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jié)
一定是剛才五通在被漁網(wǎng)兜住之前,把她給扔開了,女童沒有了父親的庇護,只能本能的尋求母親。 而她的母親,現(xiàn)在正在生產(chǎn)。 和尚和老嫗沖進來了,但是和尚為了避嫌,都站在臥室之外。老和尚看著葉珪在產(chǎn)婦旁邊,異常震驚。 葉桂連忙大喊:“我是郎中,我是郎中!” 和尚聽到了,連忙說:“救人性命,不用回避,快給這個女施主救治吧?!?/br> 就在這個時候,產(chǎn)婦把嬰兒已經(jīng)生出來,葉珪把嬰兒一把抱在懷里,老嫗惡狠狠的要搶奪葉珪臂中的嬰兒,雖然她看不見,但是她知道這個孽種就在葉珪的懷里。 葉珪護住初生的嬰兒,對著老嫗喊:“拿剪刀過來,還有熱水?!?/br> 老嫗被鎮(zhèn)住,愣了一下,“把這個鬼胎給我!” 葉珪不肯,但是外面的和尚立即找來了剪刀,遞給葉珪。葉珪把嬰兒的胎盤給剪了。 和尚和老嫗都看著葉珪。葉珪心里亂成一團麻,不知道該不該給老嫗。這時候,產(chǎn)婦突然仰頭對著葉珪喊了一聲:“醫(yī)生?!?/br> 葉珪看向產(chǎn)婦,突然看到產(chǎn)婦的面色發(fā)白,一個黑影冷冷的站在產(chǎn)婦的頭頂。 她要死了,葉珪不用思考,就明白這個情形。 “求求你,求求你?!碑a(chǎn)婦看著葉珪。 葉珪懂得她的意思,“只能一個?!比~珪輕輕的說,于是把手中的初生嬰兒遞給了和尚。和尚用一張綢布,把這個看不見的嬰兒給包裹起來。 葉珪再回頭,看見產(chǎn)婦頭頂?shù)暮谟耙呀?jīng)消失。產(chǎn)婦已經(jīng)停止了呼吸,產(chǎn)婦一直被綁在床上,身體虛弱。生了這個嬰兒,就再也支撐不下去。葉珪慘然的用被褥把產(chǎn)婦蓋上。 老嫗看見孫女難產(chǎn)而死,撲倒孫女的身上,嚎啕大哭,邊哭邊咒罵五通。十分凄慘。幾個和尚,走到產(chǎn)婦的床邊,肅穆垂頭開始念起往生咒。 那個誰也看不見的女童,已經(jīng)爬到了母親尸體的身邊,不停的用手撥弄母親的頭發(fā),但是沒有任何反應。 葉珪心里焦急的喊著:“千萬別碰到你的太婆?!?/br> 那個女童可能之前就已經(jīng)被老嫗嚇到過很多次,所以本能的距離老嫗很遠,她想鉆到被褥里去,看來她這么做很多次了,就是偷偷在老嫗面前,鉆到母親的懷里躲避。 只是這次,女童的母親無法在保護她了。 葉珪心酸的厲害。推開了老嫗,故意看了看產(chǎn)婦的眼瞼和臉頰,然后轉(zhuǎn)頭對老嫗說:“血崩?!?/br> 然后手輕輕的牽住了女童的手腕。女童特別乖巧,隨著葉珪的手,爬到了床下,也許他的父親也一直是這么做的,她也習以為常。 老嫗仍舊失聲痛哭,她失去了最后一個親人。對五通更加的憤怒。 葉珪不忍再看,輕輕的牽著女童,慢慢走到門外。老嫗沖出來,拿著柴刀,要把漁網(wǎng)里的鬼五通給砍死。但是被扛著和尚制止,不停的向老嫗搖頭。 老嫗無奈,只好回到房屋里,陪著自己的孫女。