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節(jié)
“說出來嚇到你了,”坐在對面的老者說,“你賭不起?!?/br> 漢王聽了,更加好笑,他如今貴為漢中王,占據(jù)秦蜀兩地,錢財對他來說簡直不值一提。于是問:“我倒是要聽聽,你們賭了多少金?” “說出來把你嚇死,”剛才闔上陶盆的老者說,“我們一不賭金,二不賭帛,也不賭家產(chǎn)?!?/br> “那你們賭什么,”漢王好奇的說,“難道賭命?” 四個老者同時不屑的說:“無趣。”然后同時搖頭。 漢王看著四個老者,笑著說:“我當年在沛縣,經(jīng)常和盧綰賭錢,誑了旁人來看,也是相互爭執(zhí),讓旁人下注,然后騙了旁人的錢財?!?/br> 四個老者問:“你是哪位?” 漢王知道這四個老者的來歷非常,于是老實的回答:“姓劉,行季。” “沒聽說過。”一個老頭看著旁邊的三人,“連個名字都沒有的莽夫?!?/br> 漢王不以為意,這種山間的老漢在山中耕種,不聞世事,當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于是問道:“請問四位尊姓大名?!?/br> 四個老者立即站直了身體,闔上陶盆的老者回答:“我們可是都有名字的,我姓周,叫周術(shù)?!比缓笾钢麑€的那個老頭,“他是唐秉?!?/br> 接著又用手指著另外兩個老頭,“他們是崔廣和吳實。” 漢王那里聽說過這種山村野老的姓名,于是問:“你們到底在賭什么?” 周術(shù)說:“我們在賭天?!?/br> 漢王聽了,大為好奇,“天怎么賭?” “誰贏了,”吳實說,“天就是誰的?!?/br> 漢王聽了,知道遇到了幾個老糊涂的山夫,“總不成這天上的日月星辰是諸位所有?” “我們四人,”周術(shù)大喇喇的說,“天上分二十八星宿,我們每個人統(tǒng)領(lǐng)七個,你說是不是是不是我們所屬?!?/br> 漢王不僅莞爾,知道四個老漢在這個山神廟里胡鬧而已。于是對周術(shù)說:“你們既然能賭天,我就能賭地?!?/br> “賭地?”周術(shù)問,“你家有多少畝地?” 漢王笑:“我賭四海之內(nèi)?!?/br> 四個老者哈哈大笑,漢王面紅耳赤,“我沛縣老家有良田數(shù)十畝,由我父親和長兄耕種,就拿來跟你們賭了?!?/br> 四個老者擺手,根本不屑于顧,漢王又說:“你們能拿天來賭,我為何不能拿四方賭?” 四個老者相互看了看,紛紛點頭。漢王想著都是不知天高地厚的人,信口開河而已。 “那就賭吧,”周市說,“你賭那條龍能贏?!?/br> 剛才兩條小蛇,一青一紅,漢王已經(jīng)看見。又想起剛才在暴雨里,老婦人說自己是赤帝子,不如討個彩頭,于是說:“紅蛇能贏?!?/br> “好!”吳實說,“跟你賭了。”然后一把將覆在陶盆上的蓋子掀開。 里面兩條小蛇一直保持著相互纏繞,頭部相互對峙的狀態(tài),但是陶蓋掀開之后,看見陽光,兩條小蛇,又開始打斗起來,身體隨即散開,在陶盆里游動,相互撕咬對方。漢王看的緊張,不免要給紅蛇加油。 兩條蛇打的十分激烈,在狹小的陶盆里,相互追逐。繞著陶盆的內(nèi)部,成了兩條游動的繩索一般。突然青蛇一口將紅蛇的尾巴末端咬住。吳實哈哈大笑。