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jié)
要事交代完,紫桓抬了抬手,道,“你且去吧?!?/br> 玄武便又應了聲是,后退幾步,出了洞口,余下紫桓又在潭邊佇立片刻,待雜念拋除心中清凈下來,才重回到蒲團之上。 兩千年,不過爾爾,他有恒心,亦堅信,總有一天,會將她重生。 ~~ 瀛若出了仙洞,又找到小師妹芷嫣,兩人不敢耽擱,立刻捏了訣,往太庈飛去。 此時在云上無聊,小師妹滿心好奇,趕忙問她,“三師姐,那洞中是什么樣子的,可有什么神仙?” 瀛若其實一直在回想方才那一幕,聞言嗯了一聲,“的確有一位神仙,法力很是高深的樣子……” 只聽小師妹哇了一聲,“真的?那是誰……這玉圭是他給你的嗎?” 瀛若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的確是他給我的玉圭,還叮囑我要好生保管……只是我也不知道他是誰……” 說著想了想,忽然問道,“我自小很少離東海,見識淺,師妹你可知道,天界有哪位神君是生的很好看的?” 芷嫣一愣,“生的很好看的神君?” 瀛若非常肯定的點頭。 芷嫣想了想,“我同師姐差不多,從前一直住在南禺山,也是甚少出門的,不過若論起好看的神君嘛……聽聞天庭有許多位神君,樣貌都是一等一的好呢!哦對了,據(jù)說天帝兩子都是清俊非凡,大皇子秦瑄與二皇子秦珝,一個比一個美……” 芷嫣繪聲繪色,甚至還頗有些向往,這叫瀛若不由得很是奇怪,問道,“你見過他們???” 卻見芷嫣遺憾的搖搖頭,“并沒有,是聽七師姐說的?!?/br> 琬琴? 瀛若望了望天。 她就說嘛,怪道芷嫣的那副神色同琬琴像極…… 瀛若無奈又好笑,笑過之后,頗為老成的勸道,“以后少聽琬琴瞎說,她的眼光啊……實在不敢恭維?!?/br> 芷嫣有些奇怪,“三師姐為何要這樣說……” “她啊……” 誰料話還未說完,腳下的云朵竟忽然消失,兩人來不及驚叫一聲,竟直直往下跌去。 第6章 幸虧有仙氣護身,否則若是尋常rou體凡胎,從云間跌到地上,必定要粉身碎骨了。 此刻瀛若與芷嫣呆呆立著,俱都是一臉難以置信的模樣。 ……她們剛才,居然從云上掉下來了! 這真是可笑,生來仙體,御風訣是最基本的一項技能,如同走路說話一樣簡單,無論瀛若還是芷嫣,都是兒時便會了??墒欠讲?,她們居然,就如此,直白的,掉下來了! 兩人對看了一眼,芷嫣撓了撓頭道,“怎么回事……” 瀛若也皺著眉,“不知道啊,不是飛得好好的么……” 正說著,心間忽然出現(xiàn)一個不太好的預感,她一頓,趕緊試著又念了道御風訣,然后發(fā)現(xiàn),居然也沒成功…… 芷嫣見狀似乎也明白了過來,不死心的自己來試,然而結(jié)果是一樣的,她們依然站在原地,半點都飛不起來。 兩人心間一涼,連周圍空氣都仿佛凝住,再度對視一眼后,異口同聲的說,“師父的禁制……” 沒錯,必定是時候到了,師父下在她們身上的禁制又起效了。 玉圭都已經(jīng)拿到手,眼看著離成功只差最后一步了,誰能想到,竟會在此時出這樣的岔子? 正是欲哭無淚的時候,芷嫣忽然臉色一白,緊張問道,“師父會不會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 瀛若也擔心這個呢,想了想,忽然從袖中摸出一只七彩螺,道,“等等,拿這個問問琬琴。” 