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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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修然拿到鑰匙跟上。 趙航跑得太快了,他參加市局運動會百米短跑的時候都沒現(xiàn)在這么快。 泥土地上凹凸不平,耳邊的風(fēng)呼呼地響,空氣中有蔬菜的清香,也有動物糞便的臭味。 他的黑色夾克跑得掉了,也不停下來去撿,一直往前跑。 并不遠(yuǎn)的距離,卻總也跑不到目的地似的,漫長地像隔著前世今生。 他在奔跑中想起第一次見到宋嵐的時候,她涂著大紅色的指甲油,長長的卷發(fā)垂下,穿著一件黑色字母t恤,淺藍(lán)色的高腰牛仔褲,媚眼如絲,走起路來扭腰擺臀的。 警察隊伍不可能有這樣的人,這一看就是掃黃打非行動中被帶回來的失足少女。恰好隔壁二隊剛端掉了一個yin窩。 他攔住她的路,語氣不善:“哎哎哎,干嘛呢,刑偵辦公室也敢闖?!?/br> 她并不怕他,往前走了兩步,抬頭看著他的眼睛,伸手戳了戳他胸前堅硬的肌rou,勾唇笑了一下:“你哪個,老娘的路也敢擋?!?/br> 然后兩人在刑偵一隊辦公室門口打了一架。 這一打就是四年。 宋柔跑得慢,顧修然很快追上她了。 他抓起她的手才發(fā)現(xiàn)她早已經(jīng)淚流滿面。 宋柔邊哭邊跑邊說道:“jiejie肯定在這,我能感覺到,她肯定就在附近,她在等我們,可她就快要堅持不住了。” 趙航第一個跑到地方。 e區(qū)07是一個小院子帶一間小平房,透過鎖著的鐵門,可以看見院子里種著的白菜。 那些菜沒人打理,長得歪歪斜斜,外面的葉子發(fā)了黃,躺在地上,與泥土混在一起,菜葉上布滿了蟲洞,只有中間的芯子是綠的,勉強透著點生命力。 院子里沒有飼養(yǎng)任何動物,透著一片死氣沉沉。這間小農(nóng)場的院墻連著外面的大墻。墻不高,成年人從外面攀爬進(jìn)來并不難。 趙航使勁踹了踹緊鎖的大鐵門,沖里面大聲喊道:“宋嵐。” 他爬上墻頭,跳進(jìn)院子,踹開了平房的木門。 房間很小,只有五六平米,一眼可以看見全部。 里面放著兩只水桶,水桶里還有半桶水。墻角立著除草的農(nóng)具,掃院子的大掃帚,一個黑色的農(nóng)藥壺。 墻上掛著一頂土黃色的草帽,那帽檐很寬很大,遮住了墻上干裂的墻皮。 別說成年人了,這里連一個小孩都藏不了。 根本沒有藏身之處。 趙航蹲在地上抱著頭,她不在這里,她怎么會不在這里,她怎么可以不在這里。 她怎么能這么殘忍。 他干啞著嘶吼出聲:“宋嵐!”這聲音像某種野獸的嚎叫,帶著痛徹心扉的絕望不甘。 宋嵐躺在地上,看了看墻角虎視眈眈盯著她等她死掉就會撲上來啃咬她尸體的老鼠。她覺得自己堅持不住了,她太累也太困了,像是一輩子都沒睡過覺。 她已經(jīng)虛弱地沒有一絲力氣了,五感退化得像個年逾古稀的老人,看不見聽不到聞不到感受不到。 恍惚中,她好像聞到了一股清甜的香氣,是從外婆的橘子園里飄過來,meimei站在橘子樹下轉(zhuǎn)頭對她笑。 恍惚中,她好像看見陽光穿透黑暗照在了她的身上,溫暖得像在臘月寒冬里蓋了三條柔軟的被子。 恍惚中,她好像聽見有人叫了她的名字。 “宋嵐!” 她知道,這是人之將死的回光返照。 她笑了笑,唇角帶著柔和的弧度,她怎么也沒有想到,赴往死亡的路上,最后聽見的竟然是趙航那個傻逼的聲音。 她張了張干裂的雙唇,她的喉嚨里已經(jīng)發(fā)不出一點聲音了,像演著一出啞劇。 “趙航啊?!?/br> 趙航蹲在地上,抬起頭看了看趕來的宋柔和顧修然:“她不在這?!边@句話像是用盡了他所有的力氣。 宋柔大叫道:“不可能!” 她開始在房間各處翻找:“我jiejie肯定在這里。” 她翻開墻上的草帽,沒看見人。她打翻地上的水桶,沒見人。掀開農(nóng)藥壺蓋,也沒看見人。 一個大人自然不可能藏在些小物件里面,可她就是不死心,好像只要找,就能找到。 顧修然站在平方門口,掃了一眼室內(nèi):“找暗室或者地下室?!?/br> 宋柔開始在墻上各處摸,電視里都是這么演的,一觸開關(guān),暗室的門就會打開,jiejie就會笑著從門里走出來。 趙航從地上起來,走出平房木門。 他坐在院子中間,垂著手,聽身后房子里顧修然和宋柔翻東西的聲音。 下午三點鐘,太陽斜在空中,圍墻的影子落在一叢白菜上,將整個院子切割成了一明一暗兩個世界。 他盯著白菜出神,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站起來在院子各處搜尋著。 白菜收割下來需要儲存,菜農(nóng)們喜歡在院子里挖地窖,他們將白菜蘿卜放在地窖里,隨吃隨拿,可以保存一整個冬天。 