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jié)
此戰(zhàn)沒什么多說的,賀飛宇的五千士卒憑借口罩、石灰和花露水安然穿過叢林,一舉將隱藏在山林間的白夷叛軍營地搗毀,留守的三千白夷士兵全部被剿滅,只剩下老弱被壓著返回齊軍大營。 賀青那邊,三萬白夷盡出想要把齊軍一網(wǎng)打盡,在趙桿的帶領(lǐng)下沖進軍營卻發(fā)現(xiàn)空無一人,正疑惑間,大營四周殺聲震天,剩余的五千齊軍將軍營緊緊圍住,利用大齊最精良的□□大殺四方,最終斬敵六千,除去趁亂潰逃的,俘虜下叛軍兩萬余人,趙桿也在亂軍之中身中流矢而亡。 一場酣暢淋漓的大勝,齊軍僅傷亡不到一千,便一夜間全殲三萬余白夷叛軍,關(guān)中軍的威名再次響徹邊境,蠢蠢欲動的南蠻各族瞬間老實下來,紛紛派遣使者前來勞軍,同時表達對大齊的忠誠。 此次戰(zhàn)斗雖然規(guī)模不算大,但也是李文柏穿越以來親歷的第一場戰(zhàn)斗,經(jīng)此一戰(zhàn),李文柏和賀家之間的關(guān)系越發(fā)親密起來。 ****** 慶功宴上,李文柏拿出他新釀出的米酒勞軍,如此甘甜醇厚的酒還是第一次為世人所見,要不是賀青再三嚴令,以及李文柏一人釀出的畢竟太少,恐怕這一萬大軍一夜之間就會變成一萬醉鬼。 但同時,賀青也以輔國大將軍的名義向李文柏下了訂單,以后此酒作為軍隊專供,禁止在民間發(fā)售。 李文柏對此倒沒有什么意見,他這次釀的酒太烈,只適合這些在刀口上討生活的大兵,對平民百姓來說還是另一種比較合適。 離大軍開拔還有三日,這日夜,賀青帶著賀飛宇來到李文柏的帳篷之中,卻發(fā)現(xiàn)對方正在收拾行囊。 “先生這么快收拾行裝作甚?”賀青疑惑不解,“三日后才開拔,要收拾的時間充裕得緊?!?/br> 李文柏見到賀青趕忙行禮,直言自己不打算隨軍上京,而是準備自己回廣陵。 “還去什么廣陵。”賀飛宇快言快語說道,“不如隨我們一路回京都?!?/br> 李文柏對此只是搖頭。 賀青說道,“你打算回廣陵?就像是小兒說的,一起去京都才是正經(jīng)。” 李文柏笑了笑,“早晚要去,只是還不是現(xiàn)在。”既然到了大齊,京都是他早晚要去之地,但是不比拘于現(xiàn)在,“舍妹還在廣陵府等著我?!闭f到了李環(huán)兒,李文柏的聲音輕松,心中想著,在路上要給李環(huán)兒帶些各地的土特產(chǎn)。 “如果是為了環(huán)兒姑娘,那你就更沒有必要了?!辟R青笑道,“環(huán)兒姑娘只怕不在廣陵?!?/br> 李文柏驚訝說道,“不在廣陵?”這事可以說是極大的出乎他的意料。 “這里有一封信是給你的?!辟R將軍說道。 李文柏看到了信,信中寫的是在廣陵府得的那塊兒小漁村已經(jīng)按照他的設(shè)想,建了極大的廠房,諸事順利。李環(huán)兒在廣陵府頗得老夫人的喜歡,老夫人是蘇州人士,知道李環(huán)兒還沒有出過寧州,正好秋高氣爽,這一次回鄉(xiāng)就帶上李環(huán)兒。 賀青說道,“在我收到的那封信里,就提到了環(huán)兒姑娘的去處,你現(xiàn)在應(yīng)當知道為什么我說她不再廣陵罷?!?/br> 第58章 皇家儀仗 賀青清了清嗓子, 又開口說道, “邀請先生入京, 還有一個原由。實不相瞞, 本將在家書中提到先生的種種神奇之術(shù), 家內(nèi)對此十分感興趣,再三強調(diào)歸京后一定要請先生上門做客,李先生, 可得給本將這個面子啊?!?