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汀條件反射般把下巴往那領(lǐng)口里埋，望著那人，點了點頭。

    鄧莫遲又道：“你睡覺流口水?！?/br>
    陸汀臉色頓時又青又紅，眼睛也直直地瞪圓，好像在害臊，又不相信這是他會說出的話。

    “以后洗干凈還給你。”他說。

    鄧莫遲居然笑了，雖然是極輕微的一下，但當(dāng)他站起來換位，垂眸望著陸汀時，那笑意蓄在兩汪水靈的碧綠中，分明還是沒有全部散盡的樣子。

    “洗你自己的襯衫吧。”他探究似的摸了兩下陸汀前襟上的水漬。只有一小塊，基本也上干了，但藕色太鮮嫩，還是能看出少許差別。

    陸汀則猛地站起，把鄧莫遲按上副駕，又把那外套按在他身上蓋好，隨后就一言不發(fā)地坐上駕駛座值班去了。

    他用余光觀察，見鄧莫遲差不多睡著了，就扭過臉，入神地看。他也想找到點鄧莫遲睡覺流口水的證據(jù)，給自己雪恥，可也沒抱太大希望。一起睡過這么久，他看著鄧莫遲睡覺，至少發(fā)呆過十幾個小時，從沒見過這人有過除去偶爾起床氣之外的任何不良行為，連細(xì)小的磨牙都沒有。這次也是一樣，輪換休息兩輪，鄧莫遲的睡相永遠(yuǎn)安靜優(yōu)雅，從放松的眉頭，到緊合的嘴角，全都挑不出錯，觀賞起來就是種視覺享受。

    陸汀悻悻地想，你干脆去拍男版睡美人吧。

    到達(dá)目的地的最后一段，也是輪到鄧莫遲休息，陸汀當(dāng)值。平流層還是風(fēng)平浪靜，待到逼近坐標(biāo)，飛船開始下降，低空的暴風(fēng)暴雪就席卷而來。不過作為一個優(yōu)秀的戰(zhàn)斗機(jī)駕駛員，陸汀應(yīng)付這點問題還是無需大驚小怪的，他沒有去吵鄧莫遲，兀自嚼著口香糖，熟門熟路地躲避氣流漩渦，調(diào)整降落角度。

    隔著白茫茫的雪霧，下方山脈的輪廓漸漸清晰，粗糲的褶皺盛著皚皚的雪，如冰封大地被凍起的青筋，又如龍死后盤踞的白骨。眼見著目標(biāo)圓點即將到達(dá)，按3d圖來看，他們將降落在一座雪山海拔1700米陡峭的側(cè)峰上，而風(fēng)速太大，靠近山頂時如果撞上小氣旋，可能會面臨失速的風(fēng)險。陸汀對此忽然沒了把握，他終于開始緊張了。

    “直接下。撞上山頂也不要停。”鄧莫遲冷不丁開口，不知是什么時候醒的。

    “什么意思？”陸汀心說我才不要撞。

    “下就好了。”鄧莫遲又快把眼睛閉上了。

    陸汀拿他沒轍，他懷疑這人在說夢話。你接著睡吧，我就當(dāng)是畢業(yè)考難度的駕駛測驗了，他這樣想著，穩(wěn)住身心，對準(zhǔn)那個坐標(biāo)點，開始大刀闊斧地下降。他的技術(shù)確實也過硬，角度找得很犀利，正正好好地要落上那山頂難得的一塊平地，靠近了，都準(zhǔn)備開始減速懸停再落地了，陸汀忽然發(fā)覺不對勁。

    地上的積雪并未因為飛船下方氣流的反作用力而騰空。

    系統(tǒng)也并未提醒他，離地距離不足五十厘米。

    “老大，”陸汀拉住手剎，扭臉求助，“這什么情況？”

    “山是假的?！?/br>
    “什么？”

