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節(jié)
聽見業(yè)mama的事,夫人一字沒有多說,只問了抬到何處,問準了位置后,便再不發(fā)一言。 次日,買辦就將這事告之珍娘,背人處悄悄問她:“夫人早起叫人來問,姑娘何時有空?夫人要見姑娘一見。“ 珍娘略有猶豫。 買辦重重嘆息:“今兒是我最后一天來了,老爺發(fā)了話,今后這里買東要西,姑娘自己經營即可,也是知道我是夫人的手下,不許再接近姑娘的意思呢!” 珍娘點頭:“若依你這樣說,我進府見夫人,想必也沒那么容易了吧?” 買辦嗯了一聲:“可不是?老爺早起就說了,夫人感染時疾,一個月不得出門也不許外人來看視,怕過了??!再者徐公公就快到了,姑娘這里更是重中之重,才我來時還看見,后巷口有幾個熟悉的面孔呢,只怕是老爺放在這里看住姑娘的人!” 珍娘本不想見夫人的,這時反被激起斗志了:“看住我?就憑門口那幾條狗?“ 正文 第264章出了新鮮事 買辦心中竊喜,看來夫人的法子果然有用。 珍娘將他送到門中,因說是最后一天,將以前放在自己手里的帳本也一并還了,最后深深看進他眼里:“夫人也算極用心了,連激將法都使出來了!” 買辦一哆嗦,忙看珍娘,心說你看出來了?那你還去不去? 珍娘微微一笑:“回去告訴夫人,得空我必去看她!” 過一日果然買辦不再上門,倒是各家商鋪的小伙計們,五更天時便擠在湛景樓后門,一個個向里扛著菜料。 珍娘細細查過,按說東西都不很壞,新鮮也算新鮮,只是做不到十成十的好,她畢竟是以一個下廚人的眼光來看,自然與老板們不同。 因此也就算了,沒有多計較,好在跟買辦時相比,也差不很多,只是如今要應付的人是徐公公,自然得長些精神才好。 珍娘愿意自己消化這個困難,并沒有為難給自己送貨的店家,只求新鮮二字,別的也就罷了,寧可讓自已的伙計們多費力擇出好的來。 誰知再到下一日,送來的菜料竟是出奇的好,新鮮干凈,蝦是大小劃一的,個頭不小又有飽飽的黃,魚呢則按各類分好,大小都小,滿足不同烹飪要求。 凡活物都極新鮮,幾乎從才運動場上下來似的,活蹦亂跳,蔬菜則嫩得出水,送到她這里的幾乎全是芽尖,差不多不用細擇,根部也都清爽的很不帶泥沙,且不是用水沖的,看起來似乎只用干布擦拭過一般。 這里學問就大了,用水涮過的菜雖看著干凈,可鮮味也隨之流失,從營養(yǎng)學的角度來說,維c的含量也將大為減少,因此好的廚師不急著下鍋前,都不喜歡這么處理新鮮蔬菜。 可是誰也不會指望,給自己送貨的菜鋪,能這么精細的處理菜肴,這些東西幾乎只要洗過切過就可以下鍋了,人力成本算起來可不是一筆小帳! 珍娘叫住一個小伙計,這家是菜市上最大的蔬菜鋪子,在城郊有上百畝地專種蔬菜,自產自銷,是淞州城里長遠有名聲的老字號了。 “今兒可是出了新鮮事!”珍娘笑盈盈地遞給他一塊熱糕:“你們老板難不成熬夜替我擇菜了不成?” 說著緊盯住對方的眼睛,不讓他有說謊的機會。 小伙計接了糕塞進嘴里,香噴噴的蜜汁蓮子糕讓他一時放松了警惕:“我們掌柜的哪有這樣好心?是昨天來了個人特意囑咐下的,給湛景樓的菜必得。。。” 話到這里,忽然反應過來,小伙計不顧燙嘴將糕咽了下去,眼睛里燙出淚花來,正好掩飾性地低頭,避開珍娘發(fā)光的雙眸。 珍娘捅他:“說啊,哪有說一半話就不吭聲的!” 伙計指指自己的舌頭,意思燙壞了,開不得口。 珍娘知道再逼也是無用了,何必為難一個下人?于是放過他,再問別家,誰知大家都像是通一過口徑了,都推不知道。 珍娘問了一圈,什么也再沒問出來,只得悻悻地算了。 午后,珍娘在廚房里跟福平嬸,并虎兒鸝兒,一起用粗針捅蓮心,誰知門口閃過一雙繡花鞋來,然后就是甜得起膩的聲音:“齊掌柜的!忙哪?” 珍娘差點沒被針戳了手,抬頭一看,是蘭麝,渾身上下熏得噴香,繡花藕色的外衫,里面襯著金黃的短襖,外罩八幅的長裙,一付出客打扮。 福平嬸冷冷地開口:“這里是廚房,我的好姑娘沒見磨盤灶頭?您穿成這樣又香得如此,實在不該在后頭來!您哪,還是前頭請,后樓上有專伺候姑娘小姐們的雅間!” 蘭麝陪著笑道:“mama誤會!我來找齊掌柜的說句話,不是來吃飯的!” 福平嬸更不耐煩:“我們掌柜的忙得很,哪來那許多閑工夫?若進一位客便要跟她說一句話,那掌柜的一整日也不必干別的,只管跟人磨嘴皮子吧!” 蘭麝臉紅紅的,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可憐兮兮的樣子,嘴里咀嚅著,待說不說。 珍娘放下針站了起來,拍拍手上浮屑:“有事就說吧,這里沒外人。” 蘭麝愈發(fā)臉紅,求饒似的看著珍娘:“我真有事,齊掌柜的請挪步,咱們外頭說一會子就好?!?/br> 福平嬸哧地一聲笑了出來,又對伙計們道:“你們可看清楚了沒有?什么叫得寸進尺?!” 伙計們哄堂大笑,蘭麝羞得幾乎要哭出來了。 珍娘回身看了一眼:“行了行了,”對福平嬸道:“嬸子看著這幫猴兒,我出去一下就來?!?/br> 福平嬸不樂意了:“掌柜的,你還真跟她去?這可是個慣于二面三刀的!”說著便看蘭麝:“蘭姑娘你也許恨我嘴毒,不過我是不會在人背后說不是的,有什么當面說!” 珍娘微笑著擺了擺手道:“算了嬸子,說得也差不多了,何必不給人留三分余地?”說著拉起蘭麝:“走吧!” 院里幾株槐樹,葉子落了大半,地上倒成片的黃色,珍娘走上去,發(fā)出脆響,好像是什么人的心碎了。 “有話就在這里說吧?!?/br> 蘭麝臉色已由通紅變得灰白,秋風吹過,身上起了一陣寒戰(zhàn),本來想好的腹稿,面對珍娘精光湛湛的雙眸,竟有些說不出口。 珍娘嘆了口氣:“其實我知道姑娘為什么來,其實姑娘這又是何苦?” 蘭麝咬著唇,眼底閃過怨恨的冷光:“你知道?你知道什么?” 珍娘的聲音不慍不火,帶著透徹,帶些安慰:“我知道姑娘在文大爺身上的用心,也知道姑娘今兒是來替他做說客的?!?/br> 蘭麝吃了一驚,抬頭看珍娘:“姑娘怎么知道?” 珍娘勾唇一笑,聲音清越如寶珠掉落玉盤,清脆悅耳:“我會觀相?!?/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