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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修真小說 - 且聽無常說在線閱讀 - 第53節(jié)

第53節(jié)

    被姜青訴戳穿,單邪閉口不談。

    姜青訴道:“你總是這樣,什么都藏起來,藏在心里讓人看不穿。不過我這個人也欠試探,自從到了十方殿,我越發(fā)容易心軟,在你身旁見到了形形色色人間事,就越擇不開。我知道阿武與曲小荷之間我沒處理好,若是以前的白大人,必然會受罰,現(xiàn)在單大人想罰我,我也無話可說,是我自己私心重,是我的錯?!?/br>
    “如何罰你?打入地獄?”單邪問。

    姜青訴一聽地獄,肩膀抖了抖,那地方她堅持去過幾次,后來再也不愿意去了,于是她伸手抓了抓臉朝對方看過去,有些為難:“打入地獄未免也太重了些?不然您用鎮(zhèn)魂鞭隨便意思意思,抽個半鞭子什么的?”

    “憑什么?”單邪面色不改。

    姜青訴朝他伸手,單邪往后退了一步不讓她碰,姜青訴又上前兩步非要抓著對方袖子,她晃了晃,見單邪不動,又晃了晃,眉毛抬起,眼睛示弱地眨了好幾下:“你別氣我了,我知這件事我做得不夠好,我一定改,做到再也不給你有試探我的機會,好不好?”

    “好不好嘛!”姜青訴繼續(xù)晃,單邪側過臉嘆了口氣,抽回了自己袖子道:“你要如何改?”

    “我……”姜青訴頓了頓,想不出。

    單邪道:“去京都如何?”

    姜青訴一愣:“去……去那兒做什么?”

    “將你心頭的刺全都拔光?!眴涡暗哪抗馕⑽l(fā)亮,這回姜青訴不說話了。

    單邪挑眉:“不愿也可?!?/br>
    正轉身欲走,姜青訴立刻上前抓著對方的衣服:“哎!去!去去去!我去嘛!”

    這人真是,脾氣古怪還別扭!

    姜青訴幾步上前,走到對方的身邊,伸手挽著單邪的胳膊,眼睛朝對方臉上打量了好幾次。

    單邪的考驗,姜青訴自知理虧,最后與對方吵了一頓,還害得單邪也破了底線,于是小聲說道:“我這個人,喜歡上一個人就是掏心掏肺的好,單大人如此對我,我肯定不會辜負你的?!?/br>
    話是好話,就是從她嘴里說出來有些怪。

    單邪道:“記住你說的話?!?/br>
    姜青訴點頭:“記住,記住了!”

    一黑一白走在深夜的街道上,姜青訴又問:“你還在生氣不?”

    “氣?!?/br>
    “我都不生你氣了,你怎么還氣我呢?”

    單邪沒說話,實則他不是生姜青訴的氣,而是在氣自己,這次之事,不光是考驗姜青訴是否能剝離人世,也是在考驗自己是否能堅守本心。

    姜青訴不知阿武陣法之效,真心以為黑袍就是媒介,她在曲小荷臨死前摘下黑袍,即便心有不忍,還是守住了白無常的底線??伤置骺创┮磺校瑓s在最后關頭,因為姜青訴破開結界而心慌,最終放了阿武和曲小荷一碼。

    說到底,他錯得更離譜,如何能不氣?

    鐘留和沈長釋兩人在客棧守了一夜,第二天天色微亮時,才看見兩位大人慢吞吞地回來。

    回來就回來,姜青訴那手勾著單邪的手臂,單邪居然還不躲開,一大清早,也不知兩人去哪兒買了早飯,姜青訴手上拿著花卷在吃,一邊吃還一邊說笑著。

    沈長釋伸手揉了揉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看見了什么,昨天不還吵了兩次嗎?怎么又和好了?

    鐘留是個缺心眼的,沒見到姜青訴和單邪吵架,看見兩人回來了便湊過去問:“無常大人,白大人,你們去哪兒了?我和沈哥在這兒守了一夜?!?/br>
    “這不是回來了嗎?”姜青訴松開單邪,將手中包著饅頭包子的包裹放在了桌上說:“吃?!?/br>
    鐘留欣然坐在一旁吃,姜青訴道:“我去將阿武埋了,他死在荷塘邊上,農(nóng)人起得最早,動作若不快些,他恐怕會被人發(fā)現(xiàn),半人半獸之身即便死了也能引起不小的慌亂,所以走遠了些,埋入深山里了?!?/br>
    “清荷鎮(zhèn)附近還有山???”鐘留含著包子問。

    姜青訴道:“清荷鎮(zhèn)沒有,鳳尾城旁不就有一個?”

