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jié)
之后這人修為越來越高,真正使出全力的樣子倒是再也沒見過。 想到這玄清道來了興趣:“丹劫威力何如?” “師兄不若自己體會一番?”司恒轉(zhuǎn)身朝他笑道:“師弟這里還留著丹方,師兄想要盡管拿去便是?!?/br> “那就算了,你也知道我不是煉丹的料?!毙迦齼刹阶飞纤?,在周圍設下陣法,問:“師弟到底練得是什么?弄出這么大動靜?!?/br> “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司恒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不過造化丹而已?!?/br> 玄清瞪大眼:“造化丹?!” 第12章 玄清神色難辨,盯著司恒的臉看了許久,然后搖了搖頭,嘆了口氣,說天道還真是對你格外特別,竟然沒把你劈死。 然后便搖著頭走掉了。 與返虛丹一樣,造化丹也是數(shù)十萬年前的古方,同樣在修真界失傳已久。 造化丹并不能使修士修為增進,它最主要的作用是重塑道體,使服用者變成最適宜修煉的體質(zhì)。 光這一點,倒也不是極為特別,有些極珍貴的靈藥也能辦到。 造化丹最為霸道的地方,是無視血脈阻隔,能生生把妖獸扭轉(zhuǎn)成人。 真正的、被天道所承認的人。 眾所周知,妖修要不到達金丹期,要不服食化形丹之后,都會變成人形,但這種人形只是仿造而成的道體,內(nèi)里經(jīng)脈并不相同,修煉成的是妖力,將來飛升也是妖界。 就算有天道指示,司恒也不可能收一個注定不能飛升仙界的徒弟,所以在見到幼崽的那一刻,他就想到了這種傳說中的丹藥。 至于單方上難尋的靈藥,在這點面前,也算不了什么。 人都走后,司恒原本強撐著地肩背突然垮了下來,天劫最后那一手超乎預料,為了保命他手段用盡,現(xiàn)下身體里空空蕩蕩,是一點靈氣也無。 伊舟很是擔心,他輕輕拍了拍男人的胳膊,示意他把自己放下來。 他都這么胖了,要是壓壞病人就不好了。 “我沒事?!彼竞銢_他笑了笑,拖著疲憊的身軀走進房間,他把團子放下來,摸著他的耳朵:“我需要修煉一段時間,你照顧好自己行嗎?” “嗯~”伊舟仰頭舔了舔他的掌心。 你快去吧。 幼崽難得乖順,舌頭舔在手心帶著一陣陣酥麻。 司恒反手繞到下顎,摸了摸他:“等我閉關(guān)出來了,就教你修煉?!?/br> 這都是第三次保證了。 按理來說伊舟需要冷嘲熱諷一番,但看在男人慘兮兮的樣子,他就不忍心起來,最后還低下頭把自己頭頂送到男人手心里。 算了,看他這么慘的份上。 司恒這一閉關(guān),又是很多天過去。 伊舟守在屋外,吃喝睡都在這里解決,儼然成了個看門的,上次對方閉關(guān)的后果給他造成了不小的心里陰影,現(xiàn)在一步也不想遠離。 總是呆一個地方太無聊,于是空閑的時候,他就把司恒送給自己的冊子反反復復拿出來玩。 對方留在上面的神念有限,次數(shù)用多了,冊子也瀕臨報廢。 倒是伊舟在這段時間的知識水平突飛猛進,也算是一個慰藉。 “上不怨……天,下……不尤人。故君子居易以俟命……”虛影已經(jīng)變得極為透明,連五官都分不太清楚,話磕磕絆絆講到一般,就徹底消失在空中。 “嗯~”伊舟拍了拍冊子,想試試重新啟動。 被拍的冊子毫無動靜,仿若凡間最普通的話本,甚至角落地方還被他的利爪劃破了紙張。 伊舟歪起頭,又拍了拍,還是沒反應,他把冊子翻了個身,湊上去看了又看。 “嗯~” 沒電了嗎? “什么電?”身后的門被人打開,走出一人。 那人頭束玉冠,身穿天青色法袍,劍眉細眼薄唇,似九天而下的仙人。 伊舟見到那人,也顧不上手里的冊子了,他歡鳴一聲,就往司恒腳邊撲去。 撲的時候有一股柔力托著他上行,高度夠了,又把他收進懷中。 “嗯~”伊舟從善如流用前爪搭上司恒的肩膀。 你好了嗎? “好了?!彼竞阋皇汁h(huán)著團子身體,感受了下:“又長大了點?!?/br> 咦,今天說話怎么這么好聽? 伊舟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對方捏了捏他的下巴,放下手招來地上的冊子。 冊子被糟蹋了一番,現(xiàn)在已經(jīng)變得破破爛爛。 “神念每出現(xiàn)一次便會消減一分,本以為用不了多久?!彼竞阆袷墙忉屃司?,隨后收起冊子,抱著團子轉(zhuǎn)身進門。 這種剛出來又回去的動作有點奇怪,伊舟抬頭對著它哼了聲,問要干嘛。 “教你修行。”身后的門自動關(guān)閉,伊舟被司恒放在榻上,對方拿出一個玉瓶,從中倒出一粒滾圓的丹藥,遞到他嘴邊:“張嘴?!?