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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修真小說 - 全世界都在等我叛變在線閱讀 - 第64節(jié)

第64節(jié)

    朔夜爵面色蒼白,眼里也依舊是一片堅冰。

    可他看見了那朵花,些微地嘆了口氣。

    “這話的意思是要你惜命,我又不是神仙,死了都能救回來?!?/br>
    朔夜爵搖了搖頭,拖著慢吞吞的步子,往更溫暖的里間去了。

    秦湛這一昏直從白日昏去了半夜。

    當她醒來,榻上的那些咒文已失了顏色,她手臂上的咒文也暗成了一道薄粉,也不知何時就會消失。秦湛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瞧著與白日也沒什么變化,仍是十五歲的模樣,便忍不住嘀咕:“庸醫(yī)?!?/br>
    已是深夜,眾人這些時日都較為疲憊,秦湛順著月光看去,只見越鳴硯趴在她的塌邊睡著了,小花瞧不見,大約也是去睡了。她躺了許久,覺得身上難受,便躡手躡腳地起來,想去瞧瞧屋外雪景。

    屋外雪下了一整個白日,到了夜間反倒停了。

    秦湛一路順著走出了洞外,原本只想站在洞外的木棚處呼吸兩口北境清冷的空氣,卻剛出屋外便碰見了旁人。

    那人穿著一身玄衣,也站在木棚處,他注意到了秦湛,先回頭看了一眼。

    秦湛僵在了原地。

    她有點不敢相信,卻又下意識地壓低了聲音,她道:“溫晦……?。俊?/br>
    溫晦看見了她,臉上的驚訝只存了一息,他看著秦湛倒是平靜又從容,和秦湛記憶里的溫晦沒有半點偏差。

    可他都已經(jīng)入了魔了,怎么可能沒有半點偏差呢?

    秦湛死死地盯著他,今日月色很好,能將立于雪中的人照得非常清楚,秦湛從頭盯著溫晦直到腳,看了約莫有兩三回,看得連溫晦也生起了好奇心,問了句:“阿湛,你看什么呢?”

    秦湛心情復雜極了。

    她看著溫晦,溫晦也看著他。

    北境寂寥,除卻風外,天地間似乎就只有立于雪谷中的這兩人了。

    十五歲的秦湛張了口,她卻說:“你怎么穿成這樣了,丑。”

    溫晦聞言看了看自己,玄裳墨袍,衣角上繡著的金線還是南詔國御供,比起當年的白袍子不知好去了哪里??伤廊缓σ鈫柫饲卣浚骸澳阌X得什么才好?”

    秦湛向他走去,嘴里半點沒停:“大紅大綠啊,喜慶?!?/br>
    溫晦笑著沒說話。

    秦湛在離他約有三寸處停了下來,她沒再向前,也沒問溫晦為什么不回答了。

    她問溫晦:“你來求醫(yī)?”

    溫晦答:“不是?!?/br>
    秦湛又問:“那是為殺我而來?”

    溫晦笑了:“也不是?!?/br>
    秦湛的視線從他的面上移去了雪地里,她最后問:“雪谷是荒棄之地,不為求醫(yī)也不為追殺,那你為什么來?”

    溫晦道:“來看一眼徒弟?!?/br>
    第59章 朔夜06

    十五歲的秦湛,成魔了的溫晦在她的腦子里只是個旁人告訴她的影子,她心里的溫晦,還是那個任她頑皮打鬧甚至爬上頭去也不會生氣的師父。

    她記得溫晦替她尋著甘木燃火炙rou,也記得溫晦教她入道握劍習劍。

    她知道自己不是個標準的好徒弟,商陸慣壞了她,溫晦更是變本加厲。她這樣的徒弟放在旁的門派,怕是早就被同門排擠盡了,溫晦也不知道是不是考慮到這一點,在秦湛未能識大道明劍心前,竟也從未帶她回去過一次閬風。

    秦湛的道,是在四境山水,寬闊天地之中悟出。

    不限于宗、不限于門、更不限于個人。

    世人皆贊溫晦光風霽月,不似人間客,其徒也極具風骨。摘星宴上,當年的桃源塢主甚至還想過要同溫晦討要教養(yǎng)徒弟的方式。溫晦當時笑答:“沒有,你隨她去就好了。”

    當時眾人覺得這是溫晦不愿將辦法說出,哈哈一笑便也過了。但溫晦要么不答,他若答便絕不撒謊。

    溫晦對秦湛的教養(yǎng),的確是放養(yǎng)式,他將自己的全部都教給了秦湛,卻又不強著她學。你喜歡什么就學什么,你覺得什么好便往什么去走,好像無論秦湛最后會成為什么樣,只要是她自己選擇的,溫晦便都滿意。

    溫晦的道在他教導秦湛上便能體現(xiàn)一二。

    他是個貫徹幾道,自行擇路,擇了便不會后悔,便會走至盡頭的人。

    十五歲的秦湛,尚未出師,或許對于溫晦的理解根本不及日后的燕白劍主分毫,但她卻是唯一會在雪地里碰見了世人皆懼的魔頭后,不喊也不叫。不勸他躲起來,也不會對他拔劍的人。

    她的眼里有困惑,有警惕,可她依然沒法用自己不熟悉的、陌生的態(tài)度去對待這個最熟悉的人。

    溫晦笑了,他對這時的秦湛招了招手,喚道:“阿湛,來?!?/br>
    秦湛略頓了一瞬,她還是邁步走了過去。

    溫晦對她說:“你現(xiàn)在多大?”

