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云風(fēng)冷漠的看了看老嚴(yán)，王鯤鵬把眼睛閉上，他現(xiàn)在也什么都做不了。

    “我不答應(yīng)。”徐云風(fēng)輕聲說，“我做不到?！?/br>
    “因為孫六壬？”

    “是的?！毙煸骑L(fēng)說，“也許你覺得這個理由很可笑，但是，對不起，我這人就這樣了。因為我有點想法和你不同，我認(rèn)為即便所有一切都?xì)w于虛無，但是人和人之間的情誼是不該被抹殺的。”

    “什么都沒了，情誼有什么用?！?/br>
    “你錯了，”徐云風(fēng)說，“我的兄弟，王鯤鵬?！?/br>
    徐云風(fēng)說道這里，拍了拍王鯤鵬的肩膀，“他讓我明白了這個道理，即便是什么都是假的，什么都會消失，一片黑暗，但是人之間的情感只要曾經(jīng)存在過，就應(yīng)該去尊重。這是唯一不同于八寒地獄的異數(shù)，我寧愿為了這個異數(shù)，去堅守我們的信念。”

    “看來我剛才所說，都是白費唇舌?！睆?zhí)烊惶撊醯恼f，“棋盤已經(jīng)出現(xiàn)，我進(jìn)入古道已經(jīng)是勢在必得。你們攔不住我?！?/br>
    “到了這個地步，也只能靠能力說話了。”徐云風(fēng)說，“如你所愿，你進(jìn)入古道?！?/br>
    王鯤鵬大驚，看著徐云風(fēng)，“瘋子，你什么意思？”

    徐云風(fēng)沒有理會王鯤鵬，繼續(xù)對著張?zhí)烊徽f：“我，和你一起進(jìn)去。在古道里，誰贏了，誰去見孫六壬。如果我猜的沒錯，她就在古道盡頭等著我們。至于誰見到了她，要做什么事情，誰也沒法再干涉了?！?/br>
    “好?！睆?zhí)烊徽f，“我這一生，不虧欠任何人的恩惠，你們本來有機(jī)會擊敗我，但是你們放過了這個機(jī)會?，F(xiàn)在我就把這個恩惠還給你們。我答應(yīng)你了?！?/br>
    “你先，”徐云風(fēng)說，“我后。”

    “你真的放心我？”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徐云風(fēng)回答，“我有什么不放心的，再說，你進(jìn)去了，又關(guān)不上?！?/br>
    張?zhí)烊稽c頭，“我等著你?！?/br>
    ……

    方濁茫然的看著徐云風(fēng)和王鯤鵬。

    長江的鐵板瞬間豎立起來，赑屃離開了，棋盤慢慢的朝著江底沉沒。

    徐云風(fēng)看著王鯤鵬，“我沒什么好說的了，跟上一次在七眼泉一樣，回去找董玲吧，好好過日子。別他媽的再折騰了，你還沒折騰夠嗎。”

    王鯤鵬嘴巴顫抖，眼睛不停的眨動，什么話都說不出來。

    徐云風(fēng)把身體轉(zhuǎn)向方濁，用下巴挑向了長江上的棋盤，“幫我一個忙。這個忙只有你能幫了。”

    方濁瞬間明白發(fā)生的一切，畢竟剛才，就是她的身體在跟王鯤鵬和徐云風(fēng)對話。方濁不斷地?fù)u頭，徐云風(fēng)看著棋盤已經(jīng)慢慢的沒入江面，焦急起來，但是說話的聲音仍舊平靜，“我本來就是不該存在的人，這段日子，我已經(jīng)賺了?！?/br>
    方濁哭起來，王鯤鵬對著方濁點頭，“讓他去吧。我們努力了這么久。不就是等著今天?！?/br>
    方濁把徐云風(fēng)的肩膀抓住，狠狠的抓住，“你答應(yīng)過我的。”

    “沒有這個機(jī)會了。”徐云風(fēng)說，“我說的時候，心里可沒騙你，只是，你和我的命，都不太好?！?/br>
    老嚴(yán)爬到了懸崖邊，看著江心的棋盤，他并沒有催促徐云風(fēng)，只是看著江面。他經(jīng)營了一生的事情，到了這個時候，已經(jīng)毫無意義了。

