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節(jié)
“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十一點剛過,”徐云風(fēng)說,“快點劃,我們能靠岸?!?/br> “沒事了?!蓖貊H鵬劃船的動作緩慢下來,“我們來得及上岸了?!?/br> 申德旭問王鯤鵬:“到底什么情況?” 徐云風(fēng)說:“我大致猜到了,但是你們手表時間變慢的事情,你們卻還不知道緣由?!?/br> 船靠岸后,三人回轉(zhuǎn)身,看著湖泊。然后發(fā)現(xiàn)小島已經(jīng)完全消失在月光下。整個湖泊只有平靜的湖面,放佛小島從來就沒有出現(xiàn)過。 申德旭問王鯤鵬,“小島都沒了,我怎么把鐵飯放過來?” 徐云風(fēng)哼了一聲,“明早上小島就出來了。王鯤鵬在上面都畫了棋盤,不知道來了多少次,他早就發(fā)現(xiàn)了這個小島每晚都會消失?!?/br> 王鯤鵬問徐云風(fēng):“為什么我和申工的手表到了小島上就會壞?” “手表沒壞。”徐云風(fēng)說,“其實你也知道了七眼泉的古怪,不僅有東西會消失,時間也突然少一截?!?/br> “果然是這樣?!蓖貊H鵬說,“這倒是出乎我意料之外。” “這事,金仲知道。”徐云風(fēng)說,“七眼泉沒到晚上酉時,就會短一刻,也就是二十分鐘。七眼泉上看不見落日,永遠看不見,消失的那二十分鐘,就是跟著太陽落山的時間走?!?/br> “看不見落日,果然張?zhí)烊灰x擇在這里出陰。”王鯤鵬說,“陰氣太盛?!?/br> “我們是打算在這里過夜嗎?”徐云風(fēng)問,“等著明天早上看見小島出現(xiàn)。還是現(xiàn)在就離開。” 申德旭還在猶豫,他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王鯤鵬拍拍申德旭的肩膀,“明天早上就出來了?!?/br> 申德旭這才帶著徐云風(fēng)和王鯤鵬離開七眼泉,連夜驅(qū)車到了市內(nèi),已經(jīng)是早上,和旁人比對時間,王鯤鵬和申德旭的手表就是慢了二十分鐘。 王鯤鵬和徐云風(fēng)找了一個早點攤子準(zhǔn)備吃早點,申德旭因為有公職,開車走了。 徐云風(fēng)問王鯤鵬,“當(dāng)初張?zhí)烊粠е拇蠹易暹€有孫家,在三峽古道里跟同斷死磕,沒聽說有宇文家的人也在啊?!?/br> 王鯤鵬慢慢說:“宇文家的人一直都跟隨張?zhí)烊?,?dāng)張?zhí)烊辉谌龒{古道里的時候,宇文發(fā)陳其實也在的?!?/br> “你前面沒有說起過他啊,”徐云風(fēng)掰著指頭,“黃家、鐘家、苗家、魏家、孫鼎和他的五通,莊崇光,沒有別的人了吧。” “宇文發(fā)陳的確是在的。”王鯤鵬說,“只是他當(dāng)時在石牌的山上,跟日本人的常規(guī)部隊打仗?!?/br> “宇文發(fā)陳怎么跑到地面上去了?”徐云風(fēng)問,“他不是個術(shù)士嗎,應(yīng)該在古道里給張?zhí)烊粠兔Π !?/br> “因為宇文發(fā)陳那時候還有一個職務(wù)?!蓖貊H鵬說,“宇文團長,隸屬國軍十一師胡璉部?!?/br> 徐云風(fēng)嗤嗤的笑起來,“真的他媽的什么人都能做術(shù)士啊。我記得在七眼泉上,他不是承認(rèn)自己是遼沈戰(zhàn)役的林彪麾下的一個師長嗎?” “六十年代之前,有很多投身革命的軍人,”王鯤鵬壓低聲音,“都是民間的術(shù)士來的。