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jié)
高大英朗的身形,英爽之氣,奕奕逼人,除了秋子固,還會是誰? 這兩人同時出現(xiàn)在尖館里,猶如雙子星宿降臨塵世,瞬間將屋里點明。 眾鄉(xiāng)紳情不自禁上來與文亦童寒暄,又不住地打量秋子固,只因后者極難得出席社交場合,就連去隆平居吃飯也看不到他的身影,除了后廚他幾乎不去別的地方。 秋子固對一切都只淡淡的,臉上沒有表情,既無想與身邊眾人周旋的表示,也無主動去兜引別人說話的意思。 好像他這個人,身上自帶謝絕來訪的氣勢,令本來對他好奇的眾人,走到他身邊卻也無法開口與之交談了,只好不停與文亦童閑話。 文亦童眼波流轉,隱隱有好笑之意。 “怎么?今天隆平居不做生意了?掌柜的和大廚都出來的,家里沒人了吧?”米縣令看著身邊眾人,轉瞬之間就移到了文亦童那邊,頓時臉色一沉,語氣不善起來。 文亦童優(yōu)雅地沖米縣令施了個禮:“有勞大人牽掛,實過意不去,不過秋師傅調教的幾位伙計也快近出師了,訃他們看著灶上,也無大礙,至于柜上,還有我meimei呢!她雖年幼,到底也是姓文的出身,若想欺她,也實屬不易!” 最后一句話,硬繃繃落地有聲,話外之意,不言而喻。 想欺負我文家?門兒也沒有? 就算這一回被你縣令硬按著頭輸了,將來總有機會,我文家要扳回一局來! 米邱材清了清喉嚨:“大人,”他輕輕拉了拉文縣令的袖子:“咱們后頭看看廚房去,今日之事重大,切不可疏忽了!” 不知怎么的,本來很有信心的米氏堂兄弟,因了隆平居一里一外兩大主管的出意,忽然心里有些沒底氣了。 再說,從彼此的人氣可以看出,文家在此地的根基,且不知何故,本來應該還有近半的人是偏向米家的,可因秋子固的出現(xiàn),那一半也被吸引了過去。 民心所向,強求不得。 米縣令一肚子不快,快步走進廚房,迎頭撞見鈞哥正在水缸邊舀水,因有些著急,不免將水濺出盆外,不過不多,點滴而已。 “你這伙計怎么做事的?這里沒有井,水都是從莊上打來的,過來一趟你當是容易的?”米縣令心氣不順,見人要就發(fā)火,見鈞哥撞上來,當下便陰沉著臉,呵斥起來。 鈞哥本就對這些官老爺們十分敬畏,陡然間又吃他一喝,嚇得手一抖,這下可了不得了,只聽得嘩啦一聲,整只水瓢都落了地,瞬間打濕一大片干地,米縣令站在跟前,鞋襪上也被濺上些許水點。 不過也不多,點滴而已。 可卻足夠挑起一場禍事了。 因為除了米縣令,另一個人也同樣心情十分地不爽。 “你作死?。 ?/br> 不待米縣令出手,米邱材立刻沖到前頭,二話不說,先沖鈞哥頭上劈了一掌,瞬間打得鈞哥眼冒金星,向后連退幾步,重重跌坐到了地上。 正文 第四十六章老娘不干了! “不好了,米掌柜的發(fā)火了!” 雅平居的一個伙計從外頭沖進灶間,嘴里喘氣喊著。 珍娘不甚在意地聽著,心想又不知哪個伙計遭殃了,鈞哥倒是在外頭,別禍及他身上才好,不過他看見官老爺就膽小,想必見人來就早躲了。 趙師傅聽著直搖頭,不過在他看來這也是常事了,只不知是哪位又撞了霉運? “是誰中了彩?” 進來的伙計吁了口氣:“不是咱家人,倒是。。?!闭f著,眼睛瞟向珍娘。 珍娘正在撇雞湯上的浮沫,眼角余光瞥見情形不對,立刻放下手里湯勺,來不及說話,徑直向廚房外走去。 才走出來珍娘便漲紅了臉。 是被氣的。 因看見自己的弟弟捂著臉蹲在地上,身下全是濕漉漉的泥土,弟弟早起才上身的干凈衣服也因此被糊得到處是泥。 關鍵是,弟弟畏縮的神情動作,珍娘一見便如心頭被刺,渾身的氣都不順了。 她第一時間走到弟弟身邊,將他扶了起來,眼睛只看在他臉上,輕輕問道:“這是怎么了?” 米邱材趾高氣昂地伸出一根手指,點住鈞哥的臉道:“這小子不懂禮節(jié),讓我教訓了下?!?/br> 不料他的話還沒說完,手指便被啪地一聲打落了下去,且動手的不是別人,正是珍娘。 “你的臉怎么了?”珍娘眼里沒有別人,雖然打掉了米邱材的手,她還是只當此時世上只有自己弟弟兩人,依舊只對鈞哥問道。 鈞哥雙手捂著臉,連連向后退去,嘴里咀嚅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可珍娘還是聽了個大概,原來是因為濺了些水滴到縣令鞋上。 米縣令冷哼一聲:“他打濕了我的鞋,怎的?不能說他么?” 珍娘只當縣令的話是個屁,輕輕拉下了鈞哥捂在臉上的手,赫然倒抽一口涼氣:只見弟弟半邊臉都腫了! “這是誰打的?” 珍娘的聲音不高,可在場所有人都聽出了其中蘊含的怒氣,就連聞聲而至的鄉(xiāng)紳們,以及隆平居的那兩位,也不例外。 “就是她?”秋子固喃喃自語,雙目緊緊凝在院內珍娘身上,眨也不眨一下。 碧桃樹下的那個女子? 文亦童不出聲地點頭。 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