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看見，老莊開著車沖下去的瞬間，老莊怎么也打不開車門，車門扣死了。一個(gè)遍體鱗傷的人也坐在車?yán)?，看著老莊拼命的開門。東風(fēng)車沖進(jìn)長江。

    “人是你撞的？對不對，是你開老莊的車撞的人？”我皺著眉頭問道。

    “那晚老莊喝醉了，是我開的車。我也沒想到會(huì)撞到人。我沒想到啊。”

    我擺了擺手，“你知不知道，你們當(dāng)時(shí)撞的那個(gè)人，并沒有死?！?/br>
    老鐘呆住了，過來半天才慢慢說道：“那纏著我的，不是他？”

    “不，你們做的事，太狠了，他還是死了，他不怪你們撞他，那是意外，他怪你們把他丟在新場（宜昌周邊一個(gè)地名，距離市區(qū)二十公里）。

    “我來告訴你他到底為什么會(huì)纏著你不放吧？你知道他死前把你們詛咒了多少遍嗎？”我站起來，開始繞著客廳里的桌子走。走的很慢，一瘸一拐的。

    老鐘看見我走路的樣子，嚇得大喊：“你別過來，你找我了，我錯(cuò)了。我對不起你?！?/br>
    我走了兩步，停下來，想了想，對老鐘說道：“他是個(gè)笨人，不靈活的人，不知道向路人求救?！?/br>
    我又開始走起來，“他只想回家，他只想回家，他很笨，不知道找人救他。他只是順著來路，往宜昌的方向走?！?/br>
    老鐘跪下來，對著我哭道：“對不起……對不起?！?/br>
    我繼續(xù)走起來，走的很慢，兩條腿都開始疼起來，每走一步，都要承受巨大的痛苦。

    ——走到花艷（宜昌近郊的一個(gè)地名），已經(jīng)走了兩天一夜了。實(shí)在是走不動(dòng)了，幾個(gè)好心的路人給了點(diǎn)水喝，在路邊撿了個(gè)發(fā)霉的花卷吃了。開始嘔血了。

    我開始趴在地上，在地上爬起來。繞著桌子爬。

    老鐘開始給我磕頭，“我該死啊，我該死啊，我以為你要死了，我不該丟下你啊?！?/br>
    ——爬到紅衛(wèi)了，有人在問：“死了個(gè)叫花子哦?！?/br>
    我嘴里說道：“還沒死，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我用手把老鐘指著：“我不會(huì)饒過你的?！?/br>
    老鐘拼命的磕頭，腦門上鮮血淋漓。

    ——來了幾個(gè)領(lǐng)導(dǎo)模樣的人，對著尸體問道：“你怎么樣？你是哪里人？你住在哪里？”

    我從地上站起來，對著老鐘說道：“你第二年和老莊的女朋友結(jié)了婚，第三年，生了你的兒子?！?/br>
    我說完后，坐到一邊，不停的喘氣。這活太不好干了。幸好我沒答應(yīng)趙一二當(dāng)他的徒弟?，F(xiàn)在沒我的事了，我從老鐘哪里得到的信息，已經(jīng)全部說了出來。剩下的事情，是王八的問題了。

    王八走到老鐘面前，慢慢的對老鐘說道：“當(dāng)年你的兒子。是不是跟你現(xiàn)在一樣，在醫(yī)生面前安然無恙，在家里昏迷休克……”

    老鐘說道：“是的?！?/br>
    “我第一次看見你，就知道你家墳上出了問題，并且知道跟化生子有關(guān)?！?/br>
    “你是用斧頭砍的，還是用火燒的?！?/br>
    老鐘已經(jīng)沒有什么表情了，默默的說道：“斧頭。”

    “啊——”一聲尖叫從門口傳來。我看見鐘妻站在門口。

    第226節(jié)

    鐘妻對著老鐘說道：“你……你真的那么干過？”

    老鐘說道：“沒辦法，他把他媽都克死了。我不這么做，怎么辦。聽老人說，再下去，就是我媽?！?/br>
    “你告訴我你前妻是病死的?！?/br>
    “她的確是病死的?！蓖醢瞬遄煺f道：“只是病的不一般，太古怪而已?！?/br>
    老鐘低低的說道：“是啊是啊，晚上睡覺前還好好的，早上就不起來，睡到中午，我下班了，她還躺在床上……她就這么死了。煥煥從頭天晚上就不停的笑，她還說，兒子今天好乖，沒有鬧，沒想到，是因?yàn)橐阉怂懒?。?/br>
    “這都不是真的，你騙我的，是不是?！辩娖拚f道：“怪不得這些天，屋里總是有人在笑，卻不知道是哪里傳來的笑聲?！?/br>
    老鐘說道：“我知道煥煥是化生子了，于是當(dāng)晚，我喝了一瓶白酒，把煥煥抱到后面的山坡上，煥煥那天不哭了，也不犯病，好乖。我把他放在草地上，看了好久。我下不了手啊……”

    鐘妻喊道：“你是個(gè)殺人犯！你怎么能用斧頭砍死你兒子??！”

    我和王八沉默了，這就是治化生子的方法，宜昌人都知道的方法。殘忍而又血腥。躲避法律，被世俗認(rèn)可的方法。

    老鐘對著我喊道：“為什么不找我啊，讓我死了算了啊。”

    我連忙擺手，“別看我，我只是探知到你的記憶而已。和那個(gè)被撞死的人的經(jīng)過。別對著我喊。跟我沒關(guān)系?！?/br>
    老鐘坐在地上大哭起來，一個(gè)大男人哭的悲慘無比。我和王八看的心酸。慢慢走出門。我回頭看了看，鐘妻把老鐘的摟著，兩夫妻抱頭痛哭。

    走在路上，我問王八，難道治化生子，非要這么做嗎？

    王八說道：“老鐘必須這么做，不然后患無窮。”

    我沉默了，心想，難道就不能有更好的方法嗎，非要這樣家破人亡?？墒强粗醢藞?jiān)定的表情，我知道，這種事情，不是靠人的感情用事能解決的。

    我對王八說道：“你有沒有想過，其實(shí)化生子只是嬰兒的一種慢性病，被民間的流傳過分了。也許老鐘的兒子當(dāng)年只是白血病，或是別的什么病癥，只是醫(yī)學(xué)上無法解決?！?/br>
    “那你怎么解釋化生子的家人，都離奇死掉?！蓖醢硕⒅覇枺骸袄乡姷那捌蓿瑳]任何征兆的就死了。”

    “也許是家人被小孩的病拖的久了，自己也有病，扛不住了?！蔽覉?jiān)持道：“說不定，根本就是自殺的?！?/br>
    “這不是我關(guān)心的范圍，我只能用鎮(zhèn)邪的辦法來做?！蓖醢说目跉夂軟Q絕。

    我知道，王八已經(jīng)完全把自己當(dāng)做趙一二的傳人了，可是我總是不愿意去接受這個(gè)事實(shí)。

    第二天，我和王八在申時(shí)到了老鐘前妻和兒子的墓前。

    老鐘和幾個(gè)年輕人在那里等著我們。鐘妻不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