趙航走到院子邊上的白菜地頭,看見一個直徑一米左右的圓形的厚木頭蓋子。 他跪在地上,耳朵貼在木頭上,仔細(xì)聽下面的聲音。 他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音自地下傳來,像是小動物在啃咬著什么。 木頭蓋子上掛著一個生銹的鎖,趙航抓起院墻邊的石頭使勁砸了上去。 鎖被砸開,木頭蓋子又厚又沉,下面加了厚厚一層棉花和塑料,是用來隔音的。 他看見一條土制的臺階通向一片黑暗。 趙航轉(zhuǎn)頭大喊道:“顧修然!” 他從臺階上下來,因為走得太急,他差點跌倒。 借著圓形入口照進(jìn)來的那一點光,他看見地上躺著一個人,她的脖子被一條鐵鏈栓著,地上的黑色是凝固干涸的血跡。 角落里,一群老鼠在啃噬同類的尸體,即使聽見聲音受到了驚嚇,也依然不肯放棄嘴里的食物。 一只老鼠蹲在她腳邊,正試探著去啃咬她的腳踝。 趙航跑過去,一腳將那只老鼠踢飛在了墻上。 老鼠從墻上掉下來,死得透透的,其他幾只老鼠很快圍過去撕咬起它的尸體來。 趙航跪在地上,顫抖著手觸碰地上的女人。 她閉著眼睛,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一個火鳳凰的圖章滾在她的腳邊。 周圍一片骯臟和狼藉,而她唇邊掛著一抹笑。 趙航將宋嵐抱在懷里,她身上很涼,他不敢去探她的鼻息。 黑暗中,他看不清她身上的傷,他不敢搖晃她,他貼著她的耳朵,用生平最溫柔的聲音說道:“宋嵐,求求你,別死?!?/br> 第44章 宋柔坐在急救室門外的走廊上, 顧修然坐在她身側(cè)。 趙航蹲在地上, 一動不動地盯著手術(shù)中三個字看。邵其峰等人也守在一旁。 深夜, 搶救手術(shù)已經(jīng)進(jìn)行八個小時了。 這中間沒有一個人說話,他們安安靜靜地在門口等著。 主刀醫(yī)生知道,躺在手術(shù)臺的是一名優(yōu)秀的人民警察, 她被囚禁了五十天, 靠著堅強的意志留了口微弱的氣息。 這位從業(yè)多年的醫(yī)生是見慣生死了的, 什么樣的傷沒見過。但當(dāng)他剪開宋嵐的衣服, 看見她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的時候, 還是被震驚了。 最嚴(yán)重的胸口那一刀看起來是好幾十天以前造成的, 因為沒有及時處理, 受到了細(xì)菌的感染,傷口一半結(jié)了疤, 另一半流著膿。 她是怎么活下來的。 宋柔捂著心口靠在顧修然肩膀上, 身體止不住地發(fā)抖。 他攬著她, 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安撫著她。 邵其峰遞了瓶礦泉水給趙航:“趙隊, 嵐姐會沒事的, 您喝點水吧。” 趙航一聲不吭地接過來,把礦泉水瓶子放在一邊, 繼續(xù)盯著紅色的手術(shù)中三個字看。 不知道過了多久,天色從一片黑暗中變成黎明前的淺灰色的時候, 手術(shù)燈終于滅了。 所有人站起來圍了過去, 一起看著走出來的主刀醫(yī)生。 醫(yī)生摘下口罩:“病人的傷口已經(jīng)全部處理好了, 但情況還不穩(wěn)定,先轉(zhuǎn)重癥監(jiān)護室?!?/br> 宋柔一直在醫(yī)院守著,顧修然只要沒課就過來陪她守著宋嵐。 趙航中間離開過一趟回市局匯報了工作。 宋柔穿著無菌防護服走進(jìn)重癥監(jiān)護室,看著床上閉著眼睛的jiejie。 她的臉跟床單和被子一樣白,毫無血色。 房間靜悄悄的,宋柔能聽見宋嵐的呼吸聲,她們的呼吸漸漸重合,像一個人。 宋柔坐在床邊,用棉簽蘸著水,給宋嵐?jié)欁齑健?/br> 她看著眼前這張長得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jiejie,我知道你能聽見我說話,你什么時候醒啊,我好想你啊jiejie?!?/br> 她擦完,從被子里將宋嵐的手拿出來,想握住她,可她手上纏著繃帶,她怕弄疼她,不敢亂動,便小心托在自己的掌心。 “jiejie,我還沒告訴外婆。你趕緊醒來,我們一塊回去看她,不然外婆總以為我們不在一起回去是因為吵架,外婆會擔(dān)心的。” “jiejie,顧修然回來了,你總罵他是個壞小子、渣男,他現(xiàn)在回來了,你得起來保護我?!?/br> “jiejie,法醫(yī)室的何夢蕾喜歡顧修然,她長得好漂亮啊,專業(yè)能力也很強?!?/br> “jiejie,你的那些同事真好,趙航、邵其峰、蔣星星還有刑偵一隊的其他人,他們都很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