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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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韶自然領(lǐng)命,只是——“師尊要往何處?” 秦湛直掠過了道子的那只手,她走向了道子的前方,見道子未行方才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一眼。 她道:“那就要看道尊想要往何方了?!?/br> 道子指尖微動,他緩緩收回了手。 他看向了秦湛,回答了她:“昆侖?!?/br> “去昆侖?!钡雷永渎曊f。 第82章 一夢華胥12 昆侖,萬山始祖,百宗之源。 太上元君在此悟道,四境第一宗由此而生。秦湛初悟道時,也曾被溫晦帶來過昆侖山脈。昆侖山有鑄劍最好的寒鐵,也有洗髓最佳的雪冷泉,那時的秦湛不過只是一名跟在溫晦身后一路踉蹌的孩童,見了旁人一輩子或許都不能得見一眼的昆侖斷壁殘?jiān)?,也只會仰頭問上一句“今晚吃什么?” 后來秦湛成為閬風(fēng)閣主,帶著越鳴硯游歷天下時,也曾特意來過此處。越鳴硯久久不能悟出劍意,秦湛本是想借著昆侖殘壁告訴越鳴硯“大道無情,萬物盛衰交替”的道理,試試能不能對他的劍意有所幫助,但因著昆侖上實(shí)在是又冷又凄清,她帶著越鳴硯待了不過半日便離開下山去,去嘗山腳下有名的“熱油滾”去了。 時隔數(shù)年,故地重游。秦湛將此處盡掃入眼,除了昆侖殘柱在光陰中斑駁得更為厲害外,這里似乎與她上次到訪沒什么區(qū)別。但天上城絕不會無緣無故地來這處地方,秦湛唯一能想到的理由,也只有溫晦當(dāng)年曾對她提過的那句傳說了。 她對道子淡聲說:“道子特意來此,看來傳聞是真的了?!?/br> 道子未反駁她,反倒是燕白懵懵懂懂。 他問:“昆侖不就是個破落戶嗎?還有什么傳說啊?!?/br> 沒有人回答燕白,鳳鳴鳳舞跟在道子身后一丈處,姿態(tài)恭謹(jǐn)。秦湛看了燕白一眼,開口多說了一句:“日起昆侖,月落合虛?!?/br> “日起月落之話,雖有因昔年昆侖強(qiáng)盛附勢褒贊的成分在,但仔細(xì)想想就會明白,這句話卻也沒有說錯?!?/br> 燕白溫聲看向秦湛,秦湛指向昆侖群峰,對燕白道:“你看,昆侖山脈是四方而高,中央有池的形狀。至高處直指天璇,至低處仿若湯谷月泉?!?/br> “昆侖是最接近的天的地方,日若起,必是昆侖第一明。月將落,也必是昆侖捧最后一輪光。”秦湛的手若有似無地扶著自己的劍,側(cè)首對道子慢慢說:“道子選擇來此,怕是天柱的傳言不虛,此處是距天梯最近的地方,也是最方便拿我去做養(yǎng)料的地方吧?!?/br> “若是遠(yuǎn)了,我掙扎、也拼出了一個掙脫的結(jié)局,天上城放過閬風(fēng)的決定可就太過得不償失了……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做到一擊必勝。”她微微頷首,“是這個意思嗎?” 道子尚未回答,燕白先驚了。 他說:“什么,要拿秦湛祭天梯?這怎么行,誰說的,我不同意!” 他說完才想起道子沒有回答,他又驚又急,連著對道子道:“你、你可千萬別聽鳳鳴亂出主意呀!” 鳳鳴聽到這里,冷冷插了一句:“亂出主意?你是要尊上被困死在這里嗎?” “重玄,你來此世數(shù)十年,連護(hù)住尊上這件事都未做好,有什么顏面來指責(zé)我?” 鳳舞阻攔了鳳鳴,她看向燕白,對燕白道:“重玄,閬風(fēng)一戰(zhàn)你后期也見到了,我與鳳鳴什么也沒說過?!?/br> 燕白啞然,他重新看向道子,卻問不出話。 他想問,卻生怕問出一句:“對,我要拿秦湛的命來換我的命?!?/br> 燕白難過極了,他低下頭,心里想著怎么就會這樣了呢?天上城主是個在乎城民遠(yuǎn)過自己的人,小越是個在乎秦湛遠(yuǎn)過自己的人。在秦湛和大多數(shù)人的眼里,越鳴硯與道子幾乎可以算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但在燕白和鳳舞的眼里,他們卻沒什么不同。 