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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重生七零王老頭在線閱讀 - 第16節(jié)

第16節(jié)

    王國芝把一條紗巾系在脖子上,問郭絨花:“好看不?”

    “好看?!惫q花對朋友那可是一向不吝贊美的。

    王國芝把另一條系在郭絨花脖子上。

    “你一條,我一條,咱倆這樣出去是不是像姐妹?”王國芝嘻嘻笑。

    郭絨花楞了一下就想解下來:“這個應(yīng)該很貴的,我不能拿你的?!?/br>
    王國芝立馬抓住了她的手:“你是不是沒把我當(dāng)好朋友?我去你家玩,嬸子每次都拿好吃的給我,還有那么貴的罐頭。我送你禮物你都不要,以后我怎么好意思再去你家?”

    “你當(dāng)然是我的好朋友,只是這個太貴了,我不好收的?!惫q花還在推辭。

    她知道這個東西很貴,見到過別的小姑娘戴,也問過價錢,雖然很羨慕,但是懂事的郭絨花都沒朝她爹娘開口討要,現(xiàn)在又怎么能接受朋友的饋贈呢?

    “哎呀你別再推了,你看我哥正好買了兩條,偏又一模一樣,我總不能今天戴這條,明天戴那條是不是?那別人也不知道我有兩條?。≌媚銢]有,咱倆戴一樣的走一起,是不是一看就是一對好朋友?”

    王國芝發(fā)動三寸不爛之舌拼命游說:“你要是不收,我以后可不敢去你家找你了。”

    郭絨花猶豫了一瞬,她和王國芝雖然最近才開始玩在一起,但是王國芝開朗又熱情,對她也特別好。

    倆人的友誼是坐了火箭一樣飛速躥升,現(xiàn)在已經(jīng)發(fā)展成無話不談的超級密友了。

    現(xiàn)在親密朋友要送自己一件禮物,自己要是礙于價格不收,會不會傷了對方的心?

    算了還是收下吧,以后也可以再送給朋友別的禮物補回來,想通了這一環(huán)節(jié)的郭絨花高高興興地收下了。

    王國芝心里松了一口氣,這一氣兒又威脅又強迫可是真累心,掃了她哥一眼,王國棟悄悄給她豎了下大拇指。

    郭絨花謝過她又謝王國棟,王國芝酸道:“明明是我送你的,你干嘛謝他。”

    郭絨花笑瞇瞇的對她說:“那國棟哥不送你,你也沒這個禮物送我是不是?”

    “那到是。”王國芝說完自己也笑了起來,倆人嘻嘻哈哈地前面跑遠(yuǎn)了。

    王國棟慢悠悠地回了家,他娘說隊長剛才來通知了,晚上要家里的男丁去生產(chǎn)隊的場院里開會。

    他都多少年沒開過這個生產(chǎn)隊的會了,現(xiàn)在又要重溫一遍,王國棟覺得還挺新鮮,剛吃過晚飯他就朝生產(chǎn)隊的場院里去了。

    他去的算早的,場院里也才來了七八個人,有的蹲有的站正說得熱火朝天。

    看他來了,大家都互相打著招呼,有人打趣他:“國棟現(xiàn)在可是個能人,前幾天請假不上工去城里掙錢去了。城里錢好掙不?”

    “哪有那么容易的,還不是湊巧趕上了個活,啥錢好掙啊,咱老農(nóng)民掙錢就是難。”他隨口敷衍著。

    引來周圍一群人的附和:“那可不,一顆汗水摔八瓣,一年到頭,一家也攢不下一百塊?!?/br>
    一群人東拉西扯地又聊開了,沒一會兒人就來的差不多了。

    隊長王保國站到了院里立著的石碾上,這是個三十出頭的漢子,腦子利索有條理,生平最恨人干活拖拉,所以他們隊上不管干啥都快別人一步。

    他環(huán)顧了一圈底下的社員,咳了兩聲直入正題:“大家伙都來的差不多了,那咱就開始吧。再有個把月就該秋收了,現(xiàn)在玉米高粱都開始灌漿,為了防止有人禍禍莊稼,咱們要組織巡邏隊看青。”

