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節(jié)
那一部分鴨子都有一個特點,那就是背上都有著一個白點。 那些鴨子都是之前李牧買回來的新品種。 002. 聽著這幾人的訴說,李牧越發(fā)的驚奇。 李牧又在山洞當中坐了一會兒,待身體回暖之后,就立刻讓仲漫路帶他去看看情況。 被鴨子找到的那個湖就在他們住的山洞不遠處,之前被大雪覆蓋,所以根本沒有任何痕跡,如今因為有一個地方冰裂了口,倒是隱約能夠看出些痕跡。 李牧跟著仲漫路走到湖邊的時候,那群鴨子正圍繞著那個小豁口往里面鉆。 在這湖邊的鴨子的數(shù)量不多,總共才二十只,一個個的背上全部都有著一個白白的小點,如今的它們雖然已經(jīng)沒有了小時候笨拙毛茸茸的可愛,但因為背上那白點的原因,看著依舊比其它的鴨子要招人喜歡。 那冰塊豁口不小,只容納二十只鴨子綽綽有余。 這些鴨子雖然是李牧都不知道的品種,但這些鴨子大概和其它的鴨子有一樣一點沒變,那就是一見到李牧,它們就喜歡隔著老遠伸長了脖子沖著李牧嘎嘎叫喚。 這一點上,李牧覺得,他和這些鴨子的仇大概是不分種族的。 李牧被這些鴨子叫得有些發(fā)毛,他就沒有走過去,而是站在遠處觀察。 這一群鴨子就如同白桂花他們之前告訴他的那樣,在水里確實精神得很,而且時不時還能逮住一條小魚。 “可惜其它的那些鴨子就不行了,我們之前也把它們趕到水邊來過,只有幾只下去過,還都是沒多久就顫顫悠悠的上來了,其它的更是根本不愿意下去。”仲漫路有些遺憾地說道。 四百只的小鴨,兩百只的大鴨,就算是李牧提供足夠的飼料,他們每天光把那些紅薯剁碎了摻了其它的泡脹的糠皮再拿去喂,都要忙很久。 要是它們能夠自己找東西吃,那他們就輕松多了。 仲漫路頗為遺憾,李牧此刻看著那些精神抖擻的鴨子,面無表情的臉上卻露出了幾分不易察覺的喜悅。 之前他買這些鴨崽子回來的時候,賣家就告訴過他這些鴨子雖然市場價格很高,但是真的很難養(yǎng)活。 之前李牧一直以為是因為這些鴨子體質(zhì)太過嬌弱而且又挑食的原因,但現(xiàn)在看來,不好養(yǎng)活的原因可能不僅僅是如此,也有可能跟氣候有關系。 他是不知道這些鴨子到底是什么品種,他以前也沒見過這些鴨子,但生物因為氣候不符而死掉的事情不是少數(shù)。 例如果樹,有些果樹在熱帶能活,但種在偏冷的地方卻未必能活。因為外界氣候不適應,即使難得種活了,大概也不會結果。 這些個鴨子估摸著也是一樣的道理,它們沒能活下去估計不是受了后天的影響,而是估計本來就是不知道哪里來的怕熱的品種。 他們這地界夏秋兩個季節(jié)溫度都頗高,那些鴨子不耐熱,就直接給熱死了。鴨子熱死這事兒可以說是十分的稀奇的,其他人兜兜轉轉找不到鴨子死掉的原因,所以這才有了養(yǎng)不活和不好養(yǎng)的錯覺。 李牧越想越覺得有道理有可能,同時也越來越激動。 如果這些鴨子真的是因為氣候不符才不好養(yǎng)活的話,那他以后豈不是可以只在大雪天里養(yǎng),這樣就解決了容易死的問題? 這些鴨子一只的價錢有其它鴨子五、六倍那么高,他手頭這五百只鴨子要是全部換成這種鴨子,他這一個冬天豈不是能賺翻了?! 只是想是這么想,李牧此刻卻也有些無奈。 如今他雖然已經(jīng)大概明白其中的道理,也急切的想要試驗一番,但是現(xiàn)在外面情況亂作一團,他之前就只買了這么二十只,現(xiàn)在就算他還想再去買它個五百只回來,也沒辦法做到。 這一切,估摸著只能等明年冬了…… 李牧無聲地嘆息一聲,一臉失望與嚴肅地回頭看向旁邊的仲漫路。 仲漫路被他臉上突然嚴肅的神情嚇了一跳,也連忙跟著認真起來,“怎么了,哥?” 該不是這些鴨子出了什么岔子吧?仲漫路有些緊張地回頭望向那二十只鴨子,那些鴨子看著挺精神的呀? 李牧漆黑冰冷的眸子看了仲漫路許久,這才悠悠地開了口說道:“今天晚上好好休息,明天你早點起來,跟著我?!?