/br> 這跟賀夫人有何關(guān)系?正茫然間, 李文柏突然發(fā)現(xiàn)賀飛宇忍笑正忍得辛苦,不禁更加疑惑:“少將軍因何發(fā)笑?在下說錯什么了嗎?” “不不不, 不是賢弟的問題?!辟R飛宇終于忍不住噴笑出聲,無視自家父親嚴厲的眼神, 邊笑邊解釋, “賢弟有所不知,家母也曾是個可上陣殺敵的巾幗英雄,嫁與我父后便離開沙場,這脾氣…可不算太好?!?/br> 雖然沒有直說, 但李文柏看著賀青滿臉的苦笑,立刻心領(lǐng)神會。 這百戰(zhàn)百勝的輔國大將軍, 原來卻是個耙耳朵? 想起現(xiàn)代的女生們動不動就考驗?zāi)杏训摹扒笊? 單身狗李文柏不由得生出一股由內(nèi)而外的同情。 賀飛宇笑著繼續(xù)說道,“環(huán)兒meimei指不定什么時候回來,說不定游玩到別的地方去了,你不如跟著我們一塊兒回京都?!笨戳艘谎鄹赣H的胸口方向, 說道,“父親這次的傷也全仰仗你,我祖父祖母也都盼望著見你一面。” “家內(nèi)也是?!辟R將軍說道。 賀飛宇笑道,“是了,如果要是我娘知道,救了我爹的救命恩人見不著,只怕我爹的耳朵就不保了。”指著自己的耳朵,聲音含著笑意,“當然,我的耳朵也是?!?/br> 李文柏瞧著賀將軍苦笑的模樣,心中覺得好笑,既然回到廣陵府見不到李環(huán)兒,廣陵的產(chǎn)業(yè)也暫且不用擔心,那去一趟京都也未嘗不可。 想到萬邦來朝的京都,李文柏的心中也起了波瀾,最終他笑著點了點頭,終于應(yīng)了下來要去京都。 賀青明顯地松了口氣,看得李文柏心下好笑,卻也覺得這位高高在上的大將軍變得親切了不少。 不過,李文柏去不準備隨軍,他作為向?qū)У娜蝿?wù)已經(jīng)結(jié)束,繼續(xù)留在軍中也極為不妥。 “大軍行軍較慢,你若先到京城,可拿著這塊令牌前去將軍府。”賀青遞給李文柏一塊精鐵鑄造的漆黑令牌,上書“輔國將軍賀”五個大字,“有了這塊令牌,便可在將軍府通行無阻?!?/br> 李文柏鄭重接過,并朝賀青深深一揖。 遞給令牌既是為了方便李文柏走動,更重要的,也是表明李文柏自此是他賀家看重的人,在京城若被人為難,有了這塊令牌也好防身。 得到了這一塊兒令牌,這一夜又是一個難眠夜晚。 他干脆起來想事情,這一次想的是軍中的口糧問題。 大齊的軍隊即使精銳如賀青的關(guān)中軍,口糧也主要由小米組成,每到飯點軍中便開始熬粥,口感極其寡淡,只有大勝后或苦戰(zhàn)前能有些許rou食,平日里以果腹為最優(yōu)先,吃的時間長了,嘴里能淡出鳥來,也不太利于兵卒戰(zhàn)斗力的上升。 李文柏想做的,是明代軍隊發(fā)明的“穿孔燒餅”,將圓餅,以炭火烤炙,酥脆咸香,中戳小孔,以繩串之,方便士兵攜帶食用。 燒餅在大齊早已經(jīng)出現(xiàn),但因為制作不便、口感粗糙等原因即使在民間也十分少有,更別談作為軍糧。 原因主要是因為作為燒餅主要原料的面粉,在此時加工水平并不高,以及軍中主要使用的炊具乃是陶器,要做出方便攜帶的圓餅必須使用鐵器,這對大齊的工匠來說是個不小的挑戰(zhàn)。 但這些對來自現(xiàn)代的李文柏來說都不是問題,面粉的加工不是難事,炊具的改進需要費點功夫,也稱不上有多難。 天剛剛放亮?xí)r,李文柏終于弄完改進圓餅的計劃,珍而重之地把筆記放回懷中。 直接把制作方法交給賀青太過于突兀,李文柏也不想給將軍無事獻殷勤之感。