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節(jié)
聽了李牧的保證,那老者眼睛又有精光閃過,他已經(jīng)開始合計起來。 其余的人聽了兩人的對話,有一部分人已經(jīng)醒悟過來,紛紛低頭交耳議論紛紛。 李牧卻又在此時站了起來,他略有些歉意地說道:“實不相瞞,想出這樣的辦法我也是實在被逼無奈。上頭的人讓我發(fā)東西,但這到手的災(zāi)糧卻根本不夠數(shù),只能出此下策?!?/br> 李牧這話說得妙,他這一服軟,反而是讓原本都對他怒目而視的眾人都有些生不起氣來。 這年頭,上頭雖然說要發(fā)救災(zāi)糧說要救濟災(zāi)民,但上頭發(fā)下來的東西,一層一層的經(jīng)手最后真的到下面難民手里的有多少,大家都心知肚明。 李牧之前在安芙的事情,知道的也不過就是些秦老爺那種程度的大商人,他們這些個地方小商人消息是沒有這么快的。 他們只知道這新的皇商定下來了,定下來的人叫做李牧,是他們這片一山里養(yǎng)鴨子的。 “好,這事情我?guī)湍恪!蹦抢险咂鹆松恚c李牧抱了抱拳之后,就向門外走去。 李牧見著他這灑脫的模樣,嘴角卻忍不住流露出幾分苦澀。 這明明就是合作的事情,卻因為這人一句話,現(xiàn)在反而變成他欠了這些人一個人情。 那老者開了口之后,其余的人想明白的,也趕緊跟著開了口,紛紛表示愿意‘幫忙’。 被李牧逼著交出救災(zāi)糧,和幫著李牧想辦法一起救災(zāi),讓李牧欠他們一個人情,這可是截然不同的兩件事情。 有了老者開頭之后,這院子里的人基本都慢慢反應(yīng)過來,就算反應(yīng)慢些的見著其他人都答應(yīng)了,也都是紛紛跟著答應(yīng),琢磨著晚些回頭再想。 把所有的人送走之后,李牧回到了自己的桌子前,一屁股坐了下去。 站一旁的秦老爺也跟著坐了下去,隨即搖著頭,頗為無奈地看著李牧,“你這小子……” 李牧挑眉輕笑,原本該是面無表情的臉,因為他現(xiàn)在這動作倒有了那么幾分邪氣。 看著李牧如此,仲修遠心跳慢了一拍,他也隨著李牧笑了起來。 那些個人自以為占了便宜,讓李牧欠了他們一份人情,一個個地甩開最開始的憤怒現(xiàn)如今興高采烈地走了,一點也沒覺得吃虧。 可是把這件事情從頭到尾都看下來的秦老爺,還有仲修遠,兩個人卻分明看清楚了。 那些人哪里得到便宜了? 那些人分明就是被李牧給套路了! 一開始李牧故意激怒他們,就是為了讓他們生氣,讓他們沖動,然后李牧又故意擺出弱態(tài),讓那些人被他牽著鼻子走,最后這又故意的讓他們覺得自己占了便宜…… 有句俗話說‘被人賣了還幫著數(shù)錢’,大概指的就是這些人如今這樣了,明明自己賠了東西進去,結(jié)果反而還樂滋滋的覺得占了好大一個便宜。 “這還多虧秦老爺你幫忙?!崩钅翆η乩蠣斢质且魂囍x。 秦老爺站起身來,“看來你這的事情不用我再擔(dān)心了,你自己就能處理的過來。過兩天我就回去,向那位大人說明情況,也好把你這事情給徹底定下來。” 秦老爺話說完,又看了看在旁邊演護衛(wèi)演上癮了的仲修遠,好笑地搖頭離開。 那知府從頭到尾便是一臉有些懵的模樣,此刻見幾人說著這樣的話,總算是回過神來。 他視線來來回回的在三個人身上轉(zhuǎn)動,最終卻是什么都沒說。 做了這么些年官有些道理他也懂,他要的不過就是救災(zāi)糧,無論李牧從什么地方得來的,只要是李牧把救災(zāi)糧給補上了,他也就無所謂。 003. 從院子里出來的時候,街上已經(jīng)十分的安靜,時間已晚,街上的眾人都已經(jīng)紛紛睡去。 李牧和仲修遠兩人并沒有與知府一路回去,而是兩人慢慢地走著,如同散步般,在夜色下慢慢向著縣衙那邊而去。 