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1節(jié)
“你在惦記什么?”黃坤問道。 “我爹媽養(yǎng)我不容易,我家里條件不好,就這么死了,我不甘心,我明年就能工作了……上學的貸款還指望我去還……” 黃坤搖搖頭,“這是命,抗不過的?,F(xiàn)在天氣冷,你能掩飾。等明年開春,天氣一天比一天熱,你怎么辦,難道讓人看著你的皮膚一塊一塊往下掉么,難道讓人看到你的眼眶里爬出蟲子么……” “那我該怎么辦?”胯子哭起來,臉上卻流不出眼淚。 “你天天在吃防腐劑?”黃坤說道:“還往身上抹東西。” 一個夜歸的男生剛好走過,看見他們兩個人莫名其妙的站在這里,也是熟人。正要和他們打招呼,那個男生,就指著胯子說道:‘胯子,你的鼻子怎么掉了?!?/br> 胯子說道:“是的么,不會吧。”然后用手去抹鼻子。黃坤連忙用身體隔住那個男生的視線,對男生說道:“你看花眼了吧,快去睡覺,我和他有事要說。” “什么事情???神神秘秘的?!蹦莻€男生回寢室了。 黃坤看見胯子的鼻尖已經(jīng)脫落,被他拿在手心,臉的正中一片干裂的血rou。胯子倒是不驚慌,從身上掏了一個瓶子,擠壓出液體,對著手上的鼻尖后部,仔細涂抹,然后按在臉上。 “有點歪?!秉S坤說道:“原來這些天,你都是這么糊弄過來的,你的左邊的耳朵呢?!?/br> 胯子說道:“也不知道掉到那里去了,只好用頭發(fā)給遮住?!?/br> 黃坤內(nèi)心里已經(jīng)很恐赫,雖然盡量表露出平靜的語調(diào),但是心里已經(jīng)緊張的厲害,好在胯子是自己的好兄弟,一直脾氣很好,換了別人這樣,黃坤早就受不了。 “胯子,你聽我說……”黃坤不知道用什么來安慰胯子,“死了就是死了,拖著也沒用的。死了死了,萬事都了。” 黃坤說道這里,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完全就是學的徐云風在中心醫(yī)院病房里的口氣,怪不得徐云風對著那個人一臉的無奈。他找上自己,難道就是因為自己比他心腸堅硬一點,干這行,不能有太多悲憫之心。 想到這里,黃坤心里明白,對胯子說道:“別拖了,走吧?!?/br> 黃坤的手伸向胯子的脖子,胯子看著黃坤臉色凄慘,“大黃,我……” 黃坤點點頭,抓住胯子的脖子。旁邊的鬼卒一刻都不耽擱,把鎖鏈套上胯子的身上。然后消失在黑暗里。 黃坤把胯子的尸體扶著,嘴里說道:“我可沒答應你什么?!比缓蟀芽枳颖车綄嬍依?,扶上胯子的床上。 一個同學迷迷糊糊的說道:“這家伙又喝醉了么?!?/br> “是的。”黃坤說道:“睡你的覺?!?/br> 黃坤這一晚上哪里睡得著,寢室里躺著個死人呢。 到了早上,黃坤早早的就出了寢室,去上課,盡量讓自己做出正常的樣子。 還沒到中午,就有同寢室的同學來慌慌張張的找自己,黃坤明白,他們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了。 黃坤來到寢室,學校的校醫(yī)已經(jīng)在寢室里。 “大黃。”同寢室的一個男生說道:“嚇死我們了,你昨晚才回來,你不知道啊,你走的幾天,胯子呆在寢室里,我們也沒覺得什么,特別是前兩三天,他就一直睡在床上,我們問他,他也不做聲。都以為他生病了,我們還問他要不要看醫(yī)生?!?/br> “那他怎么說?”黃坤故意做出很好奇的樣子。 “他最后一次說話是三天前晚上,就說他很累,懶得看病,睡睡就好了?!蹦莻€同學接著說道:“我們聽他這么說,就沒放在心上,哪曉得,哪曉得,他就死了,估計在寢室里死了兩天了。我們竟然都不知道!” 黃坤仍舊做出個夸張的表情。 可是走過來兩個男同學,其中一個指著黃坤說道:“你裝什么啊。你昨晚還和胯子說了話的。就在這里?!?/br> 另外一個也說道:“是啊,大黃,你昨晚還說胯子喝醉了。” 黃坤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應對,只能推脫說道:“你們看花眼了吧。我昨晚回來就上床睡了?!?/br> 這句話黃坤自己說的都心虛,哪有同時兩個人都看花眼的。 胯子的死因,被定性為自然死亡,突發(fā)心臟病。找不出更好的理由來向他父母解釋了。至于醫(yī)生鑒定的尸體已經(jīng)死亡一個月以上、體內(nèi)有大量的防腐劑等等,都被掩蓋過去。這對大家都好事。 寢室里很多天,同學都不敢回來睡覺,都躲在外面包夜上網(wǎng),或者是在朋友寢室借宿。不過時間長了,都還是陸陸續(xù)續(xù)的回來睡覺。 胯子的事情漸漸平息。 有時候黃坤甚至有個感覺,胯子好像從來沒在自己的生活里出現(xiàn)過。人死煙滅,都留不下什么痕跡。只是看到胯子那個空蕩蕩的床,才提醒自己,胯子是真實存在過的。 黃坤在思考這些問題了,而且想到了很多,自己的爺爺干了一輩子的走陰,他會怎么看待生死呢。還有師父,到底是個什么想法。 天氣漸冷,已經(jīng)距離寒假不遠了。 大家都不再通宵上網(wǎng),把書本又重新拾起,拼命的復習功課。每個月學期,現(xiàn)在才有個學生的樣子。臨時抱佛腳,免得掛科。 考試完畢,黃坤準備收拾東西回家,他打算好了,趁著寒假,去秀山一趟,看能不能從黃溪那里再弄點好處。 黃坤打算跟陳秋凌去告?zhèn)€別。這段時間,和陳秋凌的關系比較密切,手上有錢了,經(jīng)常在外面吃飯。陳秋凌的態(tài)度黃坤琢磨不透,雖然平時交往,那一步卻總是邁不出去。好幾次,兩個人在一起散步,黃坤鼓足勇氣,去牽陳秋凌的手,都被陳秋凌給閃開。若是陳秋凌不在意他,又何必答應和他交往。女人真是麻煩。 黃坤到了陳秋凌的寢室,看見陳秋凌并沒有回家的意圖,她根本就沒收拾東西。仍舊和往常一樣,坐在床上看書。 “你不回家的嗎?”黃坤問道。 “不回?!标惽锪枵f道:“我從上大學開始,就沒回過家。一直呆在學校?!?/br> 黃坤好奇的很,陳秋凌是秭歸人,回家很近,也方便,夜明珠做壩區(qū)八路車半個小時就到八河口,八河口到陳秋凌的家——九里,十幾分鐘的車程。 黃坤心里想著,突然陳秋凌對黃坤說道:“你快出去!” “怎么啦?”黃坤莫名其妙。 “叫你出去,就出去啊。”陳秋凌急得跺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