不敢相信,但他知道鄧莫遲絕不會口說無憑,“我完全看不出來啊?!?/br> “水和食物,他一口不碰,椅子和話筒也是別人幫忙移動,”鄧莫遲解釋道,“看到投影孔了嗎?他左上方75度左右?!?/br> 陸汀知道那種全息投影技術(shù),就是他家公司的專利,近幾年更是登峰造極,逼真得只能通過觸摸或是紅外線來分辨影子和真人。通過遠程控制投影孔的懸浮高度和投影角度,用戶可以精準地控制投影效果,并且以相應(yīng)的視角對外界進行及時反饋,把自己再投回去,這過程都在幾微妙之間完成,幾乎能夠?qū)崿F(xiàn)同步。 投影孔本身更是做得極小,直徑不過一顆玉米,這種距離下恐怕只有鄧莫遲這種視力超常的才能看清,好在長年的射擊訓(xùn)練之下,陸汀也有一定的視力優(yōu)勢,同時還有角度的提示,他細瞇起眼,在沉聲發(fā)言的父親頭頂上空,看到了那個隱秘漂浮的小點。 “我爸為什么要這樣……他現(xiàn)在在哪兒呢?”陸汀喃喃自語。 鄧莫遲不語,眉頭冷冰冰地蹙了起來,像在沉思,除了講話聲外大廳里靜得出奇,這讓陸汀心中越發(fā)沒底,他開始懷疑自己平時所見的父親,上次見面,上上次……究竟哪次是真的?會不會有假的? 直到“咔嗒”一聲闖入耳畔,再細微,陸汀也能分辨出來——這是手槍上膛的聲音。離他不會太近,也不會太遠。他下意識看向三桌之外的何振聲,何振聲端著酒杯,被致辭弄得昏昏欲睡,什么都沒做。 再轉(zhuǎn)頭已經(jīng)有子彈穿破空氣,正中父親眉心,直接穿過去釘在背后的花墻上。父親卻直立不動,還在說著他祝福的話,一如未曾發(fā)生任何。 大廳卻再也靜不下去了,sao動剎那間爆發(fā),已經(jīng)有女人和孩子開始哭喊。大量保安從不同角落沖出,新郎官也在一瞬間從春風得意變得氣急敗壞,“一個也不能走!給我查清楚!”他在禮臺上大吼。 鄧莫遲道:“他已經(jīng)預(yù)見到了。” 陸汀胸口起起伏伏:“所以才沒有來?!?/br> 話畢,他快步跑到臺下,沿著臺沿跟在陸岸身側(cè):“有人要殺爸爸!” “廢話!”陸岸沒個好氣。 “我也一塊查,你現(xiàn)在站這兒其實就很危險,你知道那人會不會再放第二槍?” “第二槍就打你!”陸岸兇巴巴道,“害怕你就一邊呆著去,趕緊回家別給我礙事?!闭f著他就要跟秘書往后臺走。 陸汀也吼了起來,死死拽住他的手腕:“我是警察,還是他兒子,遇上這種事兒我為什么就得跑?” “已經(jīng)叫正規(guī)警察了,用不上你添亂!今天讓你坐第一桌就不錯了,”陸岸煩躁地掙脫,狠狠地瞪視過來,alpha嗆鼻的皮革味也一同沖涌,逼在陸汀面前,“聽明白沒有,這兒沒你的位置,趕緊給我滾蛋!” 陸汀聽得目眥欲裂,愣了一下,再也不說一句,低頭跑回桌邊。舒銳和陸芷都不見了,其余的賓客也都一樣,只有鄧莫遲還在原位,等著他。 “咱們走?!标懲‰p手握上他的大臂。 鄧莫遲起身,抱了他一下,和他一同從側(cè)門退出大廳。經(jīng)過三重門,一直到住宿區(qū),沒有任何人攔他們,那些混亂都是穿身而過的。簡單收拾好行李,兩人又順利地下到酒店底部的鏤空停機層,陸汀把行李箱隨手丟在aldebaranb的后艙,立在cao作臺前看著地圖,他仍然深深垂著臉,情緒很不穩(wěn)定。 “去哪兒呢?回畢宿五吧,老大?!?/br> “想回去嗎?” “……不想。” “但也沒有別的地方可去了?!标懲∮謫÷曆a充,“雨太大了?!?/br> “我要去做件事,”鄧莫遲走到他身側(cè),“你如果愿意,可以和我一起?!?/br> “我當然愿意!”陸汀終于又有了點精神,抬起頭來,眼睛也亮了,“去什么地方?” “一個黑市,”鄧莫遲把目光從灰蒙蒙的雨幕收回,熟練地輸入坐標,“the cube?!?/br> 陸汀心中大震,確認自己沒有聽岔。他以前就聽過這個名詞,還有另外一種更直觀的說法,叫做“血魔方”。在警校的課堂上、師生間的閑聊中,它是經(jīng)久不衰的談?wù)搶ο蟆?/br> 但包括他在內(nèi)的所有人,都一直以為它只存在于傳說。 第32章 鄧莫遲精準無誤地帶他找到了傳說。 那是一座廢棄大廈的中部,空中特區(qū)以下,地表平民區(qū)以上的區(qū)域,也可以說是所謂“真空高度”,一般不會有人活動。 那座大廈本身也很不起眼,擠在被酸雨侵蝕成鐵灰色的建筑群中,它既不是最高,也不是最破舊,單從外面看基本吸引不到任何注意力。而且它表面凹凸不平,管道密布,陸汀??匡w船就費了好一番力氣,終于在墻壁上掛好,從窄小的窗戶爬入,難免淋了幾分鐘的雨。 在爬窗戶這方面,鄧莫遲也并不熟練,陸汀問他:“以前都是怎么上來的?” 鄧莫遲摘下方才被硬塞著戴上的防毒面罩,隨手掛在腰間,撣了撣西裝外套上的雨水:“爬樓梯?!?/br> 陸汀愣了一下,脫口而出:“……這至少二十層!” 鄧莫遲低著頭,正在檢查電弧刀,這東西在飛船里閑置了太久,他要確認電量。聞言他奇怪地看向陸汀,好像在說,你爬不上去? 陸汀悻悻道:“太累了,以后咱們都走窗戶?!?/br> “盡量不要來,很危險?!编嚹t道,說罷把長刀掛回肩后,擰亮手電筒,天光太暗,距離窗戶五米遠處就需要人工照明了,陸汀也擰亮自己的那支,才把眼前景象看清。 是條走廊,兩邊岔路不少,地上貼著地磚,墻面是沒有涂層的水泥,放眼看去,空空如也。 陸汀下意識摸了一把腰后的手槍和激光刀,還有袖子里藏的小型軍刺。他的多數(shù)衣服都做過改造,在肘部縫了栓帶,得以存放匕首短劍一類的東西,方才下飛船之前,他就把方便攜帶的的武器都裝上了,鄧莫遲看著他裝備,不置可否,看來也不是多此一舉。 “是人危險,還是有什么機關(guān)?陷阱?”陸汀問,每過一個路口,他就覺得會竄出東西。 鄧莫遲看出他的緊張,自己倒是鎮(zhèn)靜得很:“都有?!?/br> “怪不得叫血魔方,”陸汀壓低聲音,挨他挨得很緊,“我們老師說,這兒什么都有,但要是沒本事,就什么都買不到。一般人連找都找不見,以為不存在?!?/br> 鄧莫遲不搭腔。 陸汀又道:“警察那邊對這兒的態(tài)度,一部分是根本不信,說那些傳言都是危言聳聽,一部分是著了魔,天天想把它挖出來查抄。”意識到此時此地把警察掛在嘴邊并不合適,陸汀小心翼翼地問:“到底是什么程度?會死人嗎?” “跟緊就不會?!编嚹t忽然停步。陸汀數(shù)過,已經(jīng)途經(jīng)五個路口,此時身側(cè)這兩面墻上除了坑坑洼洼的灰泥,什么都沒有。 然而鄧莫遲仿佛能看出花樣,手電咬在嘴里,他拿下電弧刀,刀背在墻棱上敲了三下,又去敲擊墻面上中間高度的一個定點。