    “你……你們?yōu)榱寺駛€尸體跑去鳳尾城了?”沈長釋終于也開口說話了,不過他不敢朝單邪看過去,只敢對著姜青訴。

    姜青訴嚼著花卷沒回答,她不過是看阿武著實可憐,既然案子都了了,將他尸身埋得離曲小荷近一些,也算是了他執(zhí)念。

    樓上突然傳來了一陣哭聲,四人抬頭朝樓上瞧去,只見夏川和夏璇兩人往曲小荷的房間里跑。也不知房間里鬧了什么,夏府的家丁匆匆跑去后院牽來馬車,馬車停在了客棧門口,夏川懷中抱著裹著粉色袍子的曲小荷,夏璇跟在她的身后安撫。

    幾人從姜青訴與單邪身邊過,夏璇還好奇地看了他們一眼:“你們不走?”

    “走去哪兒???”姜青訴不解。

    “你不是曲府的人?”夏璇問。

    姜青訴對著小姑娘微微一笑:“曲府如今還有人嗎?”

    夏璇猛然一震,突然明白了什么,她上下打量了姜青訴兩眼,匆匆跟在了夏川身后。

    夏川懷里的孩子哇哇大哭,眉心的桃花從粉色成了緋紅,她的手中緊緊地抓著一截紅繩,上面打了兩個桃花結。

    夏璇跟上,將紅繩系在了她的手上,又聽見夏川說:“發(fā)燒了,渾身燙得很,快馬加鞭,務必在兩個時辰內趕到鳳尾城,你們幾個馬匹先行,讓府中大夫候著,千萬救活我夏府二小姐的命!”

    馬車匆匆離開,姜青訴看著馬車離去的方向,最后連影子也見不著,聲音也聽不到了,這才收回了視線。

    “她終究,逃過了命中最大的一劫?!苯嘣V嘆了口氣,將頭上玉簪丟在桌上道:“里頭還有阿武的魂魄,單大人要如何處置,便由你自己了。”

    “逆天改命,自然要去地獄受罰。”單邪將簪子上的魂魄收于掌中。

    “不能再通融通融?”姜青訴雙肘撐在桌面上,朝對方湊過去。

    單邪道:“不能?!?/br>
    即已發(fā)生,便不能再更改,姜青訴又是嘆了口氣,早知如此,反正阿武的心愿已了,他也知自己要去地獄,如此便是最好的結果了。

    鐘留和沈長釋才不在意,兩人為了爭搶最后一個包子一人揚起了武器,一鬼擺起了年長的架子,冤家一對。

    昨日酉時,微風將曲小荷房間的窗戶吹開,幾粒粉色螢火落在了她手中的桃花結上,反復重試了幾遍沒能成功的曲小荷這次突然繞成,紅繩上的桃花結成了兩個,她格外欣喜,忍著困意對著門外喊:“阿武!阿武!”

    “阿武!我學會了!我會打桃花結了!阿武?”

    呼喊幾次不成,小姑娘緊緊握著紅繩趴在矮桌上睡去,等一覺醒來,她一定要讓阿武看看。

    窗外粉色螢火惹得鎮(zhèn)中人嘖嘖稱奇,直至一剎那瞬間消失,這等奇光異彩,成了清荷鎮(zhèn)中的奇事,許多年后也時常有人閑談。

    后有人說,鳳尾城中的夏家有個二小姐,因為從小體弱多病所以從不出門,顯少有人知曉她,不過可惜,夏二小姐天生殘疾,只能坐在椅子上虛度一生。

    “有什么可惜?夏府上下對她呵護如珍寶,我前些天還瞧見夏大小姐帶她出來買胭脂水粉呢,姊妹倆有說有笑,別提多開心了?!币粙D人道。

    另一人問:“可瞧見那夏二小姐長什么模樣?”

    “嬌滴滴,水嫩嫩的一個娃兒,嘴特別甜,還愛笑,一看便知是一生無憂無愁之相。”

    便是……因緣際會,寸草春暉,一念善心起,必得善意回。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單元結束了,終于要開啟回去見渣皇帝的劇情了。

    ps:本單元中有描述人間、地府、魂魄的設定,曲小荷可憐,阿武也可憐,不過以單邪的話來說,或許他們的前生做過許多罪惡,所以來世不得有善果。

    這個設定有些殘忍,不過不是所有的善,在一世之內都有回報,也不是所有的惡,在一世之內都能結清。這一世為屠夫,下一世可能就躺在屠夫的刀下魚rou,屠夫下一世為魚rou,魚rou下一世或許會快樂一生,如此循環(huán),善惡皆存。

    感謝堅持到現(xiàn)在還不放棄的小伙伴,我這個人寫文,好慢熱……謝不離不棄!

    第77章 君臣辭:一

    十方殿, 正在洋洋灑灑寫書的沈長釋翹著個二郎腿,一邊兒哼歌一邊抖腳,忽而瞧見站在自己身邊的一抹白影, 立刻將書合上。

    他猛地抬頭朝對方瞧去, 也不知這人在自己身邊站了多久,他方才寫的那些東西可都被她瞧見了?如果她知道自己寫了她與無常大人之間的巫山云雨事, 會不會找無常大人把他的皮剝一層?