他們倆都是將自己看的很輕的人。 燕白在天上城不知陪伴道子幾許,從被他鍛出,陪他在洪荒混沌中遵循天道斬諸惡,直至諸惡蕩清,命軌生天上城,孕出道子的同族,與他一并再創(chuàng)三千界。 在燕白的記憶里,道子少有片刻安穩(wěn)。唯有一次,在三千界結(jié)成而天上城疫病未發(fā)之前,道子在屋中瞧見院里夜樹盛放,瞧了幾乎有三刻方才重新回神處理諸事,這三刻,大概就是燕白記憶里唯一的全然屬于道子的時光。 道子的上萬年,前一半為天道整肅宙宇而活,后一半為天上城而活。細(xì)數(shù)下來,也只有作為越鳴硯的這二十五年,是全然憑借自己的心性而活著。 燕白是道子鍛出的劍,他們之間天生便有剪不斷的聯(lián)系。越鳴硯會上閬風(fēng),多少是因?yàn)檠喟自陂侊L(fēng)。而在閬風(fēng)的燕白,坐在閬風(fēng)祖師的雕像上,往下看了那么一眼,自然也見到了這次上山待選的弟子中有他等了多年的人。 燕白比誰都隨他更久,也自然能一眼瞧出他不完整,不僅僅是沒找回奠基在此世的部分。他好像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了。 所以本來不喜歡秦湛收徒的燕白方才忽然間改了態(tài)度,他那時是秦湛的劍,多少也能影響些秦湛的主意。秦湛果然注意到了“越鳴硯”,像燕白期待的那樣,收他為徒。 道子失憶,徹底將自己當(dāng)作了“越鳴硯”,若是鳳鳴鳳舞大概會覺得心驚頭痛,燕白卻只會覺得興高采烈。 他等了許久等不到人,卻等來了秦湛。正如同他曾說過的那樣,哪怕只有六十年,他也喜歡做秦湛的劍。 出于這一點(diǎn),燕白并不想“越鳴硯”恢復(fù)。所以一方面他出于愧疚總是勸秦湛對“越鳴硯”更好些,另一方面,他即使知道如何才能幫助越鳴硯治好眼睛,也閉口不提。 燕白想得太簡單了。道子做道子其實(shí)并不開心,那為什么不能一直做越鳴硯去。天上城只剩他沒治好了,他也沒有必須要回天上城的理由。 這里是他創(chuàng)造的世界,他留在這里,這里有秦湛,難道不比天上城要好上千萬倍嗎? 他想得簡單,所以沒想過對于不記得的“越鳴硯”而言,自然是這里好過天上千萬倍,但對于道子而言—— 對于他而言—— 道子沒有回答秦湛也沒有回答燕白,對于天柱一事,他既沒有說有,也沒有說不是。 他沒什么起伏地對秦湛說:“昆侖雪寒,你自己多注意?!?/br> 秦湛見道子沒有任何別的吩咐,禁不住眉梢輕挑,可道子的確說完了這句話便轉(zhuǎn)身離開了。 秦湛見狀,問了一句:“不怕我跑嗎?” 道子答:“你自可以走,但閬風(fēng)走不了,縱使你能一夜間移走閬風(fēng),還有祁連、蓮華、云水宮?!彼恢氲搅耸裁?,嘴角竟然極其細(xì)微的微微動了一瞬。 “更何況,秦劍主一諾千金,從不毀約。我以為我們已經(jīng)達(dá)成了共識?!?/br> 秦湛:“……” 秦湛聽到“約定”這個詞便會直覺不好,她這一生,的確重諾,但也并非每個諾言都達(dá)成了。比如昔年對綺瀾塵,又比如……她對越鳴硯。 她曾經(jīng)對越鳴硯說,若是遇上了解決不了的事情,就來找她,她不濟(jì)至少還有一劍江寒。 可如今她卻是要親自來做這個“他”解決不了的事了。 想到越鳴硯,哪怕壓得再深,秦湛多少也會生出片刻沉默。她也不再多言,既然道子不打算立刻動手,對需要拖時間的她也只有好處并無壞處,她干脆直接向鳳鳴走去了。 鳳鳴一見到她,便覺得渾身的骨頭都發(fā)疼。 這位烏發(fā)的仙人也繃不住面上含笑的神情了,尤為警惕道:“你想要做什么?尊上在此,絕不會容你放肆!” 秦湛面對他,甚至懶得抬眼,她伸出手直接說:“給我半月玨?!?/br> 烏發(fā)仙人冷嘲:“我憑什么將這個給你?!痹拕傉f完,他的腦子里飛快的滑過什么,他沒能抓住,但卻也因此敏銳回問秦湛:“你要半月玨做什么?” 秦湛早有準(zhǔn)備,她說:“我與你們定約,你們不擔(dān)心我,我卻擔(dān)心你們毀約。”她盯著鳳鳴:“你要抽閬風(fēng)修者元神來滋養(yǎng)天梯,怕是便要用到它吧。