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jié)
將收泔水那人給嚇了個半死,膽子比針眼兒還小,反應過來以后,就屁滾尿流地跑到盛京府衙去報案。 盛京府衙正好有人見過崔閣老這位孫女策馬出游,便悄悄告訴了府尹,府尹聞言心里就是一慌,涉及到崔閣老,這案子可就棘手了,琢磨了半晌,索性將案子上交到大理寺手里去。 反正大理寺少卿裴墨,是出了名的冷面耿直。 到時候查出來什么事兒,就不用自己負責了,府尹這般想著,心里還輕松了許多。 于是此案就落到了裴墨手中,也就造成了謝珝去大理寺中找他撲了個空這件事。 林府是裴墨來的第三處地方了,第一處是收泔水那人家中,第二處自然是崔府。 林元錦同崔真真在京郊馬場中有過爭吵這件事,也是從崔府中得來的。 聽到裴墨再一次確認了這件事,林元錦反而強制自己冷靜下來,開始認真地回答裴墨方才提出的問題:“我最后一次見崔真真是在昨日這會兒的時候,她身邊還有她的庶妹崔三娘,我跟她其實只說了一句話就離開了,之后回府,回來的時候府里的丫鬟小廝們都可以作證?!?/br> 說到這兒,她的面色也冷了些許,稍微頓了頓,便繼續(xù)開口道:“裴少卿,我同崔真真那會兒的事說是爭吵,倒不如說是她一個人自說自話,也不知崔三娘是怎么認為我們吵起來的?!?/br> 自是為了推卸責任,對于這種小把戲,裴墨自是清楚得很。 不過他面上并未表現(xiàn)出來,還是那副面無表情的模樣,聽完林元錦這番話,便點了點頭,然后同一直未開口的林正陽告了聲罪,就出聲告辭,“林伯父,此番打擾了,小侄這就告退了?!?/br> 林正陽做了這么多年的林氏家主,裴墨又是他弟弟的弟子,這點兒小事自是不會放在心上,自是道無礙。 裴墨正要離開,一邊的林元錦倏而開口道:“裴少卿,我又想起來一件事。” 話音剛落,裴墨便偏過頭去看她。 只見林元錦眸中似是有些疑惑,但還是又補了一句:“昨日在崔真真同我說話的時候,旁邊除了崔三娘,好像還有一個人來過?!?/br> 作者有話要說: 謝珝:好像膝蓋有點兒疼 ☆、不相識 六十章、不相識 就在謝珝喝到第三杯茶的時候,外頭終于傳來了動靜。 不用多想, 也知道是裴墨回來了。 放下手中的茶盞, 謝珝施施然從座位上站起身來, 往外走去, 準備去迎接一下他的大師兄。 卻不料剛走到門口,他正欲同裴墨打個招呼,還未開口,目光就先凝滯了一瞬。 無他,因為裴墨身后還跟著一個謝珝有些眼熟的身影,甚至他們早上才剛剛見過面。 ——林元錦。 裴墨也看到了立在門口的謝珝,冷峻的面上稍微松動了些, 一邊往里走一邊道, “謝師弟什么時候過來的?” “來了也沒多久?!敝x珝聞聲便收回了自己的視線, 也隨裴墨一道兒走到房間里。 直到他們一行人都在里面落座之后,裴墨似是想起了自己身后還跟著一個小尾巴,這才對謝珝介紹道:“這位是林姑娘,我剛剛去林家找她了解了點事情?!?/br> 至于是什么事情, 倒是沒有再繼續(xù)說。 林元錦也沒成想能在大理寺碰見謝珝, 登時還愣了一瞬,此時聽見裴墨的話后,心道他們謝家跟林家議親的事也還沒穿出風聲來,心思轉了幾轉,便站起身來,對謝珝福了福, 開口喚了聲:“謝公子。” 見林元錦裝作不認識他的模樣,謝珝勾起了個意味不明的笑,倒也沒戳穿她,也抬手作了個揖,客氣道:“林姑娘?!?/br> 裴墨也沒感覺到這兩人之間有些微妙的氣氛,等到他們互相見過禮,就重新肅了臉,對身邊的隨從說道:“去把仵作呈上來的驗尸結果拿過來?!?