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節(jié)
見仲漫路躲進了廚房之后,李牧和仲修遠兩人對視一眼,頗有些吾家有子初長成的無奈。 “圖紙給我,我明天上山下去看看有沒有人最近有空上來量量地皮。”李牧伸手接過了仲修遠遞過來的圖紙。 想要修房子,現(xiàn)在這個季節(jié)是最好的選擇,雖然夏天有些熱,可比起陰雨綿綿的冬天來,這季節(jié)最方便。 關(guān)于修房子這件事情,之前秦老爺?shù)弥钅恋拇蛩阒螅鋵嵰苍?jīng)給過李牧意見。 秦老爺?shù)囊馑际牵尷钅寥グ曹侥沁呝I一個院子。 李牧如今也算是小有家當?shù)娜宋锪?,他這再住在山上確實不方便,秦老爺若有事找他,這一來一回地跑都要十天半個月。若是緊急的事情,這么十天半個月的下來,那就耽誤了。 秦老爺?shù)脑捳f的很有道理,但李牧最終還是決定就在這山上住。 不過當下那藥館他也會在收拾出來,在藥館的后面做個臨時的辦事點。 打定主意之后,李牧第二天一大早就下了山去鎮(zhèn)上。 002. 這方面的人,李牧之前就已經(jīng)大概打聽過了,也知道大概要去什么地方找什么人,下了山之后便直接尋了過去。 山里頭修房子,相對山下來說要簡單一些,不過也要麻煩一些。 簡單是因為山里頭有許多的木材,就地取材,方便。麻煩也是因為他們住在這山里,山里的地形不好走動,想要運送這些東西可不容易。 李牧費了半天的時間,把這些事情大概都商量了一遍,又約定了第二天那些人上山去幫忙看一下地基之后,李牧才上了山。 上山時,李牧還未到家,就見仲修遠向著他這邊走來。 夕陽之下,仲修遠走的有些急,額頭之上有一層薄薄的細汗。那一張微微張啟著的唇有些微紅,令人食指大動,垂涎三尺。 “允兒走了?!敝傩捱h在李牧的面前停下腳步,他原本就是想要下山去找李牧。 “走了?”李牧稍有停頓,這才又抬腳繼續(xù)往山上走。 仲修遠跟了上去,把下午李牧不在山里時發(fā)生的事情告訴了李牧。 李牧早上下了山,中午的時候之前來送允兒的那些人便出現(xiàn)在了山里,說要把允兒接走。 他們來的突然,似乎情況有些急,仲修遠原本是準備讓他們稍等,等李牧回來,怎么的也要讓李牧和允兒告別。 但那些人十分的急促,并沒有答應(yīng),無奈之下,仲修遠只好替允兒收拾了東西把他送走。 允兒在他們這山里也住了小幾個月的時間了,之前一直沒有任何的消息,如今這突然就把人接走,也不知道情況到底如何,兩人都有些隱隱的擔憂。 “對了,我把你山里頭埋的桃花酒挖了五壇出來,讓他們一起帶走?!敝傩捱h說道。 他原本是準備再挖幾壇讓他們一起帶走的,但那些人走的急,過程中一直在催促,東西帶多了也不方便。 李牧很寶貝他山里頭的那些桃花酒,之前那馬毅管他要他沒給,一方面是因為他想要氣馬毅,另外一方面也是因他不舍得給。 平日里李牧自己喝都是省著喝,寶貝得緊。面上看著是因為他小氣,但仲修遠卻明白,李牧是在存,這是他釀的第一壇酒,他想存著。 其實不只是李牧,就連仲修遠都有些懷念早幾年的時候,他、鴻叔還有李牧三個人,月明星稀的夜里炒上兩盤小菜,一張矮桌,一壺清酒,天南地北邊喝邊聊的日子。 那時候他們家里都窮,逮到只野兔子,吃上點兒rou,兩家人都高興得不行。 酒更是都舍不得喝,一壺酒喝上兩次了,都還有半壇在里頭。 只是兩人都明白,這樣的日子以后怕是不可能了…… 所以知道允兒要回去之后,仲修遠索性就挖了五大壇出來,讓那些人全部帶走。 哪怕不能一起共飲,也至少要讓那人嘗嘗李牧釀出來的酒的滋味。 聽了仲修遠的話,李牧眼中并沒有流露出絲毫的不舍心疼,他只是劍眉緊皺,有些擔心鴻叔那邊是不是出了事。 仲修遠最見不得李牧這樣,他伸了手握住了李牧的手,“你不要多想,會沒事的?!毕肓讼?,他又加了一句,“那么多事情都過來了?!?/br> 李牧回握掌心中的手,依舊無言。 