葉珪招呼黎先生離開,河溝的船已經(jīng)走了,他們得自己走回城內(nèi)。葉珪牽著女童,慢慢走遠,和尚的往生咒仍然在繼續(xù),聽起來十分的悲涼。 葉珪帶著這個五通的后代,誰也看不見的女童,行走的很慢,讓黎先生很不耐煩,“怎么走的這么慢?接生很累嗎?” 葉珪搖頭,回頭看了看房屋,已經(jīng)很遠了,老嫗跟和尚應該在給產(chǎn)婦cao辦喪事了。于是葉珪彎腰把女童抱在懷里,飛快的走起來。黎先生也沒在意葉珪的這個動作,“剛才那些金山寺的和尚,真的抓到了五通?你看得見嗎?” 葉珪沒有回答,只是輕輕的把女童的嘴巴捂住。 天黑之前,葉珪和黎先生回到了城內(nèi),然后分手,各自回家。 在破敗的茅屋里,女童開始哭鬧起來,葉珪知道她餓了,但是葉珪自己也沒有東西吃,只能在水缸舀了一碗水,喂給女童。女童喝水,那里止得住饑餓,仍舊哭鬧不停。鬧得累了,才勉強睡過去。 葉珪一夜無眠,仍舊感受到屋子里又無數(shù)人影,但是他不再介意,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女童身上。女童一夜醒來很多次,挪一個地方又再睡去,看來她從小就是這樣,不停的在夜間躲避。 葉珪看著心酸,也無法思考,自己一個窮郎中,怎么養(yǎng)活這個看不見的五通后代。 第二日一早,女童又開始哭鬧,葉珪連忙把女童抱起,走到了橋頭。黎先生給葉珪一塊干糧,葉珪向酒肆討了一碗水,把饅頭給泡軟,躲在避人的地方,偷偷喂給女童吃了。 一晃幾日,葉珪就靠著黎先生的救濟,大半喂給女童,自己吃的很少,整日里餓得頭昏眼花。 這日葉珪正在橋頭等待有人找他治病,遠遠的看見一個老和尚走過來。葉珪立即緊張起來,把女童拉在自己的身后,這個動作本就多余,只是本能使然。 老和尚走到葉珪身前,葉珪也看清楚,的確是金山寺的那個老和尚。 老和尚和葉珪對望很久,才說話:“施主心地善良,但是有些事情不該你做?!?/br> 葉珪故意茫然,“不懂大師在說什么?!?/br> 老和尚繼續(xù)說:“五通糾纏那個家兩年,鬧得婆孫倆家破人亡,你也是親眼所見。” 葉珪無法反駁。 “兩年前,這個女子被五通引誘,”老和尚慢慢說,“不堪其擾,并且懷了身孕,我當時一念之差,讓五通逃脫?!?/br> 葉珪說:“五通其實跟常人也無異。。。。。?!边@句話剛說出口,葉珪立即明白自己說漏嘴了。 “施主看得見。。。。。。?!?/br> 葉珪立即搖頭。 老和尚又說:“五通無形,誰也瞧不見,但是他們怕一個東西。” “鐵鏈,”葉珪說,“我看見你抓到五通的情形了?!?/br> “江南之地,五通肆虐已久,”老和尚說,“專門引誘民間女子,荼毒已久。我?guī)熥嬖陂L江下?lián)破鹨欢舞F鏈,鐵鏈是玄鐵所鑄,有巨大的磁力,能偶吸引任何鐵器。也能粘住五通。我?guī)熥嬉簧瑧{借這個玄鐵鏈抓住了三個五通?!?/br> 葉珪想起了那個五通被鐵鏈吸引的情形,知道老和尚沒有說假話,“所以你用一截鐵鏈把那個少女給綁在床上,就是怕她跟五通私奔跑掉?” 老和尚點頭,“漁網(wǎng)里,沒有第一個嬰兒?!?/br> 葉珪說:“可能是趁亂跑了?!?