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節(jié)
游客拉扯著曾婷,破口大罵。一旁的警察將游客拉開。江岸上亂作一團。 曾婷沒有任何的掙扎,把手里的戒指褪下來,交給游客,“我未婚夫給我戒指,夠值你的攝錄機了吧?!?/br> 游客被警察拉到一遍調(diào)解。 眾人有開始慌張的大喊起來:“剛才落水的人爬起來了?!?/br> 徐云風(fēng)全身濕漉漉的從江水里慢慢走上來。所有人都看見的是一個年輕人。只有曾婷,看見的是一條大蛇,帶著草帽,面目猙獰從在江面上游動,一直盤旋到自己的面前。 徐云風(fēng)和曾婷的眼睛對視一眼,兩人都沒有說話。徐云風(fēng)低下頭,默默的走開。 曾婷一直看到他蹣跚的走到了遠處。這一次,是真真正正的最后的相遇。 ——銅爐在開始炙熱,但是張家?guī)X渾然不覺。 地面開裂了縱橫十九道裂縫,每一道裂縫寬三尺,長十一丈,裂縫已經(jīng)筆直的延續(xù)到了整個紅水陣的盡頭。 老嚴、王鯤鵬、張家?guī)X三人分別站在相鄰的三塊平地上。裂縫下黑色的地下水從天元冒起,然后迅速的朝著四周蔓延。十七根木樁上的長明燈全部點燃。 裂縫之下泛起的黑色水霧,與地面木樁上的煙霧交融,三人站在紅水陣之中,籠罩在茫茫的煙霧里,三人的目光所及,只能看到彼此。 “紅水陣?!睆埣?guī)X看到了王鯤鵬已經(jīng)施展出來了什么樣的陣法,“道教陣法千年不現(xiàn),你們詭道一次布下兩個大陣。詭道從來就沒有這么興盛過。” 老嚴也興奮起來,看起來他對自己選擇了王鯤鵬十分的滿意,“這都是當(dāng)年古首長和呂泰的功勞,不是他們當(dāng)年的設(shè)計,詭道如何能走到今天這個地步?!?/br> 張家?guī)X看著老嚴的目光十分鄙夷,“一個詭道司掌開啟了紅水陣,一個詭道掛名驅(qū)動了七星陣。你竟然說是詭道前輩的功勞,明明是他們兩人的能力,你要是覺得跟他們無關(guān),你自己驅(qū)動其中一個陣法試試,我看你們嶗山派傾盡全力,也做不到吧?!?/br> “我不想跟你們二位啰嗦,”王鯤鵬不耐煩的說,“紅水陣不是為你們開啟,我的對手就要來了,你們不要在我面前浪費時間?!?/br> “就是不知道你到底能不能把紅水陣驅(qū)動到什么地步?!睆埣?guī)X仍然沒有死心。 十七個降魔兵器同時從黑霧中凌空而降,壓到張家?guī)X的頭頂。張家?guī)X一個手拖著銅爐,另一只手用手把十七個降魔兵器全數(shù)托起。 王鯤鵬愣了愣,看向老嚴。 老嚴說:“他的確是個有本事的人。不然怎么做到研究所的第三號人物?!?/br> 裂縫之下,冒出了一個巨大的黑色手掌,將張家?guī)X的腳踝握住。黑霧里傳來慘烈的廝殺和嚎叫聲。張家?guī)X無可奈何,只能把手中的銅爐松開。一個蓮葉托起了銅爐,根莖調(diào)轉(zhuǎn),把銅爐送到了王鯤鵬的面前。 王鯤鵬把銅爐拿在手上??粗鴱埣?guī)X另一只手把腳下的黑色手掌攥住。現(xiàn)在張家?guī)X雙臂用力,勉強和紅水陣發(fā)的水火兩道力量對持。 張家?guī)X的胳膊被兩股力道扭曲到了無法想象的角度。王鯤鵬用手摸著下巴,悠閑的看著張家?guī)X怎么堅持下去。 張家?guī)X搖著頭,“你贏了?!?/br> 王鯤鵬對張家?guī)X說:“我們約好的,誰贏了,銅鏡和銅爐就歸誰。你還有什么話好說?!?/br> “沒什么好說的?!睆埣?guī)X頭頂上的十七個兵刃全部消失,腳下的紅水陣怨靈聚集的黑掌也松開了他的腳踝,“我輸了,不僅是法術(shù)輸了,論計謀,我和老嚴都不如你?!?