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日生也開始收拾桌椅, 布置考場。拉的桌子凳子刺啦亂想。

    “揚哥, 今天還打球去不？”許思遠仿佛對明天的考試一點擔(dān)憂也沒有。

    “有事，不去?！?/br>
    “草，你怎么又有事？”

    陳揚沒說話, 往紀(jì)瑤這邊看了一下, 先出了教室。

    “你等等我倆啊哥！”

    紀(jì)瑤看著陳揚的背影出了教室，嘆了聲氣, 死要面子活受罪。

    “誒, 沈婼, 回家了?！奔o(jì)瑤輕輕捅了捅沈婼的胳膊。

    “今天你還要去舅舅家？”

    從周一開始，紀(jì)瑤就說要去舅舅家跟她順路，這一去就連著去了三天了。

    紀(jì)瑤“啊”了一聲，“去啊, 這周都去, 什么時候不去了再告訴你?？熳甙伞！?/br>
    看她著急，沈婼連忙收拾好書包和她一起出了校門。

    這周因為遇冷空氣降溫, 晝夜溫差很大, 到了晚上, 風(fēng)尤其厲, 刮到臉上像小刀子一樣。

    她倆一個是不聽mama話，一個是沒有mama提醒，反正都沒有穿秋季校服，露在外面的小腿凍的人瑟瑟發(fā)抖。

    紀(jì)瑤先扛不住凍打了個噴嚏。拉著沈婼鉆進奶茶店買了被熱奶茶。

    “太冷了，咱們要不坐車走啊。”紀(jì)瑤手捧著奶茶，蹦蹦跳跳的取暖。

    沈婼倒是沒意見，可學(xué)校附近交通管制，很少有出租車經(jīng)過，兩個人走了半天也沒有等到一輛車。

    “算了算了，都快到家了，咱們跑兩步得了?！鄙驄S拉著紀(jì)瑤，迎著風(fēng)跑起來。

    裙角被吹的嘩嘩作響，頭發(fā)揚上了天，兩個人看著彼此的囧樣沒忍住哈哈笑了起來。

    老城區(qū)街道彎彎繞繞，拆遷區(qū)比比皆是。她倆在人少的地方跑的更酣暢淋漓。

    一連幾天的壓抑情緒好像都被這風(fēng)吹散了，沈婼已經(jīng)不記得多久沒有這樣開懷的大笑過了。

    紀(jì)瑤跟她到家門口，笑著跟她道別：“美人明天見啊，今晚別太累，考個好成績，還有......”

    她話沒說完，沈婼就輕輕走過來，然后試探的，小心的，抱了抱她。

    “沈婼？你怎么啦？”這是紀(jì)瑤認(rèn)識她以來，第一次沈婼主動抱自己，瞬間拉近的親密感，讓一向大大咧咧的人都起了細(xì)膩的心思。

    沈婼將她放開，笑著搖頭：“我很開心，謝謝你。路上小心?！?/br>
    .

    “她抱我啦？她居然抱我了？我是不是做夢啊？哇塞，沈婼抱我了嗎？”紀(jì)瑤喃喃的轉(zhuǎn)過街角，連蹲守的一幫人她都沒注意到。

    蔣振東看著自己的傻媳婦睜著大眼睛從自己身邊擦了過去就像沒瞧見，手一伸把人勾進懷里：“傻了啊沒看見我們？”

    紀(jì)瑤直到這時候眼神還是迷茫的：“你掐我一下啊，我好像做夢了?！?/br>
    這模樣放在蔣振東眼里簡直可愛翻了，他也不顧周圍有人，啵一口親在紀(jì)瑤的臉蛋兒上。

    “要死啊你！”紀(jì)瑤終于清醒了，尤其看到陳揚和許思遠他們那揶揄的眼神，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人送到了？”陳揚面無表情，只關(guān)心結(jié)果。

    紀(jì)瑤從蔣振東懷里跳出來，點了點頭。

    陳揚輕輕嗯了一聲，說了句“先走了”就直接往家的方向而去。

    “草，真是神仙打仗小鬼遭殃，連著幾天了都？我就沒看他笑過?！痹S思遠看著陳揚的背影發(fā)表感慨。

    “關(guān)鍵是他還死硬氣，明明關(guān)心人家關(guān)心的不行，天天找人送沈同學(xué)回家，還讓哥幾個盯著職高的人，他媽的連學(xué)校貼吧上關(guān)于他和沈婼的丁點兒消息都刪的干干凈凈，我看著都心疼了。姓沈的假清高什么？非要吊著人玩兒??？”錢昊這個時候有些怪沈婼，陳揚什么時候受過這樣的憋屈，多少女生對他好啊，唯獨這個人！

    紀(jì)瑤拍了錢昊一巴掌。

    “干嘛啊！有病啊你？”

    “你知道什么就說沈婼??？她有苦衷，我看的出來。”紀(jì)瑤雖然不知道沈婼具體因為什么，但女生和女生在一起，接觸久了總會發(fā)現(xiàn)些蛛絲馬跡。

    她性格很好，可輕易不敢付出真心，總覺得她受過傷，對誰都小心翼翼。也怕......怕連累別人。

    許思遠也警告錢昊：“這話你最好徹底忘了，別再說第二遍了。走吧，明天考試，今天早點回家?！?/br>
    幾個人就此各回各家。

    .

