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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技術(shù)宅在古代在線閱讀 - 第81節(jié)

第81節(jié)

    第89章 掣肘

    “冠玉謙虛了!明明是我等略遜一籌才對!”

    “是也!冠玉賢弟為及弱冠, 比趙賢弟還要年幼一歲, 此前又四處行商, 如此還能做出此等精彩的詩篇, 實在是常人所不及啊!”

    “正是, 有此一作,誰還敢抓著賢弟的出身不放,我第一個不答應(yīng)!”

    這話就明顯是針對孔正了, 方才還不可一世的孔正聞言竟沒有反駁, 反而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好了,這些先按下不表!”見李文柏的臉越來越紅, 以為是被調(diào)侃得害羞,潘成哲好意地解圍, “再聊下去飯菜都涼了, 諸位,別忘記今次可是狀元公做東,往來居的美食,可不是日日都能吃到的?。 ?/br>
    “是極是極!”

    眾人哄然大笑, 紛紛就勢放過了“害羞”的小李文柏,將矛頭轉(zhuǎn)到趙鈺身上。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該攀的關(guān)系也都攀了, 天色也完全暗了下來,畢竟都是官場上初出茅廬的菜鳥,眾人的話題最終還是不可避免地轉(zhuǎn)移到了放官上。

    大齊科舉進士、明經(jīng)、明法三科,唯獨進士科放官無需等待, 入冬前所有進士都必須去所轄官署報到,而無需在吏部苦苦等待哪里出現(xiàn)空缺。

    “趙賢弟。”潘成哲問,“你有何打算?”

    雖然趙鈺被皇帝金口御封了“有才”的表字,但這二字實在是太囧,是以非正式場合,大家都默契地不去刺激趙鈺。

    “自然是去崇文館或文淵閣熬資歷,看吏部如何安排?!摆w鈺理所當(dāng)然地回答。

    “我和單兄也是。”潘成哲喝了口酒,“歷年一甲進士都是如此,日后還要請賢弟多多指教了?!?/br>
    趙鈺笑:“潘兄言重了,權(quán)重兄呢?”

    于鈞聞言說:“我名次靠后,就算通過閣試去了崇文館和文淵閣也無甚大用,倒不如爭取外放來得自在?!?/br>
    除了一甲前三名之外,二甲進士要進崇文館和文淵閣做個清貴之職必須先經(jīng)過閣試,合格后才有可能,至于三甲同進士,就只有外放或在六部從九品小官做起兩條路可選了。

    閣試倒沒有人數(shù)限制,只要合格者均可在閣、館任官,通常比一甲要低上半級,是為從八品編修。

    大部分進士都會選擇留在京城,官雖小,勝在清貴,又能留在政治中心,既能積攢人脈,也有可能抓住機會在圣上面前刷刷臉,三年后不管是留京還是外放都有了底氣。

    但也有不善交際之人覺得留在京城也沒什么用,倒不如外放為官,不會束手束腳,也好做出點政績,做好了不會比留京者升得快。

    于鈞顯然就是其中之一,倪旭弘也打算外放,但和于鈞的理由又有些不同:“我對釋典文集一竅不通,會試尚可應(yīng)付一二,閣試是萬萬通不過的,還不如去北疆,也熟悉一些?!?/br>
    “免之所言甚是?!眴卧瓶H為贊同地點頭,“如果可以,在下也想外放做一番事業(yè),可惜...”說著,神情就有些低落下來。

    見單云奎似乎是想起了些傷心事,趙鈺急忙轉(zhuǎn)移話題:“冠玉你師從王大人,又有顧大人在朝中照應(yīng),應(yīng)該會選擇留京吧?”

    “不瞞諸位,家?guī)熀蛶熜值拇_希望我留在京城,彼此間也好有個照應(yīng)?!崩钗陌鼗卮?,“可和權(quán)重兄、免之兄一樣,在下能過會試已經(jīng)是僥幸,閣試就更不可能了,去六部又太過束手束腳,我已經(jīng)和家?guī)煴磉^態(tài),希望能外放北疆,最好是去貧困一些,能夠出政績的縣城?!?/br>
    眾人又是一番贊嘆,最后發(fā)現(xiàn)除了一甲的三人之外,二甲進士中竟然有一大半希望外放為官的。