/br> 老嚴哼了一聲,“你總算是想明白了。” 王鯤鵬把銅爐捧在胸前,“可惜銅鼎還在大西山地底深處,我真的沒時間去取了?!?/br> “你相信三銅聚集,就能破解這個輪回的傳聞?!睆埣?guī)X狐疑的問。 “我能分辨,”王鯤鵬說,“我當(dāng)然相信你說的是真話?!?/br> “你過了十幾年,”老嚴搖頭,“還是缺點腦子?!?/br> “是啊,你的這個下屬真的厲害,”張家?guī)X說,“故意示弱,然后用一個賭注,就輕輕松松的把銅爐弄到了手上。最厲害的是,他聽了我說的話,就知道了要把三銅聚集,就已經(jīng)開始謀劃這個小伎倆。” “不是,”王鯤鵬說,“我?guī)煾傅呐畠喊雁~鏡拿出來,我就決定這么做了。” “他離不開七眼泉,”老嚴面無表情,“如果他親自找我要,我不給,他也不能逼迫我。但是他知道天下能逼迫我的人,只有你了。這個也是你自己告訴他的。你話太多,說多了,就露出破綻?!?/br> “所以他故意用銅鏡作為賭注,讓我逼你帶著銅爐過來,”張家?guī)X點頭,“銅爐到了我手上,他搶過去,并不是用本事強迫你嚴重光——他的老領(lǐng)導(dǎo)。這等做事的手段,也只有古首長能夠相比。” “他一直都是這么聰明?!崩蠂勒f,“我真的沒有看錯人。” “我服氣了,” 張家?guī)X嘆口氣,“趙建國和金盛都沒有這個心思。我輸在你手上,不是因為我法術(shù)不如你,而是我的年齡是你的兩倍,一輩子跟人勾心斗角,卻被你一念之間耍得團團轉(zhuǎn)。這個本事,天下少有?!?/br> 老嚴驕傲的看著張家?guī)X,“你說這個世界上,怎么會有如此聰明的人?” “你找到人,”張家?guī)X哼哼的說,“卻來問我?!?/br> 老嚴對著王鯤鵬說:“我所有的家底都被掏出來了,沒有任何事情對你有所隱瞞。王抱陽王所長,今后就看你的了。” “我們不會走遠,我們要看著你打敗張?zhí)烊??!?nbsp;張家?guī)X走到老嚴的身后,輕聲對老嚴說,“說實話,我從來就不相信有人能跟張?zhí)烊惠^量,現(xiàn)在我信了。你也贏了,你比我有耐心,多等了十幾年,沒白等?!?/br> 張家?guī)X說完,就要推著老嚴的輪椅離開,看來兩人十九年的恩怨,也在這一刻化解。只是他們都是在王鯤鵬的碾壓之下,無可奈何的走到了這么一個窘迫的境地。 “你們現(xiàn)在不能走,”王鯤鵬冷冷的說,“你們還有一件事情沒做?!?/br> “看來我們哥倆要死在這里了,”張家?guī)X看著老嚴,“也罷,你培養(yǎng)的人,倒過來殺了你滅口,的確是你的一貫所為。” “嗨,”老嚴搖頭,“你還是不夠明白,幫個忙,扶我下來?!?/br> 張家?guī)X看著王鯤鵬,“你到底要怎樣?” 王鯤鵬默不作聲,把木樁上的十七個長明燈端下來,放在地面上,“這個法術(shù),是詭道的看蠟,五大算術(shù)中,聽弦和算沙我學(xué)不會。我水分和晷分我拜師之前就能用。唯一這個看蠟,是師父親傳。” 張家?guī)X立即明白了。把老嚴從輪椅上攙扶下來。然后兩個老頭子,趴在十七個長明燈前,上半身匍匐在地上。王鯤鵬也走到了兩人旁邊跪下。 三人對著長明燈深深的磕頭。 王鯤鵬淚流滿面:“師父,欠你的人,給你賠不是了。” 徐云風(fēng)沒有乘船,也沒有搭乘大巴,而是慢慢的順著長江南岸的小路行走,山間的村民多半已經(jīng)搬遷,留下了當(dāng)初只能供農(nóng)用車通過的小路,而且多半破落,雜草長到了路中間。