大紅燈籠高高掛起的空無一人街道上,兩人并排走著,身影被燈籠的光拉得老長。 不知道什么時候天上下起了雪,雪不大,如同漫天飄飛的鵝毛。 仲修遠跟在李牧的身旁,腳踩在路邊上沒來得及掃的雪上。 雪地上有許多奇奇怪怪的圖案,看著應(yīng)該是白天小孩子無聊畫的,有些還能看得出模樣,有些則已經(jīng)被腳印,還有天上的雪給弄得模糊不清。 走著走著,仲修遠彎了腰。 李牧疑惑地停下腳步,看他要干嘛,卻見仲修遠彎了腰之后,從地上抓了一把干凈的雪起來。 李牧疑惑不解,難道這地上有東西? 李牧正疑惑,卻見仲修遠把手中的雪捏了捏之后,捏成了一個圓形,下一刻,他竟把那圓球向前一拋,砸在了李牧的胸口。 李牧凝目看著他動作,也看著那雪球砸在自己胸前然后炸開,他愣了好一會兒之后,才明白這人是在拿雪球扔他。 仲修遠也有些愣了,他一開始不過是看地上那些小孩的畫,一時興起才想了要拿雪球砸人,當(dāng)時也沒多想,拿了雪球便往李牧身上砸。 誰知道李牧不躲不閃不說,還傻傻地盯著自己被砸了的地方看了好一會兒之后,才回過神來自己被砸。 李牧這呆呆傻傻反應(yīng)慢半拍的模樣,顯然取樂了仲修遠。 他又彎腰下去抓了一把雪,然后在手里捏了捏,捏成一個與之前差不多大小的雪球,看準(zhǔn)了李牧朝著他身上砸去。 這一次李牧有所防備,沒讓他砸成,而是一把接住了雪球。 那雪球捏得不緊,已被李牧握在手中,立刻就散開來,弄得他一身一袖口都是雪。 仲修遠這下徹底的樂了,李牧這人平素總是一臉正經(jīng)一絲不茍的模樣,如今卻是這有些笨手笨腳被欺負了去的傻樣,讓他怎么看都覺得可愛得緊。 仲修遠又彎了腰,再次抓了一把雪,這一次他抓了好多。 等他把雪抓了起來,捏成兩個雪球時,回頭間卻發(fā)現(xiàn)李牧已經(jīng)嚴(yán)陣以待,顯然是已經(jīng)和他杠上了。 李牧那樣一張臉,又是這一副繃著一張臉在認(rèn)真玩耍的模樣,仲修遠終是沒忍住,輕笑出了聲。 仲修遠捏好了雪球,舉起手要朝著李牧砸去,李牧停下腳步,面露嚴(yán)肅。 仲修遠動了動手雪球卻沒扔過去,倒是李牧因為他這動作而隨之左右動了動,兩只眼睛也一直盯在他手上。 “哈哈哈哈……”仲修遠在也忍不住捧腹大笑,這人當(dāng)真可愛得緊。 聽著仲修遠這在夜色當(dāng)中傳開的笑聲,李牧這會兒也明白過來,自己這是被耍了。 他沒有理會爆笑的仲修遠,向前走了兩步,從旁邊拿了些放在圍欄上的雪,在手指間輕輕捏動。 見李牧這模樣,仲修遠立刻來勁,他也趕緊去捏了雪球,準(zhǔn)備和李牧大戰(zhàn)。 兩人原本都不是這樣幼稚的性格,但是此刻這寂靜無人的街道上,兩人卻都有了幾分玩鬧的心思。 大概是因為解決了心頭的困擾,所以心情好,就連李牧臉上都帶了幾分笑容。 仲修遠準(zhǔn)備好了好幾個雪球揣在手里,然后挑釁地看向李牧,卻見李牧手里頭只有五、六個花生米大小的小小的雪球。 見李牧這樣,仲修遠自覺自己勝券在握,撿了一個大的就往李牧的身上砸去。 這一下李牧沒有接,而是一個側(cè)身直接躲過,那雪球直接砸在了遠處地上。 一擊不成,仲修遠立刻把手中第二個雪球扔了出去,第二個第三個,李牧卻像是身上哪兒都長了眼睛似的,無論他怎么砸都始終砸不到。 仲修遠眼看著自己手中的雪球都被他扔光了,他又彎了腰要去抓雪,結(jié)果這一松懈,屁股上就傳來一陣打。 仲修遠本能的捂住屁股,站起身來,才站穩(wěn)額頭上又來了一下,“哎喲!” 這一下他看清楚了,打他的是李牧,李牧把他手中捏著的花生米大小的小雪球用手指彈了出來。 李牧也不知道手上哪里來的力道,明明那么小的雪球,硬是讓他打出了幾分風(fēng)聲,打在身上的時候雖然不疼,但是卻結(jié)結(jié)實實的打著了。 