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節(jié)
來人雖然不清楚,但并不妨礙他裝作知道的樣子,他嗯了一聲,問:“然后呢?” 掌柜又指著衣服上金色的鳳凰道:“然后您再看看這上面的圖案,這圖樣乃是由云翎絲繡成,融陣法于鳳凰中,可抵御元嬰修士全力一擊。” “才一擊?。俊迸赃叺娜似擦似沧?,有些不滿意:“我這身上的衣服能抵御三擊?!?/br> “要不說您身上這件更為上等呢?!闭乒窆ЬS道:“一看您就是出生不凡,小店能得您光顧,可謂是蓬蓽生輝。” “這個好說。”那人被掌柜這么奉承,有些不好意思,一擺手道:“那這衣服我要了,小黑,付錢?!?/br> 說完轉身就要走,走之前還特地朝著伊舟哼了一聲。 伊舟:…… 這人有病吧? 被叫做小黑的跟班上前,從儲物袋中取出幾枚靈石遞過去,接過掌柜手上的衣服,又轉頭沖著伊舟尷尬地笑了笑,隨后才追上他家已經出門的主人。 “少爺,您等等我?!?/br> 大清早就做成了一筆生意,掌柜心情不錯,他把靈石放好,看向伊舟的眼神愈發(fā)慈眉善目:“您這件衣服,還要嗎?” 伊舟恍惚地點了點頭:“要吧?!?/br> 他取出靈石付款,叫上辛曉一同出門。 付完錢,伊舟才想起來那位可能的陣法天才已經走了。 不過這個他倒不用太擔心,雖然那人全身上下加起來七八件法寶,讓人看不清面容,但他身上屬于金丹期的法力波動還是讓伊舟感知到了。 金丹修士,還那般張揚,來參加論道大會的可能性極大。 只要是來參加論道大會的,伊舟就不愁之后見不到人。 只是有一點。 他一腳跨出門,抬頭看了眼天上的太陽,略有些不確定地想:這種看起來腦子不太靈光的人,若是真的代收了徒弟,那位中天前輩不會怪罪自己嗎? 畢竟是被人兩句一忽悠,就能把嫁衣買下來的人啊。 “前輩還想去什么地方嗎?”旁邊辛曉問。 伊舟收回視線,開口說:“隨意逛逛吧?!?/br> 丹城最大的特色就是丹藥,但并不意味著除去丹藥之外,這里就沒有別的東西了。 沾染上了歸元宗的習性,丹城的一切事物都顯得比外界更加張揚一點,也更加世俗一些。 就如同外門弟子可以為別人擺渡、做向導賺錢一樣,這城里也不乏靠著技藝賺取靈石的修士。 楚館秦樓這些不提,但就一個普通的茶館、酒館中,也都表演的修士。 按照辛曉推薦,伊舟進了這城中最大的一家酒館,因為即將來臨的問道法會,這里生意比平常來的更為火爆。 伊舟坐在靠角落的一張桌子上,點了一壺藥酒、幾碟小菜。 藥酒是丹成特有的東西,里面加了些亂七八糟的丹藥,功效各不相同。這家酒樓的招牌,就是一種能讓人經脈更加強韌的酒,有個還挺好聽的名字,叫渡春。 本來看小二那么賣力推薦,伊舟還挺感興趣,結果酒上來之后一股奇怪的味道,自覺只能忍受美味的他當即把這壺酒推遠了點,讓給了桌上另一人。 伊舟嫌棄這玩意,辛曉卻不會,謝過之后就把那不多的藥酒一口喝完。 他覺得自己今天當真是走了運,跟著的前輩好說話,出手又大方,這一趟賺到的錢,夠他去宗門買幾瓶聚氣丹了。 酒館靠近樓梯口的方向,有幾個筑基修士在表演歌舞。 那些修士大多穿著清涼,兼學習了魅惑之術,出來沒多久就吸引了酒館里大半客人的目光。 藝者也分幾波,其中一些人在臺上的時候,剩下的人便會隨著賓客招手,坐到他們旁邊,聊些風花雪月的事情。 伊舟位置不行,正好有一根柱子擋在他前方,遮住了大半的視角,只能聽到些飄到耳邊的絲竹之聲。 他對這些沒興趣,把店內的招牌菜每樣嘗了一點,就準備走人。 “前輩不看看這些嗎?”見他站起,辛曉連忙跟上,指了領桌上的美艷修士說:“這些人自小服用各種靈藥,修的也是雙修法門,若是與他們交合,對修為一定大有進益?!?/br> 在歸元宗,受到看重的內門弟子身邊都有幾個從小培養(yǎng)的侍妾,辛曉這么多年耳濡目染,對這種事情完全不覺得有什么不好意思。 辛曉說起雙修,伊舟就想起在秘境時從丁選身上得到的那個記錄雙休雙修的玉簡,那東西他只看過一眼就扔到了儲物袋中,但修士記憶超群,被人一提醒,伊舟便又想起了那上面的圖樣。 那些一絲不掛的身體與放蕩的動作,都讓他覺得難以接受。 更別說把其中主角帶入自己了。 皺眉揮去腦海中的畫面,伊舟頭也不回地說不用,說完便冷著臉往外走。 辛曉本也是好意,這些東西算得上是丹城的一種特色,修士壽命悠長,卻很少去找心靈交合的道侶,對他們來說招兩個鼎爐比找尋道侶要方便的多,既能增進修為又不會生出別的事端。 結果這位前輩偏偏與別人不同,聽到后不僅沒興趣,還一副厭惡的表情。 大概對方修煉的可能是某些需要守住元陽的功法,故此才有這般表現(xiàn)吧。 辛曉想著,跟在伊舟后面快步往外走去,心里琢磨怎么才能讓他消氣,結果兩人剛出店門,就遇上了之前在成衣店遇到的那兩個人。 兩方人馬迎面對上,那位靈光閃閃的修士偏偏站到伊舟面前不移開。 他抬著下巴,一副居高臨下的表情,可惜個子比伊舟還矮一點,這么個動作被他做出來,氣勢完全出不來。 伊舟有點莫名其妙,正想從他身邊繞過去,那位跟班的小黑就帶著笑湊上來。 “前輩稍待,我家少爺想請您上去小坐一番,不知前輩可否賞臉?”小黑臉上笑容真摯,腰背弓著,做足了謙卑的樣子。 但他的主人卻完全相反,不僅全程沒什么反應,等伊舟看過去的時候,他還把頭抬得更高了一點。 果然是有毛病。 伊舟心中對這人全無好感,就算葫蘆已經開始發(fā)燙,也沒有進一步接觸的想法。 他不客氣地說:“我還有事,恐怕沒這個時間,下次有幸再與道友把酒言歡好了。” 說完沒留下任何信物,也沒給那兩人說話的機會,就擦身而去。 等那兩人都走遠了,小黑才抬頭瞥了眼他家少爺,果不其然,對方臉上已經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了。 “少爺……”他考慮了一番,終于開口說:“您下次想與人相交,可以態(tài)度稍稍親近一點?!?/br> “怎么親近?”少爺收回視線,滿臉疑惑:“我不是讓你去請他了?” …… “我的少爺唉,不是這樣就親近了?!毙『跓o奈,但自小就在對方身邊的服侍,對于自家少爺怎么長成這樣小黑再清楚不過。 不忍心對方總是被人誤會,小黑想了想,臉上露出一個和緩的表情,嘴角微微提起,對他說:“您看我這樣,您要換上這種表情,自己去請的話,人家肯定就同意了?!?/br> 少爺盯著他的臉看了好大一會,移開眼吐槽一句:“丑死了。” “我丑不要緊,您長得好看啊,只要您換種態(tài)度,何愁讓想結交的人就這么走了呢?!?/br> 前方的少爺根本不聽他說話,徑自走進酒樓,剛進去一會,又臭著臉走了出來。 “什么玩意!”少爺氣勢洶洶往前走,走了好大一會,又突然轉過身對自己跟班說:“你回去幫我查查,那人是哪一派的?!?/br> 小黑驚訝:“您還要去找他嗎?” 在他的印象里面,他家少爺雖然喜歡交朋友,但還從沒有被人甩了冷臉還要貼上去啊。 走在前面的少爺沒說話,被問煩了,才皺著眉回頭說:“我讓你查就查,怎么這么多廢話。” 