    當(dāng)老嚴(yán)把頭轉(zhuǎn)過來的時候，牛扎坪的山頂上，只剩下了方濁和王鯤鵬。

    王鯤鵬和方濁攙扶著，慢慢的走向山下，鄧瞳和黃坤迎接過來，分別把兩人扶住。王鯤鵬把鄧瞳推開，對著黃坤說：“你師父沒了?！?/br>
    黃坤和鄧瞳都不說話。

    王鯤鵬對著方濁說：“我兄弟沒了?！?/br>
    王鯤鵬雙膝軟到，兩手撐在地上，眼淚滴落在泥土上，“我兄弟沒了?！?/br>
    大地開始發(fā)出劇烈的震動。

    所有的道士都被連續(xù)不斷的震動所驚動。

    注1、韓信暗中謀劃棋盤，對抗什利方的秘密，不被詭道門人知曉，因此方濁所書寫的《大宗師》水分部里，無法記錄。

    注2、公元二零零八年五月十二日，星期一，下午兩點二十八分零四秒，中華人民共和國四川省阿壩藏族羌族自治州汶川縣映秀鎮(zhèn)與漩口鎮(zhèn)交界處。發(fā)生里氏8.0級地震，地震烈度達(dá)到9度。地震波及大半個中國及亞洲多個國家和地區(qū)。北至遼寧，東至上海，南至香港、澳門、泰國、越南，西至巴基斯坦均有震感。湖北省宜昌市地震強(qiáng)度達(dá)里氏5.2級。三峽地區(qū)震感強(qiáng)烈，有部分房屋倒塌，無人員傷亡，長江三峽西陵峽航道12公里 ，河床部分塌陷。

    老嚴(yán)趴在懸崖邊，呆若木雞了很久，張家?guī)X走到了他的身邊，把老嚴(yán)往安全得地方拉動，地面還在震動，老嚴(yán)很可能被抖到懸崖下。

    “你信嗎？”老嚴(yán)看著張家?guī)X，“古道堵上了。他們兩人被堵在了古道里。”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張家?guī)X唏噓的說，“我也不相信有這么巧合的事情?！?/br>
    “我們還有機(jī)會?！崩蠂?yán)看著張家?guī)X。

    張家?guī)X說：“是的?！?/br>
    “王鯤鵬也無法拒絕?！?/br>
    “是的。”張家?guī)X說，“他不會拒絕。”

    “到頭來，沒想到讓你的計劃走到了最后?！?/br>
    張家?guī)X哼了一聲，“我從來就沒有認(rèn)為我做錯了什么?！?/br>
    地面的震動還在持續(xù)，山巒在晃動，地面在翻騰。

    張家?guī)X走到了王鯤鵬面前，“還有機(jī)會?！?/br>
    王鯤鵬抬起頭，“三銅？”

    “是的。”張家?guī)X說，“三銅?！?/br>
    鄧瞳和黃坤，站立在不斷搖晃的地面上，勉強(qiáng)保持平衡。鄧瞳問黃坤：“地震了？”

    “地震了?！秉S坤回答，“這種事情都趕上了，你能說是巧合嗎？”

    “巧合什么？”

    “古道塌了?！秉S坤說，“我?guī)煾负蛷執(zhí)烊蛔卟坏奖M頭，被堵在了地下?！?/br>
    “好事還是壞事？”

    “不知道?！秉S坤說，“但是還有點回旋的余地?！?/br>
    “三銅?！睆埣?guī)X看著王鯤鵬和方濁，“三銅。我只能提醒你們這個事情了?！?/br>
    王鯤鵬和方濁相互對視了一眼。

    張家?guī)X對著王鯤鵬說：“除了張紅玉，從研究所成立至今，歷任的所在都到齊了。”

    的確是的，老嚴(yán)，張家?guī)X，王鯤鵬，方濁都在這里。

    “當(dāng)年我和老嚴(yán)之間有分歧，”張家?guī)X說，“他認(rèn)為最大的威脅來自于張?zhí)烊?，而我認(rèn)為解決這個困局的最終手段是三銅?，F(xiàn)在只有我的計劃才是唯一的途徑了?！?/br>
    “我累了?！蓖貊H鵬說，“我不想再參與了?！?/br>
    “你不想把你的兄弟從古道里解救出來？”張家?guī)X好奇的問。