    “看青的巡邏隊,分白天黑夜兩班,現(xiàn)在天氣熱,白日里太陽更毒,所以不管啥時間上工的都是十個工分。要十八歲以上,四十五以下的青壯。誰要上這個工的,就來報名,如果有事要請假,必須找人替工,到我這兒報備了替工的人選,我同意了才行。”

    “當(dāng)值的時候有人禍禍莊稼巡邏隊沒發(fā)現(xiàn)的,當(dāng)天沒工分還要倒扣十個?,F(xiàn)在有人愿意上工的過來書記員這兒登記,登記完都等我分派了隊伍才能走。”王保國說完就跳下了石碾子看著書記員登記。

    社員們亂糟糟地一窩蜂擠上去報名,報完名的也不走開,還擠在旁邊圍觀??吹猛鯂鴹澮活^黑線,一個個都不嫌熱得慌。

    他是最后一個報好名的,等他報完王保國問了兩遍還有誰,沒人搭腔,王保國拿著名冊開始分配隊伍。

    三個人一組,每組路線都不同,務(wù)必要把他們隊的所有地塊給全方位地覆蓋住。

    沒一會兒就把人手都安排好了,王保國又叮囑了社員們幾句要按照他的要求準(zhǔn)時去上工,這會就算散了。

    王國棟領(lǐng)了晚上去巡邏看青的任務(wù),他一邊往家走,一邊思忖。

    明兒白天沒事,是不是去一下平橋水庫?自打他死后回來重活,一次也沒去過那里。

    一想到那個水庫,王國棟就覺得心像被人揪著擰一樣,抽抽著疼。

    第18章 王國棟的痛苦記憶

    站在堤壩上遠(yuǎn)眺,平橋水庫入目一片粼粼波光,在近午的陽光下刺得人眼睛生疼。

    經(jīng)過近二十年上百萬人次的出工,她的堤壩在平原上高高聳起,襯的旁邊本就不大的云山更小了。

    水庫對面的云山,看起來就像一個生了綠霉的包子,又小又可憐。

    王國棟把外衣脫掉,對跟著一起來的王國梁道:“跟我游過去,再游回來,你好好練練?!?/br>
    說完不再管他,活動了幾下手腳,把裝了蛇的布袋頂在腦袋上,直接下水朝云山游去。

    一跳進(jìn)水里,王國棟的眼淚就開始不受控制地往下落,這個水庫是他一生中最最不愿提起的傷痛,就像一個疤一樣長在他心上。

    她是從五十年代初開始被建造的,是槐河的重要支流如河的源頭,當(dāng)初為了治理屢次泛濫的槐河,最高領(lǐng)袖下達(dá)了命令,在槐河沿岸修了大大小小的十幾座水庫,其中最大的兩個,一個是石灘水庫,一個就是這平橋水庫了。

    從五十年代初到現(xiàn)在,生活在這附近的農(nóng)民,前前后后出了上百萬次的人工,他爹王承嗣,就是死在了這里。

    五十年代末,三年自|然災(zāi)害開始了,就連以往屢次泛濫的槐河也進(jìn)入枯水期,更別提他們村子邊那條細(xì)細(xì)的北河了。

    河床直接裸露了出來,河底的淤泥龜裂成一塊兒一塊兒的,莊稼地干的冒煙,抓起一把土捏一捏,黃土都化成了黃塵順著指縫流下去。

    村里的兩口井全干枯了,村民要拿繩子吊著把人放到井里,才能從淹不過小腿的黃泥湯里撈上來一些渾濁的泥水。

    兄妹三人餓得嗷嗷叫,他領(lǐng)著弟弟到處亂跑著找吃的,什么蝗蟲老鼠螞蟻蟋蟀樹皮草根,當(dāng)人餓極了的時候,是連土都會想吃的。

    他meimei國芝才兩歲多,餓的整天坐在小凳子上一動不動。有一天他掏了一個老鼠窩,帶回去幾只沒長毛的小老鼠。

    回到家里,他妹手里攥著一把東西喊他:“哥,你吃你吃。”