不用急著否認(rèn),我知道的比你們想象的多。” 這個理由倒是挑不出任何的刺。但鳳鳴總覺得有哪里不對,他拒絕:“我與鳳舞都在這里,你無需擔(dān)心。” 秦湛笑了聲,她問:“知非否呢?” 鳳鳴正欲嘲笑一句“知非否才當(dāng)不得他們的同伴”,鳳舞卻已從他的手中奪過了半月玨。 可她也未將半月玨給秦湛。 她對秦湛道:“我會將半月玨交給尊上,若是秦劍主擔(dān)心我等違約,只需盯好尊上便可?!?/br> 說著,她也不顧鳳鳴的阻攔,便真的去將半月玨交給道子了。 秦湛瞧見了,忍不住皺起眉頭。 她瞥了一眼鳳鳴,冷嘲道:“你的jiejie倒是為你考慮,若是在你手中你不交我,我怕是會打到你交出來。” 鳳鳴咬牙:“你也不必挑撥,鳳舞自有她的打算?!?/br> 秦湛輕笑了聲,鳳鳴面色不愉,但好歹壓住了沒有爆發(fā)。鳳舞將東西交給了道子,回來便見自己總是笑盈盈的弟弟臉上陰云密布,她想要問一兩句,卻又想到鳳鳴這看似溫和實(shí)則任性的脾氣,干脆也就不問了。 而鳳鳴瞧見鳳舞冷冰冰的面孔,哪怕心里知道鳳舞慣來就是這幅表情,心里卻奇怪的忍不住又生氣火來。 他哼了一聲,也不理會鳳舞,甩袖便走。鳳舞皺著眉頭,卻也只當(dāng)他鬧別扭,道子在此處,她也確實(shí)沒空去在意鳳鳴的脾氣。 道子往昆侖,似乎真是只是想去昆侖。 整整半日過去,秦湛便在昆侖殘?jiān)庪S意看了看。這里原本是昆侖八峰中的主峰,也是昆侖真正的嫡系所在,故而破敗得也最為徹底。像是那些輔峰,因著還有些愿意自稱昆侖傳人的傳承者,多少還留著些昔年的形貌,至少還有個能住人的屋子。 秦湛隨意尋了棵長在雪地里耐寒的老樹,挑了根枝便躺了上去。 夜幕漸起,群星閃爍。 因地勢高,昆侖主峰上的星星是最清楚的,秦湛原本帶著越鳴硯上昆侖,還存著借昆侖山上的群星教他星輿圖的心思,最后未能達(dá)成,也是可惜。 秦湛倚在自己的劍上,瞧著這天上星。 離她不遠(yuǎn)處,斂了呼吸的道子站在樹下。 他同樣看著星海,眼里映著的卻是見星海的人。 他終于與見星海者,見到了同一片星。 第83章 一夢華胥13 道子似乎打定了注意,要將秦湛困在昆侖。 第一日,秦湛尚且覺著他無外不過天柱,畢竟昆侖也無它處再值得天上城青眼??梢蝗者^去,道子不僅未曾提過一句要于昆侖借天柱現(xiàn)天梯,他更是連要幫秦湛飛升的意思都沒有。 若說他先不動手,能夠理解為秦湛修為龐雜,一時半兒也無法順利調(diào)和幫她飛升。但連著三日毫無作為——這個理由大約便也不能用了。 道子作為天上城主,此世悟道的源頭。昆侖傳下的東西他自然都會。 秦湛見著他抬手融雪,昆侖的殘?jiān)珨啾谠谒氖窒轮匦伦粤⑵唇?,最后竟?dāng)真湊出了一座暫且能做到遮風(fēng)擋雨地殿閣來——為了讓這殿閣看起來好些,秦湛見著道子從袖中取出了一枚花種。 那是云水宮內(nèi)花樹的花種。 道子將那種子種了下去,轉(zhuǎn)眼間種子便在他的手下長成了遮天蔽日的大樹,粉色的五瓣花骨朵綴在枝頭尖上,轉(zhuǎn)眼間便一簇簇地綻開了擁在枝頭上。昆侖的冷風(fēng)吹過,枝上花簇倒也不怕寒,隨風(fēng)顫巍巍地嬉鬧著,遠(yuǎn)遠(yuǎn)的看去,猶如一片籠在殿閣上的淡色粉云。 秦湛在一旁瞧著,也不做聲。 鳳鳴鳳舞不知道子其意,卻也不敢違逆他的命令,只幫他在這昆侖上尋些可以用的東西,最后竟然也將這殿閣拾掇得能夠住人了。 秦湛從來不是會刻意去委屈自己的人,有屋子自然好過露天。 她毫不猶豫進(jìn)了殿閣里。 鳳鳴那時正辛辛苦苦地修剪樹木枝干,好讓它既能遮住風(fēng)雪,又不會全攔住了日光。他正辛苦,見著秦湛抱劍倚在殿中樹干旁合目淺眠,心中便止不住地?zé)炆鷼狻?/br> 可偏偏鳳舞半點(diǎn)也不允他去找秦湛的麻煩。 鳳舞道:“秦湛該如何,尊上自有打算,不是我們該插手的。你若實(shí)在清閑,不如替尊上尋他缺失的那部分去?!?/br> 鳳鳴看了眼秦湛,冷笑道:“我倒是想去,只怕是我前腳剛走,后腳這位便能借口我去會傷旁門宗派而要逃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