而且最后都投奔了延安,古赤蕭,你忘記了嗎?” “宇文發(fā)陳也是?”徐云風(fēng)想了很久,“我記起來了,他曾經(jīng)說過,他六幾年落難的時候,張真人沒管他,是老嚴(yán)保護了他,把他安排了七眼泉保命?!?/br> “當(dāng)時宇文發(fā)陳作為軍人的身份在長江之上對抗日軍?!蓖貊H鵬說,“可是他也要接應(yīng)古道里的張?zhí)烊坏热耍淹瑪嘞菰诠诺览?!?/br> “他媽的后來怎么又跟張?zhí)烊魂耍俊毙煸骑L(fēng)問。 “這個跟張?zhí)烊缓屯瑪嘣诠诺览锒贩ㄓ嘘P(guān)系。”王鯤鵬說,“同斷在被擊敗之后,告訴了張?zhí)烊缓推渌g(shù)士一個巨大的秘密,跟梵天有關(guān)的秘密?!?/br> “一切后來的事情,都因此而起?!毙煸骑L(fēng)想起那個在古道里的同斷,“可是我過了幾十年才砍了他的腦袋!媽的!” 八、冥戰(zhàn)部 一九四三年五月 張?zhí)烊辉诎舱募装迳险径?,手里拿著赤霄寶劍。莊崇光站在左側(cè),禾篾女和孫鼎站在張?zhí)烊簧砗螅河榔夂顽娏x方站在禾篾女身后。 雙方對峙的平衡局面已經(jīng)打破,在孫鼎和黃家的試探下,張?zhí)烊徊辉偬幱谑貏?,而是登上了同斷的安宅船?/br> 同斷和張?zhí)烊粚χ?。張?zhí)烊话咽种械某嘞鰧殑]舞一下,空中帶出一道火光。這個火光驚動了站在同斷后面的菊童丸。但是菊童丸的注意力只稍稍被赤霄吸引了一下,然后走到了船舷,把和泉守鑒定雙手把握,對著水面?,F(xiàn)在的水面上已經(jīng)漂浮了很多古代的術(shù)士的魂靈。 張?zhí)烊徊辉僮⒁饩胀?,而是向前逼近兩步,與同斷只有半步的距離。中日兩大術(shù)士宗師,終于近距離面對面了。 張?zhí)烊粚χ瑪嗾f:“九龍宗的同斷,我的手上的這柄寶劍名叫赤霄,你死在這把劍下,并不辱沒你的身份?!?/br> 同斷突然伸手,用手狠狠的扣住張?zhí)烊坏牟弊印執(zhí)烊粵]有任何抵擋。同斷的手正要把張?zhí)烊坏暮韲的笏???墒羌绨虮蝗伺隽伺觯昂腿罔b定不在你手上。拿什么跟我斗?” 同斷的肩膀一陣劇痛,這才扭頭看見,赤霄寶劍輕輕的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劍身如同烙鐵一般通紅。而張?zhí)烊灰呀?jīng)瞬間到了他的身后。同斷再看手中扣著喉嚨的人,并非張?zhí)烊?,而是一個稻草人傀儡。 “是我?!辩娏x方對著同斷輕蔑的笑了一聲。 同斷無奈,只好轉(zhuǎn)身,讓開了肩膀上的赤霄寶劍,接著單手豎在胸前,低頭念咒。另一只手伸出,化作了一個巨大的黑色尖銳的爪子,手爪就要挖到張?zhí)烊坏男呐K的時候,張?zhí)烊坏某嘞鰧殑剞D(zhuǎn)過來,格擋了黑爪,黑爪被赤霄蕩開。張?zhí)烊坏淖笫痔?,食指和中指并攏,直直的頂住同斷的印堂xue。 同斷無法閃開,只有向后退了一步,但是背后靠了一個冰冷的身體,同斷心里知道不妙,但是已經(jīng)來不及了。一雙胳膊狠狠的把同斷的身體抱住。 魏永柒養(yǎng)的鐵尸,終于放出來了。鐵尸把同斷抱住,同斷的肋骨科科作響。張?zhí)烊坏某嘞鰧殑σ呀?jīng)向著同斷的胸口刺過來。 就在同斷要斃命于張?zhí)烊坏膭ο?,突然古道里發(fā)出了一陣連續(xù)的嘯聲,無數(shù)的術(shù)士魂靈從水下冒出來,這些魂靈離開湖水之后,都沒有實體的身軀,反而移動的飛快,無數(shù)個魂靈在安宅船上所有的人身體穿過,并不滯澀,全部都撲向了站在船舷邊的菊童丸身上。 菊童丸的和泉守鑒定凌空劈斬,那些魂靈都被劈成無數(shù)段。