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jié)
“哐哐哐——” 車外忽然有人在敲車窗,他得意驕傲的傻笑還掛在嘴角,驀地一偏頭,看到未來老丈人的一張臉貼在車窗玻璃上,當(dāng)即嚇得一哆嗦,手里打轉(zhuǎn)的手機也滑脫了,嚯嚯啦啦地掉到了離合器旁邊。 來不及去撿,首先降下車窗,然后開門人也直接下了車,朝車外的人點頭哈腰道:“叔叔……” 陸修遠往后退了一小步,雙手背在身后,緊皺著眉頭盯著他,一時也很無語。 這人早上在小區(qū)東門口已經(jīng)占過他女兒的便宜了,現(xiàn)在又在他女兒回來必經(jīng)的西門口守株待兔—— 怎么可以這么不要臉? 陸修遠窩著火,半垂下眼皮,不冷不淡地問了一句:“在等酒酒?” 任平生被他仿佛帶刺一般的眼神戳得后背發(fā)冷,抹了抹額角,一米八八的大個子把腰彎得像個小奴才,恭敬的點頭道:“啊,是啊,約了酒酒晚上看電影。” “這才幾點?”陸修遠不耐地把手腕上的手表伸他眼皮子低下,靠近了又一不小心瞥到他嘴唇上有個芝麻大的血痂,本來就不怎么樣的心情一下子更加不美妙了! 黑著臉,氣鼓鼓地教訓(xùn)道:“等人不能上去等嗎,干嘛神出鬼沒像個變.態(tài)一樣圍著小區(qū)轉(zhuǎn)?” 說完背著手大步向前,走了幾步又命令后面的人:“跟我上來,我有話和你說!” 任平生一邊應(yīng)了聲,一邊慌里慌張從車座低下摸到手機,快速點開和陸酒酒的對話頁面,像個地下黨似的低聲發(fā)了段語音:“陸酒酒,我在你家門口晃悠被你爸逮住了,他現(xiàn)在要求我上樓談話,我已經(jīng)能確定早上偷窺我們打啵的那個人就是你爸,請求支援,請求支援!” “噗——咳咳咳——” 陸酒酒此時正在和瑤光吃飯,沒想著他語音里有這么勁爆的消息,聲音雖然沒開多大,但……相對于一桌對面的距離,還是能夠聽得一清二楚的。 于是瑤光頓住切牛排的動作,似笑非笑地睨著對面差點被水嗆死的某人:“男朋友?” 陸酒酒擦擦嘴,面紅耳赤地點點頭。 瑤光想了一下,又問:“是不是前幾天和你一起去江城的那位?” 陸酒酒抿住唇,垂下頭輕輕‘嗯’了一聲,露出羞赧的表情,臉上的紅暈越發(fā)深沉了。 對面的人索性放下刀叉,支起手肘托著下巴,揶揄的笑意越來越濃,表面一副老師體貼學(xué)生的關(guān)切,實則很是八卦的追問:“那打啵被你爸爸偷窺……是家里人不同意?” “咳咳咳……不是不是?!闭人娜擞直粏芰艘豢冢琶堥_右手手指,亮出無名指上的戒指,解釋:“我們都快訂婚了,那只是……一個意外……” “哦~~”瑤光了然地點點頭,只是那故意上揚的尾音讓陸酒酒的臉簡直紅到快滴血了,低著頭恨不得撞一條地縫出來鉆進去。 他兀自笑了笑,良心發(fā)現(xiàn)地不再拿她打趣,說起正事:“和田詩的比賽有信心嗎?” 他在吃飯之前便把‘二選一’的決定告訴了陸酒酒,陸酒酒坦然接受,并信心十足,但還是有某些其他顧慮。 “如果真是田詩,我肯定有信心……”她旁敲側(cè)擊,沒把話說透,但相信瑤光能聽懂。 瑤光自然懂,卻搖頭安撫道:“她現(xiàn)在事業(yè)正處上升期,鬧出任何□□都可能有損她的聲譽,抄襲或者買斷都是有風(fēng)險的,她不會,也不敢在這種關(guān)鍵時期給自己預(yù)留一份不定因素在身邊。