/br> 之前等在這兒的時候,謝珝也通過裴墨手下,對這件案子有了個初步的了解,此時聽到裴墨這話,不由得身子微微前傾,開口問道:“師兄方才就是去查崔家姑娘遇害一案?” “嗯。”裴墨一貫言簡意賅,聞言也只簡短地應了一聲。 應完聲,他才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出聲道:“師弟待會兒有事么?” 謝珝原本就是尋空閑時間過來的,聞言自是說無事。 “那不如同我一道去城外看看?”裴墨聽到謝珝的回答也不意外,又接著問了句。 謝珝聞言,沒有立刻答應下來,先是抬眸瞧了一眼外邊的天色,又過了片刻,才應下來。 另一邊的林元錦可能是一早就跟裴墨說過要跟著去看看,所以裴墨也沒再問她。 只是她聽見謝珝將這件事答應下來之后,就不由自主地朝他看去,眼神之中帶了絲不解與憂慮。 …… 林元錦跟謝珝的第一次見面,并不是謝珝以為的在林家,而是在廣陵書院。 彼時還是他們剛入書院不久,當時有不少人懷疑崔知著是走了后門兒進來的,便對他頗多看不起,還常有為難。 那一日,那些學生們就打算將崔知著給鎖在課舍之中,巧的是那天崔知著不在里面,謝珝卻在課舍之中讀書入了迷,便一時之間沒有回去,他又背對著大門口坐著,于是那些人便將他當成了崔知著,毫不猶豫地給鎖在了里面。 真可謂是“人在堂中坐,鍋從天上來”。 前面就已經說過,謝珝有個兩世的毛病——怕黑。 所以當課舍之中的蠟燭燃盡的時候,他的心里就不自覺地慌了起來,自己明知這種這種情況時沒有必要的,不合理的,但還是無法控制。 夏日的天氣分明那般熱,他的額頭上卻沁出了一層細密的冷汗。 他摩挲著走到門邊,想要伸手推開大門,卻突然發(fā)現(xiàn)門從外頭被鎖上了。 他無法形容自己當時的情緒。 …… 好在沒過多長時間,外頭就傳來一陣喧鬧的聲音,伴著開鎖聲,蕭翌頭一個闖了進來,見到的便是已經面色蒼白的謝珝,不等他開口些什么,就不由分說地背起他往外走去。 連一個多余的眼神都沒給給那幾個始作俑者。 至于后來那幾個人被緩過神兒來的謝珝和騰出手來的蕭翌暗地里給整治到多慘,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這件事,謝珝一直以為是蕭翌沒見到他回去,才查到那幾個人身上去的。 但事實上,第一個在課舍中發(fā)現(xiàn)他的人,卻是因為跟父母慪氣,從家中跑到書院里來的林元錦。 她原本也是無事在書院里隨意逛著,這才聽到課舍里傳出來的動靜,也沒逞強,因為她自個兒也沒鑰匙,索性趕忙往食堂那邊去,隨手扯住一個學生就急匆匆地開口道:“快找人去甲班課舍看看,好像有人被鎖在里頭了?!?/br> 好巧不巧的,她扯住這個人說話的時候,蕭翌就在他們旁邊的那張桌子上吃飯,這才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謝珝并沒有回來。 林元錦見他叫了人,自然也跟了過去想要幫忙。 于是后面的事情就順理成章。 但凡那些美好的故事,約莫都有一個旖旎的開頭,無論是許仙和白娘子雨中遇見,還是才子佳人花燈會上相逢。 可林元錦與謝珝的這一次見面,卻怎么也稱不上是旖旎。 被蕭翌強行背在背上的謝珝面色有些蒼白,面容雖依然清俊,但整個人卻是有幾分狼狽。 