    他一看meimei手里緊緊團(tuán)著幾張紅薯葉子,那是生產(chǎn)隊里拼命保下來的,他娘假裝路過,偷偷地拽了一把葉子回來。

    王國芝舍不得一下吃完,含在嘴里慢慢嚼著吃,他跟meimei說我在外面吃過了,你吃吧,我還給你帶了好吃的呢,他一邊哭一邊烤那幾只小老鼠。

    本以為這就是生命中最痛苦的經(jīng)歷了,哪知道人活著苦是吃不完的。

    旱災(zāi)嚴(yán)重,莊稼收成只有往年的一兩成,別說給社員們分口糧了,都不夠交攤派糧的,生產(chǎn)隊上年年倒欠國家的攤派糧。

    隊上就拿玉米棒芯子,曬干的紅薯秧子,剝下來的樹皮,混著國家救濟(jì)下來的黑豆磨碎碾成粉,起個名字叫代粉,意思就是代替面粉,發(fā)給社員當(dāng)口糧,村民們一個個吃得是眼凹肚大拉不出。

    當(dāng)時平橋水庫一直沒有停下工程,他爹要來出工,出工沒錢,但是一頓發(fā)一個二兩重的玉米面餅子,他爹一天吃一個餅子,剩下兩個餅子攢起來,趁夜里不干活,三天往家送一次。

    這水庫離他們家走路要四個小時,可想而知,要送餅子回家,這一晚是睡不成覺的,兩個月后,他爹就死在了工地上。

    想到這兒,王國棟把腦袋沉在水里,發(fā)泄一樣的憋住氣使勁往前游。

    這條大河,這個水庫,以后還會給生活在她身邊的人們帶來更大的災(zāi)難。

    王國棟只覺得老天爺太冷酷了,什么都不看在眼里,什么也都不在乎,只按照自己的心意月落日升,四季輪回交替,對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人們,沒有多哪怕一點點的眷顧。

    以王國棟的學(xué)識修養(yǎng),他是說不出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這種話的,但他的人生經(jīng)歷又讓他比別人更清楚深刻地理解了這個道理。

    一氣兒游到了對岸,他爬上岸往回看,王國梁還在遠(yuǎn)處一起一浮地邊游邊玩。

    王國棟沒等他,直接拎著布袋上了山,站在不高的云山頂上看水庫,水面平滑如鏡,一片溫柔婉約的靜謐,誰又能想到幾年后她會那么洶涌殘暴呢?

    他把布袋打開,把那條蝮蛇抖出來,對著它道:“你去吧,長這么大也不容易,以后記得離人遠(yuǎn)點?!?/br>
    蛇并沒有理他,從袋子里被倒出來時它長長的身子差點打結(jié),一到了地上它就把頭昂起來,理順了身子俯下頭飛快地竄遠(yuǎn)了,一眨眼就不見了蹤跡。

    王國棟下到山腳,王國梁已經(jīng)游到這邊來了,正攤在岸邊的雜草叢里歇氣。

    這次他沒有自己在前面發(fā)泄一樣地游,而是跟在王國梁身邊,一路游一路糾正王國梁的姿勢,告訴他怎樣劃水可以游得更省力,回到岸邊兩人歇一會兒就準(zhǔn)備回去。