第一下打在屁股上,第二下打在額頭上,李牧手腕一轉(zhuǎn),第三顆已經(jīng)在指尖躍躍欲發(fā)。 仲修遠見狀,放下了捂著自己屁股的手,一邊瞄著李牧,一邊防備著,一邊準(zhǔn)備彎腰去撿雪。 李牧哪里會給他這樣的機會?見他一彎腰,第三顆雪直接又打在了仲修遠的額頭上。 “哎喲!”仲修遠顧不得地上的雪,伸手捂住自己的額頭。 這東西打在身上并不是有多痛,但是卻冰冰涼涼的讓他一個哆嗦。 李牧卻像是打上癮了,手腕一直轉(zhuǎn)動著,那些個小花生米一樣大小的雪球便頻頻打在仲修遠身上,額頭、屁股、肚子,哪兒好打打哪兒,一段時間內(nèi)把仲修遠打得在原地直跳腳。 不過好景不長,很快他手里頭的雪球也都用光了,一時間兩人彈盡糧窮。 幾乎是同時,兩人都彎下腰去撿地上的雪。 抓住一把后,這兩個在戰(zhàn)場上扛刀殺敵無數(shù)練出一身本事的大兵小將,均是一個動作利索的在地上一滾,避開了原先的位置上落下的雪。 下一刻,兩人手中的雪球你來我往,在這寂靜的街道當(dāng)中不斷飛向?qū)Ψ健?/br> 也不知道多久之后,仲修遠才忍不住,一邊躲著李牧手里頭還在不斷打向他的小雪球一邊求饒。 “好了,我認(rèn)輸了,認(rèn)輸了……”仲修遠努力地捂著自己的額頭。 李牧也不知道哪里學(xué)來的這樣打雪球的方式,還偏偏打得很準(zhǔn),每一次都打在他的額頭上或者屁股上,讓他又羞又惱。 聽著仲修遠求饒的聲音,李牧卻沒停手,直到把自己手里所有的雪球都打完了,這才拍了拍手,放過了仲修遠。 仲修遠捂著額頭躲了一會兒,見一直慢慢向前走的李牧兩手都空空蕩蕩了,他這才放下額頭上的手。 兩人又向著前方走去,仲修遠背著兩只手,慢慢的向著李牧湊近。 靠近李牧之后,他緊挨著李牧走,直到把李牧都擠到了路邊上,他才回首抱住了這人。 李牧看著抱住自己脖子的人,“干嘛?” 仲修遠沒有說話,他向前湊去,吻住了李牧的唇。 輕輕的觸碰,暖暖的觸感,溫?zé)岬臍庀?,深愛著的人。兩人靜靜的在街角擁抱親吻,仿佛這一刻時間靜止。 “李牧……”一吻結(jié)束,仲修遠又上前輕輕吻了吻李牧的唇,然后這才猛的動作。 他扯開了李牧的后頸衣服,把手中揣了許久的雪扔了進去。 把雪扔井李牧的衣服之后,仲修遠轉(zhuǎn)身就跑,一邊跑一邊回頭看被這一下冰得整個人都在哆嗦的李牧,一邊大笑不止。 原本心中正溫情的李牧被這一下弄得措手不及,整個人一邊吸著冷氣跺著腳,一邊試圖把衣服里面的雪弄出來。 可是這雪進了衣服里面,哪有那么容易弄出來,他站在原地,折騰了半晌,冰得夠嗆。 而這會兒,仲修遠已經(jīng)笑著跑遠,在遠處拐角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樣望著他。 李牧好不容易把衣服里的雪都清空,又拍了拍自己的衣服,冷冷地從地上抓了一大把雪起來,然后一步步的向著仲修遠走去。 仲修遠又不傻,怎么可能在原地等他抓住,因此轉(zhuǎn)身就跑。 兩人在這雪地當(dāng)中一個跑一個追,又鬧了好一會兒,才都氣喘吁吁的停下來。 平日里不覺得,兩人如今才發(fā)現(xiàn)這樣玩鬧一番下來,竟也要費些體力。 眼見著就快到了府衙門口,仲修遠遠的朝著李牧張望,確認(rèn)李牧手里頭沒有拿著雪沒有機會在他衣服里面塞雪后,才放慢了腳步,等著李牧與自己并肩一起回家。 因為之前整了李牧,李牧如今手里頭雖然沒有拿著雪,仲修遠還是有幾分害怕,所以一直防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