而且你們的曲子出來后,我會匿名放到網(wǎng)上,讓網(wǎng)友公開票選,動靜越大,她越不敢做手腳!” 這么一說,陸酒酒算是徹徹底底的放心了,驀地因為他的話又想到一問:“那么我呢,萬一我是抄襲買斷來的曲子怎么辦?大不了有人舉報我就不去音樂會,沒人舉報說不定我真贏了,然后名利雙收。反正我本來就沒名氣,賭一把嘛!” 她說完,瑤光定定看著她沉默了許久,最后無奈地聳聳肩,誠實回答:“對于你,我真是沒有辦法,只能用人與人之間的信任來鑒定。” 陸酒酒驚疑抬眸,脫口問道:“那你又說我和田詩你都不相信?問完才覺失言,陡然咬住下唇。 瑤光神色一頓,眸中精光微閃,似乎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什么,睨一眼對面慌亂避開他視線的人,抿嘴輕笑,心照不宣地沒有直接戳穿,而是反問了一句:“那我該怎么說,還能直接告訴她,對,我相信陸酒酒?” 陸酒酒被堵得啞口無言,不知該怎么回答,不過瑤光壓根也沒等她回答,招手叫了一聲:“服務(wù)員,結(jié)賬!” 陸酒酒聞聲回神,立刻上去攔他:“我請我請……” 但瑤光另一只手已經(jīng)把卡遞到了服務(wù)員手上,對她笑著說道:“這次我請,要不你訂婚的時候請我喝喜酒吧?” 陸酒酒愣了一下,等反應(yīng)過來立刻歡欣雀躍道:“當(dāng)然當(dāng)然,你能來是我們的榮幸,當(dāng)然求之不得,歡迎之至!” 瑤光滿意點頭,結(jié)完賬兩人走到門口,他又開玩笑的對陸酒酒說:“我送你吧,看你趕著回去救人,挺急的!” 她擺手想說不用了,瑤光虛攬了一下她的肩,毋庸置疑道:“別說了,走吧!” 兩人轉(zhuǎn)身而去,他的手還來不及從她肩上收回來,渾然不覺這一幕已經(jīng)被身后某個角落里的人偷拍了下來。 之前微博上有人說在江城旅游的時候偶遇古琴男神瑤光,并發(fā)現(xiàn)身邊還有一位長發(fā)美女相伴,還抓拍下二人同進酒店的照片,只是照片上的美女五官模糊,看不真切。 于是有人猜測這人是才與瑤光合作過的女神田詩,這幾天相繼有三兩個微博私信過來跟田詩求證。 田詩將剛剛偷拍的,從某種角度上看十分親密的那幾張照片存好,點開微博,一一回復(fù)道:【不是我哦,這段時間準(zhǔn)備明年日本音樂會的事根本沒空出去旅行?!?/br> —— 另一頭,話說任平生跟著陸修遠上樓之后,發(fā)現(xiàn)汪家珍也在家里,汪家珍對他的喜愛平日里就表現(xiàn)得足夠明顯了,他自然知道,于是瞬間微微松了一口氣,想著待會未來老丈人要是實在罵狠了,還可以跟未來丈母娘賣慘博同情,她肯定會為自己撐腰的! 結(jié)果陸修遠仿佛能聽到這小子心里打得‘啪啪’響的算盤,一進屋,虎著臉對他說:“跟我來書房。”走一步,還不放心地交代:“進來把門關(guān)上啊?!?/br> 任平生:“……” 他看一眼書房,看一眼滿臉‘想不到你們翁婿關(guān)系已經(jīng)這般親密’的丈母娘,再看一眼屁動靜都沒有的微信,哀嘆了一聲。 看來,接下來只能用自己的人格魅力來征服老岳父了! 第54章 任平生進了書房, 硬著頭皮將書房的門咔噠一聲關(guān)上。 還沒轉(zhuǎn)身,就聽到陸修遠問:“知道我要跟你談什么嗎?” 