    秦湛悶著聲:“十五歲。”

    溫晦道:“那我還沒教過你堪輿星圖,你來?!?/br>
    他對秦湛說著,伸手指向北境一處極耀目的群星:“今日天好,正巧能教你認全一遍。天上群星雖多,卻也可分為四境,分別對上東西南北四國,分二十八宿,天地陰陽?!?/br>
    秦湛沒吭聲,但還是隨著溫晦伸出的手指一點點認下了天上的星圖。

    末了她還要說:“四象一點兒也不像,我看不出來。”

    溫晦笑道:“那也不必太當回事,也就是星星罷了?!?/br>
    秦湛抿住了嘴角,她陪溫晦一起看了挺久的星圖,終歸還是忍不住問:“他們都說你入魔,你為什么入魔?”

    溫晦笑而不答。

    秦湛道:“不能說嗎?”

    溫晦嘆道:“不能對現(xiàn)在的你說,現(xiàn)在的你還不會對我拔劍,我要是說了,連現(xiàn)在的你都會追著我打了?!?/br>
    秦湛盯著他,好半晌又道:“那我換一個問,你既然要入魔,為什么還留我在正道?”

    溫晦卻說:“阿湛,師父入魔了,你跟師父走嗎?”

    秦湛毫無猶豫:“你怕是瘋得不清?!?/br>
    溫晦笑答:“你看,這就是答案了?!?/br>
    秦湛嘴唇蠕動,她又說:“你這樣問我,我當然不可能同意,總要有個理由的,你說了理由,也許我會站在你那邊呢?”

    溫晦斂了笑,他對這時的秦湛淡淡道:“你現(xiàn)在還小,學過的東西還不夠,所以自然是不知道有些事你要去做,根本不需要理由?!?/br>
    秦湛卻道:“總有理由,哪怕只是為了高興,也是理由?!?/br>
    溫晦淡聲道:“說不出來的理由,就不能算是理由?!?/br>
    秦湛聽得心里無故起火,她盯著溫晦,忍不住便踮起腳伸手捏他的臉,她下手又狠又重,甚至在溫晦的臉上留下了紅色的指印,秦湛怒道:“你這個樣子,難怪長大的我要打你!”

    溫晦被捏的倒吸了口冷氣,他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右臉,瞧著秦湛有幾分無奈。

    他說:“阿湛。”

    秦湛不理他。

    溫晦便說:“阿湛,太陽快升起來了。”

    秦湛順著他的話向雪谷遠遠的地平線看去,哪里正有一絲微光。秦湛不明所以,溫晦卻說:“一眼看完了?!?/br>
    秦湛聽得簡直覺得莫名,可忽然間,她卻突覺天地倒懸,眼前的一切都似在扭曲,連同立著的溫晦也似乎變了。

    她下意識扶住了一旁搭起木棚的柱子,她有些看不清,她盡可能地盯住了溫晦,她伸出手——

    溫晦嘆了口氣。

    日升星落。

    天際在眨眼間便亮的連半顆星星也瞧不見了。橙色的巨日自天邊升起,溫晦多看了一眼,再回頭,便是秦湛伸出手——

    她伸出手,喚來了屋中燕白!!

    溫晦回過眼,手指也搭上了腰間鹿鳴。

    他聽見恢復了的秦湛聲音里透著沙啞,燕白劍主執(zhí)著燕白劍,扶著柱子重新直起了身。

    十五歲的秦湛穿著的衣袍在她的身上已顯得有些滑稽,可她眉目清冷,瞧著眼前人的視線也清澈而堅定,倒令人完全在意不到這一處。

    一夜過去,兩人的肩上都落下了些被風吹上的雪。

    “溫晦。”

    秦湛握著劍,直視著他,她繃緊了嘴角,渾身上下都在緊張,因此甚至都沒有問一句溫晦來此做什么。

    溫晦倒是自己答了,他又回答了此時眼前的秦湛。

    溫晦道:“我來殺一人?!?/br>
    秦湛問:“誰?”

    溫晦的劍已脫鞘!他橫執(zhí)鹿鳴,斂眉對秦湛淡聲道:“越鳴硯?!?/br>
    他話音剛落,越鳴硯便從洞內(nèi)匆匆而出,他神色焦急直至見到了秦湛,先是怔了一瞬,而后松了口氣。他道:“師尊恢復了?!?/br>
    越鳴硯說:“昨日似乎有人下了咒,弟子一時不查——”他話未說完,便已見到了溫晦。

    越鳴硯一驚,尚來不及回應,溫晦見到了他,已一式劍招而出!

    秦湛想也不想,一劍便擋了過去。

    她質(zhì)問溫晦:“你瘋到連徒孫都要殺了嗎!”

    溫晦答:“這話說得也對我太自信了些,我都不知道我能不能殺了他?!?/br>
    秦湛想也不想,她同樣拔出了燕白,她對溫晦道:“是,那要看你我二人,這些年里是誰進步的更快了?!?/br>
    溫晦見著秦湛,竟還有心情笑。

    他道:“也是,那便試試?!?/br>
    話必,溫晦已棲身而來,秦湛執(zhí)劍欲擋,卻聽溫晦淡聲道:“劍式第一。”

    秦湛是最熟悉溫晦劍意之人,他甫一出劍,秦湛手里的燕白便換了招式,全然是應對溫晦劍式的招數(shù)!可溫晦本該對向秦湛的那一劍,卻在秦湛迎上的那一刻與他擦身而過,溫晦嘴里念著劍式第一,用出的卻是劍式第三。

    橫執(zhí)的劍便這樣從秦湛的眼前而過,秦湛轉(zhuǎn)身,燕白從右手自換向了左手,她一劍斜刺欲救,可溫晦與她本就在伯仲之間,她失了先手,便已再難續(x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