混在人群之中的林元錦也沒有身穿漂亮的衣裙,戴著精致的首飾,只套著一身灰撲撲的小廝衣裳,頭發(fā)也是亂糟糟地梳成一束。 可就是這個場景如此混亂,也一點兒都不美好的相遇。 林元錦記到了今日。 作者有話要說: 怕黑肯定不是女主這一次就能猜出來的呀(還經過了后續(xù)觀察) 天氣實在太熱啦,可以……給我一點冰鎮(zhèn)過的營養(yǎng)液咩(〃v〃) ☆、天色暗 六十一、天色暗 不過既然謝珝已經答應了下來,林元錦自然沒有什么立場反對, 便保持了沉默。 裴墨跟謝珝自是不知道她的想法, 二人還在那邊討論這件案子。裴墨還將手中的驗尸記錄遞給了謝珝。 謝珝接過來之后, 剛要翻開的時候, 門口又傳來了一陣聲響,好像是又有人回來了。 果不其然,來的是一個面有微須,膚色略黑的男子,只見他一進門,就像是沒看見屋內還有謝珝跟林元錦這兩人似的,急匆匆地對裴墨一拱手, 稟報道:“大人, 我們兄弟幾個已經找到真兇了。” 他這話一落, 不光是裴墨,就連謝珝二人也微微直起了身子,側耳去細聽。 “兄弟幾個按照您的吩咐,去京郊馬場附近的幾個村子那兒盤查, 原來也是一無所獲, 直到我們到了一個叫遠山村的村子時候,問到一戶農戶家中,見他們神色緊張,答非所問,才順藤摸瓜抓到了真兇?!?/br> 這人稟報的聲音越來愈大,看得出情緒也十分高漲。 “殺害死者的就是那家農戶家的兒子!” 裴墨聽到這里, 便有些不耐煩地皺了眉,冷聲道:“理由?!?/br> 這人被他這么一噎,面上的激動之色這才收斂了下來,又偷眼瞥了瞥裴墨,見他除了不耐煩以外沒有旁的情緒,才放下心來繼續(xù),不過這下可能是被裴墨打擊過了的原因,卻是一下就說到了重點上: “我們幾個檢查了他身上,背部有抓痕,位置符合您之前推斷出來的情況,應當就是被死者掙扎時給撓的,最重要的是,我們在他的房間里搜出了死者當天所穿的衣物和戴的首飾。” 聽他說完,裴墨此時的面色就更冷了。 而直到這個時候,謝珝才后之后覺地明白過來,之前裴墨的手下跟他說起這件案子時,臉上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是因為什么,他心里有個推測,卻不敢肯定。 突然想起來手中還有裴墨剛才給他的驗尸記錄,抿了抿唇角,他還是翻開了。 …… 從手中的東西上將視線收回來,謝珝緩緩地呼出一口氣,心中卻還像是堵了一塊大石頭一樣,沉悶得不像話。 崔真真竟然是被…… 他抬起頭,不經意間卻瞥到對面的林元錦朝他看了過來,鳳眸之中帶著疑惑,似是在詢問他怎么了。 謝珝心下微暖,便沖她輕微地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沒事。 也不知道這個這么快就被查出來的結果是不是太過輕而易舉了,裴墨半晌沒有說話,搞得其他幾人也開始面面相覷起來。 剛才開始那人一見這情況,生怕自家大人是不相信自己,不由得著急起來,又趕忙說道:“大人,屬下在那兒留了個兄弟看著那小子,您若是不信的話,不如咱們一塊兒去那看看?!?/br> 他這番話說完,裴墨還是沒開口,皺起的眉表明了他此時正在思考著什么。 氣氛漸漸的有些凝滯。 又過了半晌,那頭才有了動靜。 裴墨緩緩地從椅子上站起身來,掃了眼自個兒的屬下,開口道:“走吧。” 說罷又往謝珝那兒也看了一眼,意思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