    李文柏心知肚明,能夠考上進士的大部分對政治都不會太過鈍感,京城風(fēng)雨欲來,這個時候與其冒著被當(dāng)作炮灰的危險留在旋渦中心,還不如去外面拼上一把,等風(fēng)頭過去后再尋機調(diào)回京城。

    畢竟不是每個人都如趙鈺般自信的,這個十九歲的小伙子簡直是滿懷期待,迫不及待地想要在朝中大展拳腳。

    夜半時分,眾人也喝得差不多了,該醉的早已醉倒,李文柏也不免開始頭昏腦漲,時間也不早,眾人于是各自作別。

    離放官也不過只有三五日,此后眾人就將各奔東西,告別時多少有了些感傷。

    趙鈺拍拍李文柏的肩膀:“冠玉是去書院還是賀府?不若一道如何?”

    知道趙鈺這是有話對自己說,李文柏欣然答應(yīng),示意賀府的馬車在后面跟著,自己和趙鈺一道登上了趙府早已備好的馬車中。

    要說這文官家和武將家果然就是不同,連各自的馬車都顯得十分不一樣,賀府的馬車重在安全,看起來樸實無華,根本看不出是輔國大將軍家的馬車,但車廂車轅上機關(guān)無數(shù),一看就是為了防止遇上刺殺用的,別說在京城,就算在戰(zhàn)場上也能如履平地。

    趙府的就文縐縐很多,上面很多華而不實的裝飾,除了彰顯身份外毫無作用,但文人歷來就是如此,趙明宇當(dāng)然不能免俗,李文柏對此也沒有什么意見,只要不是用的民脂民膏,人家有錢,你管人怎么用呢,何況因為趙鈺的緣故,李文柏對這位素未蒙面的禮部侍郎有了先入為主的好感,自然就更不會在意了。

    “冠玉?!壁w鈺一改在席間的笑容可掬,變得嚴(yán)肅起來,“冠玉所言希望外放北疆,可有決定是去哪個縣?”

    “這哪是我能決定的?”李文柏一頭霧水,“吏部按照實際空缺決定,哪里有我一介毛頭小子置喙的余地?”

    趙鈺愣住,隨即啞然失笑:“...也是,是愚兄太急了。”

    李文柏問:“趙兄,出什么事了嗎?”

    “的確有些古怪。”趙鈺說,“席間那個老為難你的孔正孔仲直,冠玉可還記得?”

    “當(dāng)然記得,當(dāng)初在會試考場我還幫助過他呢?!崩钗陌卣f,“這仇真是結(jié)得莫名其妙,他真是因為對商人反感才對我做如此姿態(tài)?”

    “誰知道呢,這些先不說?!壁w鈺皺起眉頭,“瓊林宴時愚兄得到風(fēng)聲,孔仲直的去向似乎已經(jīng)定下來了?!?/br>
    “哦?”李文柏好奇,“是去哪里?御史臺或大理寺?“

    “我原本也這么想。”趙鈺說,“可聽說,他會外放西州交合縣?!?/br>
    “西州?隴右道?”李文柏不解,“交合縣是中下縣,他一個同進士,能去那里任縣令?”

    同進士外放任官,一般只能從縣丞或縣尉開始,若想外放一縣主官,就只能去貧困的下縣任從七品縣長。

    中下縣雖然只比下縣高上半級,但主官也是七品縣令,按例該由七品以下官員升任,或直接外派進士,怎么會輪到孔正呢?

    “應(yīng)該不是縣令?!壁w鈺的回答不僅沒有解釋李文柏的疑問,反倒讓他更加不解了。

    “不是縣令,莫非是縣丞或者縣尉?”李文柏瞪大眼,“朝廷這也太浪費人才了吧?”

    “誰知道呢,外放而已,也可能是京官?!壁w鈺揉揉鼻梁,“問題不在這里,關(guān)鍵的是,孔正的去向不是我主動問起,而是有人故意吹到愚兄耳中的,我與其人素不相識,今科進士中與孔正有關(guān)系的也就是你了。“

    “這是何意...”李文柏更加茫然,“莫非我也會外放交合縣?”

    “或許吧,但愿不是?!壁w鈺正襟危坐,“但朝堂若真愿意放你去北疆,想必也會安排人制衡于你,孔正分量雖輕,但勝在與你不合,為人又固執(zhí),牽制或者有限,監(jiān)視卻是足夠了?!?/br>
    李文柏一愣,隨即很快明白過來:“關(guān)中軍會常駐隴右?”

