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jié)
鈞哥搶在珍娘前頭:“你們一個個跑馬燈似的從我家門前過,當我是瞎子?” 珍娘悄悄拉了拉他的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你這沒教養(yǎng)的小鬼娃子,看見族長不說先行個禮,倒赤眉白眼地喊上了!這里是什么地方?有你說話的份兒?”剛才妞子看見的胖大嬸從人群中擠出頭來,惡狠狠地罵道:“要不看你爹娘死得早,依我說先就得家法伺候個幾十下!” 所謂家法,就是靠在太師椅后頭墻角處的兩根棍子,各有珍娘胳膊粗,跟鈞哥差不多身量高。 鈞哥又要跳腳,被珍娘生生塞到身后去了。 “族長,看看人也差不多到了,您有話,只管吩咐吧。” 珍娘早看出來,這場大戲就等自己和鈞哥來開場呢! 右手邊那個黑臉胖子發(fā)話了:“你八叔公我,今兒當了大家的面,你二人也在,就開了天窗說亮話了!你家欠我的田地帳,是不是現(xiàn)在該清一清了?!” 鈞哥立刻跳起來罵:“放你娘的辣燥屁!我家什么時候欠你三混子田地帳了?你不如明搶算了!” 三混子冷笑:“你一個不成人的東西我凡不上跟你說!你邊上站著去,這里都是大人,小孩子沒有說話的份兒!” 族長吹起胡子瞪起眼來,叫著左右族人:“你們都聽見了,將這撒潑耍賴的小子給我拉出門外跪著去!祖宗在這里呢,”伸手指了指身后供著的牌位:“有他無法無天的?!” 立刻人群里閃出幾條大漢來,也不知哪兒來的力氣,拉上鈞哥就向外拖去。 拖了幾下,卻沒拖動,疑惑間回頭看,一個個都傻了眼。 本來筆直站在祠堂間的珍娘,忽然倒地拉住了鈞哥的腿。 看她瘦弱的很,身子倒挺沉,漢子們幾日沒吃過飽飯了,發(fā)不出什么力氣,由不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挨個就松了手。 族長大怒。 本以為很容易的事怎么這么麻煩?! 一伙大人算計兩個小孩子也算計不過?! 成何體統(tǒng)?! 簡直笑話! 胖二嬸一看族長臉色大變,立刻自告奮勇竄了出來:“這死小子一點兒規(guī)矩沒有,看你二嬸我今兒不教訓了你!” 她倒還真挺有力氣,上來就扯住鈞哥一條腿,猛地向前一拉,別說,還真動了! “哎呀!” 胖二嬸聽聲不對,忙回頭一看:不好,族長從太師椅上跌下來了! 怎么回事? 原來珍娘一手拉住鈞哥,另一邊,則用自己的雙腳,勾住了族長的太師椅,二嬸這一拉不要緊,椅動人搖,族長魚干似的一個人,沒斤沒兩的,少不得地上滾去了。 “哎呀造反了??!” 別人還沒發(fā)話呢,鈞哥先在地上嚎啕起來了! “二嬸要害族長了??!這可怎么了得??!你們大家都在的??!看得清清楚楚的呀!二嬸仗著家里還有幾袋干面,這就要硬上欺負族長了呀!” 珍娘伏倒在地上一動不動,暗處臉上肌rou卻直抖動,明顯是忍著笑的。 愣小子聲音還真大,沒白瞎早上自己給煮的那鍋紅薯干稀飯! 胖二嬸上去要扇鈞哥:“你少往我頭上扣帽子!族長是我拉的?椅子下勾的那腿是我的?!” 鈞哥偏頭讓開二嬸的手,嘴里不停嚎著,手則從下面捅了捅珍娘,后者瞬間從地上直起身來,轉手就將魚干族長從地上扶起來了。 還順手拍了拍對方身上浮灰。 “族長還好吧?沒事吧?”珍娘一臉關切:“才怎么回事?我的腿就那么順勢。。。哎喲怎么了這是?” 一付無辜,滿臉純真。 鈞哥半是滿意半疑惑。 jiejie病好了怎么跟變了個人似的?一直是爹娘口中的悶頭老實人,怎么現(xiàn)在滑得土蛇似的? 怎么跟自己一個德性了? 正文 第二章后果嚴重 三混子將族長扶回太師椅上,后者口中不住叫喚:“哎喲我的腰,哎喲我的腰咧!” “說正事!”三混子清了清嗓子,不滿地白了魚干一眼。 “既然你二人不信,我就給你們看看帳本!”三混子煞有其事地從懷里掏出本油跡斑斑的紙簿,手在嘴里沾了口唾沫,翻到中間:“哪!上面清清楚楚寫著!一年前,你家向我借了二十兩白銀!用南邊那五畝田做下的抵押!哪!這上頭還有你娘的指印呢!” 珍娘不動聲色,要接過帳本來看,三混子不讓她碰:“少來這一套!就我手里看一眼得了!誰知道你拿去要做什么鬼?!” 鈞哥自然不依:“天下沒有這樣放屁的道理!我還說你在帳本上做鬼了呢!不讓人看就是心里有鬼!” 三混子狠狠踩了魚干一腳,魚干回過神來,大喝一聲:“放肆!你給我住口!” 周圍人趁機也呵斥起來,鈞哥寡不敵眾,沒奈何閉上了嘴巴。 三混子志得意滿,不想冷不丁地手里一松,抬眼一看:壞了,什么時候叫珍娘從指間抽走了帳本? 這丫頭是從什么時候開始,行動得如此敏捷了?! 記得以前是道也走不直的!走路還啪嗒啪嗒直響!隔八里地也知道是她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