他打算回去后召集匠人在自家店鋪中先行上市,然后暗地里將這種面食的方便之處流傳開去,想必以賀青的精明,馬上就會想到將其作為軍糧,那時再談,不僅更能讓賀青接受,也能讓自己得到更大的利益,雙贏。 *** 次日清晨,李文柏去找賀家父子辭行之時,卻在大帳中意外見到了熟悉的身影:“李二?你怎么會在這?” “先生!”重新見到李文柏,李二顯得十分高興,“大將軍命小的護送先生回京,并隨身伺候!” “這…?”李文柏看向上首的賀青,滿臉不明其意,前些天賀飛宇不是還表示會重用李二嗎?現(xiàn)在這... 似乎知道李文柏在想些什么,賀青無所謂地揮揮手:“你不是救了這小子的火長一命嗎?讓他跟著你本將也放心,這小子為人機靈,就是做事太莽撞,在你身邊也能學(xué)到些東西?!?/br> 李文柏感激地抱拳行禮,雖然李二還是關(guān)中軍的人,但只要自己和賀家不翻臉,他就一直會是自己的得力助手。 在軍營待了這么多天,他基本能確定現(xiàn)在齊軍的武器裝備水平約摸處于唐代前期的水平,在古時軍隊中已經(jīng)算是先進,要改進發(fā)明新式兵器需要花費極大的人力物力,李文柏不打算在現(xiàn)在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 邊境距離京城騎快馬晝夜不停也得十日時間,李文柏走走停停花了快一個月,才終于見到京城的大門。 大齊歷經(jīng)前后三代明主勵精圖治,百姓安居樂業(yè),如今正是國力鼎盛的時候,作為國朝心臟的京城更是如此。 遠遠隔著城門幾百米,就能看到在厚重的城墻下排著長隊等候進城的隊伍,足足綿延上百米。 其中少有衣衫破舊骨瘦如柴的難民,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對生活的熱愛,衣著樸素卻不破舊,守城士卒也溫和有禮,檢查無誤之后隨即放行,一點沒有電視劇中囂張跋扈的樣子。 “這便是京城嗎?”李文柏眺望著足有六米之高的城墻,想象其中的熱鬧繁華,憑空對這個時代有了些憧憬。 扮作書童的李二見狀有些著急:“先生,咱們先進城吧?等到入夜城門關(guān)閉就來不及了?!?/br> “也是?!崩钗陌攸c點頭,翻身下馬就要加入排隊的行列,卻被李二攔住。 “先生,我等不需排隊。”李二示意李文柏看看腰間,“有大將軍的令牌,可以直接進去?!?/br> 確實,這長隊一望無際,比起在隊伍中遙遙無期的等待,用令牌直接進城當然更簡單便捷,但李文柏并不打算這樣做,而是執(zhí)意牽著馬排在了隊伍最后頭。 以平民百姓的身份才能更好的觀察京城,身為商人,高高在上可是經(jīng)商大忌。 李二無奈,也只能乖乖站在李文柏后面。 過了約摸一個時辰,兩人終于站在了京城的街道上。 “沒想到進城的效率還是挺高的嘛。”李文柏環(huán)視著周圍熙熙攘攘的人群和節(jié)次鱗比的店鋪,頓覺腹中有些饑餓,“李二,你知道京城哪里的飯菜最好吃嗎?” “先生,您這就為難小的了?!崩疃嘈?,“小的從軍以來一直待在營里,哪里會知道外面的酒樓飯館?!?/br> “這樣啊...”李文柏看了看周圍,一間名為“往來居”的茶樓出現(xiàn)在眼前,外面攬客的茶小二眼尖,一眼就看見了正在茫然四顧的李文柏二人,急忙上前熱情地招攬。 “二位客官旅途勞頓,何不進店喝點茶水,也好歇歇腳?” 茶小二長得機靈討喜,看茶樓內(nèi)人潮涌動生意不錯,想必味道還是可以的。 李文柏點點頭:“那就你家吧。” 進了茶樓,李文柏仗著囊中飽滿,在二樓要了個靠窗雅座,點了壺茶,又要了三五道這里的拿手好菜,接著饒有興趣地觀賞起京城街景來。 