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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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卿笑瞇瞇地說:“粉晶新年酬賓,買五條就送‘一夜暴富’牌,富婆在不遠(yuǎn)的前方等你哦?!?/br> 喻蘭川挑挑揀揀地拿了四條,往她面前一扔:“結(jié)賬?!?/br> 隔壁的“天意小龍蝦”冬天主打火鍋和湯面,孟老板指導(dǎo)著學(xué)徒炒完一鍋料,隔著煙熏火燎的窗戶看見喻蘭川:“小喻爺,有空串門來啊,我這有……” 喻蘭川倉促地沖他點(diǎn)了一下頭,話也沒說一句,就走了。 “……剛熬好的辣醬?!泵咸煲庥U著他的背影,嘀咕一句,“怎么走這么快,還想給他帶一罐嘗嘗呢?!?/br> “什么辣醬?”甘卿走進(jìn)來,“孟叔,我要?!?/br> “就知道吃。”孟天意沒好氣地瞥了她一眼,“吃鍋?zhàn)樱俊?/br> “餓了,別弄那么麻煩,燙幾片牛rou下碗面就行?!备是湟惶筋^,用筷子挑了點(diǎn)辣醬抿了抿,“唔!好吃,用這個拌!” 孟天意打趣道:“你這年后開店沒兩天,小喻爺過來逛游好幾趟了吧。” 甘卿洗了洗手,接過小學(xué)徒手里的刀,把肥牛片得飛快:“照顧生意的朋友才是好朋友?!?/br> 孟天意瞥了她一眼:“少來這套,男女之間還有純友誼?當(dāng)誰還沒年輕過!” 甘卿笑了:“那是那是,您,泥塘后巷著名仙草,小龍蝦潘安!誰不知道啊。” 她手起刀落,不到片刻,就把小學(xué)徒半天的活都干完了,看得沒見過世面的小學(xué)徒目瞪口呆。 “男女之間是不太容易發(fā)展純友誼?!备是浒巡说锻赴迳弦淮?,若無其事地說,“不過公羊和母鹿吃草的時候結(jié)個君子之交,不算很稀奇吧?!?/br> 孟天意聽出了她的言外之意,愣了愣。 甘卿沖他一抬下巴:“孟叔,留神面軟了,可別給我煮過頭。” 春節(jié)假期里,星之夢關(guān)門也早,沒到晚飯的點(diǎn)鐘,甘卿就關(guān)了門買菜回家,快到一百一十號院的時候,她腳步忽然一頓,猛地扭過頭去,向路口一條小胡同射出目光——那里有一道隱約的影子閃過! 甘卿毫不遲疑地追了上去。 這是她當(dāng)時追蹤向小滿、還坑了劉仲齊同學(xué)一頓下午茶的那片小胡同,地形錯綜復(fù)雜,這會游客稀少,小路上都空蕩蕩的。甘卿站在路口凝神片刻,手指間驀地彈出一把小刀片,切開西風(fēng),飛進(jìn)了一片漆黑的自行車棚。 小刀片打著旋地卷過,一聲極輕的裂帛聲響起,是刀刃刮破了衣服!緊接著,一個瘦小的身影從自行車棚里一躍而起。 甘卿出了聲:“等等,這位朋友。” 那人理都不理她,猴似的跳出生銹的欄桿,撒腿就跑。他似乎非常熟悉這里的地形,在窄巷間左鉆右跳,甘卿追出了兩條街,竟追丟了! 冬天黑得早,此時已經(jīng)是暮色四合,風(fēng)擠過寬窄不同的小巷,發(fā)出高低不同的嗚咽,隱約向“知音”透露著每一條小路的情況,其中夾雜著一個輕且急的腳步聲, 甘卿循聲一轉(zhuǎn)身,可還不等她追出去,身后突然有厲風(fēng)襲來,一根鐵棒直沖著她后腦勺揮了過來。她好像早有預(yù)料似的,單手夾起購物袋,以一只腳為軸轉(zhuǎn)了半圈,左手一抬,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剡×四歉鶕]過來的鐵棒。 偷襲她的人全副武裝,臉上口罩蒙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只露出一雙兇險的小眼睛。 