    他一個小小的進士,在北疆唯一的關(guān)系也就是尚在和匈奴作戰(zhàn)的關(guān)中軍,要牽制于他唯一的原因,就只能是防止文武勾結(jié)了。

    “談不上常駐,但一年半載應(yīng)該不會挪動了?!壁w鈺解釋道,“有燕王殿下坐鎮(zhèn),陛下也放心,此次應(yīng)該是打算畢其功于一役,徹底打垮匈奴再說吧?!?/br>
    李文柏點頭表示理解,匈奴年年犯邊實在是太煩,今年南邊的叛亂已經(jīng)平息,各地更是罕見的沒太多動蕩,關(guān)中軍也不用四處滅火,按照雍和帝的個性,也該到放手一搏的時候了。

    “冠玉?!壁w鈺看起來有些擔(dān)心,“你身份敏感,為何非要去北疆?其余地方也有窮苦縣城,要想做出政績?nèi)ツ睦锒伎梢园??何必非要讓陛下看你一眼??/br>
    李文柏笑道:“趙兄無需擔(dān)心,不過是安個釘子而已,小弟只要始終忠心體國,又何必在意?再說了,這也只是謠言,還不確定呢。倒是趙兄,京城人多眼雜,要多加小心吶?!?/br>
    趙鈺本也就是想提醒提醒李文柏,此時見達到了效果也不再多說,轉(zhuǎn)而聊起其他的事情來。

    不一會兒,馬車晃晃蕩蕩地到了賀府門外,車夫傳來一聲吆喝:“少爺,李少爺,到大將軍府了!”

    “好嘞!”李文柏答應(yīng)一聲翻身下車,剛落地站穩(wěn)就被撞了個滿懷。

    “環(huán)兒?”李文柏驚訝地扶穩(wěn)撲過來的李環(huán)兒,“你怎么在大門口?”

    “當(dāng)然是等哥哥啊!”李環(huán)兒從兄長懷中抬起頭,一雙晶瑩透亮的大眼睛盈滿喜悅,“大哥高中進士,meimei要第一個恭喜哥哥!”

    “傻孩子,你豈不是等了一天?”李文柏又是感動又是心疼,“哥又不會跑,第幾個又有什么要緊?”

    “咳咳...”站在后面的趙鈺終于忍不住出聲打斷,“冠玉,這位是...?”

    “哦哦,讓趙兄見笑了?!崩钗陌孛亲?,連忙介紹,“這是家妹李環(huán),環(huán)兒,叫趙大哥?!?/br>
    李環(huán)兒眨巴著好奇的大眼睛打量著面前陌生的俊秀少年,禮貌地屈膝行禮:“趙大哥?!?/br>
    “誒誒誒,好妹子快別拘禮。”趙鈺想要去扶又想起男女有別趕緊收回手,憋了半天只憋出這么一句話。

    不知道m(xù)eimei等了多久,李文柏兒拍了拍李環(huán)的頭:“環(huán)兒先進去跟老夫人打個招呼,免得老人家擔(dān)心好不好?”

    “好的?!崩瞽h(huán)兒乖巧地點點頭,“趙大哥,再見!”

    ***

    再過一天就是閣試的日子,打算留在京城的趙鈺等人還不能放松,正起早貪黑地準(zhǔn)備考試,顧文也正忙著和六部主官扯皮,李文柏一下變得百無聊賴起來。

    不過剛好有一件事急需解決——買房。

    現(xiàn)在會試已經(jīng)完畢,總不可能真一直寄居在賀青家里吧?何況到底文武有別,老和賀府保持如此親密的關(guān)系,不管是對賀青還是對李文柏來說都不太好。

    而且趙鈺有一點說得對,邊關(guān)條件太過艱苦,還時不時可能有匈奴和突厥人來犯,李環(huán)還是留在京城為好,有王行之顧文等人照顧著,想必也不會受什么委屈。

    賀老夫人雖然不舍,但也知道輕重緩急,只再三強調(diào)即使搬出去了,還是得讓李環(huán)兒時不時來陪陪她老人家,得到保證之后便松了口。

    于是李文柏又重新忙起來,一連看了幾處地方都不太滿意,閣試完畢之后馬上就要放官,李文柏不愿再叨擾賀府,只得求助到了王行之面前。

    “你要置宅?”看著李文柏過于年輕的臉,王行之有一瞬間的恍惚,然后想起來自家這學(xué)生雖然年輕,但家財可不少,在廣陵府稱得上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有錢人。

