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jié)
“對對對,請大人明察。”周氏急急的開口道,“她自小就是我們家的丫鬟,我們不知道她是反賊?!闭f罷對門外站著的丫鬟道,“還不去把謝氏叫過來!” 說罷又對著大理寺卿表忠心道,“我們年家一向對皇上,對太子忠心耿耿,周家還曾為太子立下汗馬功勞,怎么會窩藏反賊?”周氏已經(jīng)不想立什么功勞了,解決了眼前的危機才是最重要的。 “大人放心,我們會親自處理她,您親眼看著就好!”周氏已經(jīng)下定決心,謝氏一來,她就親手殺了她! 大理寺卿不置可否的勾了勾嘴角,開玩笑,讓她殺了,還怎么抄邵家的族? 年正宏沒有看周氏,只磕頭道,“謝氏前幾天去女婿邵家小住,幫忙看孩子去了?!?/br> “哦?”大理寺卿眼睛一亮,沒想到這就可以直接上邵家拿人定罪,雖然還想折騰一下年家,但他知道輕重緩急,反正謝氏的身份在那里,年家怎么都逃不開。 然而,等大理寺卿帶人到了邵家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里面早就是一座空宅子,一個人影都沒有。 大理寺卿勃然大怒,抓了附近的人詢問情況,那攤販嚇壞了,哆嗦的道,“不知道,邵家三爺最近非常忙,早出晚歸是常事?!?/br> “早出晚歸會把下人們也都帶走?”大理寺卿怒道,“主母也不在?” “小人真的不知道?!蹦菙傌溡呀?jīng)要哭了,“昨天小人還見里面有人進出的?!?/br> 所以是昨晚才散盡的么?而昨天晚上他才剛剛到達龍江城。 大理寺卿好歹斷案多年,雖然不公正的案子多了些,但基本的思維還有,立刻發(fā)現(xiàn)了不對,“不好,跑了!” 大理寺卿一面吩咐人往京都飛鴿傳出,一面返回年府。 太子接到信件時,正因為被英王那個偽君子出現(xiàn),直接接走了他邀請的商戶而生氣,明明那些人都要答應為朝廷出力了,結果英王半路殺出來又回護了一回,說什么【商戶們捐銀子已經(jīng)是仁義,沒有擔負家國負擔的義務】,那幫前腳還對他唯唯諾諾的家伙,后腳就對英王感激涕零。 太子本來就氣得冒火,看到大理寺卿發(fā)回來的信件內容更是勃然大怒。 邵元松的逃走他并不在意,只要邵家的財產在就行,可信上卻說派去的人清點邵家財產時發(fā)現(xiàn),邵家在龍江城的產業(yè)幾乎早就出賣光了,剩下的零星幾家,怕是蚊子rou都算不上。 “豈有此理!”太子咬牙切齒,“英王!” 是的,太子認為,邵元松自己怎么會無緣無故轉移自己祖?zhèn)鞯呢敭a?必然是得到了什么消息或者有大的勢力相助,而他認識的人中符合這一要求的,只有英王! 太子拿著信件匆匆去了宮中,之后就傳出龍顏大怒,緊急傳英王入宮的消息。 英王到了宮中才知道,太子竟然抓了邵家那么大一個把柄直接去抄家了!雖然沒成功,可他也很生氣,他的錢袋子自己跑了! 英王跟太子爭辯一番,還因為自己的侍妾出自邵家而被指控有幫助邵家的動機,氣的英王決定回去就休了邵蓮! 好在這個理由不怎么站得住腳,英王又確實不知情,太子也不敢把想要銀子的事情擺到臺面上來,兩人爭辯半天得不出任何有理有據(jù)的結論。 最后皇上精力不濟,兩人各訓斥了一番,要求共同追查叛賊的下落。 從宮中出來,英王也不和太子打嘴炮,急匆匆的趕回王府,和常如峰商量此事,“沒想到那邵三奶奶竟然是永安侯之后……如今整個邵家二房除了一座宅子,什么都沒留下,可見早有準備!”英王也是氣得咬牙切齒。 常如峰挑了挑眉,有點意外,他本來以為是邵元松察覺到不對,逃命去了,沒想到竟然把家產都處理好了…… “先生,如今我們該如何?”英王急道。也不怪他著急,那些零散的商戶加起來都抵不過一個邵家,這么大的損失,他可不愿意接受。 “放心吧,臣已經(jīng)派人去追了……”常如峰晃了晃手中的冊子。 “先生果然料事如神!”英王先是一喜,隨即又是一頓,“先生早就知道邵元松要逃?”那為什么不早做打算,如今人都跑了才馬后炮? 常如峰自然聽出了英王的意思,淡淡的解釋道,“臣也是那天聽說邵三爺沒來的時候才覺得有些奇怪,這些資產清點兩個時辰前才到了臣手上……” 英王大大的松了一口氣道,“還是先生厲害,看來邵元松確實是太子要求進京的時候趁機跑掉的?!闭f到這里又有些擔憂,“如此看來,他已經(jīng)跑了六七日了,先生要去哪里追他?” “北黎?!