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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科幻小說 - 宜昌鬼事3大宗師在線閱讀 - 第232節(jié)

第232節(jié)

    我和王鯤鵬兩人也算是相互打了招呼了。王鯤鵬明顯的對我的到來并沒有什么期許,跟我說了兩句,只能算是禮貌上的客套而已。可是我看見王鯤鵬的眼睛至始至終都不敢看方濁。

    他心里有愧疚。對方濁,不,對徐云風(fēng)有很大的愧疚。

    方濁不是一個強勢的人,她肯定是希望王鯤鵬能說服黃坤來幫忙,但是從進來開始,方濁都沒提起任何一個相關(guān)的話題。一個字都沒提起。

    方濁只是問:“董jiejie她們現(xiàn)在過的怎么樣?”

    王鯤鵬一臉的木然,好像根本就沒聽到。

    鄧瞳一下就炸了,“別提我?guī)熌锪?。我都不稀罕說?!?/br>
    方濁知道王鯤鵬和董玲之間肯定沒什么好事。連忙轉(zhuǎn)換話題,“金師兄的骨灰我埋在大青山了,他臨終前說了,他這輩子沒那么多規(guī)矩,死在那里,就埋在那里。楚離把他的牌位給帶回來了,什么時候,你去一趟原陽,把金師兄的牌位給放到你們詭道的靈堂里。”

    “我不去了?!蓖貊H鵬把頭低下來,“楚離已經(jīng)長大了,這事讓他做就行。”

    我聽到了方濁和王鯤鵬之間的對答,心里猛然一緊,胸口脹脹的,鼻子發(fā)酸。我理解了王鯤鵬的悲哀。

    詭道的三個前輩,金仲、王鯤鵬、徐云風(fēng)——短短幾年,他們已經(jīng)是詭道的前輩了。原來都已經(jīng)是應(yīng)該被敬仰的前人了。

    我一下子理解了王鯤鵬心中的痛苦。擺下七星陣法的時候,王鯤鵬已經(jīng)做好了赴死的準(zhǔn)備。金仲已經(jīng)是命不久矣,這是都知道的事情。而徐云風(fēng)是一個活死人,介乎于存在和不存在之間。

    所以這三人,按照王鯤鵬的想法,現(xiàn)在都應(yīng)該不在人世。

    偏偏徐云風(fēng)頂替了王鯤鵬,讓王鯤鵬茍延殘喘的活了下來。王鯤鵬是一個要做英雄的人,卻在最后的關(guān)頭,全身而退。

    什么是痛苦,這就是王鯤鵬最大的痛苦。

    這個痛苦,方濁是能理解的,所以在方濁的計劃里,根本就沒有王鯤鵬。方濁內(nèi)心對王鯤鵬也是十分的心疼,知道不能再逼著王鯤鵬參與這個計劃。

    不過鄧瞳不知道,鄧瞳對著方濁抱怨,“我?guī)熌镆坏街苣┚偷角G州來,要見我?guī)煾?,你猜我?guī)煾冈趺醋龅摹闫饋恚灰娙??!?/br>
    王鯤鵬被自己的徒弟數(shù)落,一點氣概都無。只是把頭低下來,不斷的搖頭,“不能見,沒臉見。”

    “董軒是你姑娘,”鄧瞳連師父都不喊了,“你也不見啊。太不通人情了吧。你的心也太狠了吧。”

    看來王鯤鵬的作為,已經(jīng)把鄧瞳激怒過很多次了,我?guī)缀醵寄芟胂?,董玲帶著女兒來找王鯤鵬,鄧瞳無論怎么勸王鯤鵬,王鯤鵬就不出面的場景。

    作為鄧瞳,的確是非常的惱火。

    “董軒和她mama過的挺好的。”王鯤鵬的聲音很低,“你告訴你董玲,開車的時候,不要讓董軒坐在副駕駛上,很危險?!?/br>
    鄧瞳對著方濁說:“你看,這種話都要我來傳話,什么人這是?!?/br>
    可是這句話在我聽來,卻悲涼到了極點。王鯤鵬當(dāng)年可是在董玲面前表達(dá)過自己必死的決心,可是又沒死了,以他的性格,的確是無法面對董玲。表面上他拒絕見面,可是明明很想念妻女,偷偷在暗處悄悄的看董玲和董軒離開,不然怎么知道董軒坐在副駕駛上。