    “可以穿過去。”鄧莫遲不肯睜眼，只是蹙眉，還捏了捏鼻梁，“不行我來?！?/br>
    陸汀并不會把駕駛臺交給一個吊著右手并且正在犯起床氣的家伙，他咬咬牙，心說我信你的邪了，大不了飛船報廢我們一塊凍成雪人。一直向下降去，本該撞上巖石的那一刻，他竟然真的降得暢通無阻，剎那間他甚至沒看清周遭景物是怎么變的，就像穿過了一層薄膜，來到一個全新的、罩子里的世界。

    這世界十分復(fù)古，天居然是藍(lán)色的，還飄了云，地面不由高廈抑或鋼鐵殘渣組成，而是一望無際的苔原，照舊凹凸不平，陡峭險峻，卻也生機(jī)盎然，有些角落長了矮樹，還有些角落，零散分布著狀似牛羊的白點。

    不遠(yuǎn)處的山腳還有一片圓形的房子，像帳篷。風(fēng)很平穩(wěn)，aldebaranb浮在其中，讓陸汀想起電影里的風(fēng)箏。

    管它是不是異度空間——總之這種時候還要打盹，未免也太可惜了吧！陸汀清了清嗓子，想把鄧莫遲徹底叫醒，警報聲卻突然炸在耳畔，方才太大意了，竟沒注意到幾架直升機(jī)的靠近——貌似還是之前從沒見過的先進(jìn)款式。陸汀心說倒霉，在它們的包圍下緩緩下降，老老實實地關(guān)掉引擎，鉆出艙門，舉手投降。

    aldebaranb的擋風(fēng)玻璃是單向的，既然對方看不見艙里有幾人，陸汀就想把鄧莫遲暫時藏起來，外面什么問題，他先看看再說。

    從敵方直升機(jī)上跳下的是幾個年輕人，統(tǒng)一穿著松綠色的連體衣，也統(tǒng)一朝陸汀舉起黑洞洞的激光步槍。

    “你是誰？”為首的用英語問。

    陸汀說：“外來戶?！?/br>
    “你沒有我們的標(biāo)記，是怎么進(jìn)來的？”為首的粗聲吼道，“快說！三分鐘以后，我有權(quán)處決你！”

    陸汀嚼了嚼沒味道的口香糖，心想，我也不知道我怎么進(jìn)來的，我要是這么回答，你真要開槍嗎？但他心中出奇平靜，一點恐慌感也找不出來，也許是最近經(jīng)歷的太多，他學(xué)會了破罐破摔的淡定，又也許，只是因為鄧莫遲回來了，就在他身后，他就莫名堅信，自己并不會就這么死。

    果然，幾聲干脆利落的響動從身后傳來，是鄧莫遲爬出艙門，又落上草地。陸汀回頭看，他照舊缺乏表情，臉色卻不太友好，就像掛了層薄薄的冰，只有陸汀能看明白，這是被吵醒的煩躁。

    “因為他是我?guī)淼?。”沒等這話說完，那些槍口就齊刷刷地放下了。

    那些綠色連體衣也連成一排彎腰，齊刷刷地鞠起躬來。

    第49章

    “仁波切，”為首那位黑發(fā)黃臉的青年把右手按在左肩上，順服地低著頭說，“您回來了?！?/br>
    鄧莫遲點了點頭，沒有吭聲，轉(zhuǎn)身鉆回船艙。陸汀跟在他身后，合上艙門之前他回頭看了一眼，那青年捏著對講機(jī)，大概正在和誰通報什么，鄧莫遲則站回cao作臺前，望著窗前的山谷。

    陸汀再次把飛船騰空，問道：“我們?nèi)ツ膬?，山腳那片小房子嗎？”

    “嗯。”鄧莫遲的目光已經(jīng)變得平和，大概是被風(fēng)吹醒了。

    陸汀放勻速度，慢慢地靠近。這他才發(fā)現(xiàn)外面的世界還是大雪紛飛，“薄膜”是透明的，望不到盡頭，籠罩在距地面千余米的上空。雪山把它刺破，山體就出現(xiàn)一條明顯的分界，上面冰封雪凍，下面山石裸露，偶有灌木點綴。

