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jié)
杜芊芊整個晚上頭腦都昏昏沉沉,到了后半夜,還被他翻來覆去折騰個沒完沒了。她想要推開他,可這人太重了,壓在自己身上根本推不動,她都快要哭出來,“我不舒服?!?/br> 容宣沒將她這句話放在心上,花樣百出接續(xù)作弄至天快亮。 天蒙蒙亮之際,容宣起床穿衣,洗漱用膳過后去上了早朝。 杜芊芊睡的昏沉,悶在被子里的一張小臉泛著不正常的紅。 她做了很長的一個夢,想起了很多事情。 夢里面,她才和陳闕余成親不久,那時她尚且還不知道陳闕余并喜歡她,哪怕是他整日里冷著一張臉,她也不覺得有什么。 每日總揚著笑臉出現(xiàn)在他眼前,問他,“你累不累啊” 陳闕余皺著眉,叱喝她,“一蹦一跳的像個什么樣子。” 國公府里從前沒有女主人,陳闕余的父親只養(yǎng)了他一個孩子,所以府里很冷清,平日都聽不見什么響動。 后來,陳闕余納妾時她躲起來哭了很久,那天她才知道陳闕余原來不喜歡她。 是她自作多情以為他對她是有情義的,陳闕余十七歲那年被他父親派去前線磨煉,他帶了幾千人守著孤城,命懸一線。 舅舅得了皇上的命令前去支援,她誰也沒告訴,偷偷躲在行軍的馬車上一路跟著去了前線。舅舅發(fā)現(xiàn)她之后把她大罵一頓,還說要找人送她回去,她哭的很兇發(fā)誓會保護好自己才勉強留了下來。 到孤城后,杜芊芊才知道陳闕余受了重傷,昏迷不醒了。 那時,她徹夜不眠的照顧著他 ,陳闕余緊緊的握著她的手不肯松開,可他醒來后便又沒了好臉。 夢中的畫面如同光影般掠過,杜芊芊夢見了她和他關系最冷的兩年,雖說陳闕余來她屋子的時辰少,但每次來該做的事從來不落下,故此生下瑾哥兒后的兩年,她又一次懷上了。 可她自己沒有察覺,懷著身子稀里糊涂跳湖救了不小心掉進去的小堂妹,回屋子換衣服時,杜芊芊才覺著小腹很疼,下身已經見紅。 這個孩子沒有保住,陳闕余怒氣沖沖的闖進的她的院子,兩人又吵了一架。 其實到杜芊芊死的那天,她都沒弄清楚,陳闕余到底有沒有喜歡過她。 或許是這個夢太難過了,她一直都醒不過來。 日頭高照,沈姨娘一直沒起,昨晚守夜的丫鬟也不敢進去叫,爺弄出的動靜不小,怕是把姨娘累壞了。 可快到用午膳的時辰,這人還沒起就有些奇怪。 小丫鬟大著膽子進了屋,輕喚了兩聲,沒人應答,她這才發(fā)現(xiàn)床上的沈姨娘臉紅的發(fā)燙,額頭冒著大汗。 “不好了,沈姨娘發(fā)高燒了?!?/br> 容宣打算晾晾杜芊芊,免得她被寵兩天就忘了幾斤幾兩。 他從翰林院回府,時辰已然不早,邁著大步直接進了書房,書影跟在身后欲言又止好幾回。 容宣不耐,“有什么話就說。” “沈姨娘人不太好?!?/br> “什么叫不太好” “病了?!睍白允橇私馑闹髯?,昨晚沈姨娘定是沒少受苦,這不立馬就病了嗎 容宣心情很差,說不出個所以然,暴躁煩憂,他低低罵了句,“真是太嬌氣了” 昨夜也就在口頭上嚇了她兩句而已,百般折辱人的手段還沒使出來。 沉默半晌,他對書影吩咐,“找個大夫替她看看?!?/br> “罷了,我也去看看?!彼值馈?/br> 第18章 容宣回府之前,已經有人叫了大夫。 他進屋時喂藥的丫鬟正急的團團轉,容宣大步流星走過去,問“怎么了” “姨娘不肯喝藥?!?