她瞇了瞇眼,左手幾把小刀片閃爍在幽暗的路燈下:“沖我來的?新鮮?!?/br> 偷襲者猛地一沉手腕,掙開了她的手,鐵棍攔腰向她掃來。 甘卿猛地往后一讓,手指間寒光倏地一閃,從鐵棍底下鉆了過去,不偏不倚地卡進(jìn)了拿棍偷襲者的手腕——而與此同時,她躲閃退避時剛好背對著另一條小胡同入口,還沒來得及站穩(wěn),那里突然沖出一個人,手里舉著一把西瓜刀,照著她后心就捅了過去! 甘卿的腳跟沒落地,膝蓋輕輕一屈,以不可思議的輕盈,從平地上翻了起來,腰倏地往后折成拱橋,剛好讓過那把刀。拿刀的人輕喝一聲,手腕翻轉(zhuǎn),刀勢轉(zhuǎn)為平削,不等他力氣使足,小臂忽然一痛,被一顆大土豆砸中了! 刀刃往下一歪,下一刻被人拿住了手腕,甘卿借著一翻的力道把他手腕扭過了將近一百八十度,腕骨發(fā)出了可怕的“喀嚓”聲,那人慘叫起來—— 就在這時,一塊板磚不知從哪飛了過來,同時,灼眼的遠(yuǎn)光車燈掃過,直接刺進(jìn)甘卿的眼里。 她眼前一花,什么都看不清,那個被她扭斷了手腕的人順勢推了她一把,甘卿只能憑感覺和聽力盡可能地偏過頭,板磚擦著她的肩膀滾落在地。 摩托車啟動時的尖鳴聲響起,“嗡”一聲,等她恢復(fù)視力的時候,方才偷襲她的幾個人已經(jīng)趁亂跑了,地上只留下一把西瓜刀和幾滴血跡。 這些人好像只是試探,一觸即走。 甘卿活動了一下被磚頭掃了一下的肩,撿起方才掉出來的土豆,緩緩地皺起眉——如果她沒看錯,把她引進(jìn)小巷里的那個人穿得破破爛爛的,就……像個乞丐。 她走后不久,小巷盡頭一間民房里亮起了燈,一個乞丐打扮的男人驚魂甫定的探頭看了一眼,壓低聲音對屋里的人說:“走了,這回你們信了吧?她跟那個‘許家人’動手的時候,我就在現(xiàn)場,一眼就看出來了!” 第六十五章 屋里有人輕輕哼了一聲,從陰影里走出來。 這男人有五六十歲的樣子,衣品頗佳,穿著件剪裁精良的深色襯衫,低調(diào)奢華,把人襯得挺拔瘦削了幾分,可惜中年男士的腦袋不方便過度修飾,因此他一張柿餅?zāi)槦o所遁形。下垂的兩坨腮幫子rou把嘴唇擠壓得無處安放,幾乎縮成了一張櫻桃小口,看著還怪卡通的。 櫻桃小口一張,里面噴出了一口陰陽怪氣,他說:“你們丐幫可真行,到處要飯就算了,還撿破爛?,F(xiàn)在什么人都能往一百一搬了,怎么,是名門正派當(dāng)膩了嗎?” 當(dāng)年紙媒“燕寧周刊”還沒倒閉的時候,有一期的封面上曾經(jīng)出現(xiàn)過這張臉,介紹的是本地優(yōu)秀企業(yè)家,“福通達(dá)”快遞公司的老總王九勝。上這份雜志不需要特別優(yōu)秀,自己拍好照片擬好稿,連廣告費(fèi)一起送到雜志社就好——一天到晚刊登這路貨色辣人眼,可見燕寧周刊的倒掉也是有原因的。 而這個傳說中與丐幫素來不和的行腳幫北舵主,此時居然和一個丐幫弟子鬼混在一起。 乞丐打扮的男人眼角跳了跳,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胳膊。他的袖子被剃須刀片刮破了,刀片剛好掃過皮膚,掛起一層細(xì)小的油皮,沒出血:“楊幫主是老糊涂了!還有,我叫你們來看,用眼看就行了,動什么手?打草驚蛇怎么辦?” “驚就驚了?!蓖蹙艅佥p慢地點(diǎn)了根煙,“一個小丫頭片子。” “都說她得了衛(wèi)驍?shù)恼鎮(zhèn)?!?/br> “衛(wèi)驍又算什么東西?”王九勝冷笑了一聲,“一個藏頭露尾的老王八,他們這路人,之所以讓人傳得神乎其神,不就是因?yàn)橄矚g躲在暗處出陰招么?現(xiàn)在她在明,我們在暗,她就是那燈下的鬼,能厲害到哪去?” “王舵主還是先把自己屁股擦干凈吧?!必偷娜死湫α艘宦暎百F幫什么香的臭的都攬,可是在警察那掛了號的?!?