和泉守鑒定帶起的劍風(fēng)凌厲,鐵尸也被斬斷。同斷立即避讓過了張?zhí)烊坏某嘞鰧殑Α?/br> 古道頂部的石壁上,無數(shù)被封印的術(shù)士魂靈也掙扎著從石頭全部掙脫出來,他們都撲倒了菊童丸的盔甲上,拼命的要鉆進盔甲。但是菊童丸的盔甲縫隙,冒出了無數(shù)的黑氣,把所有的魂靈都罩住。 安宅船開始傾斜,發(fā)出了木頭的斷裂聲音。同斷來到船舷,看到湖面上的魂靈,都漂浮在水面,用牙齒狠狠的咬著安宅船的底部。 安宅船已經(jīng)被咬了一個窟窿,水擁進船底。安宅船終于開始下沉。 張?zhí)烊还笮ζ饋怼2辉僮窊敉瑪?,而是用手中的赤霄,用力看向菊童丸,菊童丸的和泉守鑒定從下至上,和赤霄寶劍碰撞,張?zhí)烊荒媚蟛蛔∈种械某嘞鰧殑?,寶劍飛到了空中,距離船舷不遠處,眼見就要墮入湖水,可是就在下落的時候,赤霄寶劍在空中不可思議的停住,然后飛快的平飛到了孫鼎面前,孫鼎手一抄,拿住了寶劍。 張?zhí)烊粚χ鴮O鼎大喊:“你的那個家仆還沒有死?” 孫鼎沉聲說:“那里有這么容易就死了?!?/br> 菊童丸被赤霄干擾了一下,魂靈都紛紛鉆入盔甲,然后立足不穩(wěn),摔倒了安宅船之外,墮入湖水中。 湖水立即以不可思議的速度下降。 “把船架起來!”張?zhí)烊淮蠛啊:腆⒓窗焉砩系囊粋€陶罐摔破,一個巴掌大的蜘蛛飛快的爬到了安宅船下。 湖水迅速的下退,很快湖泊就已經(jīng)消失不見,古道里的這個湖泊變成了一個巨大的深淵。湖水淹沒石壁都顯露出來。 但是安宅船仍舊漂浮在原來的位置,并沒有隨著湖水的下降而落到無底的深淵。同斷看著禾篾女,一言不發(fā)。臉上露出了敬佩的表情。 安宅船上沒有任何人去觀望,為什么安宅船沒有掉落下去。因為他們都知道發(fā)生了什么。那就是一直沒有出手的禾篾女,在關(guān)鍵的時候,放出了她的蜘蛛。 現(xiàn)在整個安宅船,被一張巨大的蜘蛛網(wǎng)給拖住,而蛛網(wǎng)承受力量的蛛絲,都是從頂部的石壁懸掛下來。并且蜘蛛仍然在不停的織網(wǎng),蜘蛛網(wǎng)還在飛快的編織,越織越密集,很快,整個安宅船就像一個昆蟲,被方圓幾十米的蜘蛛網(wǎng)給困住。 而蜘蛛網(wǎng)上的那個蜘蛛在短短的時間內(nèi),已經(jīng)長成了磨盤大的身軀,蜘蛛正在吊著一個蛛絲,蛛絲慢慢提升,和泉守鑒定在蛛絲的盡頭,慢慢的提起來。 所有人都不再做聲,聽著深淵之下的喊殺之聲,菊童丸并沒有消失,而是在深淵之下,繼續(xù)和那些困在古道里的古代術(shù)士魂靈纏斗,也許他們會永遠的這么斗下去,但是對于安宅船上的術(shù)士來說,已經(jīng)不重要了。 同斷輸了,他最后的殺招菊童丸已經(jīng)踏入深淵。而和泉守鑒定已經(jīng)被禾篾女拿在手上。 張?zhí)烊宦叩搅送瑪嗝媲?,“九龍宗的同斷,你這輩子都別想走出古道了?!?/br> 同斷笑起來,“我在下面拖住你們,而我們天皇的軍隊已經(jīng)從上面越過了石牌?!?/br> 張?zhí)烊徊[著眼睛說:“你這么有自信嗎?” 同斷的臉色變了,“你在上面留什么人?” “我在上面布置了一個轂?!睆?zhí)烊徽f,“九龍宗在中土的時候,那個轂沒有出現(xiàn)過,不過現(xiàn)在可以讓你見識一下?!?/br> 古道的頭頂發(fā)出巨大的破裂聲,一個軍艦的輪船頭部穿透了河床的巖石,嵌在石壁上方,江水嘩嘩的流下來。 莊崇光欣喜的說:“宇文發(fā)陳做到了。” 同斷這才明白,自己實在是太小瞧張?zhí)烊唬拿恳粋€步驟,張?zhí)烊欢家呀?jīng)針對好了對策。