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知道他出了事，發(fā)動村里人去尋找。還沒出村，一個戴孝的男人就來問了，說他們村里有沒有人失蹤。原來是埋人的那家人，早上再上山的時(shí)候，發(fā)現(xiàn)了他。他已經(jīng)無法動彈，就躺在地上人事不省，口吐白沫。

    這個人被抬回家里，灌了好幾碗姜湯，才緩過氣來，把昨晚的事情說了。然后就又昏迷過去，捱了十幾天，也死掉。這就是我們這里傳了好久的事情。”

    那個老師朋友說的我毛骨悚然。眼睛向窗外看去。不免暗自心驚。心想幸好我不用在這個張牙舞爪般的大山里走夜路。我可沒這個膽子。

    可是我錯了，我?guī)兹蘸螅€真的在這個神秘的深山里走了一次夜路，遇到的事情，較剛才老師朋友說的事情，詭異之甚，沒有半分遜色。

    第198節(jié)

    李夷的鄉(xiāng)醫(yī)院一個他分了套房子當(dāng)寢室。還是個單元樓的一個二居室，和那個老師朋友一樣，也靠在懸崖下面的山坡上。

    接下來幾天，我就到處行走游玩。李夷陪了我一天，就去上班。我一個人在鄉(xiāng)集附近的山澗里到處逛。看見和省道平行的是一條小溪，可惜，因?yàn)榕d修山地小型水電站的緣故，河道都干涸。否則，景色更美。

    天天白天游玩，晚上喝苞谷酒吃臘rou，過了幾天舒心的日子。

    過了幾天，李夷突然興奮給我說，可以帶著我到周圍的大山深處的行政村去，這樣我就可以跟著他走的更遠(yuǎn)了，可以到更多的地方游玩。

    這我才知道，李夷所在的鄉(xiāng)醫(yī)院，每隔一段時(shí)間，都要有醫(yī)生到大山深處的村落來去尋訪一下，順便帶點(diǎn)藥過去。讓村民們不至于連最基本的藥物都匱乏。至于費(fèi)用，因?yàn)椴⒉欢啵h上的財(cái)政就補(bǔ)貼給醫(yī)院了。那些村落多數(shù)都掩藏在無盡的深山老嶺里面，很不起眼的一個山坳，就居住著幾百號人。交通更為不便的，是那些住在山頂上的村民，估計(jì)一年都難得下一次山。

    李夷的提議讓我很興奮，但我遲疑的問他，要不要走夜路回來。

    李夷笑著說，很多村落，早上從鄉(xiāng)里出發(fā)，有可能晚上才到，哪有剛到，扭頭就走的道理。遠(yuǎn)一點(diǎn)的地方，住上兩晚都不稀奇。

    于是和李夷爬山到四周各個山村游玩，每到一個村子，我們都受到熱情的接待，李夷就給村里的人看看小病，到了晚上村民就熱情的接待我們喝酒。雖然他們都很窮，但只是手上沒錢，吃喝都很豐裕。我天天喝苞谷酒，吃臘rou，看大山里的風(fēng)景。恨不得一輩子就跟著李夷這樣過下去。

    到了晚間，在山民的家里留宿。住慣城市最不習(xí)慣的，就是天黑后上床睡覺，那是絕對的黑暗。屋里面是一丁點(diǎn)光線都沒有的。半夜起來上個廁所，找打火機(jī)都不方便。

    我經(jīng)常把木制的窗板打開，往屋外無垠的黑暗里看去，看著隱隱的山巒起伏。心里莫名的心慌。

    李夷的這個工作很快就結(jié)束了，前后不到半個月，他又回到醫(yī)院上班。我很希望他能多走幾天的。

    我打算走了，老是麻煩他，我也不好意思。

    在晚上睡覺的時(shí)候，經(jīng)常就聽見有人在單元樓下焦急地喊著某個醫(yī)生的名字，我開始被吵醒過幾次，第二天問李夷，李夷說，那是山里有人生急病，抬來就醫(yī)。

    黑夜里聽著那些焦慮的說話聲音，總是讓人不太安心。我若是沒聽到就罷了，只要聽到就心里惴惴不安，下半夜都睡不好。起來抽煙吧，聽著黑夜里貓頭鷹的叫聲，更是填堵。

    一個下午，我和李夷在鄉(xiāng)里的集鎮(zhèn)上閑逛，我已經(jīng)跟他過說我要告辭了，他挽留幾次，見我決意要走，就到集鎮(zhèn)上去買魚，打算用臘rou和魚燉火鍋。算是給我送行。