/br> “年紀太小,”老和尚說,“跑不遠,也沒有回到母親的身邊?!?/br> “大師是修道之人,”葉珪知道老和尚在懷疑自己了,說話也不客氣,“也要趕盡殺絕?” “養(yǎng)虎為患,”老和尚對葉珪的擠兌并不介意,“妖物,總歸是妖物。” 葉珪干脆不理會了,對老和尚說:“大師如果不是找我治病,就請回吧?!?/br> 一直在一旁的黎先生突然插嘴:“你真的不知道好歹呢,云鑒長老是有名的名醫(yī)。。。。。。?!?/br> 原來這個老和尚就是金山寺的住持云鑒,也是一名醫(yī)生。 云鑒對葉珪說:“我可以授你醫(yī)術。。。。。” 葉珪說:“長老請回吧,我自有打算?!?/br> 云鑒站立很久,這才告辭,走之前對葉珪說:“五通非常人所見,施主是不是有什么奇遇?” “我三餐無繼,”葉珪笑著說,“那里有什么奇遇了。” 云鑒只好告辭。走之前給了葉珪一錠銀兩,“我們還有再見的緣分?!?/br> 葉珪收了銀兩,心里也不知道老和尚說的什么意思。 老和尚走遠后,黎先生突然對著葉珪說:“你身上的衣服,怎么繡了牡丹?” 葉珪這才看到,自己破爛的衣服上,不知道什么時候,胸口露出一大塊破洞,露出了里面貼身的衣物,卻是一直貼身保留的陰陽四辯骷髏。 夕陽之下,突然無端的飛來了無數(shù)的蟬,密密麻麻,落在橋上,蟬鳴此起彼伏,嘈雜不堪。 一個聲音在葉珪的耳邊響起:“橋下!” 六、冥戰(zhàn)部 一九四三年五月 國名黨胡璉部在石牌與入侵四川的日軍對壘,于石牌曹家坳進行了宜昌慘烈的戰(zhàn)役,子彈打完后,雙方rou搏,尸首堆積成山,戰(zhàn)斗殘酷,日軍和國軍都來不及收尸,就進行下一輪攻防戰(zhàn)斗。 胡璉率領所有軍官和士兵,決定以死殉國??梢姰敃r的戰(zhàn)爭形勢,連國軍也不能有把握守住三峽,阻止日軍侵略,只能事在人為,用生命來維護中國人最后的尊嚴。 而在附近長江下,深入河床下幾十米的地下,暗河古道里,另一場戰(zhàn)斗也即將開始。 毛人鳳通知張?zhí)烊?,根?jù)潛伏在宜昌的密探傳回重慶的消息,知道同斷已經(jīng)在南津關下游的擱舟壩江段找到了進入古道的鐵板,馬上就要進入古道。 形勢危急,毛人鳳立即給張?zhí)烊幌铝睿阂欢ㄒ毡救说内?zhàn)高手阻攔在三峽古道里,決不能讓同斷打通古道,讓日軍進入重慶。 張?zhí)烊挥芯薮蟮陌驯诿锁P手中,這個把柄,是在南京被軟禁的時候,他因此妥協(xié)的原因。最終張?zhí)烊粩[脫了日本人的拉攏,與毛人鳳達成了協(xié)定,收編到了國軍的陰戰(zhàn)編制,而毛人鳳到底用了什么方式控制張?zhí)烊?,張毛兩人一直沒有對其他人提起過。 張?zhí)烊皇芰嗣锁P的逼迫,只能立即從巴東進入古道,在底下暗河攔截同斷。 巴東入口的鎮(zhèn)守神獸是犼和白澤,都是極兇猛的神獸,特別是白澤,在道教傳說里,曾經(jīng)是戰(zhàn)勝過朱雀和青龍的神獸。 張?zhí)烊怀擅丫?,當然能夠找出對付犼和白澤辦法,但是需要一個人來幫忙,這個人姓孫,叫孫鼎。孫鼎能對付神獸,并且很快找到入口。 