同斷對著禾篾女說:“把和泉守鑒定給我。” 張?zhí)烊幌蚝腆疽?,禾篾女把和泉守鑒定扔到了同斷的腳下。 同斷拿起和泉守鑒定,對著張?zhí)烊徽f:“我不敢求你做我的介錯。你替我選一個吧?!?/br> 張?zhí)烊粨u頭,“如果我讓你永遠留在這里呢?” 同斷看了看四周,對著張?zhí)烊徽f:“這個轂,有這么厲害。” “你如果運氣好,總有一天,會有人來給你做介錯?!睆?zhí)烊徽f,“你就在這里等著吧?!?/br> 同斷本來已經(jīng)跪下來,準(zhǔn)備用和泉守鑒定剖腹,可是沒有想到張?zhí)烊痪谷贿B讓他自殺的尊嚴(yán)都不給留下。而是要他永遠在這個轂里鎮(zhèn)守古道。 同斷一敗涂地,已經(jīng)沒有了任何選擇。只能跪在甲板上,垂頭喪氣。 “九龍宗的同斷,”張?zhí)烊蛔叩搅税舱拇^,就要帶著所有人離開,“我們贏你,有沒有使用陰謀詭計?” “沒有?!蓖瑪嘈膼傉\服的回答,“從頭到尾我們都有來有往,一招一式,正面交手?!?/br> “我有沒有倚多勝少?”張?zhí)烊辉賳枴?/br> “沒有,”同斷說,“古道里我一人,你們數(shù)人,但是在長江之上,你們只有一人,但是我有四個師弟?!?/br> 張?zhí)烊粨]手,就要順著桅桿離開安宅船。 “等等,”同斷對著張?zhí)烊坏暮蟊澈埃拔襾碇袊?,還有一件事情?!?/br> 所有人都站住,等著同斷要說出什么話來。 同斷看著張?zhí)烊唬恼f:“他找過你沒有?” “誰?” “原來沒找過。”同斷失望的說,“我很奇怪,我一直以為和我在這里遇到的人,應(yīng)該是詭道的傳人,可是竟然沒有。” 孫鼎緊張起來,“你有什么話,需要我給你帶到詭道后人?” “什利方當(dāng)年和詭道宗師陳平約定過一個契約,”同斷說,“中土最厲害的術(shù)士,要做梵天?!?/br> “我就是當(dāng)今中土最厲害的術(shù)士,”張?zhí)烊徽f,“梵天又是什么?” “看來你不是?!蓖瑪嗫粗嘞鰧殑?,“它的主人才是?!?/br> 張?zhí)烊豢粗鴮O鼎,“這個日本人說的是真的?” “你自己親自去找他吧?!睂O鼎把赤霄寶劍拿在手上,“我的事情已經(jīng)做完了。” 同斷苦笑起來,“原來,原來你們根本就不知道?!?/br> 張?zhí)烊徊蛔吡?,回頭看著同斷,“也許中國還有能勝過我的術(shù)士,但絕不是赤霄寶劍的主人,至于你說的什利方的事情,我倒是隱約聽人提起過,但是那都是無稽之談?!?/br> “不,”同斷搖頭,“是確有其事,你可以仔細回想一下,想想你的前輩,那些中國術(shù)士中最出色的人才,是不是在某個時刻全部都突然消失。” 張?zhí)烊恍α?,“道家本就是尋求修仙坐化,到了一定境界,去了不周山,其實就是死了。?/br> “同時好幾個頂尖的術(shù)士宗師同時失蹤,”同斷說,“連尸首都找不到,你們就這么草率的認(rèn)為他們莫名其妙的死了?” 張?zhí)烊汇读艘幌隆?/br> “路中一是你一貫道的前輩吧,如果他不坐化,你也做不到一貫道的道首。”同斷說,“你應(yīng)該知道他的葬禮上,棺材里到底有沒有遺體?!?/br> 張?zhí)烊粵]有回答,但是這已經(jīng)表明,同斷并沒有空xue來風(fēng)。莊崇光篩糠一樣的抖動起來。這個細節(jié)被同斷看到,對著莊崇光問:“當(dāng)時你在場,那時候你應(yīng)該還是個十幾歲的小孩,一定被師門的長輩叮囑過,不能透露通理子(筆者:即路中一)根本就不在棺材里,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