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節(jié)
一語提醒了米縣令。 是啊,拶子一上去,這姑娘的手就壞了,她是廚娘,沒了手怎么做菜? 珍娘注意地看了文亦童一眼。 他為什么要幫自己說話? 田家花廳打擂臺時,明明是自己贏了,讓他沒臉的。 米邱材臉紅了。 姓文的這是有意跟自己做對! 凡是自己說東,他就一定要說西是不是? “不打她怎么顯出老爺?shù)耐L(fēng)?不打她就白白放過了憑她對老爺無禮不成?那今后咱們老爺還怎么在縣里立威?!”米邱材叫得聲色俱厲,仗著自己身份不同,惡狠狠地盯住文亦童。 一屋的人,目光都落到了文亦童和米邱材身上,反將調(diào)起這場不快的珍娘姐弟,拋到了腦后。 珍娘輕輕撫摸鈞哥的臉頰,問他:“疼不疼?” 鈞哥心里又愧又惱,恨自己怎么不當心,引得jiejie也跟著受罪,眼眶紅紅地回道:“不疼,姐,要不算了吧,咱還是做菜吧?!?/br> 他總覺得農(nóng)人哪里拼得過官?胳膊再粗,坳不過大腿。 珍娘卻沖他搖搖頭,示意他別再說這樣的話。 文亦童后退一步,攤開雙手,好像是被米邱材囂張的氣焰逼倒,臉色和緩地道:“米掌柜的說得也有道理,且是正理,我倒反成小家子見識了。既如此,就請老爺動刑吧?!?/br> 鈞哥一聽急了。 就知道這個對頭沒安好心!開始聽著倒向著咱們的,后面果然露出了真心! “誰敢動我姐,我跟他拼了!”鈞哥一下子就忘了剛才的畏懼,猛地從珍娘身后竄出,擋在了她向前。 動他可以,動他姐不行! 別說是縣老爺,就皇帝老兒也不行! “鈞哥別動!” 珍娘發(fā)話了,聲音輕軟溫柔,又帶著一種奇異的安定人心的氣息,卻又隱隱含著讓人無法拒絕的威勢。 “米老爺要立威,讓他立好了,”珍娘伸出十根春筍似的玉指,纖細潤白,明晃晃地突出在眾人眼下:“只不知今日這一拶之后,米老爺?shù)墓儆∵€能不能拿得住了?程大人餓著肚子過了齊家莊之后,還會不會有好心情,向上保舉米老爺了?” 米縣令的心肝,都被珍娘這句話撕裂了。 “你以為少了你這顆蔥就包不上餃子了?”米邱材看出堂兄臉色變化,立刻炮轟珍娘:“這里廚師多呢!反正你冷盤也擺上了,剩下的菜讓人照單子做出來不就完了?” 眾人聽說廚師二字,目光便唰地一下,移到了秋子固的身上。 在場的除了他,還有誰擔(dān)得起接待程大人的重任? 鈞哥心下著慌,完了,這下姐要遭殃了!怎么沒想到隆平居的大師傅也來了? 有了他,老爺們就不必非得求著姐了! 珍娘咬了咬牙,卻故意不看秋子固。 秋子固集眾人注意力于一身,卻半晌才懶洋洋地有了反應(yīng)。 只見他緩緩抬起右手胳膊:“這里扭了,”他指著手肘的位置,語氣淡然地道:“做不得活。” 眾人嘩然。 珍娘一愣,情不自禁看了過去,正巧,秋子固也向她看來。 碧桃樹下,清流河邊,花香繞息,麗人獨立。 這一回,兩人的距離近了許多,近到秋子固清清楚楚地看見,珍娘那一對形狀優(yōu)美如杏核的明眸,眸底明澈若清泉,幽黑如子夜,就像是最清最凈的泉水里養(yǎng)出的兩丸黑水晶,黑白分明,顧盼間熠熠生輝。 珍娘還是第一次與青年男子如此近距離的對視,女性的本能讓她略感羞澀,尤其當感覺到對方目光里隱隱燃起的火苗時,她猛地先低了頭。 秋子固卻陡然心尖兒一顫。 鼻息下似乎有什么味兒不對? 他張眼四下尋了一回,遠比常人敏銳的鼻息讓他立刻看準了目標:是右手邊的一盤羊rou! 羊rou怎么了?紅油油燉出來的,熱辣辣地冒著特有的香氣。 秋子固不知何故,突然慌張起來。 本該是鮮潤的羊rou氣息,怎么飄進自己鼻子里,膻得這樣不能忍受?! 以前的自己,不是這樣的呀! 魔,魔障。。。 于此同時,鈞哥卻大喜過望。 行了,姐有救了! “剛才的事,”不知是不是秋子固的話給了鈞哥勇氣,他竟然能在諸位老爺們面前說出話來了:“其實本來我也沒犯什么大錯,是縣老爺先進來呵斥了我,我一受驚才將水灑了,老爺鞋上也沒受多大的災(zāi),不信請老爺們自看。再說,后來我也受了打,縣老爺就有氣,也該消了吧?不如這事就。。?!?/br> 珍娘陡然截斷了他的話:“你就有錯,錯不至挨打。再說老爺為什么無緣無故要呵斥你?凡事要講個理字,米縣令您別怪我,今日這事若不給我姐弟個交待,程大人的事,我是死也不肯再做下去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