/br> “掛唄,”王九勝一笑,露出一口貼過面的大白牙,白得異常科幻,看著就不像從人嘴里長出來的,“襲警的既不是我,也不是我指示的,污蔑我是黑社會,有證據(jù)么?法治社會了,這么欺負(fù)人,我可也不干的?!?/br> “那可不一定,”丐幫的人說,“王總,樹大招風(fēng)。你當(dāng)盯著你的人只有警察嗎?你以后要干什么事之前,可千萬仔細(xì)點(diǎn),路上別有要飯的?!?/br> “老而不死是為賊啊,”王九勝叼著煙頭,含糊不清地說,一轉(zhuǎn)頭對著那丐幫的人,卻又笑了起來,他把眼笑出了一團(tuán)和氣,嘴里依然是咬牙切齒,五官扭著,像個磨牙吮血的動物,“我這不是就找到你老兄了么?不是我說,貴幫楊清老幫主這把年紀(jì),也該頤養(yǎng)天年了,給他找點(diǎn)事干,別讓他老盯著我了?!?/br> “別著急,就快了。謝謝王總雪中送炭,送來的好把柄。”丐幫的人說,“只是那女的……不會出什么問題吧?” “能有什么問題?”王九勝笑了笑,“背著一屁股高利貸,走投無路的都快賣身了,有人給她一條活路,還敢怎么樣?” “那就好?!?/br> “唉,”王九勝擺擺手,“我是最不愿意找事的人,你知道的,我們做生意的講究‘和氣生財’,這兩年市場競爭壓力那么大,底下又有好多弟兄要吃飯,不容易。就希望大家都各干各的,好好過日子,不要互相找事……留個殺人犯在隔壁住著,跟床頭養(yǎng)只老虎有什么區(qū)別?晚上真睡得好覺嗎?” 反正他是不能的。 王九勝從聽說“衛(wèi)驍”現(xiàn)身小旅館,差點(diǎn)一把掐死黑車司機(jī)牛亮之后,他就沒有一天能睡著覺,做夢都夢見自己脖子上多了一條三寸二分的傷口。 王九勝把抽了一半的煙扔在地上,隨意地伸腳一碾,也沒看火滅了沒有,就拍了拍那位丐幫的胳膊,抬腿走了。 丐幫男子扭頭看著他上了等在路口的車,這才低低地罵了句什么,從地上撿起那半根煙頭,隨意用手抹了幾把,塞進(jìn)嘴里,悄然融化在了寒風(fēng)里。 喻蘭川頭痛欲裂地走進(jìn)一百一十號院——他從泥塘后巷出來以后,胸口堵著一口西北風(fēng)也吹不散的悶氣。 他從小自視甚高,有點(diǎn)接近自戀的意思,他媽過年的時候試圖催婚,才開個前奏,這位少爺轉(zhuǎn)頭就一副“不與世俗同流合污”的姿勢,傾家蕩產(chǎn)付了首付。 喻蘭川以前想,遇不到符合標(biāo)準(zhǔn)的女孩就拉倒了,反正他不肯屈就湊合。 像大爺爺一樣,少年時轟轟烈烈,老來自由自在、浪跡天涯,不也挺好么? 所謂“符合標(biāo)準(zhǔn)”的女孩,起碼得有讓人眼前一亮的漂亮,學(xué)歷背景要與他相當(dāng),雙商要在線、要善于自我管理、性情溫良可親、但不能太粘人、處事也得成熟有度……他自覺不過分,因?yàn)橛魈m川就是這么要求自己的,當(dāng)然也不肯給別人降低標(biāo)準(zhǔn)。 可是甘卿完全就是以上標(biāo)準(zhǔn)的反義詞。 那貨不修邊幅,高中都沒念完,還有案底,日常以坑蒙拐騙為樂,該扛事的時候慫,該冷靜的時候刀總比風(fēng)還快。誰也不知道她什么時候就會失控,常年游走在違法犯罪的邊緣。 可是沒想到,他三十年房奴狗生涯換來的自由,才不到一年就想交付出去。 ……人家還不稀罕! 小喻爺聽話會聽音,自尊和心一起摔得亂七八糟,一個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包裹在其中的念頭卻露出了端倪—— 他想:我第一個正經(jīng)喜歡的人怎么會這樣? 喻蘭川漫無目的地閑逛了一會,心里的郁結(jié)仍然吐不出來,于是稀里糊涂地跟著人群進(jìn)了電影院,隨便買了一場還有余票的。