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晚間吃完飯,謝昭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總算讓梁等等點頭同意跟他回去了。 而霍鳶也因為被經(jīng)紀(jì)人反復(fù)催促,需得離開康橋了。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齊整出門,披著夜色回到茶嶺街37號時,卻只剩下了霍泱和王烜這對愛侶。 霍泱站在客廳中央環(huán)顧四周,久違的空蕩感浮現(xiàn),她感慨萬千地同立在她身側(cè)的王烜低喃,“快八年了呢?!?/br> 是的,自從十年前來到康橋,霍泱與王烜在這棟溫馨別致的別墅里,已同居八年。 這房子的由來從哪說起好呢—— 就從霍泱十七歲時成日跟著胡玫子上樓,美其名曰逮meimei,背地里卻跟王烜情愫互生、順?biāo)浦墼谝黄疬@塊兒說起唄! 霍泱比霍鳶霍恒大兩屆,弟弟meimei開學(xué)沒多久,她就因為每天下課都要上樓與meimei斗智斗勇而苦不堪言。 若是直接能把人帶走也罷,最怕的是霍鳶賴在謝昭身旁不肯走,還要一直打著他是他同桌王烜鄰家meimei的旗號,纏著人家給自己講解高一數(shù)學(xué)題。 而霍泱的同桌胡玫子又是個長袖善舞會來事兒的,一看霍鳶嬌滴滴的樣子,又是她同桌的親meimei,大手一揮,勒令她小弟謝昭好好給人家學(xué)妹講講課。她自己么,就混跡這一層理科班,四處找朋友談天說地去了。 不擅交際的霍泱自然就落了單,只能獨自坐在謝昭后面的空位,開始默寫課文或是做點作業(yè)。 學(xué)校是五點半課下,六點半開始晚自習(xí),每逢晚自習(xí)開始前的時段,學(xué)生們向出籠的鳥兒,該回家的回家,該上晚自習(xí)的去食堂搶飯,這時候的教室是最靜謐空蕩的。零零散散,只剩下幾個動作慢還沒回家的,在走廊上你笑我鬧。 王烜跟霍泱在那時睽違已久地有了交集,就是在一個陰沉沉的傍晚,他從校門口跑回來取傘,卻看到自己位置被霍鳶占了。 她后面有個空位,內(nèi)側(cè)坐著正垂頭靜靜默文言文的霍泱。 王烜是從后門入內(nèi),所以只有霍泱聽到自己身旁的椅子被小聲拖開,她抬眸,對上王烜垂頭輕誦她字跡的側(cè)臉,“三五之夜,明月半墻,桂影斑駁,風(fēng)移影動,珊珊可愛?!?/br> 他緩緩落座,還不忘總結(jié)陳詞,“一字不落,挺好。” 霍泱在心中暗暗埋汰他,誰用得著你來“指點江山”! “你怎么回來了?”霍泱想著開學(xué)好一段時間了,總能看到王家的司機(jī)把車停在霍家車位或前或后,想來他也是沒上晚自習(xí)的,況且兩家司機(jī)都熟絡(luò),會哥倆好地并排抽煙。她想當(dāng)然地問,“你家司機(jī)還沒來接你嗎?” “沒呢,正好看到快下雨,就先回來取傘?!?/br> “啊?要下雨了?!”霍泱噌地站起來打量窗戶外的天色,已經(jīng)有同學(xué)腳步匆匆地開始往教學(xué)樓跑,“糟了,今天我和小鳶都忘帶傘了?!?/br> 她的聲音引起了前排兩人的注意,謝昭趁機(jī)從王烜的桌屜里掏出他那把折疊傘,丟到霍鳶面前,“喏,還是拿了傘趕緊先回去吧,沒教完的題目下次說??!” 王烜冷眼飛刀給謝昭,謝昭見霍鳶拿傘的手還在遲疑,率先站起來,“快收拾東西吧,不然等會兒我也要成落湯雞了。” 霍鳶可舍不得,遂跟著jiejie,一步三回頭地上了霍家的車。 “jiejie,”車窗上點滴雨絲飛撲,霍鳶這才想起她拿的是別人的傘,“我們就這么拿走王烜哥哥的傘,是不是不太好啊?