    “他剛才說的那個詞，是什么意思？”陸汀又問。

    “是在叫我?！?/br>
    “仁——波——切，梵文嗎？”陸汀把音節(jié)拉得很長，“聽不懂?！?/br>
    “藏文，可以理解成，”鄧莫遲頓了頓，“村長?！?/br>
    他這么一本正經(jīng)，陸汀也就忍住不笑，趁著還剩一段距離，他覺得自己不能忘了正事?！按彘L大人，”他叫道，“您這個村是裝了什么高端防護(hù)罩嗎？”

    “是一種輻射，源頭在地下?！编嚹t簡單解釋道。

    陸汀仍是似懂非懂，“你帶我去看好不好？”

    “好?！?/br>
    陸汀心滿意足，又瞧見地面上的指示燈，一塊停機(jī)坪赫然出現(xiàn)在矮房旁邊的空地上，竟還是能給飛行器充電充氫的那種。一群羊羔臥在幾米遠(yuǎn)的草皮上，被aldebaranb嚇得跑出去好遠(yuǎn)，幾只牧羊的大狗沖著推進(jìn)器狂叫，另一邊，一個扎高馬尾，穿白色連體衣的女子領(lǐng)著幾個小綠人正在仰臉等候。

    “這到底是什么地方？”下飛船前，陸汀套上那件沾了口水的牛仔外套，還是沒忍住問出了口。他覺得這不是廢話，因為觀察了這么半天，他對此地的具體情況還是毫無頭緒。

    “危險的地方，不要亂跑?！编嚹t竟這樣說，說罷就率先從側(cè)門跳下了船艙。

    陸汀心中沒底，還有種氣不打一處來的挫敗感，這人完全沒想給他好好說明，什么都得讓他自己去問、去看。村長又怎么會說自己的村是危險的？但他轉(zhuǎn)念一想，鄧莫遲不是那種胡說八道的人，既然叮囑了不要亂跑，就是要他跟緊的意思唄？現(xiàn)在看來，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這會兒風(fēng)吹得很大，鄧莫遲頂風(fēng)走在前面，小綠人們都知趣地分散巡邏去了，只有那個高馬尾女子迎了上來，和方才的青年一樣低頭行禮，鄧莫遲也一樣對她點了點頭。

    “先知早上就說，您今天會回來?！彼Φ?。

    鄧莫遲駐足，等陸汀站在自己身側(cè)，才回問：“她在哪兒？”

    “先知在石窟，”女子領(lǐng)兩人來到一座矮房門前，“她已經(jīng)在等您了?！?/br>
    鄧莫遲從毛衣的高領(lǐng)里掏了一下，扯斷細(xì)繩，遞到陸汀手里。那是個碧綠的墜子，像一塊寶石，卻比翡翠通透，比祖母綠溫潤，還帶著暖融融的體溫。他按實陸汀的五指讓他收好，“等我半個小時?！彼终f。

    陸汀應(yīng)下來，看著鄧莫遲獨自走向遠(yuǎn)處山腳的石堆。那里有什么洞窟嗎？他不得而知，只知道那是鄧莫遲不能帶自己去的地方。

    細(xì)繩纏上五指，陸汀默默攥緊墜子，把手揣進(jìn)口袋。

    “貴客，請跟我來休息一會兒吧?！迸舆€是笑盈盈的，推開房門，暖風(fēng)撲面而來。這矮房十分寬敞，圓頂高墻，竟都是木質(zhì)結(jié)構(gòu)，地上鋪了層厚實的地毯，墻上也掛著毛氈織造的掛畫，繡著星、月、太陽系簡圖，還有一些意味不明的圖案。