他一共挑了七個點去敲,各個點的次數(shù)不同,力氣用得也不大,但節(jié)奏和聲量都極其均勻,“咚,咚,咚!”陸汀幫他拿過手電,側(cè)耳聽,越發(fā)摸不著頭腦,那面毫無變化的灰墻就像在笑他笨蛋。 然而很快,又等了大約五秒,那墻就不是毫無變化了。 雜聲響起,像是石頭在相互碰撞,先是窸窸窣窣,又立刻變得巨大,灰塵從天花板縫隙中不斷抖落,鄧莫遲捏了捏他的后頸讓他放寬心,震耳的摩擦聲中,陸汀不無驚訝地發(fā)現(xiàn),自己正在移動,確切地說是旋轉(zhuǎn),這條走廊,連帶著夾在它兩邊的墻,一同發(fā)生了旋轉(zhuǎn)。 感覺沒錯的話,是九十度。 待到一切恢復(fù)穩(wěn)定,走廊口面對的就不再是那慘灰一片不見盡頭的空間,有暖光照進來,也有人聲傳入,鄧莫遲抬步就走,陸汀跟著他離開那段走廊,眼前所見讓他懷疑自己進入了異維空間。 太大了,這或許不能再用房間來形容,更像是室外場所,譬如明月城邊緣遍布的那些露天集市。天花板離地至少六米,應(yīng)該是把兩層合并的結(jié)果,大大小小的燈泡高懸其下,燈泡下則是更多大大小小的商鋪,有的有門店,有的僅在一張桌子上擺攤,賣的東西種類繁多,卻都是平平無奇,生活雜物占了大頭,讓人懷疑那都是打幌子的擺設(shè)。 最多只有一半的攤位有人看管,路過其中幾家,還有人沖他們笑,或是干脆揚手打招呼,“來了!”他們這樣說,鄧莫遲只是點點頭,領(lǐng)著陸汀貼著最外沿的墻走。那里光線較少,吸引的注意力也少,他讓陸汀走在靠墻的那一面。 “我們要買的東西,應(yīng)該不在這兒吧。”陸汀輕聲問。就算心有懷疑,這些悠閑的攤販和他想象中的血腥黑市還是搭不上邊。 “嗯?!编嚹t道,“還要走很遠?!?/br> “還要過幾個剛才那樣的旋轉(zhuǎn)走廊,對嗎?” “對?!?/br> “我真沒想到,密室之類的還能這么藏,”陸汀呼了口氣,“什么原理啊?!?/br> “魔方玩過嗎?” “等等,我好像懂了,是說繞在這個房間周圍的走廊都能旋轉(zhuǎn),比如橫著有幾條,豎著也有幾條,轉(zhuǎn)對了方向,轉(zhuǎn)到一個面上,才能找到入口?是這樣嗎?” “不全是,”鄧莫遲道,但還是投來贊許的目光,耐心地解釋,“三階魔方有二十六塊小立方體,你現(xiàn)在的位置是底部的一個角,要在立方體之間移動,需要借助走廊的旋轉(zhuǎn)?!?/br> 陸汀想了想,忽然覺得自己腦子轉(zhuǎn)得變快了不少:“那我們要去的是那一個立方體?頂部的某個角嗎?” 鄧莫遲撥開擋眼的劉海,道:“是中心?!?/br> 陸汀立刻就想明白了:“本來該放第二十七塊立方體的地方?!?/br> 鄧莫遲默認了他的推斷。 陸汀又開始陽光燦爛:“老大,你有沒有覺得我跟你在一起之后,變聰明了一點?” 鄧莫遲想了想,道:“不聰明也沒什么?!?/br> 陸汀有點受挫,但轉(zhuǎn)念一想,不但“在一起”那三個字沒有被否認,而且鄧莫遲這意思大概是,他就算一直是個笨蛋也問題不大,不會被嫌棄,抑或討厭。 他牽上鄧莫遲的手,偏頭看著對方:“我覺得,你比以前喜歡我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