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節(jié)
嫉妒唯一活著的人是李牧,而不是別的什么人。 第77章 何必這么委屈自己 001. 看著面前的李牧, 馬毅花了許長時間才總算重新冷靜下來。 其實他和他哥的關系也沒有多好,他們兩個雖然是同姓是一個父親, 卻并不是一個娘胎里出來的。 倒也不是什么特殊的理由, 只是他父親在喪妻后就再娶了他娘,所以他和齊鑫是兩個娘親,不過年齡倒是相差不算多。 大概是因為他和他娘是外來的外人的原因, 所以齊鑫小時候一直都不怎么喜歡他。 同樣的,他也不怎么喜歡齊鑫。 小時候兩人沒少為這些事情而打鬧,雖然也沒出什么大事, 但總歸是合不來的。從小時候開始搶玩具搶零嘴, 到后來比識字比力氣比喝酒。 后來兩個人長大一些了,關系倒是平和了一些, 但也僅限于不再像小時候那樣大吵大鬧。 再后來, 作為長兄的齊鑫替父從軍, 入了軍營, 那之后那一段時間里他倒是開始有些想念這個哥哥。 齊鑫離開后,家中出了變故,青木淪為戰(zhàn)場, 他父親便帶著他們逃難, 往安芙那邊而去, 結果路上一家人都染上了疫病, 最終活下來的只有他一個。 那段時間里,他頻頻想起齊鑫,倒也不是有多想念, 只是這世界上就只剩下這么一個與他有血緣關系的人了。 每每如此想著,這世界似乎就不那么冰冷。 再后來,他運氣好,被當地的一對無兒無女的人家收養(yǎng),那之后他改了名字,開始在那家人的照顧之下讀書考取功名。 那時他已經不再年少,思想上也有了很大的改變。他開始有意的去尋找齊鑫,但那樣戰(zhàn)亂的年代,根本查無所獲。 一晃便是幾年的時間過去,等他再長大些,有能力了,托了人去軍營中尋找才知道齊鑫早在幾年之前就已經死去,這世界上早已經只剩下他自己孤零零的一個人。 一開始得到這消息的時候,他也曾經傷心過一段時間,在那之后他以為自己看淡了,也習慣了,一個人也過得挺好。 直到見到李牧,直到從李牧的手中得到那丑得不行的木劍,原本他以為遺忘的東西才又冒了出來,并且告訴他,他一直都未曾釋懷。 他們家原來是祖?zhèn)髯鰪N子的,開著一家酒樓,雖然不算大但是也算小有資產,他們父親望子成龍,所以他們兩個從小開始就被他們父親送去書院里面讀書。 不過他們兩個都并不是那種安分的主,讀書的時候打瞌睡,下了課倒是精神抖擻。 大概九歲十歲那會,學堂里面的先生跟他們說了許許多多江湖上仁義大俠的事情,懵懵懂懂的兩人對這些事情都格外的向往,所以便以大俠自居,都想著要做天下第一。 可這一個天下,怎么可以有兩個第一? 所以兩個背著木劍的‘大俠’狹路相逢,使出各種大招狠狠打了一架。不用說,回去就被他們的爹狠狠揍了一頓,揍得兩天沒能爬起來。 如今想起來都臊的臉紅的事情,當時兩個人卻是格外的認真。 打了架,兩人還生悶氣,有足足半個月的時間沒理對方…… 馬毅低下頭去,看著自己手中拿著的丑的要命的那木劍,他又想起了當初的事情,頓時只覺得臉上一陣臊紅,那瞬間他甚至是有了一種挖個洞鉆進去的沖動。 可是他看了手中的劍許久,終還是把這東西留下了,沒舍得扔。 馬毅長嘆一聲,又抬頭看向李牧。 這一次,他眼中已經沒有了之前的那些嫉妒與瘋狂。 其實道理他都懂,他怎么會不懂,只不過這些事情真的發(fā)生在他自己身上的時候,他還是有些難以接受罷了。 “走了?!瘪R毅直接轉身向著山下走去。 他知道他應該跟李牧說一聲謝謝,可是他說不出口。 這一次走,馬毅就是真地走了,他沒有回頭,帶著那些下人直接一路下了山,消失在林間小道盡頭。 看著馬毅的背影消失在林間,李牧許久之后這才上了山。 上山時,仲修遠已經等在路邊,見他上來,他松了口氣。 他雖然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是看李牧把那箱子搬了出來,把里面的東西拿了出來跟著馬毅下了山,他就大概猜到了馬毅的身份。 見李牧回來的時候手上空著,沒有拿東西,仲修遠沒有詢問,只是靜靜地陪著他往山上走去。 那之后,之前無論怎么樣都被李牧小心收著的那箱子,他沒有再收起來。 這箱子已經有幾年的時間了,雖然還能用,但已經有些破舊。如今它空了,就更加沒甚用了。 轉眼之間幾天的時間過去,山里自從那天的鞭炮之后,仿佛被開了個頭似的之后的幾天頻頻有鞭炮聲傳來。 中秋節(jié)的前一天,李牧就停下了手上的事情,專注的停下來準備供品。 他們這里中秋節(jié)掃墓,比其它的幾個節(jié)日相對來說更慎重更隆重一些,所以祭品也比平時的祭拜要更加豐盛。 除了一些其它的東西之外,還要帶上一些上好的,煮好了的條rou。 具體的意義是什么李牧不知道,反正大家都這樣,他也就跟著學著。 中秋節(jié)那一天,大清早李牧和仲修遠還有允兒三個人就換了素色的衣服,提著準備好的供品還有紙錢香蠟,往山里走去。 那座山離他們這附近稍微有些距離,說遠不遠說近不近。 