    英雄末路,莫過于此。

    王鯤鵬的悲劇,簡直是重復(fù)了趙一二的命運,幾乎是同出一撤。詭道的這一對師徒,也算是同病相憐。

    所以我也理解方濁的計劃里,沒有王鯤鵬是非常正確的。王鯤鵬從一個資質(zhì)平凡的普通人,做到天下術(shù)士第一,靠的就是無比強大內(nèi)心,他的心臟簡直就是鋼鐵鍛造??墒乾F(xiàn)在,他的精神已經(jīng)垮了,就沒有任何的過人之處了。可能連法術(shù)都沒有信心在施展出來了吧。

    他的兄弟沒了,替他跟張?zhí)烊煌瑲w于盡了。以王鯤鵬這么驕傲的人,這個可比死了還要殘酷萬倍。鄧瞳還在向方濁說著這些瑣事。但是這些話,王鯤鵬根本就沒有聽了,他坐在椅子上,眼睛半睜半閉,嘴里念叨著什么。

    我努力聽了聽,聽見了:

    上知天,下知地,

    天上有幾條溝?

    幾條溝里有鐵牛?

    誰來放,誰來收?

    又是誰置下鐵籠頭?

    鐵牛闖下什么禍?

    鐵牛又被何人收?

    天河岸上九條溝,

    九條溝里出鐵牛,

    老君放,老君收,

    老君置下鐵籠頭。

    吃了昆侖山上草不長,

    喝了黃河水不流。

    撞塌天宮三萬三千琉璃瓦,

    撞倒王母娘娘三千三萬金柱頭。

    玉皇大帝生了氣,

    貶到人間作家畜。

    牧童放,農(nóng)夫收,

    耕田耙地老黃牛。

    耕田耙地老黃牛。

    ……

    王鯤鵬的聲音越來越小,后面的我聽不明白了,可是前面的我聽的清清楚楚。他在唱黑暗傳里的一段唱詞。

    他把自己當(dāng)做闖了禍,卻無法收場的老牛,只能接受這種無窮無盡的內(nèi)心折磨。

    我只能嘆一口氣。王鯤鵬看來是真的廢了。

    王鯤鵬要死不活的樣子,的確是一件很無奈的事情。我不忍心再看著這個末路英雄的狀態(tài)了。對鄧瞳說:“你們鄧家,在荊州也算是一個大家族了。你做了選擇了嗎?”

    鄧瞳當(dāng)然明白我說的意思。

    “我是鄧家的人,不過我可不像黃坤那個傻逼沒良心,”鄧瞳說,“我既然認(rèn)了師父,就是詭道的徒弟。黃坤看來是要安安心心的做他的族長了,活該這個傻逼回秀山去種田去,他也不去種田,卻偏偏要呆在荊州,上個破班。這個一點出息都沒有?!?/br>
    我聽了鄧瞳這么說,立即意識到,黃坤可能沒有像他表面呈現(xiàn)的那么頹廢。甚至剛好相反。對,我想通了。王鯤鵬得罪的人可不少,比當(dāng)年的趙一二可多了去了?,F(xiàn)在王鯤鵬生不如死,恨不得立即有對頭來把自己給弄死。但是有了當(dāng)年趙一二的前車之鑒,黃坤就沒有回秀山。而是呆在荊州,鄧瞳是一個沖動的人,容易中招。黃坤卻在暗中保護他的王鯤鵬。并且十分的低調(diào)。

    沒有比這個更好的選擇了。

    鄧瞳啰嗦了一大堆,突然看了看手腕,“吃飯的點了。”然后左右看了看,對著方濁和我說,“沒辦法,只能委屈你們在家里吃飯了,我打電話讓餐館送飯來?!?/br>
    看來是王鯤鵬不愿意出門,鄧瞳只能叫外賣。

    方濁是不沾五葷和rou食的,鄧瞳打電話的時候,跟餐廳的接電話的差點沒吵起來,最后還是耐著性子一點點的把菜里面不能放什么東西,一一的說明白。

    吃飯很簡單,王鯤鵬喝酒了。雖然我之前已經(jīng)在鄧瞳的嘴里聽說了王鯤鵬在酗酒,不過看到王鯤鵬喝酒的樣子,也把我嚇了一跳。他那里是在喝酒,而是在灌酒。并且王鯤鵬的酒量很大,喝了快一斤了,臉色只是變白了一點,完全沒有別的異樣,根本就看不出來有半點喝醉的樣子。

    鄧瞳已經(jīng)是對王鯤鵬酗酒習(xí)以為然了。方濁說:“你得管著一點,別讓他和這么多。”

    “我管得了嗎?!编囃f,“我酒柜里的酒,早就被他喝得干干凈凈,我不給,他自己還不是一樣到商店里買,他找我要錢,我能不給嗎。當(dāng)年我們鄧家是靠著詭道發(fā)家的,他喝酒我我都不給錢,我說的過去嗎我?!?/br>
    也是,鄧家和詭道在清朝有那么深的淵源,王鯤鵬向鄧瞳別說是要酒喝,就是要鄧瞳的全部身家,鄧瞳也拒絕不了。