    周四一早，高二全年級進行月考，因為要單人單桌年級大排位，占用教室，所以高一年級的周末便提前了兩天。

    沈婼因為沒有理科成績，被分在了最后一個考場的最后一桌，等她一到考場，還真無意外看到了不少的熟悉面孔，其中就包括7班的宋天一和8班的那個姚倩雪。

    宋天一自從上一次和沈婼結(jié)下了梁子，一直不敢和她說話，今天遇到了，見沈婼看過來，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

    沈婼對他笑了笑，然后走到了自己的座位。先把自己的水杯放到桌子上，打開杯蓋，等水放涼。

    除了必須要用的文具之外，她沒帶多余的東西，第一場考數(shù)學(xué)，她坐在座位上默背數(shù)學(xué)公式。

    姚倩雪坐在她右邊那排的位置，眼神不時往她這邊看來，有些譏誚。好在沒有生事，安靜的完成了第一場考試。

    可這種情況到了下午，就出現(xiàn)了變化。

    下午兩點半才考試，大家普遍來的比較早。沈婼第一次在最后一個考場考試，被一幫壞小子鬧得頭痛欲裂。

    她干脆趴在桌子上發(fā)呆，無聊極了便閉上眼睛養(yǎng)神，等考試時間。

    姚倩雪這時抱著胸和同伴有說有笑的進了考場，視線毫不留情的往她身上射過來。見她閉著眼睛悠閑的樣子就來氣。陳揚那天抱她的場景就像過電影一樣在她腦海里一遍又一遍打磨她的耐心，心里哼笑一聲，憑什么讓她好過？

    這么冷的天，趁著考試沒人查校服，姚倩雪穿著條小裙子走到她的桌前，出其不意伸出根手指頭，把她桌角的熱水杯推倒了。

    隨著咣當(dāng)一聲水杯被推倒，熱水嘩啦啦流出來，沈婼被燙的驚醒，她立刻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扶起水杯，還是沒能來得及，熱水漫了一書桌，她的胳膊也被燙的紅了不小一片。

    沈婼抬頭看向姚倩雪。眼神平靜又帶著憐憫。

    “哎呀，手滑，不好意思?！币谎┻@歉道的極其挑釁。

    她們兩個人的對峙瞬間吸引了考場里同學(xué)們的視線。宋天一也擰著身子看著沈婼，手緊握成拳，有種蓄勢待發(fā)的勁頭。

    “既然覺得不好意思，就把我的書桌擦干凈。”沈婼語氣雖然溫和，可話里卻帶著不可忽略的強硬。

    “你說什么？”姚倩雪掏了掏耳朵，以為自己聽錯了不確信的又問了一遍：“你說讓我擦？”

    她在年級里也是出名的刁鉆，一般欺負(fù)的人都怕惹事把委屈咽下去了，這頭一次遇見沈婼這樣的。

    “擦干凈。聽不清嗎？”沈婼不嫌煩的重復(fù)一遍。

    “你！”姚倩雪覺得自己被她當(dāng)眾扇了耳光一樣沒面子，伸出尖尖的食指對著她：“你不過是仗著陳揚而已，牛逼什......啊疼死了啊！”

    姚倩雪話說的實在太過分，沈婼不想聽她嘮叨，迅速出手捏住她伸出的食指用力往上一抬，再趁她被突然的疼痛麻木未反應(yīng)過來的那瞬間拽著她的手指轉(zhuǎn)了個圈，沈婼便到了姚倩雪的身后，而姚倩雪的手臂被沈婼擰成了個奇怪的姿勢。

    “你，你居然敢打我？”姚倩雪疼得額頭都出了汗，跟她在一起的那個女生，本來看熱鬧看的起勁，可形勢轉(zhuǎn)眼急轉(zhuǎn)直下，姚倩雪被人家治的服服帖帖。小女生都仗勢欺人，現(xiàn)在也不敢上前勸，生怕引火燒身。