他的表情是兇狠的,若是忽視掉臉上的紅暈,小黑可能還會被他嚇到。 知道自家少爺惱羞成怒了,小黑也不再多說,連連點頭應下,說回去就查。 “那您再見面的時候,記得態(tài)度好一點啊?!敝髌蛢蓚€走了一陣,后面的人又開口叮囑了一次。 前面的人沒說話,直到仆人又開口重復,才不耐煩地開口說:“好了知道了?!?/br> 被接二連三的事情弄得心情不佳,伊舟也沒了繼續(xù)在外閑逛的意思。 對司恒那點說不出的糾結來得快去的也快,半天下來就被他忘得差不多,伊舟自覺就算再見到奇怪的師父,也不會有什么異常表現(xiàn)了。 但想法是好的,等他回去小院,見到坐在院內石凳上的人之后,那么些被他拋在腦后的奇怪感覺又涌了上來。 “去哪了?”見他一直站在院門口沒個動靜,司恒只得率先開口問。 聽到聲音的伊舟像是被突然解禁了,他放松下來,如往常一樣走過去:“我去丹城逛了圈,也沒有歸元宗說的那么好玩。” 今天的師父尚且正常,沒有什么奇怪的舉動,伊舟稍稍放下心,動作也不像之前那么拘謹,直接坐到司恒旁邊,開口吐槽道:“我遇到能讓這葫蘆發(fā)熱的人了,不過他……” 他皺著臉想形容詞:“讓人看到特別難受?!?/br> 徒弟那點糾結的樣子就像是吃了什么不合他胃口的東西,司恒看著好笑,忍住想要動作的手,開口問道:“怎么難受了?” “他渾身上下最少七八件法寶!整個人都閃著光,連他長什么樣都看不清?!?/br> “就這?” 司恒挑眉道:“你要是想要的話我可以給你更多。就算都是靈器也可以?!?/br> 說著又抬手碰了碰他的耳尖。 耳朵尖被人碰觸之后,那種奇怪感覺又出現(xiàn)了,伊舟揮開耳邊的手:“師父你別鬧,先聽我說?!?/br> 旁邊的人輕笑一聲,正襟危坐:“好,你說?!?/br> 這么一打岔,伊舟心中原本不忿的情緒減輕不少:“他態(tài)度特別高傲,對人都是昂著頭的,明明我也沒得罪他,結果莫名其妙就對我冷哼。后來又遇見,他的仆人邀我一起喝酒,可他明明都不用正眼看我?!?/br> 伊舟原本是想吐槽遇到的路人,結果司恒的關注點卻全在別的上面,他湊近伊舟身旁嗅了口,問道:“你喝酒了?” “沒有沒有?!币林劭s著脖子連忙否認:“我點了一壺酒,但是那酒味道不好,所以都給別人喝了?!?/br> 他這話說完,卻見司恒的表情一瞬間沉了下來,不過一瞬,他便又恢復原樣,笑著問道:“你與別人一道出去的?” 不知道為什么,司恒明明是笑著的,卻讓他覺得格外危險。 “是歸元宗的外門弟子,被我聘請過來做向導?!币林壅遄弥f道,說著又想起來之前給司恒買的衣服,連忙取出來,獻寶樣的遞過去:“師父我還給你買了禮物。” 不得不說,雖然不知道對方為什么變得危險,但對怎么樣讓師父高興這點上,伊舟已經有了極為豐富的經驗。 司恒伸手接過,法衣看起來沒什么特別的,比他往常穿的那些差了不止一個檔次,但就這么普通的東西,在他眼里卻哪哪都覺得好。 拿在手里看了兩眼,司恒轉頭問他:“我換上給你瞧瞧?” 伊舟看到這件衣服的時候,就幻想過對方穿上的樣子,這么一說自然不會反對:“好啊?!?/br> 旁邊的人站起,身上的外袍瞬間化為齏粉,里面中衣安然無恙,不過那種白色的布料可以隱約看到點內里的風光。 不等他多看,那點欲語還休的味道就被人遮掩住,司恒把法袍換上,低頭看了眼,然后抬起手臂問:“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