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節(jié)
兩人思路完全不在一個頻道,因此牛頭不對馬嘴。 珍娘呼啦一下從條凳上站起來:“外頭停車,我要下去!” 車夫不明就里,將手里韁繩嘞緊了一把。 好比急剎,珍娘猝不及防,瞬間整個人就向后載去。 秋子固頭上頓現(xiàn)三排黑線! 又要我來救! “你給我坐我!” “我要下車!” “坐好!” “放手!“ 車夫只聽見車內(nèi)一陣高過一陣的喝叫聲,手里韁繩頓時沒了準(zhǔn)頭,該松還是緊? 不知道。 不過有一點(diǎn)他是很清楚的,那就是,秋師傅現(xiàn)在的語調(diào),可真比平日高了八度不止呢!聽得出來,是真急眼了! 想象一下,秋子固那個平時總也冷冰冰沒有表情的撲克臉,真急眼時該是什么模樣?!眉頭會不會飛到額角邊上去?! 哈哈,這可是件難得的稀奇事! 車夫忍不住偷笑,一定得記得回去學(xué)給那幾個伙計聽! 誰說我不敢? 我憑什么不敢?! “等等!”珍娘昂首,斜眼睇那欲離開的男子,清麗黛眸中露出煩躁與憤怒:“讓我先上!” 她還是頭一回這么沒有禮貌,因此孫家娘子由不得地看了她一眼。 可珍娘自己,卻沒怎么覺得。 你憑什么看不起我?我就一定得怕你? 鬼才怕你! 不就一起坐個車嘛有什么了不得?! 秋子固果然停下了腳步,向前一揮手,衣袂飄飄,神色悠然:“請!” 珍娘勾唇一笑,聲音清越如寶珠掉落玉盤,清脆悅耳:“多謝!” 孫家娘子看看這邊,又看看那邊,總覺得有什么地方不對,可又說不出來。 這兩人貌似和諧,可怎么覺得,空氣里有股較勁的意味? 坐在車上,珍娘看了看周圍:明顯這是一輛裝貨的大車,除了正對車門處有一條小小的條凳,四周都放滿了裝滿糧食的麻袋,擠擠壤壤的,讓人連平放雙腿的地方也沒有。 而那個面無表情的秋大廚,則同樣擠擠攘攘的,以一種讓人十分不舒服的姿勢,坐在她身邊。 自然條凳上是沒有位置了,他只有坐在麻袋上,從這一點(diǎn)看來,他似乎是很有君子風(fēng)度的,將唯一的座位讓給了珍娘。 不過也就到此為止了。 馬車行駛在村道上,顛簸不平的路面,讓車上人不停地左跌右倒,免不得的,兩位同行者,身體上便有些不大不小的接觸。 車外,明明有空位的,珍娘心想。 上回也是坐車,坐文亦童的車,人家就體貼得多,曉得要去外頭避嫌。 您老人家倒好,偏要守在我身力,怕我偷糧食是怎的?! 秋子固則毫無拘束之感,不過他不看珍娘,微微闔目,養(yǎng)神定氣。 珍娘忍不住偷瞄他一眼,見對方老僧入定似的,白膚青鬢,眉眼不比張開時冷清,卻更淡然了,蔥蘢淡然,讓人想起江南四月煙雨的天氣,雖平淡卻是極有風(fēng)情的。 身體坐得筆直,端挺如劍,薄透的布衣下,繃緊處隱約可見肌rou。 珍娘心里一動,他是不是暗中控制著,竭力不碰到自己的身體? 這樣看來,此人又不是全然沒有君子品性的了。 可既然如此,為什么不干脆去到車外呢? 車輪忽然撞上一塊石頭,整個大車身體倒向一側(cè),珍娘思想開小差,突如其來的沖撞讓她驚叫一聲,情不自禁倒向右邊。 右邊,正是秋子固所在的位置。 一雙硬而有力的雙手,輕輕將她托回了原位。 幾乎是一瞬間的事,剛沾上她的身體便立刻松手,仿佛蜻蜓點(diǎn)水,又如鳳蝶穿花。 珍娘大窘,繼而大怒。 這什么意思?嫌棄我?! 我身上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