/br> 容宣看了看杜芊芊,伸出手,輕聲道“把藥給我,你先出去吧?!?/br> “是。” 杜芊芊還是沒有醒,雙眸緊閉,眉心微攏,似乎睡的很不安穩(wěn),嘴唇噙動,小聲的在說夢話,他坐在床邊,俯下身子湊近聽了聽,原來是她在喊疼。 容宣心情復雜,掐住她的下巴,想給她喂藥,偏偏這人絲毫不肯配合自己,聞著藥的苦味就避開了臉。 杜芊芊是被疼醒的,被他掐住的下巴泛著尖銳的刺痛,她才從昏沉的夢中清醒過來,睜開眸子第一眼望見的人是容宣,使得她有一瞬的愣神,過了良久,才意識逐漸回籠,她現(xiàn)在是沈芊芊,還是容宣院中一個可有可無的小妾。 容宣見她醒了,便把人扶起來,“喝藥?!?/br> 杜芊芊對黑漆漆的藥碗已經生了陰影,要知道上輩子她就是喝了碗藥之后被毒死的她往后縮了縮,“不想喝?!?/br> 容宣瞪她一眼,“不想喝也得喝?!?/br> 杜芊芊怯懦的看著他,小心翼翼的開口問“這藥里沒毒吧” 容宣連連冷笑,被她的話氣的半死,他出聲諷刺,“放心,我要弄死你,還犯不著用這種下作手段,還用毒直接掐死算了?!?/br> 杜芊芊放下心來,轉頭一想,也對,容宣沒道理要拿碗毒藥害死她,他們無冤無仇,而且這人對自己這副身子好像也很滿意,是她太一驚一乍了。 “一口喝下去?!比菪咽掷锏乃幫脒f給她。 杜芊芊試著抿了下口,味道苦的不行,她用討好的目光望著他,像極了他在院子里養(yǎng)著的兩只貓,狡詐機敏。 她說“真的不能不喝嗎我身子向來康健,不喝藥也能好起來的。” 容宣不欲同她廢話,捏著她的嘴,直接把藥灌了下去。 看著苦出眼淚的可憐模樣,他大發(fā)慈悲的給她拿了兩顆蜜餞,“吃了吧,去去苦味?!?/br> 杜芊芊吞了倆蜜餞才緩回來,抬起頭便發(fā)現(xiàn)容宣直勾勾望著她的視線,她忍不住問“您看著我做什么” 容宣笑笑,手指輕柔的撫上她的臉頰,杜芊芊被他撫摸的渾身難受,莫名恐懼。 他說“我昨夜還有件事忘了問你?!蓖nD片刻,他緊跟著道“容府前門和后門都有人看著,你昨日里爬墻是怎么避開耳目的而且剛好還就挑了一面沒人蹲守的墻?!?/br> 容宣問這話時,眉眼帶了三分笑,看著是和和氣氣,笑意卻不達眼底。 他昨日是昏了頭才忘了這事,知道這堵墻沒人守且還活著的人大概只有他二姐容敏還有他了。 杜芊芊勉強穩(wěn)住心神,滿臉天真,“是嗎后院竟然也有人守著,我不知道這事呢,可能我昨日是運氣好,才沒人逮住?!彼Q起四根手指頭,做發(fā)誓狀,“您放心,我再也不敢有下回了?!?/br> 容宣也沒說自己信是沒信,目光審視,說來杜芊芊在他面前露出了不少的馬腳,這些蛛絲馬跡串聯(lián)在一起,更加讓他覺得她有事瞞著自己,或者說他沒辦法窺探她的全部。 這讓容宣很不舒服,畢竟他是個掌控欲十足的男人。 “嗯,好好休息,我還有事?!比菪淮蛩愣嗔?,更不會因為她生病就會說些甜言蜜語。 這些日子,他來她屋子的次數(shù)確實太多,容宣想冷一冷杜芊芊,免得她的狐貍尾巴翹到天上去。 初夏的天氣是一天比一天熱,杜芊芊這場病來勢洶洶,足足養(yǎng)了半個月才好全,等病好了,她整個人也瘦了一圈,臉頰上的rou都少了些。 綠衣和林輕養(yǎng)好了傷又重新回來伺候她,好似一切都回了正軌,可容宣這半個月里卻沒再踏足她的屋子。 