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jié)
遲疑片刻后,另一道聲音響起,“去看看,不能錯過!” 又是一陣窸窸窣窣后,林中歸于平靜。 混亂結(jié)束,李牧收斂了氣勢進了屋,褪了衣服上了床,閉眼就睡。 仲修遠躺在床上,卻是輾轉(zhuǎn)難眠。 半個村外,張舒蘭與她兒子龔光遠兩人也是徹夜難眠。 翻來覆去睡不著的張舒蘭在下半夜時,把她兒子從床上拖了起來,兩人在屋子里商商量量合計了許久。 第二天清晨,天未亮,張舒蘭和龔光遠兩人就下了山去,去了昨夜龔光遠找那將士的地方。 一番好說歹說,總算是見到昨夜的那將士后,張舒蘭一進門就哭跪在地上,“官老爺,你可一定要相信我們呀,那真的就是仲修遠沒錯!” 將士聞言,揮了揮手就想讓人把他們趕走,張舒蘭卻又趕緊哭道:“官老爺,我是真的見過他腿上那傷口,那傷口是不是從膝蓋到腿側(cè)了?是不是在右腿?” 原本準(zhǔn)備趕人的將士瞬間皺眉,“你說什么?!”那傷口的事情軍隊的人并沒有對外宣布具體情況,一直都只說有傷。 張舒蘭一見有戲,那還不得趕緊說:“那就是你們要找的人,絕不會有錯的!他那傷口我親自看過,從膝蓋那兒都裂到外腿側(cè)了,那皮rou哦,都往外翻,絕不會錯的!” 說話間,張舒蘭在自己旁邊跪著的兒子腿上拍了一下。 龔光遠得到信號,也連忙說道:“沒錯,沒錯,就是這樣子的,那傷口我也見過,絕對就是刀傷!而且那男人我也見過,長得是真好看?!?/br> 兩人一唱一和的保證那將士沒聽進去多少,可他臉色卻變得有幾分難看。 長得好看,右腿上又有刀傷,前段時間突然出現(xiàn)的陌生人,這未免有些太過巧合。 遲疑片刻后,那將士再次招來昨夜的那群士兵,準(zhǔn)備再上山。 如今上面逼得急,不把人抓住誓不罷休。 特別是在這陣子他們軍隊又連著大勝了一場后,那命令就更急了,上頭更是放了話,抓到有賞抓不到就全軍軍法處置! 一眾人再次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上山,山上,另外一群躲在林中隱藏身形的人卻開始有了動靜。 他們在林中藏了一夜,如今正慢慢向著村子李牧家那邊靠近,試圖看清楚屋里人的模樣。 “副隊長,我們要不再靠近點?”來的一群人總共二十來,都換了裝,看著倒是和普通老百姓沒什么太大差別。 “不,就這樣,千萬不要被發(fā)現(xiàn)了。”被叫做副隊長的是個小年輕,模樣周正,年紀不大。 他們總共才這么幾十個人,都是偷溜過國境跑到這邊的,萬一要是被發(fā)現(xiàn)那任務(wù)就可以直接算作失敗了。 小年輕做了個手勢,所有人都爬上了樹藏好,隔著許遠盯著李牧家那小院子。 院子中,昨夜離去的那群士兵又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殺了回來,雖然這一次那將士謹慎了許多,但態(tài)度卻更為強硬了。 “你們還想干嗎?”一看到這群人,李牧眉頭就緊皺,故作憤怒。 “我聽說他腳上有傷,讓我們看看。”將士頂著李牧的注視頭皮發(fā)麻地說道:“我希望你不要讓我為難,如果他不是,我們也不會繼續(xù)糾纏?!?