    李文柏不知道老師復(fù)雜的心理活動,只當(dāng)是奇怪他為何要在馬上就要外放時在京城置宅,于是解釋道:“家妹年幼,學(xué)生不愿她跟著四處奔波,還是留在京城比較好。”

    王行之是知道李文柏家中有個年僅十二的meimei的,聞言也十分贊同:“有為師和你師兄在,總不至于讓環(huán)兒委屈了去...空置的宅院為師倒知道幾處,你有什么具體要求嗎?”

    “也沒什么太多要求?!崩钗陌仃种割^,“只有環(huán)兒和阿大他們住,所以用不著太大,主要是安全問題,最好不要在比較偏僻的地方,再就是周圍環(huán)境。”

    王行之想了想:“倒是有這么個宅子,在城東,離衙門和敬元家都不太遠,院子環(huán)境也還行,價錢不貴,五十兩紋銀便可,只是比較小,只有二進大小,你看?”

    “二進足夠了?!背菛|是京都治安最好的地方,許多官員都在那里置宅,賀府也在城東,李文柏大喜,“請問老師是何人所賣?學(xué)生想盡快去看看。”

    王行之笑笑:“是為師的一個友人,年底剛好也要外放,一年半載恐怕不會再回京,便想著把宅子給變賣了,也好置點盤纏,你若感興趣可直接前去,那里有個看家的老仆人?!?/br>
    王行之的友人自然不會很年輕,這個時候外放,還一年半載回不來,到了要變賣家宅置盤纏的程度,除了遭貶斥也不做他想了。

    不過看王行之的樣子似乎并不感到惋惜,想必其中另有隱情,王行之不說,李文柏自然也不好問,便問清楚了宅子所在的位置,打算午后帶上環(huán)兒去看看。

    那宅子占地果然很好,就正對著東直街,位置比較靠里,整條巷子的鄰居都是官員,算得上古代版的“高級住宅區(qū)”了。

    離專管京城治安的衙門也確實很近,是九門禁軍的重點巡邏地區(qū),一般的小毛賊也沒膽往里闖。

    就地方來說,李文柏是很滿意了,唯獨只有一點——離顧文的家豈止是進,根本就只隔著一個院墻!

    在宅門前碰到一身便衣的顧文時,李文柏整個人都是崩潰的:“師兄,您為何會在這里?”

    顧文笑呵呵地朝李環(huán)打了個招呼,然后才看向李文柏:“聽老師說你有興趣買下這處宅院,做師兄的當(dāng)然要來看看不是?”

    說著抬手敲了敲古樸的木門,沒過多久,沉重的木門吱呀一聲打開,一個滿頭花白的老人家顫顫巍巍地探出頭來,看到顧文眼睛一亮:“顧大人,您怎么來了?”

    顧文拉過李文柏,笑瞇瞇地介紹:“這是本官的師弟,他想在京城置辦個宅院,我特地帶他來看看?!?/br>
    “原來如此,想必這就是王大人說的李老爺吧?”老人家抖著手做了個揖,然后忙不迭地敞開大門,“李老爺,我家老爺這宅子雖說小了點舊了點,但不管是風(fēng)水還是景色都是極好的,要不是老爺要離開京城再也用不上,怎么說也不會舍得賣了它的...”

    老仆人嘮嘮叨叨的半天停不下嘴,李文柏也不介意,就帶著李環(huán)負手跟在老人家的后面,邊走邊看看四周的樣貌。

    這宅子說下,但在寸土寸金的順天來說已經(jīng)算得上寬敞的了,前院兩側(cè)種有兩排不知道什么品種的樹木,即使在深秋也枝繁葉茂,半點不見衰敗之色。

    整個宅院構(gòu)造上也沒什么特殊,正對前院的就是用來待客的正堂,正堂后有個簡易的小書房,不大,但五臟俱全。

    正堂左右各有一間廂房,可以用作仆人房,也可做待客之用。

    從回廊進入后院,一入眼簾的便是一汪小小的池塘,池塘上蓮蓬已經(jīng)成熟,邊上還有座精致的假山,假山下擺放著石制桌椅,是典型的江南園林做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