背H绶宓?,“去年邵元松就在洪瑞林手里換了一條北方商道,可見早有計劃?!?/br> “邵家!”英王咬牙,“他倒是夠無情,他大伯和堂姐可還都在本王手里呢……” “估計他巴不得大房一家落難吧?!背H绶逡灿X得邵元松是個挺心狠的人,“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邵家大房怕是不知情?!?/br> 即便如此,英王也遷怒了邵蓮,直接將人遣送回家了,正做著美夢的邵始輝自然也是。 常如峰有些可惜,還沒爬到最高處就強行打下來了,真是有些不太爽,這筆賬自然要算在罪魁禍首身上,想來,邵元松不會想到自己被提前發(fā)現(xiàn)了吧…… 既然是在商道上走,肯定是能走一天是一天,應該不會提早離開…… 可惜,讓他提早發(fā)現(xiàn)了邵元松的計劃。 想想一直暗暗布局,胸有成竹的人一瞬間被破局的震驚表情,一定很有趣…… 常如峰拍了拍自己的腿,有些可惜,真想親自去看一看。 第68章 追上來了 不說邵蓮和邵始輝被趕回龍江城給邵家大房帶來的巨大打擊,得知是因為邵家二房的緣故,一家人氣得幾天都睡不著,但邵家二房已經(jīng)人去樓空,除了咒罵之外竟別無他法。 畢竟他們已經(jīng)很久沒有時間和精力關心二房的事情了,這一點上,他們還不如年家。 在確定英王也確實不知道邵元松下落后,太子就開始阻撓英王的人接近知道蛛絲馬跡的年家人。 兩人的目的都是自己能得到邵元松的財產,同時拖后腿讓對方摸不到邵元松的蹤跡。 而邵家離開之前最親近的年家就成了首個調查目標,據(jù)年家嫡子年溫瑜所說,他可能還知道他們跑去了哪里,因為其積極的幫助朝廷抓捕邵元松,太子又怕他采用脅迫手段的話英王那個偽君子故技重施進行懷柔來壞他的好事,所以暫時免了年家的罪。年家果然感激涕零,積極提供消息。 在英王打聽到消息說年正宏幾天前還見過謝氏時,常如峰就知道年家提供的消息怕不可靠,然后讓英王做出跟太子使勁爭搶年家的行為,務必讓太子重視年家提供的消息。 值得一提的是,年家嫡子年溫瑜確實提供了正確的路線信息,太子和英王的人馬很快都在北方的商道上打聽到了邵元松不久之前確實來過的消息。 太子大喜,英王也確認了信息,兩人把注意力都轉移到了追捕邵元松的事情上,年家暫時逃過一劫。 年溫瑜跟得知了消息跟來龍江的大舅舅聊了一次。之后周家大哥就將周氏接走,送去了周家的家廟。而年家則遣散大部分下人,只留幾個粗使婆子,年家又退回成了一個龍江城一個小小的耕讀之家。 年正宏神色復雜的看著兒子,“沒想到你會送走你母親……” 年溫瑜神色安寧,并沒有因為家中遭遇的大變而焦躁,頗有一種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君子之風。 “這是對于大家來說都最好的選擇,”年溫瑜道,“外祖母和舅舅他們疼愛母親,又不能總看著她闖禍,親自看管總比讓您休了強。” 泥人尚有三分土性,周氏可是親手毀了年家,之前是年正宏的前程,如今是整個年家家族,任誰說起來,年家休了她都不過分。 這樣的情況下,周家主動把人接走至少能先堵了年正宏的嘴,周家可不想有個被休棄的小姑子。而且放在自己家的家廟里自家看管,也很放心,何況周氏也確實需要管教了,在年家作威作福慣了,實在有些膽大包天,不然哪天周家說不定就跟年家一樣稀里糊涂的折進去了。 至于周家家廟里面關的什么人?環(huán)境怎樣,周家?guī)孜辉鐚λ粷M的嫂嫂會如何,就都不是年家能管的事情了…… 太子本來就不關心年家了,如今年家成了個不起眼的讀書人家,更是很快就將之拋到了九霄云外,此時正迫不及待的向近處的幾個城池飛鴿傳書,務必攔下邵元松等人,并直接派了王公公去接人,以防英王截胡。 而英王也確實表現(xiàn)出了一副氣急敗壞的樣子,讓太子很是得意。 @@ 兩天后,在蘇南之地大肆通緝的邵元松等人,已經(jīng)正式踏入了浮北之地,此時一行四五人正在一個向陽的山坡邊停下休息。 經(jīng)過這么些日子不停歇的奔波,年若的體力有了很大的提升,從一開始完全需要邵元松抱著下馬,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能顫著腿下馬而且不摔倒了。 