我看今天他家司機(jī)還沒來,要不我們接他先一起走吧!” “要接你去,我可不管?!被翥竽莻€時候?qū)ν鯚@仍是心有防范,生怕他再像兒時那般捉弄她,“傘可是謝昭給你的!” “就是因為傘是阿昭哥哥給我的,我才不能被他看到我把他給我的傘,轉(zhuǎn)交給別的男人?。 ?/br> 幸好后座隔板擋著,司機(jī)聽不到霍鳶同jiejie的竊竊私語。 霍泱:“……這個傘本來就是王烜的?!?/br> 霍鳶:“我們一起撐的傘,我借你還,這才公平嘛!” 霍泱:我竟毫無反駁的理由。 于是霍泱撐著傘,又奔波回去接王烜。 半途中雨下大了,她在雨霧中尋找王烜的身影,他個子高,在同齡人中很是打眼,用霍泱曾經(jīng)腹誹他的話來形容,就是一個“移動的光圈”。 “霍泱?” 路過藝術(shù)樓時,屋檐下有道頎長的身影叫住了霍泱。 霍泱把傘舉高,在雨中對王烜大喊,“你先跟我們家的車走,我讓司機(jī)先送你回去吧!” 王烜大步跨到傘下,折疊傘不大,霍鳶撐的時候,姐妹倆還不嫌擠,一換成身量修長的王烜,傘下的空間便驟縮。 王烜接過傘,說了句“肩膀借我一下”。 沒等霍泱反應(yīng)過來他說的什么意思,她瘦削的肩頭就被王烜的溫?zé)岢睗竦拇笳瓢?,她整個人都被他帶進(jìn)懷中,上半身還不受控地前傾,撞到了他肌rou結(jié)實的胸膛。 漫天雨水隨著狂風(fēng)亂舞,王烜步伐沉穩(wěn)地攬著霍泱避開一個又一個的水洼。 霍泱蹭過他胸膛的那側(cè)臉頰,溫度格外燙手,她不用照鏡子都知道自己的臉肯定紅了,可是她自始至終,又沒出息拍掉王烜覆在她肩頭的那只手。 因為他跟她說的是,肩膀借他一下。 這世上,居然還有不是因為困了要靠、難受了要哭才借的肩膀。 那一天,霍泱對這個觀念產(chǎn)生了全新的碰撞。 她反反復(fù)復(fù)地思考,王烜這種“先奏后斬”的行為,到底是妥還是不妥。 想出了個什么所以然她早就忘了,但是她對王烜產(chǎn)生異樣的情愫,便是從那天起。 ——那個她被王烜緊緊抱在懷中,絲毫沒有被雨淋濕,卻莫名狼狽不堪的下雨天。 很久很久以后,連王家的司機(jī)都能跟霍泱關(guān)系好到打趣談天的程度時,他神秘兮兮地跟霍泱說了一件事。 “其實自從你們剛升高三那會兒下的那場大雨開始,我就猜到少爺一定會跟您在一起的。” 霍泱調(diào)侃他,“您倒是會未卜先知。” “小姐您不知道嗎?那天少爺特意讓我去便利店買了好幾把傘,所以我去接他時才晚了。” 霍泱一愣,“怪不得那時候他不要我們送他回家?!?/br> “而且我借的是您家司機(jī)放車上的備用傘去買的?!?/br> 霍泱:“?” “哦,是您家司機(jī)拜托我家少爺進(jìn)學(xué)校去接二位小姐,可是少爺看天還沒下雨,就把傘丟給我,讓我去下個路口買更多把傘來?!?/br> “后來我買了一堆傘來,結(jié)果看到只剩少爺一個人撐著傘,不知道在想什么。”大概是當(dāng)時王烜整個人的行為過于詭異,司機(jī)對這些往事仍是歷歷在目,“后來少爺讓我跟上你們的車,等你們安全到家了,才回去。” 霍泱隨后盤問了王烜此事,“為什么要跟上我們的車???” “雨大,怕你們出事?!?/br> 所以才默默跟隨一路啊。 霍泱甜甜一笑,“原來,姓王的,你這么早就覬覦我了呀?” 王烜供認(rèn)不諱,“是,確實蓄謀已久。” 霍泱:“那你把傘都支走,到底想干嘛?” 王烜:“不用想,目的也確實達(dá)成了?!?/br> 霍泱:“那你讓其他幾個怎么辦?!” 王烜:“讓他們自生自滅。” 霍泱:“……” 騙傘大亨——王烜 (本來是想寫兩人第一次的,后來生硬轉(zhuǎn)折,索性甜幾章回憶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