陸修遠是大學(xué)教授, 平時沒少訓(xùn)學(xué)生,只短短說了一句話, 架子和姿態(tài)擺得十足, 頗有威懾力。 關(guān)門的人聞言身形一頓, 大高個子瞬間仿佛矮了十幾厘米, 像個被捕的犯罪分子似的低著頭,緩緩轉(zhuǎn)身,尷尬地撓了撓鼻尖,氣弱地答了一句:“好像…知道?!?/br> 陸修遠嚴(yán)厲的眼神像雷達一般在他身上掃過來又掃過去, 終是無奈地長長嘆了一口氣,退讓了一步, 說:“我也不是那么不開明的家長,但這種事……” 他無法直說,嘖嘖了兩聲, 伸出食指朝任平生點了點:“好歹背著點人吧,這大街長巷的, 影響多不好?” “是是是……”任平生連連點頭,耳朵下面已經(jīng)紅了一大片,又小心翼翼地掀起眼皮瞥了老丈人一眼, 眸子轉(zhuǎn)了轉(zhuǎn),很巧妙地為自己辯駁了一句:“我知道這樣不對,其實我從來也不是這么孟浪的人, 實在是酒酒太可愛了,我一時情不自禁就……” 沒說完復(fù)又垂下頭,一副痛心疾首,懺悔不已的樣子—— 陸修遠原本還氣勢洶洶的,聽他這么一說,喝茶的動作不由自主地頓了頓,隨即默默抿了一口,再抬頭,臉色忽然就好看了許多。 “你這話我認(rèn)?!彼仲澩攸c點頭,將茶杯蓋子蓋住,眉間的褶皺終于松散開,并露出驕傲自豪的笑意:“不是我自夸,就我家酒酒可愛成那樣,說不吸引人,那絕對是假的!” 他偏偏頭,把手?jǐn)[得像抽風(fēng),容不得半點質(zhì)疑的樣子,然后又指著任平生,相較于之前和顏悅色了太多,甚至已經(jīng)是笑容滿面的贊賞他:“你小子啊,臉皮是厚了點,好在眼光倒真是不錯!” “……” 任平生又向上瞟了他一眼,陸教授倆眼已經(jīng)笑得瞇成了一條縫,陸酒酒那一雙眼睛和他的像極了,忽然發(fā)現(xiàn)找對了方法,其實他老丈人挺好哄的。 說一千道一萬,不過就是愛女心切罷了! 于是他點頭哈腰,狗腿子一般的奉承附和道:“那是那是,酒酒長得不僅可愛還那么漂亮,我又不傻,這樣的好姑娘,做夢都想早點娶回家!” “你也覺得她長得特漂亮對吧?”陸修遠微睜了下眼睛,難掩驚喜,將茶杯嘎達一聲放在書桌上,仿佛終于找到了一位欣賞得來他陸家基因的審美知己。 剛才恨得牙癢癢,現(xiàn)在又恨不得給小伙子豎起大拇指,夸他慧眼如炬,真識貨??! 夸他寶貝閨女簡直比夸他自己還飄飄然,他飄著飄著徹底飛了起來,眉開眼笑,自己又剎不住嘴,幫腔道:“她何止漂亮可愛啊,還特別聰明呢!” 狗腿子為了討老丈人歡心,又是夸自己女朋友,也沒什么吃虧的,于是繼續(xù)狗腿:“何止聰明,還特別有氣質(zhì)!” 老丈人:“何遲有氣質(zhì),還特別勤快!” 狗腿子:“何止勤快,簡直溫柔賢惠,知性大方!” 一個盲目自信,一個毫無底線,倆人你一言我一語,互相吹捧得正來勁兒,書房的門忽然‘哐’一聲被推開,汪家珍一臉惡心地站在門外—— “我實在聽不下去了,你們倆還要不要臉,這說的是陸酒酒?” … 陸酒酒趕到家,任平生早已在陸家吃過了午飯,飯后陸修遠又得知他也會象棋,于是拉著他在客廳矮幾上殺幾盤。 當(dāng)她心急火燎的推開門,差一點被里面和諧溫馨的氣氛沖擊得絆了一腳。 