/br> 見兩人對峙,和那群士兵一起上來的張舒蘭還有龔光遠兩人,此刻得瑟了。 “他要是不是仲修遠,他怕什么檢查?”張舒蘭站在那將士后面狐假虎威。 “沒錯,我看你就是窩藏嫌犯,大人要不你把他一起抓了?”龔光遠火上添油。 昨夜的事情后,張舒蘭覺得李牧這兵痞子絕不會放過她,肯定要使壞,所以她是為了自保才選擇先下手為強! 這都是李牧逼她的。 說話間,已經(jīng)有士兵準(zhǔn)備進屋強搜。 李牧伸手攔住,“不行。” 士兵見狀,看了一眼旁邊冷著張臉的將士,決意要闖,“難道你想和大寧為敵?!” “滾!”李牧沒想到這些人會殺個回馬槍,他瞥向旁邊一臉得瑟的張舒蘭還有龔光遠,眼中已經(jīng)多了幾分冰冷殺意。 他倒不怕這幾十個人,可他若是動手,那這里就不能再呆下去了。 一時間,氣氛緊張,一觸即發(fā)! 就在此時,緊閉的房門卻突然開了。 “相公……” 李牧氣息驀地一亂,他隨聲回頭看去。 仲修遠在李牧幽幽地注視下走來,他故作溫柔鎮(zhèn)定,可就只他自己才知道,他掌心中已是一片汗?jié)?,李牧赤然戲謔地打量著他的視線,讓他羞得恨不得就地挖個洞鉆進去。 那兩個字,與他就是兩塊烙鐵,擱他心里的烙鐵。 “咚!” 一聲悶響,驚起林中飛鳥。 “副、副、副隊長?!”遠處,林中,在樹上的眾人震驚地瞪圓了眼。 “沒、沒事?!毙∧贻p拍拍屁股從地上爬了起來,三兩下就上了樹。 擱樹上蹲好,小年輕撅著屁股一動不動,仿佛剛剛被嚇得從樹上摔下去的不是他。 小年輕蹲好了,其余那二三十個大男人卻都哭了,“副、副隊長,將、將、將軍他是不是壞掉了?!” 第22章 再叫一聲 “就讓他們檢查好了……”仲修遠站到了李牧的身邊,他臉上帶著淺笑,看愣了那一群將士,眼底深處的冰冷殺意卻只給了張舒蘭與龔光遠。 仲修遠的突然出來,讓眾人都陷入了震驚之中。 李牧最先反應(yīng)過來,他戲謔的視線落在仲修遠的臉上,反手摟住仲修遠的腰讓他靠在自己身前,“不是讓你不要出來嗎?” 仲修遠身體僵硬,但卻配合著李牧的動作柔弱無骨般靠在他胸口。 “就讓他們檢查好了,是不是他們要找的人,看一下便知道了,也省得天天來找我們麻煩?!敝傩捱h抬眸望了一眼那將士。 那一眼立刻換來一陣猛咳,那群士兵狼狽不堪地別開臉,想笑卻又不敢笑臉憋得通紅,眼中也多了幾分鄙夷。 李牧猶豫了片刻,他不想讓別的人看他的東西,即使同為男人也不行。 “不用了,我看是我們誤會了。”那將士卻在忍住眼中的鄙夷之后開了口。 這種兔兒爺,怎么可能是那十年未嘗敗績的仲修遠? 話說完,他便下令讓眾人準(zhǔn)備離開。 仲修遠此刻卻又開了口,“將軍,既然來了那就看看吧,免得以后有人再嚼什么舌根還麻煩您再這樣山上山下地跑?!?/br> 仲修遠故意瞥了一眼旁邊的張舒蘭還有龔光遠,看黑了那將士一張臉。 李牧這會兒也想通了似地點了頭,領(lǐng)了人就轉(zhuǎn)身進門,“你一個人進來?!?/br> 那將士沒猶豫,李牧臉上的不喜他看在眼里,他剛剛的猶豫也被他當(dāng)作是對自己人的占有谷。 李牧等其余兩人進屋,反手關(guān)上了房門。 仲修遠葫蘆里面賣的什么藥,他已經(jīng)大概猜到。 