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梧桐心像被什么緊緊攥住，呼吸困難滯重。他用力捶捶胸口，又腳步沉重地往前走。拐一個(gè)彎，又是一驚。不遠(yuǎn)處，路分成了三個(gè)方向。到了分岔處，三條路分別通向三個(gè)小山崗，山崗上似乎都有人，似乎都正準(zhǔn)備離開。高梧桐緊張得腿有些僵硬，即使他拿出足球場(chǎng)上射門的速度，也只跑得過來兩個(gè)山崗，如果柳溪月在第三條路上，等他到達(dá)時(shí)早就不見了。

    “怎么辦？”

    高梧桐反復(fù)觀察三條路，抬腿卻不知道該往哪條路走。

    就在這時(shí)，正前方山崗上，一棵樹下似乎有人在向他揮手。高梧桐心一橫往前直奔。跑著跑著，突然聽到有人大聲道：

    “高老師，柳溪月不在這里，你不要過來了?！?/br>
    高梧桐驚喜至極，就像終場(chǎng)前最后一次射門的瞬間，加快步伐往那棵樹沖去。到了樹下，之前隱約可見的三四個(gè)人只剩了一個(gè)。柳溪月站在樹下，穿著那條碎花白裙，呆呆望著高梧桐。

    “月兒，我終于找到你了?！?/br>
    高梧桐張開手臂擁抱。柳溪月后退避開，冷冷道：

    “離我遠(yuǎn)點(diǎn)，我已經(jīng)領(lǐng)了結(jié)婚證了?！?/br>
    “不是明天才去辦嗎？”

    “看風(fēng)水的說昨天是難遇的吉日，所以提前一天辦了?！?/br>
    高梧桐瞬間面如死灰，胸口像被什么重重撞了一下，天旋地轉(zhuǎn)，搖搖晃晃走到一個(gè)土堆旁，癱坐下去呆呆看著地面。過了一會(huì)兒，兩行淚水悄然滑落，哽咽幾許才說出話來。

    “都怪我，都怪我?！?/br>
    高梧桐泣不成聲，狠狠捶打胸口，心里的痛楚卻絲毫不減。他雙手抱頭使勁亂抓了幾下，見地上有個(gè)干土塊，撿起來就往腦門上砸?！芭椤钡囊宦暎翂K碎裂，土屑落得滿頭滿臉。左右掃視，見不遠(yuǎn)處有個(gè)石頭，便起身踉蹌走過去。他彎腰剛撿起石頭，柳溪月?lián)伭怂欢狻?/br>
    “想害我是不是？想找死去別處?！?/br>
    “對(duì)不起，我這就走?！?/br>
    高梧桐戀戀不舍地看了看柳溪月，慢慢轉(zhuǎn)過身，擦了擦淚水迷蒙的雙眼，萎靡無力地往來路方向走，三四米后又忍不住回頭看。

    柳溪月冷若冰霜，一言不發(fā)。

    高梧桐掉著眼淚繼續(xù)往前走。剛走出四五步，柳溪月追上去從身后抱住他，淚流滿面道：“你真是根木頭，我恨死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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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梧桐轉(zhuǎn)身緊緊抱住她，眼淚嘩嘩直流，半晌才說出話來。

    “我以為永遠(yuǎn)失去你了?！?/br>
    柳溪月雙手抱緊高梧桐的背，臉貼著他的胸口，啜泣顫抖。

    “我也以為要永遠(yuǎn)分開了。”

    高梧桐淚眼迷離地笑笑，吻吻她的臉頰，眼淚又一串串往下掉。

    “你為什么今天才來？”

    “被安排去參加高考改卷，直到昨天下午才結(jié)束，還想著今天再下來找你。昨天晚上在師大偶然遇到魯明立，才知道你明天要去領(lǐng)結(jié)婚證。所以昨晚連夜啟程，天亮一到千河就去你外婆家找，又去你家找，只差那么一點(diǎn)點(diǎn)就錯(cuò)過了?！?/br>
    “我也是不抱希望了。所以今天來這里靜一靜，和七年的感情做個(gè)了斷，從明天開始新的生活。沒想到你又來了，我好恨你啊！”