孫鼎道教地位很高,因為他家是世代延續(xù)的孛星家族。孛星家族在民間幾乎聞所未聞,道教內(nèi)部,知道的人也很少,只有很高地位的道教長老才聽說過這個家族。 孫鼎肯定是有本事的,但是本事大就有本事大的毛病,那就是孫鼎的自持身份,根本就不聽張?zhí)烊坏恼髡佟?/br> 在張?zhí)烊悔s赴三峽之前,就邀請過孫鼎,天下能拒絕張?zhí)烊坏牡澜倘耸坎欢?,不會超過十個,但是孫鼎就是其中之一。 張?zhí)烊话褜O鼎的情況報告給了毛人鳳,沒想到兩天后,孫鼎來了。孫鼎當時年紀只是中年,三十多歲,比張?zhí)烊坏哪挲g小很多。 張?zhí)烊缓芷婀郑驗樗酪悦锁P的能耐,絕對請不動孫鼎。于是旁敲側(cè)擊,詢問孫鼎本人,孫鼎卻緘口不談是誰把他請動的。 但是孫鼎不說,不等于張?zhí)烊恍睦餂]譜,到了這個級別的道教宗師就那么幾個。張?zhí)烊幌雭硐肴?,只有一個人最有可能,就是在野黨的核心領導人之一——古赤蕭。 只是張?zhí)烊幌氩坏焦懦嗍挄椭锁P,或者是國民黨。因為古赤蕭雖然也是國民黨出身,并且是國父的心腹,曾經(jīng)當過黃埔軍校的教務處主任,與常凱申校長私交甚好。不過后來背棄了常凱申,棄暗投明,南昌起義的時候投奔到了紅色政權,在延安是舉足輕重的地位。 張?zhí)烊粏柌怀鰜硎裁纯陲L。反正孫鼎的回答前后矛盾,說是為了抗日救國,來幫助張?zhí)烊坏?。但是張?zhí)烊蛔铋_始找他的時候,孫鼎當時說的是自己老了,不想出山。 局勢緊張,張?zhí)烊灰矝]有時間老是糾纏這些事情,于是立即開始著手從巴東進入古道。 要說孫鼎來的動機很蹊蹺,不過的確是來做事的。很快就用行動表明的他誠意。他表示這場冥戰(zhàn),他絕對聽從張?zhí)烊坏闹笓]。 于是這個道家術士隊伍組成如下: 頭領:張?zhí)烊弧?/br> 副頭領:孫鼎。 參謀:莊崇光,是張?zhí)烊坏挠H信。 部眾:黃家的黃鐵焰黃松柏,魏家的魏永柒,放蠱的禾篾女,犁頭巫家的鐘義方。 孫鼎找出了神獸雕塑的方位,分別位于巴東的長江兩岸的神農(nóng)溪和官渡。張?zhí)烊徽{(diào)動民伕,挖掘埋在地下的神獸。 犼在官渡,白澤在神農(nóng)溪。犼在地下十一丈深,白澤在地下七丈深。耗費了巨大的人力物力,才把兩個石頭撈上地面。 兩個石頭雕塑重見天日,但是老百姓都看不明白,只以為是兩個粗糙的石頭。然后孫鼎就開始使出他的厲害手段了,把兩個神獸用船非別運到長江的江心。 當時長江上就狂風大作,暴雨傾盆。江水的流動突然變化,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漩渦,裝載兩個雕塑的船就在江心打轉(zhuǎn)。 犼和白澤是死對頭。一旦靠近,就會相互廝殺。 孫鼎立即讓人把兩個石頭雕塑給扔到江心里。然后立即讓船離開江心,停泊到岸邊。 然后整整一天一夜, 長江的河道中心,就不停的咕隆冒起水泡,江面上就電閃雷鳴,到了黎明時分,冒起的水泡變成了紅色,江面才慢慢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