三人進屋后,仲修遠找了個凳子坐下便開始挽褲腿,他穿的褲子是李牧穿舊的,褲腿寬松倒是容易挽起來。 很快,一道顏色還鮮艷的丑陋的傷疤露了出來。 傷口顯然才愈合沒多久,將近兩指寬的傷口如同一條丑陋的蜈蚣,褐紅交雜。這也幸虧是在男人身上,若在女娃身上那女娃怕是要哭暈了過去。 只看了一眼,那將士就黑了臉。 這樣寬的傷口,傷口又如此的扭曲,就算是賣rou的那剔骨刀的寬度也弄不出這樣的傷口來。 仲修遠讓他看完傷口把褲腿放了回去,起身時不忘與那將士說道:“將軍,這山里頭有些人是窮瘋了,見了錢就眼開,不過你也別太責(zé)怪他們,畢竟日子不好過?!?/br> 那將士原本臉就黑,這會兒更是漆黑如炭。 他來來回回的折騰了兩趟,隊里的人早就已經(jīng)知道了,他自己丟人倒是其次,可他沒想到這種時候居然還有人敢貪這種便宜! 簡直就是活得不耐煩了! “哼!” 將士甩袖,轉(zhuǎn)身欲走,仲修遠笑盈盈地沖著他揮了揮手。 原本黑著臉的那將士,再見到仲修遠那張涂得鮮紅都快咧到耳朵的血盆大口后,腳下的步伐頓時加快不少,幾乎是逃一般的離開了房間。 那將士領(lǐng)著人走了,屋內(nèi),仲修遠收起臉上的笑容,抬袖抹去血盆大口般的唇色,又抹了抹眼角的眼影。 他那張臉上不知什么時候被他涂得五顏六色,鮮紅的血盆大口不說,光是紅綠摻雜的眼影還有酡紅的臉頰,就夠讓人移不開眼。 整張臉下去真真精彩萬分,好看得緊。 特別是笑起來的時候,那簡直叫做燦爛若花開。 仲修遠是極度憎惡別人把他當(dāng)女人的,更是從未想過自己會有主動扮女人這一天,可他不愿意連累李牧。 也只因是李牧,他從徐田手中接過這東西后甚至是都沒多想,便往臉上抹去。 若不是李牧,大概昨夜他就連夜離開了,而不是輾轉(zhuǎn)難眠一夜后最終卻選擇留下。 他不知道那些人是否會再回來,但若是他突兀消失,那些人回來尋不到他,李牧必定要被牽連。 “再叫一聲。”李牧的聲音在屋內(nèi)響起。 忙著清理自己臉上的仲修遠動作一頓,他裝作未曾聽到,起了身準(zhǔn)備去院子里打水,可才邁出一步,就被身后的人拽住然后拉回了懷中鎖住。 “嗯?”李牧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低沉的鼻音與溫?zé)岬臍庀?,讓仲修遠身體本能的一顫,腰腹有些發(fā)麻。 “別這樣……”仲修遠緊緊拽住李牧鎖住自己腰的手,這人明知道他那樣做是迫不得已,為何還來笑他。 仲修遠心中嗔怪,耳廓卻以比嘴上未洗去的唇色還紅。 “我想聽?!崩钅烈槐菊?jīng)的霸道不講理。 “你!”仲修遠側(cè)臉,面紅耳赤。 李牧臂上力道收緊,兩人身體貼得也更緊了些,這一舉動讓仲修遠險些軟了腳。 察覺到這些,仲修遠幾乎是挫敗求饒般開了口,“我、我先去洗臉,洗完再……” 仲修遠掙扎力道加大,這一次李牧沒有再攔著他松了手,似乎也贊成仲修遠先去洗干凈。 仲修遠急促地跑出房門到井邊打了水,冰冷的井水驅(qū)逐了他體內(nèi)沸騰的熱氣,讓他慢慢冷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