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節(jié)
“我說文二小姐,”珍娘掃了一眼站在一旁,眼神陰鷙正盯著她看的文蘇兒,冷漠一笑:“粉頭這兩個字也是您這樣大家小姐嘴里說出的話么?我是不知道什么意思的,您自己說出來,想必知道?” 文蘇兒頓時小臉漲得通紅,心想這話從何而來的?記得好像是蘭jiejie有日說過。。。 “你們明是給我送禮,實則上門羞辱貶低,”珍娘的話如刀子,慢慢刮過管事的身上,又輕輕扇打在文蘇兒和蘭麝的臉上:“兩位小姐看著光鮮亮麗,嘴里卻都說得是什么?既然自詡大家,就該有些大家體面,出門時一個丫鬟婆子不帶,進(jìn)門就造謠挑事,難道,”珍娘看著氣急敗壞的文蘇兒,胳膊交叉抱在胸前,挑高了一側(cè)黛眉冷道:“真要與我去見官不成?” 管事的慌了,忙上前來陪笑拉住珍娘的衣袖:“齊掌柜的誤會,我家小姐不過嘴快,其實人很不壞的。就是蘭小姐,”心里暗恨蘭麝,知道文蘇兒如此都是她背后挑唆的:“她,”卻不敢直說:“她也沒有什么的。” 沒頭沒腦地來上一句,做個無味的結(jié)尾。 珍娘深深地看他一眼,不知怎么的,管事覺得她全知道了。 “既然如此,東西帶回去,我不敢收,人么,”珍娘故意拖長了尾音,直到蘭麝的目光變得有些哀求的意思,方才接道:“也不計較了,不過只次一回,下次再挑事,我就沒這么好說話了?!?/br> 管事哪肯帶回禮品去,不得叫文亦童罵死? 文蘇兒更不肯:“我怎么挑事,”她的怒火還沒宣泄完呢:“你在我家門口開店就不是挑事?” 珍娘第一次正視她:“有競爭才有進(jìn)步,難不成你文家開了飯莊,別人家就不能做餐飲生意了?” 文蘇兒狠狠回嘴:“別人家不管,就你不行!” “為什么?”珍娘毫不退讓,緊接著反問。 “因為你贏過秋師傅!因為秋師傅對你跟別人不同!” 文蘇兒想也沒想,脫口而出,可話一出口,立刻就后悔了。 不過說出去的話,便如潑出去的水,又怎么能收得回? 尤其是,這一句話,竟照亮了在場的兩顆心。 珍娘定定地看著文蘇兒,心里暗暗嘆了口氣。 小姑娘,何必將自己的心事這樣大張旗鼓的宣揚(yáng)? 你蘭jiejie真是一點(diǎn)好的沒教給你。 “秋師傅又不是神仙,手藝再好也山外有山的,我怎么就不能贏他?”珍娘輕輕松松地回了一句,讓本來緊張地要爆掉的文家管事,慢慢地又平靜下來。 “還有,”珍娘眉頭一肅,換了種口氣對文蘇兒道:“以后別總把秋師傅掛在嘴上了,”聲音低了幾度:“你是小姐呀!” 文蘇兒本能地要說,小姐怎么了?! 可不知怎么的,竟沒說出口。 也許心底深處,她覺得珍娘的話還是有些道理的? 不過無論如此,嘴上她是不會承認(rèn)的。 “我的事要你管?” 不過從語調(diào)聽得出來,已比剛才順服許多了。 蘭麝身子一僵,心想不能白白放過珍娘,于是裝死狀態(tài)結(jié)束,睜開眼睛正要再挑唆上幾句,管事的湊到她耳旁幾不可聞地道:“這就行了,蘭小姐。再鬧下去叫大掌柜的知道了,看你怎么收場!” 蘭麝恨得牙癢癢,又向管事的啐了一口:“就你話多!“ 可罵歸罵,她到底還是就此住口了。 管事的無可奈何地抬起袖子擦了把臉,看了看珍娘的臉色,趕緊就走到外頭叫人:“還不快把東西抬進(jìn)來!” 珍娘沒說話,憑他們?nèi)チ?,知道不進(jìn)來回去不好交待的。 她不愿為難下人,決定先收著日后再說。 反正往后見面的日子多呢,還怕沒機(jī)會么? 文蘇兒攙扶著蘭麝向外走時,被珍娘叫住了。 “剛才誰在我這里啐了一口?我這里才拖得干干凈凈的地面,平白地怎能叫人腌臜了?何況又被人指著名的嫌臟?不好意思您二位,得給我弄干凈了才能走。” 蘭麝向前邁出的腳步,頓在了半空中。 愛使小性兒啐人,是她自小養(yǎng)成的習(xí)慣,文蘇兒學(xué)了前半段,啐人這一手還沒來得及學(xué)到家。 管事捂在臉上的手,慢慢放下來了,眼神落到蘭麝身上,隱隱約約含有一絲痛快之意。 蘭麝立刻恢復(fù)常態(tài),腳步匆匆地向前走去,裝作什么也沒聽見。 珍娘一個箭步?jīng)_到她身前,二話不說,伸出兩臂攔下了蘭麝。 “怎么?蘭姑娘耳朵不好使了么?”珍娘纖細(xì)玉指輕輕一劃,指著地上那塊被吐潮掉的地方:“還是眼睛瞎了看不見?又或是蘭姑娘以為自己跑得快就可以逃掉?” 蘭麝被她幾句話說得就差沒尋個地洞鉆了,臉上紅一塊白一塊,要走走不得,要說話?開不得口。 誰讓她理虧呢? 文蘇兒勉強(qiáng)要幫她出頭,卻被珍娘犀利的眼神逼回去了。 文二小姐,您總不會事非黑白也分不清吧? 珍娘冷冷遞上一塊擦地布:“蘭小姐,請吧?!?/br> 蘭麝覺得今天是自出生以來最讓她難忘的一天了,簡直可稱她是人生中的羞恥日! 梨花帶雨,蟬露秋枝似的接過布來,蘭麝以快得幾乎眼睛都看不清的速度,沖過去在地上抹了一下,正要回頭,遇上珍娘搖頭冷森的目光,只得耐下性子好好地擦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