/br> “嗯?”仲漫路不安。 “我們來釣魚。”李牧面無表情地回頭看了一眼那些還在沖著他叫喚的鴨子,氣得臉色鐵青。 這么些個兔崽子! 有魚吃居然不知道孝敬孝敬他,居然給他吃獨食,居然還沖著他叫,居然還敢兇他! 李牧rou痛地看著那些個從水里被鴨子給抓出來吃掉的小魚,還有那些肚子鼓囊囊的鴨子,他一雙漆黑的眸子中都泛著沸騰的嫉妒,面無表情的臉下,喉結更是上下劃動得勤快。 它們明天都給他籠子里吃紅薯糠皮去!這事兒沒商量了! 仲修遠愣愣地看著急沖沖的往回跑要去做釣魚竿的李牧,好半晌之后這才回過神來,哭笑不得地看著李牧離開的方向。 他怎么就忘了這茬呢? 依著李牧的性格,這么一個多月的逃難下來,這么一個月的鴨蛋吃下來,估計他嘴里肚子里早就已經(jīng)是淡然無味,早就已經(jīng)琢磨著要弄點什么解解饞了。 仲漫路無奈地搖了搖頭,他明明才十三十四歲,眼里頭卻有著幾分對李牧的無奈。 他剛見到李牧那一會兒,見李牧是個沉默不怎么喜歡多說話的性格,他一直有些怕李牧,誤以為李牧并不好相處。 可相處久了,仲漫路卻慢慢的發(fā)現(xiàn)這人骨子里其實就和他們幾個小孩子一樣,完全是愛玩兒愛吃的性格,好玩兒得緊! 摸清楚了李牧的性格,仲漫路也慢慢的就懂了。懂了他哥愛上這人的理由,也懂了他哥寧可放棄所有,即使每天山里山外都累得不輕,也要與這人在一起的原因。 因為這人,確實有那魅力。 這樣的人,處久了,大概沒人會不喜歡他吧! 仲漫路搖了搖頭,收回視線,開始順著地上的腳印往回走。 他其實是有些羨慕了,羨慕他哥能找到個這樣的人陪著他。哪怕只是每日每日的為著一些繁瑣的小事忙碌著,只要是和這人在一起,他哥大概也是幸福的。 李牧形色沖沖地回了山洞,山洞里的眾人見狀立刻就緊張起來,特別是仲修遠,他搶在所有人之前開口詢問出什么事情了。 得知回到山洞里面就撲到一堆行李里頭臭著臉翻來覆去的找東西的李牧,是他肚子里的那一只饞蟲又犯了,仲修遠無奈又好笑的同時,也回頭向白桂花借了繡花針。 仲修遠找了一些能作為工具的東西,在李牧期待地注視之下,到一旁把那繡花針給崴成了魚鉤的模樣。 然后他舉著小針,配合著看著李牧聚精會神的在上面纏繞了一層又一層的細繩子。 魚鉤做完,仲修遠還沒來得及開口,李牧已經(jīng)捧著那魚鉤屁顛屁顛地跑了,他已經(jīng)到旁邊去琢磨用什么東西來當誘餌了。 他們現(xiàn)在剩下的能夠作為誘餌的東西不多,只有一些帶來他們自己吃的糧食,還有一些紅薯,選來選去李牧最終準備了一把紅薯還有一片菜葉子。 這冬天的魚在水里餓急了,是什么東西都吃的,就是不知道是不是被那些鴨子給吃干凈了。 這么一想,李牧越發(fā)的著急起來,看著那些鴨子的眼里都帶著仇恨。 休息了一晚之后,第二天天一亮,早飯都沒來得及吃,他就帶著允兒還有仲漫路兩個人向著水塘那邊去了。 之前李牧和仲修遠兩個人回去看情況,這一來一回耽誤了十來天的時間,允兒已經(jīng)十來天的時間沒有見到李牧,因此李牧回來之后他便一直不舍的跟在李牧的身后,像個小尾巴似的。 到了水邊之后,李牧把帶去的東西扔下便迫不及待的往水里下了鉤子。 察覺到李牧是蹲在地上了,允兒也從仲漫路的懷中滑了下去,摸著順著聲音到了李牧的旁邊,然后學著他的模樣撅著屁股蹲在了水邊。 自從鴻叔離開之后,李牧就又開始給允兒治眼睛了,那些藥就如同鴻叔說的,他確實是一直都留著。 他原本留著的目的,只是想著鴻叔什么時候若是想開了可以再給允兒用,完全沒想到如今卻是因為這樣的原因才再用…… 關于這件事情,李牧在開始給允兒治療眼睛之前,就已經(jīng)和允兒談過了。 003. 在鴻叔下山離開之后,在李牧帶著允兒一起開始往山里走準備逃難的時候。李牧就找了時間,在避開其他人單獨抱著允兒去附近散步的時候,和允兒說了這件事。 