那山和李牧養(yǎng)鴨子的那座山差不多高,不過那里沒人養(yǎng)鴨子,也極少有人去,因為那邊全是墓地。 除了他們這附近一些人家家里的墓地,還有一些亂葬崗,在戰(zhàn)亂的年代,那里幾乎可以說是白骨無處不見。 久而久之,那地方也就有些陰森,平日里除非有忌日,這里的人一般都極少去。 中秋節(jié)這一天,這里很熱鬧,路上的人很多。 李牧帶著仲修遠還有允兒往山上走的時候,一路上去都碰到了好些人。 這一天山里的人很多很熱鬧,但卻并不吵雜,相反,這一天大家都十分的安靜,李牧他們一路走到半山腰,都沒聽見幾個人說話。 直到到了半山腰附近,李牧才總算是聽見了一些說話聲。 那是一群在他們后面走著的人,一群看著應該是從外地特意回來祭拜吊唁的人。 那一行人來了大概有二十來個,其中應該只有兩三個是來拜祭的,其他的全部都是一些抬轎子的和提東西的下人。 這座山和李牧養(yǎng)鴨子的那座山差不多,高矮地勢也很相似,山路不好走,有些地方很陡峭,那些人卻是抬著轎子上來的。 那一群人聲勢浩大,他們速度也快,在半山腰時追上了李牧他們。 李牧他們還有旁邊一行上山的人不得不讓到旁邊,讓他們先過去。 “是這附近的人嗎?”仲修遠在那些人走遠之后問李牧。 “該是從外面回來祭拜的?!崩钅翐u頭,他不記得在這附近有見過這樣的人。 前些年從他們這里搬走的人很多,如今搬回來的雖然多,但回來的大多數都是一些日子依舊過得清苦的。 混得稍微好一些的,像秦老爺他們這些,除了需要祭拜的日子,都極少再回來。 這樣的情況不少,幾人又看了看那一行人后,這才繼續(xù)向著山上走去。 李牧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兩人的葬禮還是在村里的那些人的幫助下,草草裹了個草席埋了的,埋的位置就在這邊快到山頂附近。 到了地方后,李牧把東西放到了一旁,便到一旁的墳堆前去除草。 這里他自從回來之后年年都來,所以這附近看著都挺干凈,只有一些最近一段時間長出來的雜草。 見李牧動手,仲修遠也連忙過來,幫著把這緊緊相連的兩座墓上的一些雜草枯枝全部清理干凈,然后又擺了祭品。 在他們腳下的這一片,還有許多墳墓,這些墳墓有新有舊,有干凈也有雜亂。 那些雜亂的,大概都是后輩已經無力再來打理的,好幾座墳連墓碑都倒了。 每年中秋的時候,上山祭拜的人有些看著眼熟的,也會幫忙燒點紙錢,可大多數墳墓前都空空蕩蕩。 清理干凈附近的雜草,又把祭品都擺上之后,李牧便掏出了火折子,點了紙錢還有香。 這里他每年都會來,都會燒些紙錢。 李牧自己本身是不信什么鬼神的,雖然他以一縷魂魄穿越了這么千年的時間,到了這個陌生地方,這事情本身已經有些神鬼之說。 照例把拿出來的紙錢燒完之后,李牧便準備起身,動作之間才發(fā)現旁邊的仲修遠正神色認真地看著面前的兩座墓碑。 他似乎是把這件事情當作了什么神圣不可冒犯的事情在做,眉目之間的認真與謹慎,看得李牧都有些想笑。 李牧回頭看了看面前的墓后,難得的,他并沒有戲弄身旁的人。 他并不是李牧,原身李牧的死和他也毫無關系,所以他也說不上什么替他好好活著。 他想好好活著,不是替誰,而是替他自己。 在這兩座墳前都拜了拜后,仲修遠才起身,跟著李牧往旁邊走。 允兒的父親就埋在這附近不遠處,或者說他們村里的人,大多數都埋在這附近。 向著旁邊走了一段路之后,三人很快便看見了另外一座孤墳。 那一座墳比起旁邊幾桌凌亂不堪的墳墓看著干凈不少,墳前也有著一堆燒過的紙錢的痕跡。 允兒站在那墳前,看了看面前的墳后,回頭看了一眼旁邊的李牧。 李牧一直不信鬼神,這些東西對他來說大概更像是對活人的安慰。 所以他以前但凡來山上掃墓,都會替允兒他爹,那個會笑嘻嘻的跟著他的傻子,也一起把墓上的雜草清理了。 拿了新的祭品,又是一番跪拜燒紙點香后,李牧和仲修遠向著山下的方向走去。 “我們就在剛剛那個有石頭的地方等你。”李牧看向還站在墳前的允兒。 允兒點了點頭,看著李牧還有仲修遠走后,他才在面前那座墳前跪了下去。 李牧和仲修遠兩人往山下走去,也沒走多遠,便停下來等允兒。 他們到了那地方,還沒說話,就被旁邊的一陣動靜吸引了注意力。 那是一群哭聲,不是一兩個人的哭聲,而是一群人的哭聲。 聞聲,兩人都紛紛朝著那方向望去,只見之前招搖過市的那群人里面的二十來個下人全部跪坐成一排,在那里嚶嚶地哭著。 而來拜祭他們的,該是那墳的小輩的一家人,則是站在旁邊負手而立,看著旁邊的人替他們哭替他們燒紙。 這群人動靜很大,進山里來祭拜的不少人都聽到聲音,特意繞過來看熱鬧。 看到這令人啼笑皆非的一幕,仲修遠回頭看了看旁邊的李牧,頗為無奈地搖了搖頭。 這些人大概是早年逃難的時候搬遷出去的,然后在外地發(fā)家了,所以回來拜祭就變成了一種炫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