    但是鄧藥識當(dāng)年和葉珪之間的具體發(fā)生了什么,我還是不太清楚。現(xiàn)在剛好,鄧瞳可以說個明白。

    三、看蠟部

    鐵車又明三,左明九

    被華山先生從海眼里招出來的十三厲鬼中的最后四個,在何暮春的冰窖之下,被葉珪全部收服。何暮春與何暮云兩人,將冰窖用四根石礎(chǔ)封印。在石礎(chǔ)之上,又加筑了盤龍柱,死死的把冰窖鎮(zhèn)壓,何暮春的給家人定下了規(guī)矩,這個老宅,決不能廢棄或者是轉(zhuǎn)售。就算是何家的后人家道中落,何家人到了乞討的地步,也不能把老宅售賣給旁人。更不能翻修房屋的時候,破壞盤龍柱和石礎(chǔ)。

    這個規(guī)矩,從這個時候開始,一直是蘇州何家的家訓(xùn)。不能廢棄。

    葉珪已經(jīng)投入了詭道的門下,成為了華山先生的弟子。詭道在宮廷里單傳幾百年,到了葉珪這里,終于流傳到了民間。

    當(dāng)年那個藏醫(yī)可能是打聽到了華山先生的年輕時候是江南人士,卻不知道華山先生其實在北京,導(dǎo)致他跑到了蘇州。藏醫(yī)托付給葉珪的人皮,囑咐葉珪把人皮交給詭道后人。沒想到,葉珪以自己投身詭道的途徑,完成了藏醫(yī)的囑托。

    華山先生身體虛弱,重病在身。剛好遇到了葉珪,被葉珪帶回家中,調(diào)養(yǎng)身體。葉珪用盡了各種針灸藥石替華山先生醫(yī)治,華山先生的身體也一直無法好轉(zhuǎn),只能一步步的走向死亡。

    其時葉珪已經(jīng)將華山先生的本領(lǐng)學(xué)會,人皮在葉珪的手里,已經(jīng)發(fā)揮了極大的作用,葉珪的醫(yī)術(shù),在當(dāng)時天下無雙。薛雪也只能屈居于他的風(fēng)頭之下。葉珪就此成為有清一朝,最為聞名的一代名醫(yī)。

    葉珪知道華山先生的病癥的根源在于被鬼魂糾纏已久,身體至陰至寒,就是有大羅金丹也無法救治。只能茍延殘喘,勉強續(xù)命。這個死亡的過程非常漫長,華山先生從開始無法進食,到無法飲水,到了彌留之際,已經(jīng)瘦成了柳條一般。

    何暮云回到了湘西,繼續(xù)在辰州寨做趕尸的行當(dāng)。但是每年都會來蘇州看望華山先生。第一年是何暮云自己過來。第二年何暮云帶著一個臉色漆黑,面目可憎的人來到了葉宅。

    經(jīng)何暮云介紹,這是辰州寨魏家的當(dāng)家人。魏家的當(dāng)家人對華山先生和葉珪十分的敬重。停留了幾日才離開。

    到了華山先生去世的葬禮上,何暮云與魏家當(dāng)家人也來了。隨即又來了兩個人,都cao一口四川話。這兩人分別是巫山犁頭巫家的鐘家當(dāng)家人,和秀山黃家的族長。

    三人在華山先生的葬禮上,都相互不說話,看對方的眼神都很怨毒。魏、鐘、黃三家在西南已經(jīng)根深蒂固,相互之間為了爭奪西南術(shù)士的第一把交椅,已經(jīng)斗得頭破血流,甚至有人命牽扯。但是他們還是同事來參加了華山先生的葬禮,作為當(dāng)年青冥衛(wèi)對詭道的尊重。

    華山先生入土安葬,由葉珪,鐘家當(dāng)家人、黃家族長、魏家當(dāng)家人一起抬棺。安葬之后,又一起把華山先生的靈牌送到了原陽。

    然后青冥衛(wèi)當(dāng)年三支后人,在原陽與葉珪告辭。從此葉珪再也沒有見到西南術(shù)士家族的任何人。

    葉珪終身與何暮春交好,是一生至交。葉珪流傳后世的事跡,也多由何暮春的兒子和孫子兩個孝廉收錄,并且?guī)椭~珪整理醫(yī)術(shù)上的領(lǐng)悟。葉珪的醫(yī)學(xué)著作《溫?zé)嵴摗罚紫忍岢觥皽匦吧鲜?,首先犯肺,逆?zhèn)餍陌钡恼擖c,概括了溫病的發(fā)展和傳變的途徑,成為認(rèn)識外感溫病的總綱;還根據(jù)溫病病變的發(fā)展,分為衛(wèi)、氣、營、血四個階段,作為辨證施治的綱領(lǐng),突破舊杠杠,開創(chuàng)了治療溫病的新途徑。這無疑是從陰陽四辯骷髏的啟發(fā),從而開創(chuàng)性的提出了新的醫(yī)學(xué)理論,對我國的醫(yī)學(xué)有巨大的貢獻。