周市不免嘆氣。 可是紅蛇也不甘示弱,把青蛇的尾部也一口咬住。兩條蛇拼命的吞噬對方的尾巴,形成了一個圓圈。 一青一紅,兩條蛇把對方的下半截身體都吞入口中,兩蛇無法動彈,就好像一個手鐲,一半青,一半紅。兩蛇僵持不動,都無法吃掉對方。只能靜止在陶盆內(nèi)。 四個老者看了這個情形,都茫然。漢王看見這個聞所未聞的場面,輕聲對周術(shù)說,“這是個不勝不負?” “我們輸了一半,”周市指著唐秉說,“我所屬的奎木狼、婁金狗、胃土雉、昴日雞、畢月烏、觜火猴、參水猿,他所屬的井木犴、鬼金羊、柳土獐、星日馬、張月鹿、翼火蛇、軫水蚓都歸你了?!?/br> 漢王心想,這賭注倒也稀疏平常,兌現(xiàn)一句話而已,于是大方的對周術(shù)說:“好,等我得了天下,也分一半給你們?!?/br> 周術(shù)和吳實、唐秉、崔廣四個老頭,向漢王拱手:“等大王一統(tǒng)天下,我們再來兌現(xiàn)賭注?!?/br> 然后大搖大擺的走出廟外,瞬間消失在大雨中。漢王看著他們在雨中衣衫不濕,突然醒悟,自己被這幾個老無賴給耍了。 天生的星宿如何能拿到手上,而四海之內(nèi)的天下,卻是可以封疆裂土。 漢王懊惱不已,站在原地,直到東風(fēng)破曉,大雨停歇。才看到張良帶著一隊軍士,遠遠的從山下尋找了過來。 張良看到漢王一人站在山神廟里,如釋重負。連忙迎接漢王回營。 到了中軍大帳,漢王把昨晚的事情全盤告訴了張良,只是隱瞞了只賭輸了事情。張良沉思半晌,對漢王說:“老婦人所說赤帝子斬殺白帝子之事,屬下不知,不過陳平應(yīng)該有所知曉??烧偎貋碓儐枴V劣诖笸跽f的周術(shù)、吳實、崔廣、唐秉,這四個人的來歷非常,的確是四方星宿的守護?!?/br> 漢王一聽,大驚失色。 張良接著說:“天下修仙,以赤松子為尊,赤松子之下,有東園公唐秉、夏黃公崔廣、綺里季吳實、甪里先生周術(shù),這四個人也近乎仙班,大王幸好沒有應(yīng)承他們什么東西,不然后患無窮。” 漢王劉季,內(nèi)心震動,表面上不動聲色。等張良退下之后,自言自語,“等我得了天下再商議對策吧?;蛘呶冶鴶〗o項王,退回漢中,就沒得了天下,這個賭注,也算不得數(shù)了?!?/br> 漢王二年,在張良的布置下,漢王與齊王結(jié)盟,共同反抗項王,項王引兵北上,進攻齊王。漢王趁勢由西至東,大軍一路勢如破竹,進攻至項王楚都彭城。 局勢之順利,遠遠超出漢王的預(yù)測。漢王的名望終于超越了項王,漢王覺得天下已經(jīng)唾手可得。 但是當項王從齊地帶領(lǐng)三萬軍馬,與漢王在彭城一戰(zhàn),漢王一敗涂地,丟盔棄甲,一路逃到了滎陽。 項王趁勢把滎陽團團圍困,漢王不僅丟失了所有戰(zhàn)果,連自己也無法從滎陽突圍離開。陳平終于出現(xiàn)了,如果其他的將領(lǐng)所說的一樣,漢王交給陳平的錢財已經(jīng)全部告罄,但是陳平仍舊是衣著考究,養(yǎng)尊處優(yōu)。 漢王并沒有追問陳平把錢財用在了什么地方。只是詢問陳平,如何解決被項王圍困的處境。 陳平?jīng)]有提出任何建議,只是向漢王繼續(xù)討要錢財,而且數(shù)目不小。漢王困守滎陽,已經(jīng)窮途末路,只能在滎陽搜刮,勉強應(yīng)付。