慵懶的午后,陽光從客廳的落地窗前投了進來,溫柔繾綣地灑在每個人身上,mama和姥姥縮在沙發(fā)里看著‘婆婆媳婦’類的家庭倫理劇,離他們不遠處,那相對而坐的翁婿倆人,早把對女兒女朋友的吹噓順理成章地延續(xù)到了相互間的棋藝之上。 之前呼叫了好幾遍‘請求支援’的人,此刻正擺著一副撒嬌的嘴臉,似是無奈地對他老岳父說:“叔叔,我這都連輸五局了,您真不打算讓讓我?。俊?/br> 陸修遠捧著茶杯笑得渾身直抖,在任院長那里被碾成渣的自信心終于在他兒子身上找了回來。 陸酒酒嘴角抽了抽,她分明記得,顧謙曾經(jīng)無意中說過,任平生的棋藝是他們當(dāng)中最厲害的,顧謙不去任家的時候,任院長哪怕無聊到拋棋子玩都不愿意去兒子那里找虐的! 她淡淡看一眼自家傻樂的爹,替他深深感受到了那股來自食物鏈頂端的施舍…… 任平生自她進屋之后,目光就鎖在她身上,一手托著下巴,另一只手漫不經(jīng)心地移動棋子,等她放下包,換好拖鞋,終于挨著他坐下來才拉近視線。 “電影票定好了嗎?”她就著他的水杯喝了口水。 任平生瞥一眼她泛著粼粼水光的唇,棋子落得越發(fā)心不在焉:“定好了,晚七點,情侶座!” 陸酒酒兀自盤算了下:“那五點出發(fā)吧,還得出去吃個飯?!?/br> 男人聞言輕微皺了下眉,心想:等什么五點啊,我現(xiàn)在就想和你出去浪! 可礙于陸修遠就在對面虎視眈眈,這話不好直說,暗示的眼神也不敢太過明顯。 正沮喪著,一旁看電視的汪家珍突然開口:“現(xiàn)在時間還早呢,出去遛遛啊,年輕人大好時光窩在家里干嘛?” 陸修遠還舍不得放下棋子,薛子陌不贊同地咳了咳,汪家珍一轉(zhuǎn)眸,好笑道:“你咳什么?”又指了下他面前的棋盤,略微帶著哄騙的感覺說:“平生都被你虐一下午了,別太狠,啊,不然下次他都不敢陪你下棋了。” 無形中又被老婆恭維了一番,陸教授很是受用,端著終極贏家的姿態(tài),睥睨藐視了任平生一眼,然后才大發(fā)慈悲地一揮手:“那好吧,今天放你一馬,回去好好練練啊,下次再來挑戰(zhàn)我!” 陸酒酒尷尬地摸摸鼻子,想著待會要交代一下任平生一定不能讓她爸發(fā)現(xiàn)他的真實水平,否則還不得把這處在食物鏈底層的小老頭氣哭??! … 下午四點多,反正也沒其他更好的地方可去,他們索性去了電影院所在的商場。 已然入秋的季節(jié),商場各大品牌服裝店里秋冬季節(jié)的時裝早早就上架了,任平生牽著陸酒酒一路逛過來,看到櫥窗模特身上各式各樣的今年最新款,作為男友的覺悟一下子上來了。 “我給你買幾套衣服吧?”他晃了一下陸酒酒的手。 陸酒酒正好也有給他買衣服的打算,點頭道:“進去看看?!?/br> 因為周末,店里的顧客很多,倆人給對方挑好了衣服準(zhǔn)備去試,結(jié)果發(fā)現(xiàn)試衣間根本不夠用。 好不容易等到一間,任平生推著陸酒酒先進去,結(jié)果負責(zé)他們倆的導(dǎo)購小姐為了節(jié)省資源,給他出了個餿主意:“要不你倆一起吧?反正是情侶!” 任平生聞言愣了一秒,一秒之后,眼里忽然一片灼熱光亮,趁陸酒酒還未反應(yīng)之際,毫不猶豫地跟在她后面擠了進去,臨關(guān)門之前,還贊賞感激地沖導(dǎo)購妹紙伸了個大拇指。 導(dǎo)購妹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