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節(jié)
這個人在仇恨著他。 —— 這就有意思了。 意識到這點之后,葉霧沉看他的目光頓時就意味深長了起來,他確定,他在今天之前從未見過這個人,素未謀面,從未打過交道,也未曾有交集。 所以,他的敵視和仇恨,就顯得很耐人尋味了。 事情變得有意思了起來。 葉霧沉也終于來了點興致,所以一改之前的不耐和冷言冷語,語氣顯得耐心極了,給他好聲好氣的講道理,說道:“你這話說的,可就不對了?!?/br> “分明,是你們攔我的路先,不請自來的是你們,所以無理的是你們才對?!比~霧沉說道,“如果你家尊上要來見我,那最起碼的禮儀要有吧?” “是他要來見我,所以當是他來上門拜訪,如此才是待客之禮,方有誠意?!?/br> 他目光看了一眼藍袍青年身后的那搜巨大的銀白寶船說道,“眼下,我可是沒從你口中的那位尊上身上,看見絲毫誠意。” 大約是因為葉霧沉如今的態(tài)度和語氣比方才要溫和有禮的很多,顯得通情達理,故而,藍袍青年臉上的怒氣消了不少,但語氣依舊還是不客氣,冷冷道:“尊上見你們,是你們的榮幸?!?/br> “哦,不見?!?/br> 葉霧沉秒變臉,一秒鐘翻臉不認人,拒絕道。 “……”藍袍青年。 才消退了一點的火氣,蹭蹭的就開始往頭上冒。 盯著他看的目光,怒火噴發(fā)。 他臉色陰沉,張口就要怒斥,但是,從身后寶船上傳來的一道聲音,打斷了他的話。 “這倒是我的失禮了。” 寶船上,傳來一聲低沉而醇厚的男聲。 葉霧沉聞聲抬頭看去,沒有注意到他身前的藍袍青年,因為這句聲音,或者說是因為這個聲音主人的出現(xiàn),而驟然變化的臉色。 他居然,居然出來了! 就因為面前這個人的一句話,他就不顧一切的出來了。 藍袍青年,心下憤怒而不甘心的怒吼,咆哮道,難道,所謂的血緣就真的這么重要嗎! 重要到,他不顧一切。 —— 兩手隨意的撐在身子兩側(cè)的船板上,坐在稍高的船尾,兩只腿踩在了更低的船地板上。 就以這樣散漫而不羈的姿勢,葉霧沉仰起頭了,因為從天而傾灑下來的刺目陽光,讓他不舒服的瞇起了眼睛,打量著前方,頭頂上的那個站在巨大銀白寶船上的男人。 這是,他和這人男人,他血緣上的另一個父親的,初次見面。 并不能稱得上和善,亦或是美好。 甚至是有些爭鋒相對,箭弩拔張。 要問,葉霧沉對那個男人的初見,是什么印象。 大概就是…… 太耀眼了。 眼睛都快瞎掉了。 巨大的銀白寶船,在燦爛熱烈的陽光下,閃耀著明亮而璀璨的光輝。 而那個男人,一聲白金色的華美長袍,站在寶船上。 整個人都在發(fā)光。 閃閃發(fā)光。 熠熠生輝。 那一瞬間,葉霧沉看著他,心里想著的是,啊,這個人——真sao氣! 和這艘銀白的寶船,好搭。 一樣的sao氣,一樣的裝逼! 讓人忍不住就想,劫!富!濟!貧! 就在葉霧沉滿腦子都是sao氣,和劫富濟貧這幾個大字的時候。 那個高高站在寶船上,渾身都在閃耀發(fā)光,擁有著即便是在美人如云的修真界里,都罕見的高貴氣質(zhì)款俊美臉龐的男子,輕俯下身,稍稍低頭,點漆星子一般的神秘而深邃的眼眸,專注的看著他。 下方,簡陋木船上,原本神色散漫而不經(jīng)心,滿腦子都是不著邊際的胡思亂想的葉霧沉,在一瞬間對上他的目光時,突然愣住了。 奇怪…… 那個人,好奇怪。 看他的目光,也太奇怪,莫名其妙了吧…… 他看他的目光,專注而投入,一眨不眨,就像是在看什么罕見的,易逝的,珍寶一樣。 不…… 與其說是珍寶。 不如說是泡沫。 就好像是—— 在他的眼中,葉霧沉就好像是小美人魚變成的泡沫一般,一個眨眼,就會在清晨陽光中消失。 奇怪的目光。 奇怪的人。 奇怪的感覺…… 那個人看他的目光,太過小心翼翼,充滿了憐惜,欣喜,和渴望。 臉上的表情卻又分明是不可置信的。 這種極致喜悅,又極致悲傷的神色。 仿佛下一秒,就會哭出來一般。 但是這個男人,卻生來尊貴,不知疾苦,不嘗艱辛,不品悲傷。 在他的身上,有著無數(shù)的光環(huán)。 這種表情并不適合他。 葉霧沉心下如此想到。 —— “你不下來嗎?” 葉霧沉坐在木船上,仰起頭,目光看著他,揚起嘴角,說道:“你不是要見我嗎?” “不下來,怎么見我?” 站在一旁的藍袍青年,滿臉的不自在表情,從剛才起,這里到處都彌漫著一種奇怪,詭異,讓人覺得不自在,渾身都感到不對勁的氣氛。 (仿佛自己是多余的) 真巧。 木船,船頭上的杜賀也這么覺得。 在聽見葉霧沉這句膽大包天,沒有絲毫敬畏心的話,藍袍青年條件反射性的就皺起了眉頭,心下不悅,就想要叱責出口,你怎么能對尊上如此大不敬? 然而—— 寶船上的男人聽了,卻張口說道,“好!” “聽你的?!?/br> 這話聽著,莫名的讓人覺得縱容和寵溺。 藍袍青年,當即閉嘴了。 然后。 坐在木船船尾的葉霧沉,仰著頭,微微的瞇起眼,迎著燦爛而熱烈的陽光。 在他的視覺目光中。 前方,高高在上的,巨大而光輝的銀白寶船上。 那個男人,仿佛是白鳳一般。 輕輕地,縱身一躍。 江邊吹來的風,掀起了他白金的衣袍,袖子張開,在風中獵獵,嘩啦啦,仿佛鳳華美的羽翼。 如此輕盈,又如此優(yōu)雅,高貴。 猝不及防的。 像是驚喜一般,從天而降。 來到他的身邊。 再時隔如此多年之后。 這個給予了他最初的生命,又消失在他以后未來的人生的名為父親的存在,再一次,毫無預(yù)兆的出現(xiàn)在了他的面前。 或許是這個男人的身份太容易猜測,他那與生俱來的的不凡氣質(zhì),讓人很簡單,輕而易舉的猜測到他的身份。 也可能是因為那看不見,摸不著,但真實存在的所謂奇妙血緣,在葉霧沉看見這個男人的第一眼,對上他眸中目光的那一剎那,就已經(jīng)猜測到他的身份。 銀白的寶船,俊美而貴不可及的男人。 這片九州大地唯一的皇者,人皇,姬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