身邊的將領(lǐng)對貪得無厭的陳平都憤憤不平,認為陳平已經(jīng)看到了漢王敗局已定,利用漢王對他的信任,謀取錢財,然后躲藏起來。紛紛建言,將陳平斬首。 但是漢王對這些建議置之不理,繼續(xù)滿足陳平的要求。 陳平在帳中與漢王交談。漢王把漢軍將領(lǐng)的建言全盤托出告訴了陳平。 陳平立即跪下,身體瑟瑟發(fā)抖。 漢王將陳平扶起來,笑著說:“你知道我為何沒有聽取他們的進言嗎?” 陳平抬頭,“不知?!?/br> 漢王笑著說:“是一個人救了你的性命。你猜得到是誰嗎?” 陳平想了很久,哈哈大笑起來,“我猜到了?!?/br> 漢王也哈哈大笑。 漢王所說,救了陳平性命的人,不是漢軍中的某個親信。剛好相反,是楚軍中項王的亞父范增。 陳平領(lǐng)了漢王錢財無數(shù),到現(xiàn)在沒有任何效果,反而兩手空空。漢王之所以沒有殺掉陳平,只有一個理由。那就是項王的亞父范增,在楚軍中,發(fā)怒多次,立誓要將陳平追殺。 漢王雖然不愿意動腦筋,但是他認準了一點,范增既然對陳平十分的忌憚,那么陳平一定是他最為強大的對手。至于陳平做了什么,已經(jīng)沒有必要去問得仔細。能夠做范增最大敵人的陳平,就一定有一些事情讓范增無計可施。 漢王將雨夜遇到老婦人,還有斬殺白帝子的事情向陳平告知。陳平跪下來說:“大王天命所歸,赤帝子斬殺白帝子,本就是天道循環(huán)?!?/br> 漢王斜眼看著陳平,“此事真的與你無關(guān)?” “絕無關(guān)系,”陳平把頭仰起來,嚴肅的說,“當我看到大王佩戴的赤霄寶劍,就知道大王曾經(jīng)用赤霄寶劍斬殺過白帝子。” 漢王本來就不對陳平如何cao作了這件事情的細節(jié),不太介意。于是又說起了后來在山神廟里遇到東園公唐秉、夏黃公崔廣、綺里季吳實、甪里先生周術(shù),并且輸了他們半壁江山,現(xiàn)在退回滎陽,果然應(yīng)了他們賭注。 陳平不以為然,“商山四皓而已,大王不必憂心。 ” 漢王大喜,“可是子房說的跟你相反?!?/br> 陳平告訴漢王:“這事不難,大王不用理會,大王擊敗項王,一統(tǒng)天下之后,我自會去處理?,F(xiàn)在要做的事情,是如何從項王的圍困中逃脫?!?/br> 漢王猛然醒悟,連忙詢問陳平有何辦法逃脫楚軍的包圍。 陳平恭敬的回答:“我不如子房運籌帷幄,縱橫天下,也不如韓信帶領(lǐng)千軍萬馬,戰(zhàn)無不勝。但是我能解救大王于危難之中?!?/br> 三、算沙部 鄧瞳和柳濤在溶洞的門口的小木屋里,兩人圍著一個火鍋正在喝酒。兩人這幾天閑著,鄧瞳也不愿意關(guān)在溶洞核心的那個小石廳里。左右無事,鄧瞳就天天拉著柳濤喝酒。 柳濤家里養(yǎng)的下蛋的母雞都被吃了好幾只。但是受了王鯤鵬的囑咐,攔著鄧瞳去市內(nèi),只好讓媳婦做了火鍋,在木屋里陪著鄧瞳喝酒。 鄧瞳喝多了,不斷埋怨,師父王鯤鵬不讓他離開,在溶洞里都悶的發(fā)霉。柳濤只能有一搭沒一搭的應(yīng)付。 正在聽著鄧瞳罵街,突然溶洞門口來了一個游客,要推開柵欄,進入溶洞。柳濤聽見了柵欄的響聲,連忙走出去,告訴游客,“這個溶洞已經(jīng)不對外開放了,您要玩,就在外面的山上轉(zhuǎn)一轉(zhuǎn)吧?!?