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節(jié)
她第一時間就感覺到,秋子固身上的氣味不對! 她與這個男人,其實已有過多次近距離接觸,時間和距離最近的一次,就是在運(yùn)家具回茶樓的馬車上,一路過來,她的鼻息下始終有他身上,混合著皂角和檀香,且還微微有些青草和薄荷的涼澀,幾種氣息相互平衡,誰也不占先,微妙地安撫著聞?wù)叩谋窍ⅰ?/br> 記得當(dāng)時她還在心里詫異,一個整日在廚房油煙熏陶下的男人,身上竟會有著如此清爽的氣息。 可眼下,她卻聞出些不對,上面幾種味道明顯都有,卻不同尋常的雜亂了,青草和薄荷的涼澀退到了底,幾乎聞不見了,皂角和檀香卻沖到了最前頭,太過濃烈,簡直有些刺激嗆人了。 最后,還有一股陌生的氣味,珍娘辨認(rèn)出來是何種味道后,心里不知怎么的咯噔了一聲。 正文 第122章緩兵之計 氣味是辛辣殷苦的,還有些生腥氣。 是草藥的氣息! 他病了?不然為什么要吃藥? 什么病? 病了還來宮府做菜? 也許是東家逼的? 不過以秋子固的身份,又似乎是不該被淞州這里任何人逼迫的。 轉(zhuǎn)瞬之間,珍娘腦子里竄過好幾個念頭,其實不過是邁出一小步的時間,她的心里卻仿佛走了一段長路。 也許是同行間的關(guān)心? 又或是,英雄間的惺惺相惜? 珍娘自己也說不明白怎么回事,她竟轉(zhuǎn)身,問候了秋子固一句:“秋師傅,身上不好么?” 這一句話,固然讓秋子固意外,同樣的,也讓蘭麝和文蘇兒詫異錯愕。 然后,就是氣憤,不服,和厭惡。 你有什么資格說這話?他是我文家的手下! 一個在里一個在外,不知怎么的,蘭麝和文蘇兒卻像說好了似的,心里統(tǒng)一冒出的,都是這句話。 秋子固躬身行了個禮,這在他是極難得的一件事,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這樣做,也許是為了掩飾什么? “沒有不好,多謝齊姑娘關(guān)心?!?/br> 朱管家眼皮幾不可察地跳了一下。 說起這個秋子固,人都說他不通人情不懂世故,因此有時不講禮數(shù),人也多不與他計較,也是他手藝太好名氣太多,諸位大人都點著名地要吃他的菜,將他嬌慣壞了。 可誰能想得到,今日還能看到他如此禮盡,如此規(guī)矩的一面? 看來不是不知禮,只看對誰用禮了。 珍娘有些疑心,她對自己的直覺是百分百信任不疑的。不過當(dāng)了朱管家的面,也不便再說什么,臉上笑了一笑,便過去了。 秋子固心里松了口氣,瞬間又緊了一緊。 又看見她了! 天殺的!這一天該怎么正常過下去? 還能正常得了么? 終于等到秋子固和朱管家也走了,蘭麝慢吞吞地拉起蘋兒,從樹陰下出來。 “蘭姑娘,”蘋兒冷不丁地提了一句:“我怎么覺得,秋師傅近來的臉色像得了病似的?” 蘭麝突地心里一跳:“快別提這個!”她忙捂住了蘋兒的嘴:“你要死了!這是什么地方!你這樣的話!隆平居的名聲生生要叫你敗壞了!” 知道自家廚師有病還讓他上門來伺候,宮家就算再與文家交厚,也不會容忍這樣的事,更別提,此時外頭,幾乎坐滿了整個淞州的名門大戶。 這句話若傳出去,隆平居的生意也別想好了。 私底下,誰不知道隆平居是仗著秋子固?雅平居那樣有勢力,還不是被隆平居踩在腳下了? 沒了秋子固,這一切都將是泡影! 蘋兒也想到了這一點,立刻就向蘭麝陪了個不是,不料話還沒出口,后腦勺就被人重重拍了一巴掌: “做死的丫頭!你好日子過多了是不是?要不要本小姐賞你柴扉里蹲幾天?還是到廚房跟新來的小巴利剝幾天菜皮去?!” 是文蘇兒。 經(jīng)了剛才珍娘的一番攪合,她再沒了開玩笑的興致,見蘭麝她們出來,自己也就沒好氣地跟了出來。 蘋兒也是運(yùn)氣不好,正趕上文蘇兒心情不好,偏又說了那樣的話,少不得挨了打。 蘭麝被唬了一跳,回身見是蘇兒,忙拉住她向回走:“算了算了,一個丫鬟知道什么?”嘴里勸著,又道:“出來也不少時候了,咱們還是回去吧!” 文蘇兒現(xiàn)在的心情是百般不順:“不回去!”她掙開蘭麝的手:“我要去大廚房里看看!” 不知怎么的,珍娘的話撩起文蘇兒多日的心事來。 秋師傅前些日子不是身上起疹子了么?也不知好了沒有? 蘭麝嚇得魂就要掉了:“你瘋了!”她以眼神示意蘋兒,快上來幫自己拽住文蘇兒:“現(xiàn)在是在宮家,可不是由著你使小性的地方!” 文蘇兒意外地看著蘭麝,第一次覺得,這個一向與自己相濡以沫的蘭jiejie,變得有些陌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