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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修真小說 - 且聽無常說在線閱讀 - 第35節(jié)

第35節(jié)

    “城主又去聽戲了?”

    “是啊,隔三差五就要去冠園聽戲,你知道嗎?那冠園上個月來了個新人,也是個男的,長相俊朗,雖說比不上死掉的那個,上了妝之后也算絕色,咱們城主該不會又……”

    “你可別瞎說,上回那許鳳遙是妖怪變的,會法術迷人心竅,所以才會勾了咱們城主的魂,這次……這次應當就是想看戲吧?!?/br>
    姜青訴腳下一頓,朝那幾個女子瞧過去,伸手拍了拍沈長釋的肩膀道:“你先去查探,若有任何情況大聲叫我,我來問些問題?!?/br>
    沈長釋有些猶豫:“那我若叫您了,您可一定得來??!”

    “放心?!苯嘣V朝站在池子旁邊喂魚兒的幾個女子瞧過去,從她們的衣著打扮分出了身份高低,又從頭上珠花瞧出了進府時間長短,后進府中地位低的,卓素色,難有機會戴珠花,其中便有一個光是聽沒說話的站著,她朝那人走過去,附身而入。

    慢慢睜開雙眼,姜青訴瞧見那幾個拉著自己依舊在說的女子,于是開口問:“咱們城主為何偏偏去冠園看戲?城中尚且還有其余兩個戲班子呢?!?/br>
    “還不是因為先前那許鳳遙的戲班子就是在冠園唱的?!逼渲幸幻?。

    姜青訴點頭:“城主當真是斷袖?我瞧著……不像。”

    “噗嗤?!币粋€女子笑道:“他在被妖邪魅惑之前自然是喜歡女子的,誰讓那許鳳遙長得比女子還美。”

    “許鳳遙真的是妖怪?。俊苯嘣V擺出一副天真無邪的臉。

    “自然!大師說是他就是!”

    “那妖邪死了之后,咱們城主應當就好了啊?!苯嘣V道。

    “好……實則也算不上好,唉,你才來兩個月不知道,許鳳遙死了之后,咱們城主瘋了好長一段時間,被老城主關在府中,他不吃不喝竟說老城主是劊子手,是屠夫。”女子搖了搖頭:“老城主本來身體硬朗的很,也不知為何有一日會從咱們書閣臺上摔下來死了,偏偏那上頭一個人也沒有,有人說是鬼魂作祟。”

    “我知道,是因為那禁戲!老城主死后沒多久,府中就來了一位高人,那高人一看便知咱們柳城發(fā)生的事兒,說怨靈未盡,是被戲班子演的禁戲給召回來才會害得老城主死去。咱們城主為了安全,趕走了那些戲班子,再也不許戲班子演禁戲,老城主死后,城主也清醒多了,唉……他不再執(zhí)著于許鳳遙,也是看在老城主死的份上呢?!?/br>
    姜青訴聽見這話心中覺得奇怪,于是問她們:“那位高人是誰?如何會來城主府?”

    “那位高人是天人之姿!來的時候穿著黑衣斗篷,腰間掛了一個玉佩,雖然斗篷遮面,但我無意間瞧見了一眼,那張臉……”女子還沒說完,不遠處便有婦人道:“你們還圍在那兒說什么瞎話?不用干活的嗎?!”

    幾個女子哄作一團,姜青訴正想著要不要跟剛才瞧見高人臉面的女子一道走,路上再問清楚,就在這個時候,她的耳畔突然響起了銅鈴聲,沈長釋的叫喊隨著風聲傳來。

    離開被附身的女子身體,那女子立刻雙腳一軟,暈倒在地,被一群丫鬟扶住。

    姜青訴快步往沈長釋那邊沖過去,又過了兩個院子,周圍看守的仆人越來越少,直到站在一個華貴的樓閣下頭,沈長釋的聲音才道:“白大人!”

    “我在!”姜青訴正準備進去,沈長釋又說:“別!先穩(wěn)一穩(wěn)再進來,我……我的魂,嚇散了。”

    第50章 戲子魂:十一

    姜青訴在樓閣的門后徘徊了兩圈, 問:“你確定你的魂魄是被嚇散的,還是被什么東西給克住了?”

    里面沒有聲音,姜青訴皺眉, 手貼著被鎖住的木門問:“沈?!”