但可能是今年禁放煙花爆竹的緣故,電影院和制片方都可憐人民群眾的耳朵太寡淡了,于是搞出了一部動靜堪比空襲燕寧城的賀歲片,整整兩個多小時,幾位演員在大屏幕上賣力地嚎叫咆哮,音響三百六十度震耳欲聾。 喻蘭川本想找個黑燈瞎火的地方思考一會人生,沒想到灌了一耳朵驢叫,腦漿都給震成了一鍋粥。然而電影院座無虛席,他又是在最里面的角落,想要中途離席,就得扶著一排人的爆米花、踩著他們的腳摸出去,只好忍耐著茍完了全場。 這位健康標(biāo)兵并沒有因?yàn)槭俳杈茲渤?,但也陰差陽錯地達(dá)到了宿醉的效果。 于嚴(yán)在一百一十號院門口碰見他第一句話就是:“喲,蘭爺,喝酒啦?” “……假酒,”喻蘭川說,“你找誰?” “楊大爺?!庇趪?yán)說,“這兩天我們不是在全副精力尋找王嘉可么,查監(jiān)控查得我都快近視了,楊大爺說他們丐幫有點(diǎn)線索,我來問問看?!?/br> 喻蘭川私愁纏身,懶得關(guān)注無聊的花邊八卦,聞言眼皮也沒抬,悶聲往前走。 “你說這小女孩,年紀(jì)輕輕,家里也就普通工薪,在學(xué)校工作,按理說也沒什么互相攀比的環(huán)境。她怎么就能把日子過得這么亂七八糟的?現(xiàn)在人也不知道去哪了,信用卡花唄借唄什么的都追著管她要賬,這倒好說,最多是影響個人征信。但我們大致估算了一下,覺得她可能還借了高利貸,現(xiàn)在也不知道安全不安全。”于嚴(yán)嘆了口氣,“網(wǎng)上的人都說她是勇于曝光有錢人的黑暗內(nèi)部,搞不好被人滅口了,謠言多得刪不過來,屏蔽關(guān)鍵詞又要說我們欲蓋彌彰,壓力大啊……你說夢夢老師昨天發(fā)的那個‘剪刀倒掛大法’管不管用?。恳蝗晃彝低嫡宜﹤€法?” 喻蘭川只覺得耳畔有如飛了一串蒼蠅,“嗡嗡”不止,基本一個字也沒聽進(jìn)去,唯有“夢夢老師”四個字觸動了他的耳膜,冷冷地回答:“一會回去我就給你上級打電話,舉報貴所民警工作期間宣傳封建迷信?!?/br> 于嚴(yán)小心翼翼地聞了聞,沒聞到酒味:“……你是不是剛才出門讓狗咬了?” 喻蘭川:“走開?!?/br> 說話間,兩人到了電梯間里,喻蘭川看清等電梯的人,腳步猛地一頓。 于嚴(yán):“哎,巧了!” 不等喻蘭川掉頭往外走,于嚴(yán)就大喇喇地一巴掌拍在了甘卿肩膀上:“夢夢老師,我們剛才還說你呢!” 這一記巴掌正好拍在她被板磚掀了一下的肩頭,甘卿被他打得往前踉蹌了幾步才站穩(wěn),骨架都歪了。 于嚴(yán)莫名其妙地看著自己的手:“我這是……一夜之間把‘如來神掌’自學(xué)成才了?” 第六十六章 甘卿感覺自己半邊肩膀就像煮熟的螃蟹殼,被于警官一掌掀掉了,都能聽見里面骨rou分離的“咯吱”聲,艱難地笑了一下:“不愧是人民警察,功力……咳……一日千里?!?/br> “別亂碰她,毛手毛腳的?!庇魈m川上前一把扒拉開于嚴(yán),“你受傷了?怎么回事?!?/br> “沒……什么,說來話長,”甘卿抽了口涼氣,有些直不起腰來,“嘶……菜……菜幫我拿一下?!?/br> 喻蘭川:“……” 都這樣了,她捧在手里的一袋菜居然紋絲不動,連豆腐都一角沒碎。 可能是“信仰之力”在加護(hù)持。 “你怎么了?半路遇上打劫的了?”于嚴(yán)趕緊上前接過她手里拎的東西,又想起她在行腳幫一個人干翻一個加強(qiáng)連的光輝業(yè)績,納悶地往購物袋里看了一眼,“比你還厲害的人,至于出來打劫?打劫也不能劫你啊,你身上有什么好搶的,菜嗎?” 甘卿:“哎,當(dāng)心!那袋破了個口,土豆別滾出來……??!” 喻蘭川飛快地在她抬不起來的肩上按了按,確定骨頭還在原位:“還廢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