    李夷在集鎮(zhèn)上走的樣子我看了暗自好笑，他把夾克披在身上，手臂卻沒有套在袖筒里，而是反手背在身后，慢慢踱著步伐。跟熟人打著招呼，一副德高望重的樣子。

    在集鎮(zhèn)上一個中年婦女看見李夷了，連忙熱情的對李夷打招呼：“李醫(yī)生，好久沒看到你了，你怎么四個月前來了趟梅右坪（我想了，還是把真實(shí)地名隱去吧），就再也不來了?！?/br>
    李夷有點(diǎn)不好意思，摳著腦袋說道：“有點(diǎn)忙……”

    那個婦女說道：“那你明天能不能來一下，我家大伯這幾天又嚴(yán)重了，老是喊疼。你上次給的藥，他也吃完了。”

    李夷嘴里推脫：“我忙啊，走不開啊……”

    我在一旁納悶，明明李夷前段時(shí)間天天在帶著我往山里面跑，給偏僻的山村送藥，怎么現(xiàn)在他又推辭呢，這本就是他的工作范圍之類的事情啊。李夷肯定也不是嫌這個工作累，他和我?guī)滋烨斑€去了一個山村，那個村子在海拔一千多米的高山上，他沒半點(diǎn)怨言。

    那個婦女說道：“李醫(yī)生，你最好來一下撒，我們這幾天村里不知道怎么了，好多人都中邪，向華也弄不好他們?！?/br>
    “朱幺幺，那不是中邪，那是癔癥，是種病，不要聽向華的那套封建迷信，我上次就跟你們說過的……我不是托人帶了藥嗎……難道犯癔癥的那個田家月沒吃……”

    “吃了……吃了……”朱幺幺用手摸著頭發(fā)，眨著眼睛說道：“不過還是沒好，她一直在鬧……”

    我一看就知道朱幺幺在撒謊，言不由衷。

    “田伯伯好些沒有？”李夷問道：“你剛才說他又在疼?！?/br>
    “是啊……”朱幺幺的聲音小了點(diǎn)，“也不曉得能不能好?！?/br>
    晚上喝了酒，李夷對我說：“風(fēng)風(fēng)，明天我不能送你上車了，我要去山里一趟?！?/br>
    我說：“是不是下午你碰到的那個朱幺幺說的梅右坪？”

    “是的?！蔽乙ヒ惶?。

    “干脆我也陪你去吧?！蔽視缘美钜挠忠钌嚼锶?，就想跟著。

    “行啊?！崩钜拇饝?yīng)的非常爽快。

    第199節(jié)

    于是我取消了回宜昌的行程，第二日一早，就和李夷在這個大峽口等車。這個峽谷的方向是往西南方向延伸進(jìn)去的。我問李夷，順著峽谷走，是不是會走到秭歸？

    李夷想了想，說他也不清楚。他沒有走到過盡頭。

    一輛破爛的面包車從峽谷里面的山路開出來了，帶了幾個人出來。這幾個人的穿著，即便是跟鄉(xiāng)上的人相比，也過時(shí)很多?？磥砩钌嚼锩?，道路壅澀，和山外隔絕。

    面包車一天只跑兩趟，馬上就掉頭往回開。我和李夷上了車，在峽谷的中的道路上，車顛簸的厲害。路況非常不好，是用碎石子鋪就的簡易道路，只有三四米寬，兩車勉強(qiáng)能并行。

    面包車破爛不堪，是一輛報(bào)廢很久的昌河。反正交警和路政也管不到這里來。樂得給山里的村民當(dāng)唯一進(jìn)出的交通工具。

    梅右坪其實(shí)也不算太遠(yuǎn)，我和李夷到的時(shí)候，中午剛過。面包車馬上又向山外開去，去接早上送出去的人。

    梅右坪在一個高三環(huán)繞的山?jīng)_里面，住了不少人，民居集中。房屋多半還是黃土泥磚砌的房子，屋頂是蓋的是茅草。

    不過也有經(jīng)濟(jì)情況好的人戶，用石頭起了兩層樓的小洋房。

    我和李夷進(jìn)了村，我馬上就有點(diǎn)后悔，因?yàn)槲覜]有見到村民對著李夷親熱的招呼。相反很多人看見他了，甚至繞開。我就奇怪，和李夷去別的村子，村民都很歡迎?？蛇@里為什么看見他了，不跟他說話呢。

    李夷好像知道是這個場面等著他。他什么都沒說，帶著我往村中的一個建筑走去。

    正走在村中的道路上，一個中年婦女從屋里竄了出來，披頭散發(fā)，對著我們說道：“你們來啦，我就知道你們今天要來的。”

    婦女的家人也跑了出來，把她往家里拉，可并不向李夷解釋，彷佛我們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