/br> 游客“哦”了一聲,然后就要走了。柳濤看見這人的臉上有點遺憾的意思??粗侨穗x開,走的遠了,還回頭看了兩眼。于是回來焦躁的對鄧瞳說:“又來麻煩了,今晚看來沒法睡覺?!?/br> 鄧瞳這幾天與柳濤喝酒,兩人聊天就是圍繞著溶洞作為談資,已經(jīng)對然冉遺的來龍去脈十分了解。王鯤鵬當年在這里探尋冉遺的靈脈,后來又轉(zhuǎn)而保護冉遺的事情也被柳濤說了無數(shù)遍。 鄧瞳于是問柳濤:“冉遺的事情還是流傳出去了,很多人到現(xiàn)在還在惦記?” “一年總是會來幾個,”柳濤輕松的說,“還好,都沒有什么大本事?!?/br> “運氣還真不錯?!编囃f。 “那也不盡然,”柳濤解釋,“你師父王鯤鵬跟冉遺的關(guān)系,大家都知道,我想現(xiàn)在敢得罪你師父的人應(yīng)該不會太多?!?/br> “所以那些來探頭探腦的人,都是連我?guī)煾傅拿柖疾恢赖男〗巧?。”鄧瞳得意的說,“所以本事有限?!?/br> “大致就是這樣吧?!绷鴿龑ν貊H鵬十分佩服,“這些年,的確是要感謝你師父的照應(yīng)?!?/br> 柳濤有了顧忌,鄧瞳也覺得有趣,兩人就沒了心思喝酒,早早的把酒局散了。進入溶洞,躲在冉遺靈脈岔洞入口旁邊。到了半夜,一點多的時候,果然有人拿著電筒,從溶洞里走了過來。 那人走近,嘴里含著電筒,在岔洞前不停地查看,兩個手不停的摸索,摸索一會,又從身上掏出一個羅盤出來,看了羅盤片刻,又開始摸索岔洞的石壁。就是白天來的那個游客無疑。 柳濤并沒有和鄧瞳跳出來,而是在暗中吹了一聲竹笛。那人聽見笛聲,立即把電筒熄滅,停止動作,靜立不動。過了兩分鐘,電筒的燈光才重新亮起來,游客又開始動作,看來他認為剛才聽到的笛聲,只是自己的幻覺。 游客顯然比剛才要慌張多了,越是著急,距離岔洞真正的入口就越遠。突然腳下一滑,摔倒在地上,游客的電筒摔在地面,無數(shù)的巴掌的冉遺從溶洞的地面和洞壁頂上聚攏過來,紛紛的爬到游客的身上。 游客驚嚇得厲害,不停用手打落身上的冉遺,可是連續(xù)被冉遺咬了好幾口。立即向回來的道路跑去。 鄧瞳和柳濤不慌不忙的跟著那人,看到那人驚慌失措,竟然掉入了溶洞的地下河里。水中的冉遺也追著那人撕咬。那人在水里撲騰,想喊救命,卻沉入水里。 柳濤不屑的說:“連游泳都不會,還有膽子到這里來尋找冉遺的靈脈。。。。。。” 話雖然這么說,柳濤還是跳下水里,把那人給撈了上來。 那人被撈起來后,連續(xù)吐了好幾口水。才知道自己來探尋冉遺的目的,根本就無法做到。 “走吧?!编囃粗侨宋也豢?,“出去了是報警,還是把你交給村民處置。你自己選吧。” 那人不說話,老老實實的走在鄧瞳和柳濤中間,三人走出了溶洞。 到了洞口,那人突然跪了下來,對著柳濤說:“千萬別報警。” 柳濤還沒說話,鄧瞳就搶著說:“那你總要說個理由吧,你這是盜竊呢。” 可是接下來,那人說的話,讓鄧瞳十分的驚訝。 “我是來找王鯤鵬王道長幫我一個忙!”那人連忙說,“可是我就是一個收古董的小販子,那里有面子能見到王道長呢。” 這句話一說,鄧瞳大驚,飛起一腳把那人踢倒在地,“你是誰指派過來的?” “聽我說明白?。俊蹦侨舜蠛?,“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