邵元松扶著她在向陽的小山坡處坐下道,“保險起見,明天我們就不走商道了,所以今天中午我們不去驛站休息,晚上直接趕路到三陽那邊的鎮(zhèn)子上補給,明天開始繞路往北行。” 年若點點頭,知道他們真正的危險就要到來了,也許這就是他們此次路途的最悠閑的時光了。 邵元松吃完東西,向后仰躺在山坡上,然后拍了拍身旁的位置讓年若照做。 年若沒有猶豫,她很需要充足的休息,直接躺了下去,結果腦袋卻碰到了以柔軟的東西,年若愣了一下,扭頭看向邵元松。 邵元松將一只手臂墊在年若的頭下面,自己也側身過來看著她笑道,“這樣睡著舒服一點?!?/br> 年若頓了一下,沒有拒絕,給自己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就閉上了眼睛。 四月春末的天氣,陽光不錯,天氣不冷也不熱,身下是柔軟的青草,鼻尖偶爾有清風拂過時帶來的花香,這是這個時代的女人們難得的體驗。 雖然身體上很累,但年若的心情卻不錯,如果不看周圍的環(huán)境,她仿佛回到了現(xiàn)代,和同學們春游時的情形,輕松愜意。 心神的放松讓年若漸漸的陷入沉睡,之后不久就迷迷糊糊聽見有人叫她,“水水?水水醒醒……” 年若努力的撐起眼皮,卻見眼前是邵元松放大的臉,眼底盛滿笑意,“幕天席地還能睡的這么好啊……” 年若才發(fā)現(xiàn)自己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滾進了邵元松懷中,她若無其事的坐起來道,“我睡了多久?” “半個多時辰?!鄙墼煽粗p色的面頰,笑意更濃。 他能感覺到,離開后院的年若更加開心,廣闊的天地治愈著橫亙在他們中間的傷口,她在不知不覺間對他更加依賴,偶爾也會像現(xiàn)在這樣,在他不經(jīng)意的親近后面紅耳赤,不再是完全無動于衷的模樣。 他的努力,終于讓她死寂的心重新恢復生機。邵元松終于沒能忍住,湊近了她紅彤彤的耳朵輕咬了一口。 !??! 年若一驚,殘存的睡意瞬間消失,捂著耳朵差點跳起來。 邵元松反應過來自己干了什么,又見她反應那么大,立刻給兩人都找了個臺階:“我看你很疲憊,想看看你是不是有些發(fā)熱……” 信你才有鬼!年若瞪著眼睛表達著自己內心的想法,嘴上卻道,“沒事,估計是剛睡醒的緣故……” 邵元松本來只是耍個無賴,但聽到年若順著他的臺階下來,反而生出一股說不上來的羞恥感,錯開眼睛不好意思再看她。 而年若早就低頭去看自己的腳尖。 過來叫他們出發(fā)的兩人見他們之間奇怪的氣氛有些疑惑,“三爺?” “哦,”邵元松回過神來,對年若道,“我們出發(fā)吧。” 年若點頭,一行人準備出發(fā)。 邵元松扶著年若上馬的時候鬼使神差的捏了捏她的手,食指在她手心曖昧的撓了撓。 年若先是一驚,隨即沒什么威懾力的瞪了他一眼,剛剛褪下去的煙霞又一瞬間爬了上來。 邵元松忍不住輕笑出聲來,年若見他得意的樣子沒忍住,抬腳朝他踢去。邵元松抬手接住,抓著她的腳放回馬鐙上,“小心點,危險?!碑斎唬偷绞掷飦淼谋阋?,自然是要占的。 年若感受著腳腕上的溫度,發(fā)現(xiàn)自己可能斗不過這個無賴,干脆一夾馬腹,一馬當先的朝前沖去,惹不起,我還躲不起么? 邵元松見狀大笑著追了上去。 一直把自己做隱形人的兩人對視了一眼,其中一人嘆道,“三爺和三奶奶這恩愛果然是名不虛傳啊?!币宦飞弦W瞎眼了。 另一人嘆道,“我也想娶媳婦……” 也許是一個午覺精神飽滿,也許是以為心情愉悅,下午的趕路年若竟然沒感覺到多少疲憊。 因為要準備第二天的補給,他們今天停下的時間比前幾天早了半個時辰,到三陽鎮(zhèn)的時候,天色剛剛擦黑。 三陽鎮(zhèn)本也不是什么重鎮(zhèn),再加上浮北災禍的問題,非常蕭條,驛站就在三陽鎮(zhèn)的正中心,邵元松翻身下馬,正要往里走,忽然一頓,就見驛站的門打開,一個伙計迎出來,“各位爺,趕緊進來歇歇……” “好的,稍等一下?!鄙墼苫厣砣ジ埋R的年若說話,“怎么,今天好些了么?能下來么?” 雖然好像是要扶她下來的樣子,但手卻堅定的按住她的腿,不讓她下來。 年若看著他的眼色,知道可能有什么狀況,立刻扭捏的道,“能行,我不要你抱我,我自己來!”一副倔強少年的模樣。 邵元松似乎很無奈,“好好,你慢慢下,兄長等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