    “白大人, 您……您進來吧。”里面?zhèn)鱽砺曇?,姜青訴才一步跨了進去, 剛入這樓閣里面是一片漆黑,但等閉上眼睛再睜開,適應了光芒瞧見里頭擺設的東西時,她也覺得胸腔一緊,看著滿眼的畫卷, 垂在身側的雙手微微顫抖。

    沈長釋就站在一副巨大的畫作下面,因為剛才嚇得不輕,所以此刻沒有雙腳, 半飄在了空中,他抬著頭看向面前足足有兩層樓高的畫卷,沒有回頭,只是張了張嘴問姜青訴:“白大人,這個畫上的人……是許鳳遙吧?”

    姜青訴往里又走了幾步, 站在這個八角樓閣的正中間,從里面看兩層樓被打通了, 除了他們剛才進入的那個門之外, 這個樓閣沒有窗戶和其他出入口,只有角落里放著八盞燭架, 每盞上面都有四個蠟燭,有六個燭架已經被燃燒完了,只有兩個還亮著些許光芒,但光是那兩個燭架上的火光,也叫她看清楚了這樓閣里的東西。

    八個方向,每個方向都有一副巨大的畫卷,從二樓直接掛下來,若按照人的個頭比,至少得有五個成年人高。

    八個畫卷上面畫的是穿著不同顏色,做出不同裝扮模樣的許鳳遙,即便那上面濃妝艷抹,作戲子模樣,但從眉眼之中依稀可以辨認出,這世間姜青訴再沒見過比許鳳遙還要漂亮的人。

    這并不是將沈長釋的魂魄嚇散的緣故,而是在這八幅畫的正中間有一個鐵籠,鐵籠上用黑色的薄紗蓋上了,因為沈長釋好奇,掀起了一角,姜青訴抿了抿嘴,朝那籠子走過去。

    沈長釋見姜青訴沒說話,慢慢轉過頭來,看見姜青訴往籠子里看,立刻道:“白大人別看!”

    姜青訴已經將黑紗掀起來了,瞧見里面的東西時她立刻往后退了一步,眼睛睜大心口砰砰直響,肩膀上的兩縷魂火蹭地一聲冒了出來,藍幽幽地照亮了這處。

    在鐵籠里面放置的是一個披著人皮的不明物體,那是一張較為蒼老的皮,也不知是從誰的身上生生割了下來,皮膚上還有皺紋,看上去并不新鮮,但令人驚訝的是居然保存完好,一點兒都沒腐爛。

    人皮之下包裹著的東西黑漆漆一團,不過依稀可以辨認出焦黑的四肢,那是一個已經被燒到變形的人骨,人皮與人骨之間似乎涂上了什么如漆一般的東西,散發(fā)著一股說不出的酸苦味兒。

    就在人皮靠近心臟的地方,還用血寫了姜青訴看不懂的字,字體很古老,不由地讓她想起來單邪多年前給她的那張黑色金邊文字的符,那字體與這如出一轍。

    沈長釋伸手捂著嘴差點兒就要吐出來,人的心雖然惡毒,但姜青訴還從未見過真正被從頭到尾給扒下來的完整的人皮,就連男人的那個地方也一絲不差地掏空干癟地掛在一旁。

    她伸手將黑紗罩下,另一只手在鼻前揮了揮,總覺得那股酸苦的味道沒有散去,再朝沈長釋看過去,姜青訴問:“你是被這個東西嚇到的?”

    “您若瞧見里面是個徹底扒了皮還有某種法術給克住的女人皮,也會嚇一跳的?!闭f完,他伸手指了指姜青訴肩膀上的魂火,道:“您的魂火都出來了,可見這地方的確有古怪?!?/br>
    “鐘留所說的克鬼,應當就是這里頭的人皮了,只是不知道這八面的畫是什么意思。”姜青訴抬頭左右看了一圈,畫上的許鳳遙栩栩如生,只是說不上來哪里古怪,透露這一股陰森涼意。

    她順著鐵籠轉了一圈,沈長釋伸手摸了摸胳膊道:“我實在是受不了這地方了,太過詭異,總覺得只要站在這里頭,便出不去了一般?!?/br>
    “沈,你發(fā)覺這八幅畫的古怪了嗎?”姜青訴問。

    沈長釋皺眉,眨了眨眼睛說:“有什么古怪?依我看這朗爭意就是個瘋子!喜歡許鳳遙喜歡到腦子不好了,所以才在家中擺出這樣嚇人的陣法?!?/br>
    “陣法……”姜青訴又轉了一圈,總算看出了哪兒有問題,等瞧見問題之后心口又是一跳,她張了張嘴,道:“這八幅畫的眼睛,都在看向正中間的鐵籠?!?/br>
    此話一出,沈長釋立刻打了個寒顫,他順著那畫中已經高到二樓去的臉瞧,往后退了兩步,退到了正中間,果然與畫中的人對上了視線,剛聚集起來的魂魄又差點兒散了。