    “我靠！牛逼啊?！?/br>
    全考場的男生也看的目瞪口呆，第一回知道女生打架也不是光會揪頭發(fā)撓臉頰，撒潑打滾。還有這么清爽的打法呢。

    宋天一握緊的拳頭松開，表情上有了笑意。他怎么忘了，沈婼不是輕易能被人欺負(fù)的。

    “我沒打你，如果你一定要誣陷我打你，那我現(xiàn)在就把它變成事實。”

    “你......你別后悔?？旆砰_我?！币谎┨鄣谋砬橐呀?jīng)開始扭曲了。

    沈婼松手后把人輕輕往前一推，“有什么好后悔的？不過你倒是應(yīng)該清醒一下，我除了仗著陳揚之外，還能靠自己。好好考試吧，別再惹我了?！?/br>
    沈婼那一雙沉靜的眸子里像盛著一汪清潭，幽深神秘，看著她的時候，好像有一股強勁的吸力拽著人的思想越墜越深。

    姚倩雪莫名覺得此刻的沈婼和陳揚有些驚人相像。

    可她確實當(dāng)著這么多人丟了面子，心里一口氣再也咽不下去，原本還猶豫的事情這下被激的不做不行了。

    “哼，你有什么可能耐的，如果沒有他......”

    “如果沒有他，我和你有什么仇恨嗎？”沈婼將姚倩雪問的一愣。

    “你喜歡他是你的事，而他不喜歡你，是他的事，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

    姚倩雪被沈婼這繞來繞去的有關(guān)系沒關(guān)系搞的頭疼不已，可她說的好像挺有道理......

    呸呸呸，自己怎么能順著她的話走。

    “你最好能一直這么會撇清關(guān)系，哼?！币谎﹣G了面子又失了理，悻悻的走回自己的考場座位。

    沈婼皺著眉頭看一桌子的水，她一時痛快搞得自己現(xiàn)在一桌子狼藉。一時有些不知該如何是好。她今天沒帶書包，身邊沒紙。

    正在她猶豫著去別的考場找同學(xué)借的時候，一只手拿著一包紙巾伸到她的面前。

    “給你這個，擦一下吧，一會兒該考試了。”

    沈婼抬起頭，是宋天一。

    她笑著說了句“謝謝”。

    宋天一將紙巾放到她的手里，然后鼓了鼓勇氣：“對不起啊，之前那么說你，還踹你桌子。當(dāng)時太不應(yīng)該了?！卑氪笮∽诱f道這里有些不好意思，低著頭撓腦袋。還生怕沈婼不接受似的，再接再厲：“我真的，那之后我都沒臉和揚哥說話，你要是......”

    “沒什么，我早忘了，別放在心上?！鄙驄S語氣輕柔，嘴角的弧度拉的大了些。

    宋天一松了口氣，最后說了句“好好考試”，就回了自己的座位。其實這么久以來他過的一點也不舒心，今天終于把心里的大包袱放下了，倍感輕松。

    第一天的考試內(nèi)容對她來說，還算輕松，但她唯一擔(dān)心的是第二天下午的理綜一刻，她比較薄弱的化學(xué)可能會成為拉分項，所以一直比較有壓力，總在排行榜前端的人，她無法預(yù)料一旦成績下滑，會給她帶來什么樣的結(jié)果，會不會后悔轉(zhuǎn)理這個決定？

    沈婼心事重重，慢慢踱步到考場，一眼看到她用的考試書桌上擺著一管燙傷膏，她拿在手里，四周沒人來認(rèn)領(lǐng)這樁好人好事，會是誰啊？

    心里有個名字呼之欲出，可想罷又嘲笑自己自作多情。呵，算了，管它呢。

    沈婼低頭看了下自己的胳膊，燙過的地方也沒什么大礙，就是現(xiàn)在一碰有些火辣辣的疼。這兩天只顧著擔(dān)心考試，早就把燙到的事情忘記了。

    她擰開旋蓋兒，擠出一些透明的藥膏到指尖，然后輕輕蓋住微紅的皮膚上，起初有些刺痛，轉(zhuǎn)而便是清涼的感覺。還蠻舒服的。

    沈婼手里拿著藥，思想有些放空。

    旁邊座位的兩個外班男生打打鬧鬧的回了座位。

    “剛才是不是揚哥來了？”其中一個男生嗓門很大：“我剛聽他們說的?！?/br>
    沈婼一頓，微微側(cè)頭，心里隱約有些猜測。

    “來了，我今天想吃學(xué)校外面的灌餅，特意來得早，我進來時和陳揚打了個照面。不過不知道來干什么，當(dāng)時屋里還沒人呢?！?/br>
    大嗓門男生聽完，下巴往旁邊抬了抬，“是不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