他不知道允兒到底能不能聽懂大人的事情,所以他把鴻叔的事情盡可能詳細,盡可能的用他能夠聽得懂的話告訴了他。 他的身份,他要去的地方,他即將面對的東西,一切的一切。 一開始,他如同李牧的模樣坐在李牧的對面,縮著小小的身體歪著腦袋,眼中帶著明顯的疑惑。 后來李牧說多了他大概是聽懂了,又或者是感覺到了些什么,那張小臉上便流露出了幾分擔憂與害怕。 當時,李牧心疼地摸了摸他的臉后告訴他,“如果他不想去,那我們就不去。” 他明白鴻叔的顧慮也明白鴻叔最終把這件事情答應下來的原因,他知道鴻叔是因為他才動搖了決心,他也知道鴻叔雖然面上看著冷漠固執(zhí),實際上心里卻還是掛記著這天下蒼生。 他也知道這大寧已經(jīng)民不聊生十年,已經(jīng)不堪重負,所以必須要有人站出來結束這一切,而這個人,大概非鴻叔莫屬。 很多大道理他都懂,他身陷囹圄滿目瘡痍,他未曾預料到自己會在意想不到的地方推了這個世界一把。但他思考良久之后,終還是決定和這小人兒談談。 如果允兒不愿意去,那就不去罷了。 他已經(jīng)見識到了這世界最糟糕的模樣,即使沒有改變也不會更糟糕。 如果允兒他不愿意去,那他大不了就帶著允兒還有鴻叔一起逃到這更深的山里去。 大不了就真的與世隔絕,做群不與外人接觸的野人,即使這樣假意和平的日子可能只有幾年,大不了幾年之后他們就再一次躲到其它地方去。 雖然那樣的日子大概會很貧窮會很辛苦,但總有辦法。 這世界會怎么樣,其實他真的并不關心,他從來都是個自私的人,他關心的在意的從來都是自己身邊的那個世界。 老黑、左義他們,因為是他身邊的人,不是素不相識的其他人,所以他才會如此在意。 鴻叔的選擇或者有機會或者有可能會讓大寧平靜下來,可能會造就另外一番景象,但如果這要犧牲允兒才能達成,那他選擇無視那些殘酷! 只是這其中牽扯了太多的利害關系,又牽扯到了太多的人,他沒有能力與那些只手遮天的人物抗衡,他能做出的反抗實在微乎其微。 好在他還有選擇的余地。三個月之后鴻叔會來接允兒,如果允兒選擇不去,那他就帶著他爺倆一起逃。 但到底要怎么樣,李牧希望聽聽允兒的意見。 李牧知道自己把這樣的選擇題交給允兒來做有些不成熟,但允兒到底是大寧皇室的血脈,如果要改變這戰(zhàn)場,大概他必不可少。 有些事情李牧雖然一直在逃避,但也不得不承認。 鴻叔的身體已經(jīng)遠大不如以前了,他老了,雖然他平時看著挺硬朗,可是大概也就十來年的好活了。 想讓這一場戰(zhàn)斗平息,僅僅是幾年的時間是很難做到的,如果只是停下打仗那容易,但是大寧這十年來累積的難民和一些戰(zhàn)后的問題,卻并不是那么容易解決、安置的。 大寧如今還沒大亂,大概是因為有這一場仗的脅逼因素在里面,活著都成問題,其它的問題便都被遺忘。 但一旦這一場大戰(zhàn)平息,各種各樣的問題就會呈出不窮地冒出來。 到時候總要有個人來掌控大局,不然這一場仗即使停下了,大寧如今的模樣也不會有絲毫的改變,恐怕還會更糟糕。 蹲在水塘的旁邊,李牧側過頭去看著臉上裹著紗布,靜靜的學著自己的模樣蹲著的允兒。他臉蛋上原本好不容易被他養(yǎng)起來的幾分嬰兒肥,因為最近一段時間逃難的奔波,又瘦了回去。 李牧現(xiàn)在都還記得之前自己問出那個問題之后,允兒當時的模樣與回答。 他在允兒的臉上看到了害怕和不安之后,他心中就已經(jīng)得出了答案,他知道允而是不愿意去的。 他正準備抱著這人走,不再問。卻聽到了允兒的問話,允兒皺著顏色很淺的眉頭仰著頭,問他,“叔叔一起去嗎?” 李牧未曾想到允兒會這樣問他,微愣了半晌之后他道:“這件事情要看你自己的想法,即使我去了也幫不上你什么忙。” 鴻叔應該也明白這些,他那么聰明他肯定明白。所以鴻叔讓他答應那個請求,并不是想著他去幫著允兒做什么攝政,他大概只是希望允兒的身邊能有個人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