府里便開始傳些風言風語,說沈姨娘失寵了,也不知誰還傳了一句她爬墻出去偷人被容宣逮了個正著,才落得失寵的下場。 這話還沒傳進老太太的耳朵里,造謠的下人就被容宣下令給打死了。 下人的命本不算什么,可讓人動手是小少爺,這就把大伙下了一大跳,容宣翩翩公子哥、溫潤少年郎的形象被逐漸顛覆。 府中大房二房的好幾十雙眼睛珠子都盯著含竹院,個個都在猜容宣什么時候會納第二房妾室,此時杜芊芊正樂得清靜。 容宣不來,她的小日子不知過的多清凈,吃得好睡的飽,整日里也不用提心吊膽,簡直不要太自在。 若是當年陳闕余刻意冷著她的那段時間里,她也像如今一般灑脫而不耿耿于懷就好了。 不過前程往事都不必再提,免得堵心。 正是因為杜芊芊不愛容宣,所以今日他怎么對自己都無妨,杜芊芊的內心平靜如水,說的難聽些,她甚至巴不得容宣下半輩子都不要過來。 綠衣就沒她想得開,成天長吁短嘆,起初還會苦口婆心的勸她,“爺不來您這兒,小姐您可以主動去書房找爺啊?!?/br> 一門妾室在后院中安身立命的根本就是主子的寵愛,沒了這份恩寵,便是誰都可以上來踩一腳的,綠衣就怕杜芊芊不得寵愛,被欺負后又做些糊涂事,最后落不到好。 當初她在揚州性子就極為狠辣,害人的手段層出不窮,來京之后,小姐的脾性大變,整個人都溫柔了下來,可綠衣還是不放心。 杜芊芊咬了口酥軟的糕點,瞇眼道“他公務繁忙,我呢就不去打擾他了?!?/br> 綠衣跺腳,“小姐” 林輕聰明,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不過她也上前勸了兩句,“姨娘,綠衣說的也沒有錯,爺雖然忙于公務沒空來看您,可心里定是念著您的?!?/br> 杜芊芊被她們兩個念叨的耳朵疼,擺擺手,一錘定音,“不許再提,我不去,你們誰愛去就去?!?/br> 林輕收聲不再言語,她低垂著頭,眸光微斂,明眼人都看的出沈姨娘這是沒把爺放在心上。 含竹院書房外的石階上種著蕓香草,蔥郁青翠。 書房內臨窗的長桌上擺了一架筆格,桌子上的小爐子里焚著香木,屋內彌漫著淺淺的清香。 容宣修身養(yǎng)性這半個月,每日都要寫上一幅字,不過這日他有些心不在焉,蹙緊眉頭招來林輕問話,一臉云淡風輕,“她這半個月都在做些什么可有異處” 林輕硬著頭皮實話實說,“并無異處,姨娘每日就看看書打打牌?!?/br> 容宣笑意微涼,“她過的還挺瀟灑?!彼凰佬牡膯枴皼]有說過怨我的話嗎” 林輕搖頭。 “她也沒想著來討好我” 林輕替杜芊芊說話,緩緩道“姨娘怕大腳您辦公?!?/br> 容宣克制住怒氣,擺手,“不必多說,你出去吧?!?/br> 當他是傻子嗎杜芊芊怕是自始至終都沒有把他放在心上 她不喜歡他,當初主動爬上他的床,同他進京都是為了榮華富貴,而不是他這個人。 容宣重重一掌拍在案桌上,意識到這些事后,他心里堵堵的,很不舒服。 滿腔的怒氣還不知往何處發(fā)泄。 與此同時,國公府里的陳闕余頭疼的望著站在自己跟前的兒子,問“你又想去容府了” 瑾哥兒乖的不得了,點頭,“我有些功課還是不會,想去問問容哥哥?!?/br> 陳闕余聽見容宣這個人就煩,那狐貍這些日子在朝堂上沒少陰他,卻回回把自己摘的干干凈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