很快,小二將熱氣騰騰的茶壺放在桌前,又主動給李文柏面前的被子斟滿茶水,而后機靈地退下了。 看著眼前這杯濃稠黏膩,居然還散發(fā)著陣陣油香的“茶水”,李文柏不由得扶額,他居然又忘了茶水的事。 忍了又忍,李文柏終于還是沒能把這碗熱氣騰騰的“茶”送進嘴里,對于喝慣現(xiàn)代茶葉的人來說,再去適應(yīng)這種黑暗料理也太折磨人了。 坐在對面的李二卻自顧自喝得正歡,一碗茶轉(zhuǎn)眼間便見了底,見李文柏面前的茶碗半點沒有被動過的樣子,李二不由奇道:“先生為何不飲?” 過去的回憶加上這茶實在糟糕的味道,李文柏上揚了一路的心情終于有些低沉下來,聞言擺擺手示意不想說話,單手靠在窗框上專心欣賞起景色來。 李二撇撇嘴,不知道哪句話觸到了李文柏的眉頭,索性不再說話,將所有的精力都放在面前的茶壺上面。 對于李二這種底層士卒來說,茶可是一年也難得喝上一次的好東西,不好好喝個夠怎么行。 現(xiàn)下正值秋高氣爽之時,距離秋闈還有不到兩個月的時間,京城的街道上擠滿了赴京趕考的學(xué)子,有的仆人書童前呼后擁,有的形單影只茫然四顧,但臉上都浮現(xiàn)著對未來的期待。 寒窗十載只為一朝翻身,如果落榜就只能再等上一年,一旦高中,便從此一飛沖天,踏入大齊政壇。 李文柏對這些并不十分感興趣,他是商人,最為看重的還是市場考察,來京城最大的目的之一也是為了看能不能讓自己的產(chǎn)業(yè)在這里有立足之地,至于什么科舉、秋闈,權(quán)當看個熱鬧。 正想著,隔壁桌過來三個書生模樣的人,一看就是進京趕考的學(xué)子,一眾人看了看李文柏所在的位置,見不是什么熟人便不再在意,熱熱鬧鬧地開始聊起天來。 舉子之間聊天,聊來聊去也脫不了科舉二字,李文柏本來對此無甚興趣,正準備招來小二換個安靜點的席位之時,隔壁桌突然傳來四個字,令李文柏不由自主地豎起耳朵。 “重農(nóng)抑商?于兄此話當真?” “上面?zhèn)鱽淼倪€能有假,我估摸著,今年的策論考題肯定離不了這個!” “說起來商人重利,不事生產(chǎn)卻能家財萬貫,朝廷早就該治治他們了?!?/br> “是啊,要我說,僅僅只是對商人課以重稅根本不夠,作為經(jīng)商的懲罰,還應(yīng)該禁止商人穿絲綢、不允許商賈之子入仕,從源頭上掐斷這些蛀蟲影響國政的可能!” “正是正是!” 舉子們的話聽得李文柏心中一陣陣發(fā)寒,本來大齊并不算是抑農(nóng)輕商,但是曾經(jīng)那些歷史上輕商而產(chǎn)生對商人收取極高的稅賦想著就讓人頭疼,聽這些人的話,上面竟是準備要抑商嗎? 簡單想一下,不許穿戴絲綢、禁止參與科舉,這根本就是在表明不管經(jīng)商賺得多少錢,商人一輩子都只能生活在最底層,連和工匠等“賤業(yè)”平齊都做不到。 這對立志在大齊商場一展抱負的李文柏來說無異于晴天霹靂,一下將他頭腦中對未來的構(gòu)想劈了個精光。 想到未來會承受的巨大壓力,李文柏再顧不得賞景,起身走到三個舉子桌邊,拱手笑道:“三位,有禮了?!?/br> 三個學(xué)子一愣,反應(yīng)過來紛紛站起身回禮,都是一臉茫然。 李文柏掛上親熱的笑意,開門見山問道:“在下方才聽三位說,朝廷準備對經(jīng)商者加大懲罰力度,不知是真是假?” “當然是真的?!逼渲幸幻觊L些的舉子目露輕蔑,“怎么,看你年紀輕輕一表人才,竟是個商人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