    “他本來就是一個不該存在的人，”王鯤鵬說，“這是他自己的選擇，我得認(rèn)可?！?/br>
    “那以后的事情怎么辦？”張家?guī)X問，“你就這樣不管了？”

    “不管了，”王鯤鵬說，“該我做的一切，我都已經(jīng)做過了，我也做到了。我不想再成為你們的棋子，我有我自己的生活，瘋子不會怪我的。”

    “你真的這么認(rèn)為？”張家?guī)X問。

    “我很確定，”王鯤鵬看著長江，“我和他十幾年的交情，我知道他想的是什么?！?/br>
    張家?guī)X沒有想到王鯤鵬竟然說出這樣的話出來。愣在原地。

    老嚴(yán)嘿嘿的笑起來，“我就知道會這樣，這種結(jié)局，有什么不好的?！?/br>
    余震結(jié)束了。

    王鯤鵬看見地面不再抖動，向張家?guī)X拱拱手，然后看著方濁說：“我得走了，以后來宜昌，我們在江邊喝喝酒，陪一陪瘋子……別的，我……就到此為止了?！?/br>
    王鯤鵬說完，就慢慢的走下山去。他沒有看老嚴(yán)一眼。

    鄧瞳和黃坤看著王鯤鵬走下山，剛才王鯤鵬的話，他們都聽見了?，F(xiàn)在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方濁看著張家?guī)X，“前輩剛才說，還有轉(zhuǎn)機(jī)？”

    “是的，”張家?guī)X回答，“三銅齊聚，能解決這個困局?！?/br>
    “好，”方濁回答，“這個事情，就放在我身上了。”

    “可是王抱陽不做，”張家?guī)X沮喪的說，“這事還是渺茫?！?/br>
    “我不行嗎，”方濁問，“為什么？”

    “需要王鯤鵬或者徐云風(fēng)來cao縱三銅?！睆埣?guī)X說，“天下只有他們兩人了，徐云風(fēng)已經(jīng)被困在古道里，王鯤鵬卻又不答應(yīng)，這事成不了?！?/br>
    “你只管告訴我這事該怎么辦？”方濁說，“其他的事情我來解決?！?/br>
    “你能說服王鯤鵬？”張家?guī)X突然看見了希望，“對對，王鯤鵬和徐云風(fēng)為了你，寧愿不對張?zhí)烊幌潞谑??！?/br>
    方濁看著黃坤，“銅鏡在你這里吧?！?/br>
    黃坤不做聲，把銅鏡遞給方濁。

    “銅爐在哪里？”方濁又問。

    “在我?guī)煾甘掷??！编囃珓倓傉f完話，卻發(fā)現(xiàn)，銅爐就在自己的腳邊，原來剛才王鯤鵬離開的時候，就把銅爐無聲無息的留給了鄧瞳。

    方濁把銅爐也收起來，看著張家?guī)X，“你告訴我，這事該怎么做？”

    老嚴(yán)突然插嘴，“方濁這事，就這樣了，不要再節(jié)外生枝?！?/br>
    “嚴(yán)師叔，”方濁對著老嚴(yán)說，“你對我有恩情，我心里一直沒有忘記，不過你把我收留，從開始就要把我作為張?zhí)烊坏母缴淼奶嫠拦?，這事，你也做到了?！?/br>
    老嚴(yán)默不作聲。

    “嚴(yán)師叔，兩件事情相抵，我不再欠你一分一毫了?！狈綕岬穆曇羰值?。但是語氣不容置疑。

    王鯤鵬鐵釘要退出了，徐云風(fēng)不再了，尋蟬出賣了自己，方濁沒有了任何可以依靠的人。也許只有到了這個地步，方濁才真正的長大。

    方濁對著老嚴(yán)說：“我送你回嶗山養(yǎng)老，研究所從今日起，跟你不再有任何關(guān)系?！?/br>
    老嚴(yán)無法面對已經(jīng)冷若冰霜的方濁，只是低聲說：“好吧，我也老了，就過幾天不cao心的日子吧?！?/br>
    方濁對黃坤說：“黃坤，你過來。”

    黃坤走到方濁面前，“方師叔?！?/br>
    “你送他回嶗山，”方濁吩咐，“然后回秀山?！?/br>
    “也好?！秉S坤看著方濁，“就這些？”

    “就這些?！?/br>
    “鄧瞳?！狈綕嵊謱︵囃f，“你回你們荊州春茂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