    臨走前王國棟靜靜地回望這座水庫,我會想到辦法的,他默默地在心里說。

    兄弟兩個一路頂著大太陽回到家,已經(jīng)是下午三四點鐘的功夫了,他晚上要上工巡邏,韓老太讓他吃點飯就先睡會兒。

    王國棟躺下很快就睡了過去,一覺醒來,天已經(jīng)擦黑了,家里人都吃過飯出去乘涼了。

    堂屋的桌子上蓋著個小巧的竹筐,他掀起來一看是他娘給他留的飯。

    一碟蒸茄子,幾個菜團(tuán)子,一大碗玉米面糊糊,他唏哩呼嚕全倒進(jìn)了肚子里,站起來就朝生產(chǎn)隊的場院里去了。

    隊長王保國已經(jīng)等在那里了,晚上準(zhǔn)備上工的社員也都來得差不多了。

    王保國又把巡邏的隊伍和路線給眾人安排了一番,就揮手讓他們出發(fā),等他們走到村口,王保國才敲響了銅鑼,白班的社員聽到鑼響,就會收工回家。

    和王國棟結(jié)伴的一個是四十出頭的王二十二,另一個就是玉蘭嬸子的弟弟王玉林。

    王玉林雖然沒比他大幾歲,但輩分高,王國棟要喊叔,這個小叔叔沉默寡言,王國棟跟他說了幾句話,得到了幾個單音節(jié)的“嗯嗯哦哦”。

    然后就是話癆王二十二,三個人里王二十二的輩分最低,喊王國棟他要叫叔,喊王玉林他要叫爺,但這些稱呼完全阻止不了他的話癆本能。

    一路上他國棟叔你知道嗎玉林爺我跟你說,嘮嘮叨叨沒完沒了,直把王國棟給煩得要抓狂。

    經(jīng)歷過這痛苦的一晚,他對王保國充滿了深深的怨念,這兩個人的神奇組合隊長他是怎么想到的?

    不過也不是沒有好處的,天色大亮隊長鳴鑼收工時,王二十二分給了他一串青蛙,這是昨天晚上巡邏時他一路在排水渠里抓到的。

    收工回家的王國棟只感覺身心俱疲,喝了一碗糊糊就洗洗睡下了,躺在床上耳朵邊好像還有王二十二的說話聲。

    還沒睡多大會兒,他娘就把他喊醒了,三林子來找他,說是隔壁的紅旗公社來人了,社長王世全讓他過去。

    王國棟心想大概就是修拖拉機的事了,他拿下墻上掛著的草帽扣在了腦袋上,坐著三林子的自行車去了大王莊。

    三林子徑直把他帶到了公社的大院里,院子里的樹蔭下坐了幾個人正在拉著話。王世全一見他來就招呼他:“來來,國棟我給你介紹,這是紅旗公社的趙大海趙大河兄弟倆?!?/br>
    然后又對那倆兄弟說:“這就是我們拖拉機隊的隊長王國棟,別看這小子年紀(jì)輕,手藝那可是真真的好?!?/br>
    雙方客氣的打過招呼,倆人就直言來意,他們公社有三臺拖拉機,一個能動的也沒有。

    眼看秋收在即,公社和下轄的生產(chǎn)隊都開始修整場院倉庫,檢修農(nóng)具了。

    他們的拖拉機早在夏收時就壞了兩臺,一直沒有等來技術(shù)員,就想著自己修。

    公社里有五個拖拉機手,這哥倆是其中之二,幾個人要比照著那臺好機器修那兩臺壞的,對著三臺機器一通拆。

    可好嘛!倆壞的沒修好,好的也壞了,這下麻煩大了,沒法交代啊!幾個人又趕緊的給廠家打電話,卻遭遇了和王世全一樣的答復(fù),沒有技術(shù)員。

    哥倆講完前因后果恨恨地說:“這廠家就會害人,誰買個東西回來還得自己學(xué)會修,我買個搪瓷盆回來難道我就要學(xué)會箍盆不成!”

    說得很有道理,王國棟贊同他的意見,而且他知道再過兩年縣里就會成立農(nóng)機站,有廠家的技術(shù)員常駐。但是現(xiàn)在不是還沒成立么,他完全可以在這之前掙點小錢。

    說完話王國棟就要跟他們走,早點去,看能不能早點修好,他晚上回來還得上工。

    王世全安排三林子貴成各騎一輛自行車跟他一起去,好好看看王國棟是怎么修的,學(xué)學(xué)技術(shù)。

    王國棟還是很樂意把技術(shù)傳授給大家的,畢竟他的手藝也都是上輩子村民們聚在一起互相實踐討論才歷練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