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里，珍娘忽然有些哀傷起來。

    秋子固你這個(gè)死家伙死哪兒去了？！

    要有你在，不就什么也不必解釋了么？！

    只她這么一猶豫的工夫，程夫人早抓準(zhǔn)了機(jī)會(huì)：“mama你去外頭看看，怎么主持師傅這么天還沒來？茶也差不多燉好了，就等他來說話了！”

    意思就是去請，她高高在上慣了，從來不喜歡等別人，只有別人等自己的份兒。

    業(yè)mama立刻領(lǐng)命前去，不一時(shí)還真領(lǐng)進(jìn)主持來。

    是個(gè)慈眉善目的老僧，說話風(fēng)平浪靜的，帶些歷經(jīng)世事之后的透徹和坦然。

    程夫人上前與之寒暄，又將珍娘推給他看：“這是我干閨女，求大師傅賞幾句話吧?！?/br>
    主持雙手合十，念了聲佛：“眉清目秀，骨骼清奇，是位不凡之材，夫人好眼色?！?/br>
    程夫人請其坐了，又叫上茶，口中半真半假地道：“師傅如今也學(xué)會(huì)敷衍人了！這樣的話用在誰身上不是？總是這種套路，我聽得耳朵也出繭子了?！?/br>
    主持依舊念佛：“識人斷命不是老衲強(qiáng)處，夫人若要聽這個(gè)，我倒有一位好介紹。”

    程夫人大喜：“怎么寺里來了高人么？”

    這話一出口，連身后站著的業(yè)mama和院里的丫鬟，都面露好奇渴望之色，唯有齊珍娘同學(xué)，依舊心不在焉地把玩著手里的一方棉帕，開小差不知開到什么地方去了。

    主持看在眼里，突然一笑：“姑娘，”轉(zhuǎn)向珍娘道：“怎么姑娘不想看看高僧么？”

    珍娘不經(jīng)意間被打斷思路，口中嗯嗯了兩聲：“哪能呢？高僧誰不愛看？要看的，要看的?！?/br>
    口不對心，心不在焉的樣子，連程夫人都看不下去了。

    “你這丫頭怎么不知好歹，才主持的話，你沒聽見吧？看著外頭發(fā)什么呆?。⊥忸^又沒有神仙！主持方丈說，那位高僧很有本事呢！看人無不準(zhǔn)的！前途后事，沒有他相不出的！人家極難得在此地出現(xiàn)，若不為觀音佛誕，早不知云游到什么地方去了！”

    業(yè)mama幫襯著夫人，火上加油：“就是說么！也是你有福氣，今兒能讓他相上一相，若在平日，花大把的銀子只怕也沒處請去！”

    珍娘被這一主一仆實(shí)在煩得不行，心想來看看就看看，還怕人家看出自己是穿越來的不成？

    “那就有勞大師了！”珍娘一口既出，程夫人重重吁出一口氣去，隨即向業(yè)mama使個(gè)眼色，后者會(huì)意，跟著主持出了屋門。

    珍娘明明看見，心里冷笑，裝作不知道。

    真是高僧也罷了，若是收了人家銀子胡言亂語，那就別該本姑娘不客氣了！老娘我自帶照妖鏡功能，倒要現(xiàn)現(xiàn)你的原形！

    半晌業(yè)mama回來，臉上表情卻不怎么好看，像是吃了隔年老陳醋，珍娘看見了好笑，難不成主持給她難看了？

    真這樣才好呢！

    程夫人從榻上下來，說頭上珠花歪了，要進(jìn)去抿一抿頭發(fā)，趁機(jī)和業(yè)mama走進(jìn)去，不知說了什么，只聽得里頭一陣窸窸窣窣的，好像兩只老鼠啃玉米的聲音。

    珍娘懶得理會(huì)，索性走出門口，尋那幾個(gè)丫鬟說笑去了，一路上來倒也混得熟了，幾人見珍娘出來，都圍著她要玫瑰蘇梅的方子。

    程夫人聽見外頭熱鬧，隔窗冷笑了一聲：“倒還有這個(gè)心思，小賤人真不知死活！主持那邊，說好了沒有？”

    業(yè)mama有些為難地皺眉：“那是塊茅坑里的石頭！我嘴快說破了，他只是不肯！”

    程夫人臉色沉了下去：“怎么會(huì)不肯？一年程府捐來的香油錢也夠再蓋一座廟了，他不想在淞州混了不成？我的話也不聽？”

    業(yè)mama唯唯諾諾，不敢接話，心里愈發(fā)為難。

    主持是受了香油錢，可是從大管事手里受的，也就是說，是老爺撒的錢，如今老爺和夫人心意不一，在城里已不是秘密，要說服的持配合撒謊，不是那樣三言二語就容易辦成的事。

    萬一將來知道是自己幾句話送走了老爺心愛的人，他這寺門還能不能開呢？

    當(dāng)然這都是業(yè)mama心里胡亂揣測的，人家主持一字也不曾提過，剛才在外頭跟業(yè)mama協(xié)商時(shí)，也只說高僧脾氣古怪，請他識人提點(diǎn)幾句可以，用錢收買？

    不能。

    怎么不能？業(yè)mama當(dāng)然不能接受這樣的話，要你干嘛的？你既跟他有些淵源，勸他幾句怎么不行？只說多多給他銀子就是了。

    主持還是好脾氣地回，他是世外人，身外之物不放心上，錢財(cái)收買不來的，若弄僵了，寧可不來伺候夫人，也絕不肯說假話的。

    業(yè)mama沒了法子，只得原話來回，也知道夫人會(huì)生氣，因此將過失全推到主持身上，也捎帶著，含著骨頭不露rou地，說了老爺幾句。

    正文 第245章高僧觀相

    聽到這里，程夫人啞口無言，只得嗔著業(yè)mama：“人家說你也說，老爺是你說得的？”

    業(yè)mama知道，這不是怪自己，只是求臺(tái)階而已，于是順著意思陪笑道：“夫人說得是，是老奴造次了，不過高僧那邊。。?！?/br>
    程夫人發(fā)狠跺腳：“先聽他說什么！”

    丫鬟們正圍著珍娘說笑著，聽見月亮門外有腳步聲，忙回頭來看，見主持領(lǐng)著位高高大大的老者走了進(jìn)來。

    珍娘正是坐在眾人背后的繡墩上的，這時(shí)便只隱約看見一身諸色長袍，別的，就什么也沒看到。

    “程夫人在屋里么？”主持念了聲佛：“高僧請來了?！?/br>
    珍娘心里一動(dòng)，原來這就是那位高僧？高在何處？是能預(yù)測未來還是能知人過去？今兒倒要見識見識。

    丫鬟們大聲不出地向屋里引著：“夫人在呢！”早有一個(gè)快步上了臺(tái)階，又有一個(gè)積極得了不得，早將門簾兒打得高高的：“高僧里面請！”

    人過去了，珍娘才又看見個(gè)背影，果然高大魁梧，身上寬大的僧袍被風(fēng)吹得鼓起，莫名有一種悠然自得的感覺。

    “姑娘還不快跟去？”丫鬟從背后戳了珍娘一下：“不說是請來給姑娘觀相的么？”

    珍娘回頭看她，反問道：“才你可看清了？那高僧長什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