此乃東海特有的七彩螺,除過好看,還可以千里傳音——只要對著螺口念出另一位持螺之人的名字,相應那人的螺便會有所感應,不管天涯海角,只要這七彩螺無損,都可以似在身畔那般交流無礙。 那時她初入太庈,母后掛念她離家遠,特意給她的行囊里塞了一只,后來有次琬琴來她房中玩,一見到這七彩螺便喜歡上了,再后來,她趁著回家探親時特意從龍宮里帶了一只,作為生辰的賀禮送給了琬琴。 平素師姐妹們整日待在一處,這七彩螺一直派不上用場,誰料竟會在今日有了用武之地。 瀛若默念了聲咒,再朝螺口喚琬琴的名字,沒過多久,果然聽見里頭傳來了琬琴的聲音,試探問道,“三師姐,是你嗎?” 瀛若趕緊應道,“是我,琬琴,現(xiàn)在怎么樣了?師父是不是知道玉圭的事了?” 就聽那頭的琬琴回道,“還沒有還沒有,師父今天一直在自己房中忙,還沒找過你們……只是你們現(xiàn)在在何處呢?玉圭可找到了?” 一聽師父還不知道,兩人先是松了口氣,瀛若回道,“玉圭已經(jīng)找到了,完好無損,我們也正打算回去呢,只不過法力忽然消失了,現(xiàn)在只得停在半途,無法飛……” 就聽琬琴“啊”了一聲,“法力消失?怎么會這樣?那你們從天上跌下去了嗎?可有受傷?” 琬琴有一副好嗓子,平素聲音就比較嘹亮,此時因為擔心她們,聲音不由自主的變大,竟刺得人耳朵一下有些受不了。瀛若將螺稍拿遠了些,趕緊安撫道,“沒事沒事,我跟芷嫣都好著呢,就是現(xiàn)在不知道該怎么盡快回去?!?/br> 太庈山高幾千丈,若是僅憑腳力爬,怕是還沒到半山,就先累死了。更何況現(xiàn)在玉圭還在身上,帶著這樣的寶物,的確不適合在別處逗留,她們得盡快放回涵元洞才是??! 聽見她這樣說,那頭的琬琴想了想道,“你們先別著急,我,我找找大師姐二師姐她們,我們一起想辦法?!闭f著只聽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似乎果真找人去了。 琬琴說干就干,然瀛若卻不怎么抱希望,畢竟沒有師父的允許,所有人下山之后都會如她們現(xiàn)在一樣,就算是大師姐親自下來,也會一樣束手無策啊。 看樣子,指望師姐妹們來救是不太現(xiàn)實的,除非她們告訴師父,由師父來親自接她們……但如果真要那樣,就不知會是什么后果了。 一種深深的危機感頓時將兩人淹沒。 七彩螺的那一頭一時沒了動靜,想來她們必是已經(jīng)在研究怎么救自己了,瀛若朝四周打量一眼,這才發(fā)現(xiàn)太陽竟然已經(jīng)西斜,天就要黑了! 原以為洗玉圭是個再輕松不過的差事了,然而眼看著一天過去,她們居然還沒完成……老天,今日從早到晚,她們究竟都忙了些什么啊! 只是事兒沒辦好不說,不知不覺間,肚子竟又咕咕叫了起來。 說來仙人們原是不必吃東西的,但瀛若與芷嫣都是公主出身,自小到大被嬌養(yǎng),吃東西成了習慣,現(xiàn)在到了飯點,又加之今日來來回回的奔波,這會兒竟都有些饑腸轆轆了。 唉,左右一時想不出辦法,瀛若看了看芷嫣,道,“走,先填肚子去,有了力氣好爬山!” “三師姐……”芷嫣欲哭無淚,“都是我連累你……” 瀛若嘆了口氣,拉她一起走,“什么連累不連累,誰叫我是三師姐呢……對了,你帶錢了沒?我今早換了衣裳,沒拿錢袋……” 芷嫣邊走邊點頭,“帶了帶了,師姐你想吃什么盡管說,我替你買?!?/br> …… 不遠處,正有個熱鬧的街市,此時已是華燈初上,一派熱鬧景象,兩人邊說邊走,不一會兒就融進了那片燈火之中。 ~~ 此乃仙界,又位于太庈山下,安全問題倒不用擔心,兩人在街上走了幾步,鼻尖傳來各色小吃的香氣。 只是熱鬧歸熱鬧,兩人今日有心事,并沒有游逛的興致,只隨便找了間像樣的飯館,抬腳邁了進去。 店里頭倒有不少客人,跑堂伙計們穿梭著倒酒送菜,一派繁忙的樣子。 兩人才在門口稍稍頓足,立時有眼尖的伙計發(fā)現(xiàn)了她們,笑臉迎上來問,“歡迎兩位仙子光臨,請問二位是打尖還是住店?” 唔,看不出來,這小店看著地方不大,居然還有客房? 瀛若搖了搖手說,“不必住店,吃飯就好了?!?/br> 她現(xiàn)在滿心只想著怎么回去呢,哪還有心情在外頭過夜? 小伙計應了聲好,眼見兩人俱都心事重重的樣子,便不敢過多寒暄,立刻將二人引到一處臨窗的桌邊。 瀛若掃了一眼四周,不由得有些奇怪,她們以前不是沒來過此處,不知怎么,今日的人似乎比從前多了許多。 太庈山的仙子們,自然是姿容出眾氣質(zhì)出塵,兩人一路走進來,難免引起堂中眾人注意,紛紛投來目光。 然此時此刻兩人根本沒任何心情理會,面無表情的隨便點了幾樣吃食,芷嫣就趕緊問道,“七師姐那里有回應了嗎?” 瀛若拿了七彩螺出來,試著喚了聲,“琬琴你在嗎?” 里頭很快傳來琬琴的聲音,“在在,三師姐我剛回來……”頗有些氣喘吁吁的模樣。 瀛若趕忙又問,“怎么樣,你們有沒有想到什么辦法?” 卻聽琬琴呃了一聲,“是這樣的三師姐,我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想先聽哪一個?” 瀛若,“……” 這丫頭,這種時候還有心思賣關(guān)子! 現(xiàn)在便是連翻白眼都嫌費力了,她想了想,直接問道,“壞消息是什么?” 料想不過就是師傅知道了真相,要來抓她們回去吧…… 而琬琴稍頓了頓說,“壞消息是……我們商量了半天,實在沒有想出辦法,恐怕……你們得自己爬上來了……” 瀛若,“……” 不過這個結(jié)果方才已經(jīng)考慮到了,她與芷嫣無奈對視一眼,又問道,“那好消息又是什么?” 就聽琬琴的聲音亮了一下,“方才師父派人來交代,說她有事要出山,或許今晚會回不來……好消息就是這個啊,師父有事出去了,你們不用擔心被發(fā)現(xiàn)了,只要……” “只要慢慢爬就是了?”瀛若主動接道, “對對!”琬琴應道,“你們不要著急,慢慢爬,明日天亮之前,一定能爬到……” 瀛若,“……” 瀛若收了七彩螺,不經(jīng)意間抬眼,瞧見芷嫣臉色一片煞白。 她嚇了一跳,忙問道,“你怎么了?又冷了?” 芷嫣只是問道,“真的要爬么?” 瀛若點了點頭,答說,“看來沒錯了,我想不出好辦法,原還指望師父親自來捉我們回去,你瞧,現(xiàn)在師父也不在山中……所以只能爬了?!?/br> 芷嫣有些絕望,想想那高聳入云的山,愁眉苦臉的說,“不知此處有沒有轎夫,不如我們雇頂轎子吧……” 然瀛若又叫她絕望了一回,“死心吧,就算這里有轎夫,又豈能輕易上得了太庈山?你忘了,咱們太庈的規(guī)矩,除過自己人,非請根本上不去的?!?/br> 這話說完,只見芷嫣終于不再說話。 很好,她終于接受了現(xiàn)實。 正有伙計來上菜,瀛若拿起筷子主動招呼,“來來,快吃吧,事不宜遲,吃完趕緊上路呢……” 熱騰騰的飯菜在面前飄著香氣,小師妹終于認命的點了點頭,拿起筷子來準備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