馬毅走了,金錢錢走了,允兒也走了,大家都走了,山上又空了。 馬毅和金錢錢走了,幾人還不覺得有什么,如今允兒走了,三人才發(fā)現(xiàn)這家里變得空空蕩蕩的,總覺得少了些什么。 接連幾天時間,三人話都少了些。 五、六天過去依舊覺得心里空蕩的厲害的李牧,在山下的那些人上來看過地基,規(guī)劃了新屋子大概的情況之后,便轉(zhuǎn)頭把心思放在了自己養(yǎng)的那些白鴨子上。 找些事情來做轉(zhuǎn)移,轉(zhuǎn)移注意力,等習慣了,也就不那么難受了。 李牧提著他那十幾只的白鴨子,滿山遍野的放鴨子。一時之間,這成了整座山上的奇觀。 畢竟山里頭的人見過放牛的見過放羊的,還沒見過像李牧這樣天不亮就提著個籃子出門去放鴨子的。 不過李牧的運氣似乎是用完了,之前他無意中發(fā)現(xiàn)那些小白鴨喜寒的特性。這一次,他提著這些個鴨子在幾座山上都逛遍了,卻依舊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讓這些鴨子特別喜歡的食物或者別的東西。 折騰了十幾天后,直到家里的屋子開始拆了,李牧才不得不放棄這計劃。 他之前請了人來山上看了地基之后,確定了大概的方向和屋子的朝向之后,修房子這事情便提上了行程。 要修屋子就先得把他們這屋子拆掉,因此屋子里的東西得先搬出去,一部分搬到對面鴻叔家暫時放著,一部分則要搬到山下去。 李牧找了幾個體力好的長工跟著一起,一行人來來回回走了好幾趟,才總算是把要搬下山的東西全部搬了下去。 東西搬下山之后,仲修遠還有仲漫路兩個人就暫時住到了鎮(zhèn)子里的藥館里,只有李牧還留在山上。 山里修房子,總要留個人在家里看著,若是工人缺了點什么東西或者有什么事情,也好有個人拿主意。 不過雖然分開住,但因為仲修遠還有仲漫路兩人白天也得到這山腳下的鴨籠里面來做事情,因此倒也還是依舊時刻見到。 山里的房子拆完要開始挖地基了后,李牧就無暇再顧及那些個白鴨子,他索性把它們?nèi)慷挤诺搅锁喕\里面。 現(xiàn)在天已經(jīng)熱起來了,李牧之前那一批背后有白點的鴨子全部賣掉之后,如今又養(yǎng)回了普通的麻鴨。 一開始李牧把這些個渾身雪白的鴨子放進去時,那些鴨子對這些外來的陌生白鴨都有些排斥,但過了兩天之后便習慣了。 見這些鴨子相處的還算和平,李牧也就沒有再多關(guān)注它們,而是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山上的房子上。 修房子,這是個磨人的事,從畫地基到打地基再到開始修,看著到簡單,但真的要做起來卻需要好長一段時間。 眨眼間便是半個月過去,這半個月的時間過去,地基卻是才打好沒多久。 半個月的時間后,李牧和仲修遠兩人換了工,仲修遠在這山上看幾天,他自己則是去看看鴨子的情況。 十來天的時間不見,李牧原本還有些擔心那些個鴨子的情況,結(jié)果進了鴨籠一看,才發(fā)現(xiàn)那些個白鴨子竟然比之前大了一圈。 這鴨子到現(xiàn)在為止,李牧養(yǎng)了都快有四、五個月的時間了,別的鴨子早就已經(jīng)蛋都下了,都被賣掉了,可這鴨子長得速度卻看著就叫人著急。 之前李牧為了讓它們長個子,什么花招都使出來了,甚至有段時間他還特意去買了小魚干,攪碎了拌在飼料里面喂它們,結(jié)果這些個鴨子吃得倒是挺歡,頓頓吃的比他們還好,可半個月下去依舊半點都不見長rou。 他精心伺候著,這些鴨子不長rou,如今隨便扔在這鴨籠里頭,半個月的時間看著倒是長了不少。 李牧躲開嘎嘎叫著沖著它跑來的鴨子,反手拽住了它的翅膀,把它提溜了起來。 在手里惦量惦量了一下,確認這鴨子確實是長了個頭后,他又把鴨子扔了回去。 “你們這就是丫鬟的命?!崩钅僚牧伺氖?,“好吃好喝的伺候著不長rou,非要這么跟人家搶食才愿意長?!?