/br> 伊舟湊近去嗅了嗅,沒有感覺到苦味,便放心張嘴吃下了那顆藥丸。 “閉眼?!彼竞惴愿溃S后他把伊舟身體放平,手放在小肚子上。 吃下丹藥沒覺得有什么異常,倒是司恒放在他肚子上的手暖融融的,帶著讓人沉醉的魔力。 全身都仿佛泡在溫水中,伊舟舒服地小聲哼哼,漸漸的,就在這種狀態(tài)下睡著了。 伊舟看不到,在他睡著的時候,身上發(fā)生的變化。 黑白色的身體逐漸褪色,四方形的身體被漸漸拉伸,又在下一秒恢復原樣,情況重復數(shù)次,每次變化時間都要比之前更長一點。 他好像在做夢。 夢見一個純白房間中放著一張床,床上躺著面色蒼白、顴骨凸起的年輕人。 年輕人雙眼緊閉,床邊圍著一群人朝他聲嘶力竭地痛哭,另一個白衣服的女人等了會,勸開周圍的人,拉起白布,蓋住那人的頭。 伊舟突然覺得有點難過,他走上前想去安慰床邊的人,讓他們不要哭,這本就是早晚的事情。但手伸出去,卻沒有如想象中碰到實體。 哦對了,他在做夢。 他沖自己點了點頭,有些失落,離床邊的人遠了點。 蓋著白布的床被往外推,伊舟也不由自主跟了出去,他在一間狹小的屋子里呆了很長時間,又被放出來,推入一間滿是火焰的房子。 目之所及都是橙藍色的光,伊舟卻并沒有感覺到難受,他呆了一陣子,又見到之前在病房里看到的一群人。 那群人比之前見到的還要多兩個,那些人站成一圈似乎在勸什么,中間是個抱著罐子的男人,旁邊有個女人挽著他的胳膊,正在抹眼淚。 他們看起來比上次老了好多,雙鬢斑白,臉上皺紋縱橫。 他們勸了會,女人不哭了。一行人上車,伊舟也不由自主地跟上去,他坐在男人與女人中間,盡量縮小占地。 一男一女眼睛里都是血絲,女人雙手握成拳頭,男人抱著瓦罐的手背青筋凸起。 伊舟低頭看了許久,然后伸出兩只手,分別放在兩人手上,再虛虛握住。 身旁兩人似乎感覺到什么,女人眼眶瞬間溢滿淚水,她用另一只手捂住嘴,淚珠如斷線珍珠般打在手上:“舟舟是你嗎?你回來看mama了是嗎?” 沒想到自己的動作會造成這種結(jié)果,心臟像是被什么死死揪住。伊舟放開虛握住的兩只手,小心的湊到女人面前,卻不知道怎么辦。 最終他還是伸出手指,撫到女人臉上,想替她擦掉淚痕。 女人突然伸出手在空中握了下,正好與伊舟的手指接觸到一起。 “舟舟讓mama別哭是嗎?”她用另一只手擦干凈臉上的濕痕,這只依舊沒放開:“mama不哭了,舟舟你別走?!?/br> “嫂子,你怎么了?”汽車前座,送葬的人轉(zhuǎn)過頭,臉上帶著關(guān)心:“你別太逼著自己了?!?/br> 以為女人傷心過度出現(xiàn)幻覺,她嘆了口氣:“再說舟舟走了,也算一件好事,他之前那么難受?!?/br> 女人眼底全是淚意,她仰起頭睜大眼,不讓眼淚留下來:“我知道?!?/br> 她說出的話帶著濃重的鼻音:“我知道他難過,我做夢都夢到他抱著我說mama我好疼啊,說mama你別救我了好不好?!?/br> “可我怎么舍得呢!”女人終是沒忍住,眼淚順著眼角流下,滾落直鬢角消失。 伊舟覺得自己也哭了,手摸上去卻沒有任何感覺,他傾身,環(huán)抱住女人,手掌在虛空中拍了拍,低頭把額尖落在女人肩上:“mama我不疼,你別難過?!?/br> “好了,別哭了?!弊筮叺哪腥税l(fā)話,他低頭看著手上的罐子:“舟舟還看著呢?!?/br> 女人吸了吸鼻子,她坐正起來,擦了擦臉,拼命擠出一個笑來:“我剛剛就覺得舟舟抱了我一下,你說他是不是舍不得我們?” 男人低頭,沒有說話。 車輛開了許久,到達一處墓地。一行人往墓地中走去,最終在一塊嶄新地墓碑前停下。 墓碑上貼著相片,相片中的大男孩抱著籃球,笑的一臉張揚。 照片下用紅筆描出幾個刻字,寫著愛子伊舟之墓。 伊舟蹲下來看著墓碑,眼神和照片對上,他盯著照片看了許久,然后對里面的人齜了齜牙。 裝著骨灰的罐子被放入墓室,蓋子慢慢合上。走完所有流程,其他人開始離去,唯獨留下那一男一女。 伊舟也沒走,他爬到墓碑頂上,面對面看著兩人。 那對男女站了好長時間,也沉默了好長時間。 “舟舟,爸爸mama要走了,以后有時間就來看你。”男人盯著墓碑,眼神溫柔,緩緩開口:“你一個人要好好的,不用為我們擔心,爸爸mama什么都有?!?/br> 男人說一句伊舟便點一次頭、說一聲好。到最后,那個強壯平靜的中年男人終是忍不住掉了一滴淚:“頭七我跟你媽商量好了就不辦了,你早點去投胎,下輩子挑個好的,平平安安一直到老?!?/br> 在車上那種酸澀的感覺又涌上心頭,伊舟蹲在墓碑上,有些委屈地癟癟嘴,他從墓碑上滑下來,走到男人對面,張開雙臂抱了他一下。 “好” 兩人似乎聽到了這聲回答,笑著哭出來:“乖舟舟?!?/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