    至于葉珪在天文學(xué)和命理學(xué)上的成就,就很少為世人熟知,這是葉珪秉承詭道的內(nèi)部的傳承,外人知道的甚少。詭道的神秘,仍舊不為世人所探知。

    葉珪在詭道收了幾個徒弟,沒有任何的記載。不過根據(jù)清朝后期詭道的門人再次強大,并且長幼兩房同時鼎盛來分析,葉珪應(yīng)該是收了兩個徒弟。結(jié)束了詭道在明清兩朝的單傳延續(xù)傳統(tǒng)。

    不過葉珪的徒弟里,可以肯定的是,并沒有鄧藥識。

    鄧藥識長到了二十四歲,還跟著葉珪做藥僮。鄧藥識用面妝示人二十年,旁人早已習(xí)慣。這個年齡作為一個女人沒有出家,已經(jīng)是匪夷所思的事情。

    鄧藥識的初衷是想一生就跟隨葉珪罷了。葉珪的原配夫人也有此意。可是這件事情,被葉珪拒絕。葉珪把鄧藥識作為義女撫養(yǎng),不愿意破壞人倫。而鄧藥識認(rèn)為是葉珪看不起自己五通的身份,于是鄧藥識和葉珪之間有了芥蒂。

    四、黑暗傳

    鄧瞳的口才其實還不錯,就在吃飯的這么一段時間里,把他的祖上和葉珪之間的事情說的明明白白。

    當(dāng)然還有一些葉珪的事跡,比如老虎的喉嚨里卡了一根骨頭,跑到葉珪的府上求救,葉珪出手把老虎喉嚨的骨頭給夾出來。老虎從此每年的端午和中秋就給葉珪送來一只咬死的獐子,或者鹿,最不濟也是一只野雞。后來竟然送來了一個咬死的人。葉珪頓時醒悟到救了老虎,卻是傷了他人的性命,自己的作為是在害人,于是當(dāng)老虎再來的時候,通知官府,挖了陷阱,把老虎給捕獲。

    還有一個中年人來葉珪府上看病,葉珪給中年人把脈,把完之后,立即給中年人行禮,原來那個老人不是旁人,就是當(dāng)朝的皇帝。皇帝下江南也聽說了葉珪的醫(yī)術(shù)高明,故意來擠兌葉珪,可是沒想到葉珪把脈之后,不僅知道面前的人沒有任何的疾病,而且是九五之尊。

    還有葉珪故意在冬天的時候燒光了蘇州城外的麥苗,逼著農(nóng)民種了韭菜。農(nóng)民告官,葉珪什么都沒解釋,官府把葉珪羈押。結(jié)果當(dāng)年春天蘇州瘟疫肆虐,韭菜搗爛,可以防治瘟疫。這下所有人才知道葉珪的用意。

    等等這些事跡,在我聽來,就是鄧瞳在胡編亂造,不知道從哪里聽來的傳說,放在了葉珪的身上。

    毫無可信之處。

    當(dāng)夜我們就在鄧瞳的家里休息。第二天一早,方濁就急著要離開,她計劃里的時間是十分緊湊的,不能因為黃坤和王鯤鵬不愿意配合而改變。

    鄧瞳是鐵了心要跟著方濁去撈三銅去的。于是早早的告訴了王鯤鵬,讓他自己一個人在家里呆著,鄧瞳的父母已經(jīng)退休,在外地旅游。鄧瞳安排了一個阿姨,每天來家里打掃,給王鯤鵬做飯。做徒弟到這個份上,也算是夠意思了。

    我們走的時候,王鯤鵬仍舊在臥室里睡覺,方濁也沒有去打擾他。

    中午十一點正,張艾德開的車準(zhǔn)時到了鄧瞳的家門口。

    我、方濁、楚離、鄧瞳上車出發(fā)。

    汽車啟動了,順著馬路朝著開走,不知道為什么,我能夠強烈的感受到王鯤鵬在某個地方看著我們離去。我本能的不去想這件事情。王鯤鵬絕不是我認(rèn)識的那個王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