山路在長江邊的山腰徘徊,道路崎嶇,但是徐云風(fēng)并不在意,如果沒有要做的事情,他甚至愿意永遠就這樣走下去,一直走下去。 路總是要走完的,西陵峽走到了盡頭,盡頭就是牛扎坪。尋蟬對徐云風(fēng)的到來,并不意外。但是方濁看見了徐云風(fēng)之后,說話激動,“我以為,我們再也看不到了?!?/br> “本來我也是這么認為的,”徐云風(fēng)嘆口氣說,“可是現(xiàn)在我不是沒地方可去了嗎?” “其他幾個星位你不管了?”尋蟬問。 “不管了,”徐云風(fēng)說,“如果他們不能解決自己面對的敵人,那么也沒資格和我們一起對付張?zhí)烊弧j嚪ㄒ呀?jīng)到了盡頭,就看他們憑借自己的努力,從陣法里走出來?!?/br> 方濁和尋蟬同時點頭,“陣法現(xiàn)在你說了算,既然這樣,我們就等吧?!?/br> “姓申的應(yīng)該也要到牛扎坪來與我們匯合,”徐云風(fēng)算了算,“他的鹿矯煉成了?!?/br> “真希望鹿矯不是一個害人的東西?!狈綕釗?dān)憂的說,“外丹術(shù)我不放心?!?/br> “等著吧。”徐云風(fēng)說,“誰吃還不知道呢?!?/br> “你如果累了,”方濁有點遲疑,“就休息一會?!?/br> 徐云風(fēng)也不客氣,他慢慢的走到懸崖邊的樹下,對著鄭慶壽的尸體說,“不好意思,挪挪?!比缓蟀燕崙c壽的尸體搬到了大樹的另一邊,自己靠著大樹坐下來,看著西陵峽口,看了一會之后,才閉上眼睛。 方濁默默的走到徐云風(fēng)身邊,看著徐云風(fēng)一張憔悴的臉,胡子拉碴,忍不住用手撫在徐云風(fēng)的頭頂。徐云風(fēng)卻沒睡著,伸手把方濁的手掌握住。 方濁的手抽了一下,卻又放棄,任憑徐云風(fēng)把手握著。 “陪我坐一會吧。”徐云風(fēng)閉著眼睛,輕聲的懇求。 方濁回頭看了看尋蟬,尋蟬正在盤膝入定,守著劍柄沒入巖石的開山寶劍。 方濁慢慢的坐下來,兩人的手握著,同時靠著身后的樹干。 “要是就這么坐著,什么都不用去理會,”方濁幽幽的說,“該有多好啊?!?/br> 徐云風(fēng)沒有回答,眼睛仍然閉著,不知道睡著了沒有。方濁知道徐云風(fēng)是不敢看自己,也不敢回答她任何的問題。 申德旭要離開姜家廟了,丹爐的火焰在慢慢的熄滅。申德旭慢慢的等著丹爐的溫度漸漸涼下來,當(dāng)?shù)t全部熄滅之后。申德旭用和泉守鑒定,在丹爐里挑出了一塊翡翠一般的石頭。石頭里包裹著一個小小的紅丸。 申德旭把翡翠一般的石頭,小心翼翼的用布匹包好,然后離開了星位,走了幾步,回頭看了看高聳的煙囪。想起前來破陣的幾個對手,每一步都驚心動魄,但是他知道,七個星位里,他的壓力是最小的一個?,F(xiàn)在他要去牛扎坪,與方濁和尋蟬見面了。 天權(quán)轉(zhuǎn)玉衡星位的申德旭第一個出陣,七星陣法在徐云風(fēng)的調(diào)動下,第一個收陣。七星匯聚,第一個星位開始移動。但是申德旭不知道的是,他和尋蟬之間還有一件事情沒有了斷。 “見清?!毙煸骑L(fēng)終于開口說話了,“你的師父。清靜派的掌門人?!?/br> 方濁點頭,“你怎么知道我?guī)煾傅拿??!?/br> 徐云風(fēng)把尋蟬也叫過來,“有件事情,我很早就知道了,我一直沒告訴你們?!?/br> “看來你知道我?guī)煾傅南侣?。”尋蟬心若死灰,既然徐云風(fēng)用這種口氣說話,那么她和方濁的師父,看來是已經(jīng)不在世上了。 “有些事情,我想瞞下去,”徐云風(fēng)說,“不知道比知道的更好,可是現(xiàn)在看來,發(fā)生過的事情,即便是以為永遠都不會真相大白,但是在最后還是會翻出來。” “我?guī)煾甘潜徽l害死的?”尋蟬的拳頭緊握。 “孫拂塵,”徐云風(fēng)說,“當(dāng)年兩個人最有可能走到那個位置,孫拂塵的知道的多一點,而你們的師父見清,沒有任何準備?!?/br> “看來你也是實在沒辦法了,到現(xiàn)在才肯告訴我們,”尋蟬臉色煞白,“你現(xiàn)在不說,到了關(guān)鍵的時候,也會有人告訴我們。” “就是這個道理?!毙煸骑L(fēng)十分的虛弱,“我很想永遠瞞著你們??墒强磥聿m不住?!?/br> “孫六壬的父親!”方濁吃驚的說。 “虧你還在我面前提起那個女人的好處!”尋蟬激動起來,“我?guī)煾高B螞蟻都舍不得踩死,卻被孫家人給陷害死了?!?/br> 方濁茫然的看著徐云風(fēng),“你知道我們一直在等,等了好多年,我一直以為她那一天就回來了,她答應(yīng)我給我買糖葫蘆回來的?!?/br> “別哭?!睂はs大聲的呵斥方濁,“有點出息!” 可是方濁那里忍得住眼中的淚水。 “孫家人我們找不到了,”尋蟬憤恨的說,“但是孫拂塵的副手申德旭還在。我們現(xiàn)在就去找申德旭討要個說法!” “不用你們?nèi)?,申德旭馬上就來了?!毙煸骑L(fēng)說,“可是這事,申德旭不知道。跟他有什么關(guān)系呢?” “既然你覺得沒關(guān)系,”尋蟬冷笑起來,“那你現(xiàn)在巴巴的提前告訴我們干嘛?” 徐云風(fēng)啞口無言。 “孫六壬的父親,”方濁看著徐云風(fēng),又看著尋蟬,“這該怎么辦?” “到這個時候了,你問我怎么辦?”尋蟬指著徐云風(fēng),“他們都不是好人,你是掌門,你問我怎么辦?” “孫家的meimei也很可憐,”方濁猶豫起來,嘴里諾諾半天,“她也很可憐?!?/br> “我們的師父就不可憐?”尋蟬一把將方濁拉起來,“你被你母親放在山門的時候,差點被凍死,不被凍死,放幾天,不被野狗叼走,餓也餓死了。是師父把你抱回來,是她一個道士,抱著你每天走幾十里地,懇求山下的農(nóng)婦給你喂奶。你知道她被別人恥笑了多少次嗎?你身上出黃疸,師父聽說野蜂蜜能止住黃疸,是她一個女人在山崖上爬著找野蜂窩。她如果是個普通女人,早就掉下山崖摔死。你有沒有良心!” 方濁不知所措,“那我該怎么辦?” “等申德旭來了,我們殺了他給師父報仇,”尋蟬惡狠狠的說,“我們也不陪著詭道的東西送死了,張?zhí)烊粍倭耍瑢O六壬這個丫頭必死無疑。我們也就是給師父報了仇?!?/br> 徐云風(fēng)知道這一幕一定會出現(xiàn),現(xiàn)在他也沒有辦法去阻攔,只能說:“申德旭與此事無關(guān),他的鹿矯已經(jīng)煉出來,交給我就走了,別為難他?!?/br> “好!”尋蟬指著徐云風(fēng),“我不為難申德旭,但是我們師徒也不能幫你跟張?zhí)烊粸閿?,我現(xiàn)在巴不得張?zhí)烊粍倭四銈儭!?/br> “可是那樣,”方濁輕聲的說,“王師兄和徐大哥都會死……” 尋蟬看著方濁,憐憫的說:“你真的不應(yīng)該做一個道士,師父看走眼了,把司掌交給了你?!?/br> “我想讓大家都好好的活著?!狈綕嵴f,“可是我?guī)煾笧槭裁雌潜粚O家人給弄死了,徐大哥你告訴我?guī)熜?,我?guī)煾高€沒有死,她只是被困在什么地方了,你知道在哪里的對嗎?!?/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