    他伸手拽著姜青訴的袖子道:“白大人,咱們走吧,這陣法奇特,您破解不了?!?/br>
    “我知道,但我要看清楚這里的一切,被人如此精心布置,也不知是出于什么樣的情誼?!彼戳艘谎圩约旱氖中模骸昂诩喪潜Q絲所制,千金難買一塊,哪怕是女兒家用的手絹也算奢侈,居然用這么一大塊遮擋一具燒焦了的尸體和人皮?!?/br>
    沈長釋抿了抿嘴,姜青訴走到畫旁,伸手摸了一把畫卷:“如此大的人像畫光是畫師費用就不菲,更別說色澤鮮艷,用的多是珍珠寶石磨成的粉,紙張巨大并非拼湊,即便是皇宮中也找不出幾張完整的,嘶……”

    “我看朗爭意,應當是愛慘了許鳳遙吧。”沈長釋道。

    姜青訴皺眉:“誰與你說,一定是愛?”

    沈長釋眨了眨眼有些不解:“柳城中人都說他被許鳳遙迷惑了,不是愛又是什么?”

    姜青訴嗤地一聲,揮了揮衣袖道:“誰又知道,是不是他一廂情愿呢?!闭f完,便往外走,沈長釋連忙跟上:“白大人,等等我!”

    從城主府出來之后姜青訴就與沈長釋一起回到了客棧。

    入了房間,姜青訴看見了坐在三個角落互相不挨著的人和鬼,鐘留是怕單邪的冷,又怕許鳳遙的美,許鳳遙則與這兩人都不怎么接觸,單邪嘛,避開所有人理所應當。

    她搖了搖頭,沈長釋率先坐在了鐘留的身旁,瞧見桌上放著的東西,哎了一聲:“糖葫蘆!”

    姜青訴瞥了一眼桌面上放在盤子里的糖葫蘆,又朝坐在窗邊的男人瞧過去,嘴角微微勾起道:“單大人,有幾個字想向您請教請教。”

    單邪抬眸朝她看過去,姜青訴對著沈長釋招了招手,沈長釋立刻將自己隨身攜帶的紙筆借給對方,習慣性地拿出陰陽冊,卻忘了抹去陰陽冊上的字,筆就夾在他上一次寫的地方,姜青訴翻開時沈長釋才想起來。

    “哎!白大人?。?!”他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直接翻過了桌案幾乎跪在了姜青訴的跟前。

    姜青訴瞥了一眼書里頭的內容,這一頁只有短短幾排字,不過還是讓姜青訴眉心一皺。

    【黑霸王粗魯地撕開白小姐的羅裙,單手鉗制,對她道:“難道我還不夠依你?每每依你,你都得寸進尺!”再將細腿扛于肩上……】

    姜青訴朝沈長釋瞥了一眼,沈長釋顫抖地手在陰陽冊上一抹,字跡消失,姜青訴搖了搖頭道:“以后沒事兒別寫這些有的沒的,你若真想,我?guī)湍闳ラ愅醯钫垈€女鬼差給你配一對就是了。”

    沈長釋眨了眨眼睛,猛然想起來,黑霸王姓黑不姓單,白小姐姓白不姓姜,就這么簡單兩句沒讓對方瞧出破綻,于是立刻松了口氣,連連點頭:“好好好,我不寫,我再也不寫了?!?/br>
    保證完,沈長釋在單邪冰冷的視線下慢慢退到了桌邊,姜青訴不以為然,拿起筆將自己腦海中記下的那張人皮心口寫下的符文大致畫出來,遞到了單邪的跟前。

    單邪瞥了一眼符文,瞳孔略微收縮,姜青訴立刻抿嘴:“怎么了?”

    能讓單邪都震驚的,必然不是什么好事兒。

    “兩千年前就失傳的壓鬼陣法,以人皮為引,熬狗血為膠,貼在想要留住的尸骨上,以血寫符,再將想留住的人的畫像封鎖八面讓魂無法逃離即可成功?!眴涡罢f出這段話,朝角落里一直默不作聲卻臉色蒼白的許鳳遙看過去。

    姜青訴微微皺眉:“可是許鳳遙的尸骨已經被燒成了黑炭,這也可以?”