    不!很有可能都不是剝皮這么簡單的了。

    沈長釋眨巴眨巴眼睛,吞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地問:“白大人?您……怎么回來了?”

    對方?jīng)]回話,長長地嘆了口氣,然后坐在了沈長釋的身邊,一個十方殿的陰司, 陪著鬼差坐在了家門口的門檻上,單手撐著下巴眉心微皺。

    沈長釋一見她這模樣就放心了,肯定是沒將他寫的內容看進去, 說不定根本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將陰陽冊往懷里一收,沈長釋湊過去問:“白大人,你有心事???”

    姜青訴長舒一口氣,眨了眨眼睛說:“閻王把我趕回來了。”

    “您一天去三次,他肯定得嫌您煩的。”沈長釋扯了扯嘴角笑。

    自從上次那半妖的案子結了, 到現(xiàn)在也過了幾個月了,眼瞅著已經(jīng)入冬了, 十方殿又無事可做, 姜青訴居然也不帶無常大人出去人間玩兒了,整日守著十方殿, 無聊了就去閻王殿找其他陰司玩兒,結果人家都嫌她礙事兒了,可不得趕回來。

    沈長釋伸手摸了摸臉頰問她:“您為何不帶著無常大人到處轉轉?人間那般大,熱鬧那般多,過幾日便是元朔,肯定很精彩的。”他們若去了人間,他也就有理由跟在后頭,搞不好還能吃上許多美食。

    姜青訴朝沈長釋瞥過去,眨了眨眼睛,眉頭更皺了,似乎沈長釋方才說的才點到了她的痛處,她道:“單邪近日不與我說話了。”

    “……”沈長釋抿了抿嘴,自從幾個月前他被這兩人吵架嚇了一跳,就不怎么敢往這兩人身邊靠了。

    姜青訴還好說,頂多是嘴上不饒人,但心軟得很,不過單邪就不一樣了,都不用祭出鎮(zhèn)魂鞭,光是一個眼神就讓沈長釋涼颼颼,感覺魂魄要散了似的。

    他見姜青訴擺出一副不開心的樣子,伸手摸了一下鼻子清了清嗓子說:“你有沒有主動和無常大人談談?究竟是為何不與你說話的?”

    姜青訴撇嘴:“恐怕……是我言而無信?”

    沈長釋肩膀一抖:“乖乖,我的姑奶奶喂,言而無信在無常大人這兒是要下地獄的,可不是像您現(xiàn)在這樣,還好好得每日能找閻王老爺下棋呢。”

    姜青訴微微抬眉:“我也不算言而無信吧,幾個月前在清荷鎮(zhèn),他說讓我去京都,我答應他了?!?/br>
    “然后呢?”沈長釋問。

    姜青訴聳肩:“然后……我到現(xiàn)在也沒去?!?/br>
    “您為何不去呢?”沈長釋不解:“京都又不是什么龍?zhí)痘ue。”

    姜青訴嘿了一聲:“你說得倒輕巧,你的頭若是在那兒被當著百姓的面兒砍下來了,你還回得去?”

    “那您不去也別答應啊?!鄙蜷L釋嘖了嘖。

    姜青訴反駁:“我又沒說何時去?他這么急做什么?或許等個一二十年,京都改了面貌了,我再回去也一樣啊……”說完這句,她又嘀咕了一聲:“況且我當時答應了去,也沒說非得盡快去,我也不算說到做不到。”

    沈長釋一時無言,他頓了頓,道:“這樣說吧,無常大人不理你,與讓你去京都,哪個難熬些?”

    姜青訴愣了一下,說實話,她以前也不是沒和單邪許長時間不溝通過,先前的十幾年,她對單邪還沒那方面的心思,這人一個月在自己面前晃一次,姜青訴都覺得沒什么大不了的。但今非昔比,即便日日能看見單邪,但她每回貼上去說話,那人都不回應,這感覺還是很難熬的。

    去京都,也不是不可以,可她總得有個去京都的理由吧。

    當時單邪說讓她去京都,將心中還殘留的刺全都拔光,姜青訴聽著挺感動的,可如今不去碰,那刺也不疼,急著去拔,不就是要去觸碰?她覺得自己尚且還沒做好要拔的準備。

    趙尹還在龍椅上坐著呢,京都還有許多與她以前同朝為官的同僚們,她容貌未變,若要遇到熟人豈不惹了麻煩?

    姜青訴將一些不去京都的理由說給了沈長釋聽,沈長釋聽得一愣一愣的,然后問她:“您怕?。俊?/br>
    姜青訴抿嘴,沈長釋嗨了一聲:“您怕什么?凡事有無常大人在啊。”

    姜青訴又是一愣,隨后嘆了口氣,沉默了片刻,她起身朝往十方殿內樓上走,沈長釋瞧她的背影,問了句:“您去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