    “叫我lu就好?！标懲≌f道，在房中央的矮茶幾前和女子面對面坐下，他是盤腿，女子則是標(biāo)準(zhǔn)的跪坐。

    她散發(fā)出清淡的薄荷味，是個omega，五官纖細(xì)小巧，紅唇點絳，臉畫得很白，齊劉海則是烏黑，像日本女人。

    “您可以叫我幸子?！彼f起羅馬音，還真是日本人。

    陸汀接過她遞來的茶水，放在桌上，從兜里掏出掛墜，繞上脖頸，打上繩結(jié)。之所以現(xiàn)在放心拿出來，是因為他觀察到，幸子的手部狀態(tài)并非習(xí)慣武力的那一類人，恐怕連槍都沒怎么拿過，是沒法把寶貝從他身上搶走的。

    “幸子小姐，這是信物、證件之類的東西，對嗎？”他問道。

    幸子抬起眼，從自己的領(lǐng)口里扯出一枚類似的吊墜，攤在手心給陸汀看：“是的。在馬斯蘭朵，我們把它稱為’標(biāo)記石‘，人人攜帶一枚，就可以從外面回到這里?！?/br>
    馬斯蘭朵，陸汀記下這個奇怪的地名，“可以回來，那可以出去嗎？”

    “不行，”幸子搖了搖頭，“如果要出去，必須獲得先知的許可，仁波切除外?！?/br>
    說著，她拿出一支掃描筆，對著手心的石頭照了照，放射量、折射率等參數(shù)就投影在棗紅色的桌面上。

    陸汀不經(jīng)意般撐起下巴，手環(huán)的攝像孔對準(zhǔn)那些數(shù)字，幾秒鐘后lucy就在微型耳麥中悄聲給出了反饋，這不是已知的任何一種礦石，疑似合成材料。陸汀暗暗開始自己那番有理有據(jù)的懷疑。只能進(jìn)不能出？統(tǒng)一款式的衣裳、等級分明的禮儀？他越發(fā)覺得此地頗有些詭怪，好比一個大型邪·教基地。他忽然也能理解鄧莫遲對這片地界的不信任了——是的，鄧莫遲并不完全信任這個落腳處，因為事實上，他自己也是個外來戶。

    那他堅持來到這里，還帶上自己，究竟是什么原因？

    那個先知也十分可疑，方才鄧莫遲和幸子用的都是“she”，一個古怪陰沉的老太婆形象在陸汀腦海構(gòu)建起來，她坐在石洞里舉行儀式，意圖預(yù)測未來，燭光曳曳，神神叨叨。不過，看鄧莫遲方才的樣子，他并不需要自己跟去當(dāng)保鏢，反而把這護(hù)身符似的東西交過來，好像自己才是值得cao心的那個。陸汀這樣想著，決定暫停過度想象，把注意力暫時都放在面前這位似乎很好相處的幸子身上。

    他套話的看家本事又要拿出手了。

    “你們的仁波切，當(dāng)時遇上你們，情況不太好吧？”他深沉地蹙了蹙眉，觀察幸子的表情。

    幸子張口，卻沒出聲。

    陸汀并不氣餒，繼續(xù)裝他的知情人：“失去記憶對人打擊還是很大的。我是他在外面的老朋友，前兩天費勁千辛萬苦找他，等見到人了，就心疼得要命。”

    “是啊，”幸子垂下眼睫，望著茶水表面回憶起來，“當(dāng)時我也在，下著大雨，他的衣服被燒焦了幾塊，滿臉都是沖花的血，也不肯說話。洗干凈才發(fā)現(xiàn)是個美人呢?！?/br>
    “你以前沒見過他？”

    “那是我第一次出去，”幸子笑起來，密而齊的牙齒如同編貝，“貴客，您為什么覺得我之前見過他？”

    “我想，仁波切在藏語里常被用作稱呼活·佛，精神領(lǐng)袖，對嗎？”陸汀重復(fù)lucy方才查詢提示的信息，又道，“你們當(dāng)然不會突然選一個人出來，認(rèn)定是自己的精神領(lǐng)袖。”