/br> 之前李牧一直把這些個鴨子當寶,生怕扔進鴨籠里頭被其它鴨子欺負了,出了什么事。 結(jié)果到好,人家就是個吃苦的命,太好的日子反而過不慣。 嘴上這么說著,李牧還是乖乖的跟在這群白鴨子的身后好幾天,就想看看這些個鴨子到底是吃了什么東西。 兩天下來,李牧依舊摸不著頭腦。 這群鴨子比起其它的鴨子平日里就沒什么區(qū)別,都是在他們喂食的地方吃了東西,就上山上溜達,然后去水塘那邊抓魚。 跟著這些個鴨子,折騰了兩天后,李牧趁著傍晚時候那些鴨子都從水塘里出來,往鴨籠那邊而去去吃東西,挽起了袖子去那些個鴨子之前玩水的地方摸索。 那地方水淺,水被這些個鴨子在水里攪和了許久之后,變得十分渾。 李牧挽著褲腳,光著腳在水里走了一段,邊走邊摸索,摸索了半天,也沒能弄明白這些個鴨子到底是怎么長個的。 正當他放棄準備回家的時候,身旁突然一聲聲響,李牧嚇了一跳,回頭看去,只見剛剛已經(jīng)走遠的那些個鴨子,似乎是發(fā)現(xiàn)它們的地盤被人侵占,所以全部都張開翅膀跑了過來! 這幾年的時間接觸下來,李牧已經(jīng)沒有最開始那么怕這些鴨子,但突然之間見到這些鴨子向著自己沖來,他還是嚇了一跳。 他本能的往后退去,結(jié)果這一退之下,腳下一滑,一屁股就坐了下去。 “嘩啦?!彼曧懫?,李牧變成了落湯雞。 但這還不是結(jié)束,李牧摔倒在水中之后,他還沒來得及看清四周的情況,身上就有鴨子開始跳動。 那些個鴨子也不知道發(fā)什么瘋,竟然全部都向著他而來,撲在他的身上玩水不說,還把他身上弄得滿是泥濘。 “走開!”李牧揮手,想讓四周的那些鴨子走開,但他的舉動并沒有任何作用…… 等李牧從一堆鴨子的水塘當中爬起來的時候,他整個人頭發(fā)里衣服里身上全部都是鴨毛,還有泥濘。 李牧吐干凈嘴巴里的泥水之后,便狼狽不堪的向著山上鴻叔家那邊走去。 走出水塘時,他回頭望了一眼,只見之前撲向他的那些個鴨子,它們還在水邊沖著他耀武揚威的嘎嘎叫,弄得他有那么瞬間生出了想要吃鴨rou的沖動。 回了山上,李牧還沒來得及進院子,就聽見了仲修遠的驚呼,“你這是去干嘛了?”仲修遠驚呼完,便立刻笑了起來。 此刻的李牧全身是泥巴不說,身上還有著好些白色的鴨毛,就算是李牧不說自己怎么了,仲修遠也猜得出來,估摸著李牧又被鴨子給欺負了。 仲修遠忍著笑意,趕緊打水把悶不吭聲不說話生悶氣的人洗洗干凈,撿回房間去。 仲修遠把李牧身上的衣服都褪去,拿了干凈的毛巾,小心的替他把身上的水全部擦凈,又把李牧的頭發(fā)散開來,拿在手中用毛巾細細的柔擦。 如今的天氣還算炎熱,倒并不容易生病,不過這樣一直濕著也不舒服。 “坐下來,我給你擦頭發(fā)?!敝傩捱h按著悶不吭聲的李牧,讓他坐在桌邊。 他站在李牧的身后,挽起了他的一頭長發(fā),把他的頭發(fā)細細的用毛巾擦拭著。 李牧的頭發(fā)微微有些硬,大概就隨了他那性子,摸在手里的時候都十分有質(zhì)感。 “這是怎么了?”等把這被自己撿回來的人擦洗干凈,仲修遠才總算是忍住笑意,輕聲問道。 李牧抬頭望向明知故問的仲修遠,眸光幽幽。 見李牧這模樣,仲修遠一個沒忍住,再次笑開。 他笑聲才出口,整個人卻突然一晃,天翻地覆后他跌坐在了李牧的懷中。 等他在李牧的懷中坐穩(wěn)時,他已經(jīng)被還沒穿上衣服的李牧抱在懷中。他側(cè)坐著靠在李牧胸口,側(cè)臉貼在了他的肩頭。 看著兩人突然變得曖昧的姿勢,仲修遠眼中的笑意收起,他肆無忌憚地看著面前的李牧。 李牧幾乎對任何人都是那副冷漠疏離的樣子,但如今看著他的那雙眼中,卻有霸占的谷望徐徐燃起。 傍晚時分的山間小屋中靜謐無聲,卻又有著淡淡的溫情在流淌著,流過兩人相交的視線,流過兩人的心,然后匯聚成一股熱流吞噬著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