    兩人擁抱了一會(huì)兒，松開相互看看，又情不自禁擁抱在一起。

    “月兒，無論將來如何，我再也不愿和你分開了?！?/br>
    “經(jīng)歷了這么多，我還是想和你在一起?！?/br>
    高梧桐見不遠(yuǎn)處樹下有段枯木，便牽著柳溪月走過去，脫下外衣折了折墊在上面，讓柳溪月坐下，然后緊挨著她坐下，左手握著她的手，右手摟著她的肩，就像擔(dān)心她會(huì)突然不見了一樣。

    柳溪月依偎在高梧桐胸口，感覺幸福得不真實(shí),摸了摸脖頸，輕輕嘆了口氣。高梧桐吻吻她的臉，從襯衣口袋里掏出玉墜晃了晃。

    “從今以后，我要把你牢牢拴在我身邊?！?/br>
    柳溪月目瞪口呆，任由高梧桐把玉墜戴在脖頸上。

    “我舍不得你，玉墜也舍不得你，你想丟也丟不掉?！?/br>
    柳溪月無限感慨地摸摸玉墜，親了一下高梧桐的臉。

    “我愛你?！?/br>
    “我愛你，永遠(yuǎn)愛你！”

    高梧桐說完在柳溪月面前單膝跪下，拿出一個(gè)戒指。

    “月兒，嫁給我吧。”

    柳溪月淚光閃爍地笑笑，把左手伸給高梧桐，戴好戒指后起身把高梧桐拉起來，撲到他懷里道：“你愿意嫁給我嗎？”

    “愿意，永遠(yuǎn)愿意。你愿意嫁給我嗎？”

    “愿意，永遠(yuǎn)愿意?！?/br>
    兩人擁抱接吻，仿佛又回到了從前。

    過了一會(huì)兒，兩人分開，相視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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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看看趙老師吧?！?/br>
    “我們兩個(gè)一起去。”

    “我在這里等好不好？”

    “不好。”

    “為什么？”

    “我怕回來你又不見了。”

    “我走不動(dòng)了?！?/br>
    “我背你?！?/br>
    “好舒服的背。好久不見?！?/br>
    走了二十多米后，柳溪月摸摸高梧桐的臉。

    “放我下去，我又走得動(dòng)了?！?/br>
    又背著走了十多米，高梧桐放下柳溪月，伸手去拉她的手。

    “路上人太多了，很安全的。”

    柳溪月模仿高梧桐的腔調(diào)說著躲避，高梧桐一把抓住她的手。

    “拉著你的手，我才放心。”

    柳溪月開心地笑笑，柔情萬種凝視高梧桐幾許，臉頰飛紅，拽著高梧桐進(jìn)了一片青翠挺拔的玉米地，出來后又牽手往獨(dú)木橋方向走。

    趙磐石正在獨(dú)木橋旁張望，見高梧桐和柳溪月牽手而來，吃驚道：

    “你倆搞什么鬼？是不是早就約好了整蠱我?！?/br>
    柳溪月羞澀地笑笑。

    “趙老師，謝謝你?！?/br>
    “謝什么？”

    “謝謝你一天陪著這根木頭折騰?！?/br>
    “為了你，這根木頭等了整整六年，快三十歲了還是孤家寡人。我兒子都上幼兒園了。他對(duì)你真是死心眼，你就不要再折騰他了?！?/br>
    “那就要看他的表現(xiàn)了?！绷滦π?，想把手從高梧桐的牽握中掙脫出來，高梧桐反而握得更緊了。趙磐石哈哈大笑。

    三個(gè)人沿路往回走，到了山崗上，蘭陵美和孟撼山已等在路邊，迎過來笑道：“趙老師好，你怎么會(huì)在這里？”

    “這要問高老師。累死我了?！?/br>
    “高老師，你怎么會(huì)在這里？”

    “我來找柳溪月。”

    “找她做什么？”

    “找她做我媳婦?！?/br>
    高梧桐拉起柳溪月的左手晃了晃，吻了一下。

    “我還是第一次聽見你這么說，是不是喝多了？”

    “陵美，你才喝多了?！绷滦Φ?。

    蘭陵美指指高梧桐身上的土屑，對(duì)柳溪月意味深長(zhǎng)地笑笑。

    “看樣子真是被美女摁倒了。”

    柳溪月臉紅了紅，笑而不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