    幸子的瞳孔張大了些許，又柔柔地笑了：“您的推測很有道理?！?/br>
    陸汀心說你還真是滴水不漏，一毛不拔。他決定冒個險，直接說道：“二十三年前，不，二十四年前出生的那個孩子，你們一定注意很久了?！?/br>
    既然是探口風(fēng)，他當(dāng)然不會說得太詳細(xì)，但幸子的臉色的確產(chǎn)生了微妙的變化。

    “是呀，”她盯著陸汀的眼睛，“我們一直想把仁波切接回來，但他不肯，總是巧妙地避開我們，甚至不想有正面接觸。失憶之后倒是好說話了許多?！?/br>
    已經(jīng)基本可以確定了，八成就是這樣——陸汀又想起慘死獄中的karbo，想起當(dāng)時，自己對他背后組織的懷疑。當(dāng)年革命聯(lián)盟宣布戰(zhàn)敗，絕非全軍覆沒，這個看似原始實則暗藏高科的牧村，如此與世隔絕，極有可能就是他們休養(yǎng)生息的基地。

    居然從最初的西非搬到了這里。

    至于尋找鄧莫遲……陸汀不確定他們是靠什么線索找到的，也不知當(dāng)年鄧莫遲年紀(jì)多大，但有一點顯而易見，戰(zhàn)敗后消失的那群omega、他們所參與的秘密項目、鄧莫遲母親長達(dá)一年多的孕期，絕對都不是巧合。

    突破點估計在他的父親身上。

    “仁波切”的父親，傳給他一身異能和一眾追隨者的那個人……究竟會是何方神圣？

    陸汀并不指望自己能從幸子口中問出那位父親的真實身份，雖然警察的職業(yè)病正在上泛，但他的職業(yè)素質(zhì)告訴他，不懂適可而止只會引火上身。

    “可能他現(xiàn)在還是不相信你們，”陸汀開口道，“所以才帶了我來?！?/br>
    “嗯，”幸子點頭，顯出幾分落寞，“這段時間由我負(fù)責(zé)他的飲食起居，但到目前為止，他和我說的話一只手就數(shù)得上來。仁波切還會有朋友？貴客，看到他帶您進(jìn)來的時候，我們都吃了一驚呢?！?/br>
    陸汀以為自己會吃醋，他確實也吃了，但只有一下，再過一秒就變成無奈，或者說釋然。他早就明白這個道理了——就算沒有自己，鄧莫遲也可以吃蔬菜，吃rou，住在舒適溫暖的房間里，過有人照顧的生活。鄧莫遲憑自己的本事甚至可以輕而易舉地發(fā)大財，只不過對此欲望不大，并不刻意追求，生活中的那些與他人存在關(guān)聯(lián)的享受，對他來說都是可有可無，他也就更能清爽瀟灑，我行我素。

    “我們的交情不只是飲食起居那么簡單啊?！标懲⌒Φ?，然后就抿起嘴。他才不會因一時醋意就把“結(jié)番伴侶”這種關(guān)系搬出來，從而在另一位omega面前證明自己所獨有的親密。

    “劫獄的就是您吧，總統(tǒng)的小兒子，爆出來輿論影響太惡劣了，所以媒體都噤聲?！毙易游⑿χ殃懲龅舻木G茶倒入篩盤，給他續(xù)了杯熱的，“其實以仁波切的能力，他自己也可以出去，所以我們只是在這里等他，沒有過去添亂。”

    “是嗎？”陸汀頷首致謝，卻照舊沒有動那杯新茶，“如果什么都靠自己，雖然能行，也會很累吧?！?/br>
    “是什么都跟不上他，什么也都攔不住他，包括先知的網(wǎng)。他只是借用我們的地方，卻沒有歸屬于我們，”幸子陡然目光閃動，激動道，“仁波切永遠(yuǎn)來去自如?！?/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