    “哪怕只留下一粒骨灰,都行。”單邪道:“要破陣,燒畫像,將尸骨從陰暗處取出埋葬立碑即刻?!?/br>
    姜青訴抿了抿嘴:“說得倒是簡單,可想要做到就難了,我今日與沈過去查探,沈的魂魄都嚇散了?!?/br>
    單邪第二次朝許鳳遙看過去,姜青訴瞧見了,眨了眨眼睛,臉色稍微難看了些,于是道:“單大人當真不管這案子?”

    “不管?!眴涡皳u頭。

    姜青訴嗤了一聲,起身道:“鐘留,陪我出去一趟?!?/br>
    鐘留突然被點,抬起頭來一臉不解,瞧見姜青訴已經站起來,于是也只能跟著起身,姜青訴從桌邊路過,伸手將桌上的糖葫蘆拿走,咬了一顆后道:“咱們去買酒?!?/br>
    “白大人要喝酒???”沈長釋眨了眨眼:“您喝過嗎?”

    姜青訴推開房門:“買酒闖城主府,一把火把那破樓閣給燒了,早結束早好?!?/br>
    沈長釋愣住了,就連鐘留也嚇了一跳,兩人朝對方看了一眼,眨巴眨巴眼睛。

    沈長釋擠眉弄眼:白大人被無常大人附身了?

    鐘留抽了抽眼角:沈哥你說什么?我沒看懂。

    第51章 戲子魂:十二

    鐘留抱著兩壇酒, 終于知道姜青訴為何帶他出來的,他身強體壯的最適合干這種體力活,反正若論腦力, 他也不夠用。

    姜青訴走到了城主府門前的枯柳樹旁, 看著石獅子中間兩個靠著門正在聊天的人,抿嘴想了想:“那樓閣不遠處就有個小池塘, 地面潮濕不易燒著,若無酒精借助,不可能點燃?!?/br>
    “那您帶我過來,是打算入府去燒嗎?”鐘留問。

    姜青訴沒回話,目光又落在了身側這顆干枯的柳樹, 微微抬眉:“也許還能借助這些干樹枝?!?/br>
    “您去哪兒弄這些干樹枝?”鐘留撇了撇嘴:“不會是打算找一捆讓我扛進去吧。”

    姜青訴這才想起來身后還有個鐘留,方才也不過是在自言自語,回頭看見了鐘留她愣了愣:“你怎么捧著兩壇酒?”

    鐘留:“……不是您讓我……跟過來, 打算燒了城主府?”

    “就算燒,憑你手中的兩壇酒能燒得完?這偌大的城主府,府中光是家丁丫鬟就有五十余人,后側還有習武的府丁幾百人,你兩壇酒是打算燒了人家的茅廁呢, 還是涼亭?”姜青訴搖了搖頭,瞧見府門前的另一邊也有幾棵干枯的樹, 于是招了招手, 領著鐘留過府。

    鐘留抱著兩壇酒從府門前過的時候還引起了兩個看門的家丁注意,他匆匆跑過, 直到大門處的人看不見了,這才問姜青訴:“白大人打算做什么?”

    “現如今天氣漸涼,氣候干燥,偏偏這城主府內外種的樹都是愛在秋天落葉子的,你瞧這地上厚厚一層枯樹葉,底下松軟并非濕泥,而是早先落下正要腐朽的小樹枝與果子?!苯嘣V彎腰撿起一片枯葉,從左至右看了一圈,嗤了一聲:“瞧這天氣,半個月內絕不會落雨,倒是方便我們行動。”

    “做什么?”鐘留不解。

    姜青訴道:“一把火燒了這陰邪的城主府啊,順便幫那龍椅上逍遙的昏君一個忙,把柳城還給他?!?/br>
    她正準備順著城主府圍墻走過去,看看圍墻底下是否有青苔,若有青苔,那的大大火不易從外燒到里頭去,才靠近城主府圍墻兩步,她便覺得不對勁,腳下咯噠一聲,姜青訴微微皺眉。

    她低頭看了一眼腳下松軟的樹葉,瞧上去不像是落下來的,倒像是有人刻意堆積在這兒的。

    用腳尖挑開樹葉,她頓時睜大了眼睛,瞧見樹葉的下方居然有幾塊瓦片,瓦片底下蓋著的,則是幾壇堆在一起的酒。

    順著邊緣走,這一排枯樹下都埋了酒壇子,她不可置信,再往前走,居然還能瞧見火藥之類,雖然數量極少,但若點燃火藥,搭配酒精一起使用,后果不堪設想。

    姜青訴直至繞了城主府一圈,回到自己先前站著的干枯柳樹下,鐘留跟著她后面不知道她究竟要干嘛,只見姜青訴在柳樹底下的樹葉上踩了踩,于是問:“白大人,事情不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