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jié)
“夫人您別急,二娘子一向機(jī)靈,肯定沒事的?!?/br> “這孩子,真是……唉,一定要快點(diǎn)找到她?!币粋€很溫柔的女聲嘆著氣,聲音里滿是擔(dān)憂。 那是一個面容溫和的年輕夫人,身邊帶著幾個仆從,朝這邊過來。武禎一看到這個婦人就怔住了。雖然她的娘親在她幾歲時就已經(jīng)去世,但她的模樣,武禎卻不曾忘記。 這是她的娘親,她記憶中那個會保護(hù)她寵愛她的娘親,在她還不是貓公,還害怕著那些精怪的時候,最依賴的人。武禎看著婦人走近,有那么一刻心中涌動著酸澀與欣喜,令她臉上的笑消失了,喉頭發(fā)哽。 婦人看不見她,她和武禎擦肩而過走到了河邊,很快聽到了水里的動靜,被嚇了一跳,面色驚惶焦急的喊道:“河里有個孩子落水了,是不是禎兒!快,快……”她說著,竟然奮不顧身的就要自己往河里跳,被身后的仆人給拉住了。 “夫人,讓奴們下去就行了,這寒冬臘月的,您可不能下水?!?/br> 說話間,已經(jīng)有仆人跳下了水,將孩子抱了起來。婦人和仆從們這才發(fā)現(xiàn),這落水的孩子并非他們要找的孩子。不過婦人只是愣了一下,就趕緊解下了自己的斗篷,一把將小孩裹了進(jìn)去,將他抱在懷里。 “這么小的孩子,怎么一個人在這里落水了。”婦人憐惜的抱著瑟瑟發(fā)抖臉色烏青的孩子,匆匆招呼仆從們離開,“先找個地方,給這孩子換了濕衣服,喝點(diǎn)熱湯。你們幾個到附近去問問,看看周圍有誰家的孩子丟了。” 武禎默默的跟著他們,看著自己的娘親將自己未來的郎君救下,又把他打理的干干凈凈,抱著他在一個客店里烤火取暖。她長相秀美,說話溫柔,還哄著受到驚嚇的小孩喝了碗熱熱的甜粥。 摸著孩子的腦袋,婦人憐愛的嘆息了一聲,“這么小的孩子,竟然如此懂事聽話?!毕氲绞裁?,婦人又有些憂慮的看看門外,“禎兒若是有這個孩子一半懂事聽話就好了?!?/br> 武禎終于笑了下,她撓撓自己的臉頰,大大方方的坐在了自己的親娘身邊,靠著她的肩,又伸手去捏她懷里的小郎君。 旁邊的仆婦寬慰婦人,“夫人放心,家中的下人們已經(jīng)去找了,很快能找到二娘子的。” 一會兒,一個男子跟著武家的仆人走了進(jìn)來,一見到這個男子,在婦人懷里坐著的小孩眼睛就亮了,朝他喊了聲爹。 武禎一聽這話,直起身仔細(xì)打量了下進(jìn)門的男人。這就是上任貓公?看樣子,郎君的長相可能更像他娘親多一些。 弄丟了孩子的老爹抱過自己的兒子,露出個劫后余生的慶幸表情,然后對著救命恩人慎重一拜。 “夫人今日救我兒子一命,我實(shí)在感激之至,日后,定會報(bào)答!” 婦人客氣的笑笑,不以為意。武禎卻是一愣,忽然想,該不會是因?yàn)樽约矣H娘當(dāng)年救了郎君一命,所以后來她瀕死的時候,這位上任貓公才會出現(xiàn),用傳承貓公之位的方式救了她一命?原來這淵源是報(bào)恩? 在武禎思考的時候,男子抱著兒子離開了,婦人也隨之走出了客店,準(zhǔn)備繼續(xù)去親自尋找女兒。就在這個時候,一個仆人牽著個小女孩過來了。小女孩臉上帶著不怕死的大大笑容,蹦跳著撲進(jìn)婦人懷里,甜蜜蜜的喊了娘,在她臉上親了一口。 婦人臉上原本的一點(diǎn)怒色都變成了無可奈何的溫柔,將她抱在懷里細(xì)聲細(xì)氣的叮囑下回不要亂跑。 武禎站在客店門口,左手是抱著兒子離開的上任貓公,右邊是抱著女兒離開的親娘。她站在中間,看到小梅逐雨趴在父親肩頭,好奇的往這邊看了一眼。而這邊那個笑嘻嘻的小姑娘武禎,也下意識往他那邊看了一眼,兩個孩子的目光似乎對上了一瞬,隨即又雙雙不在意的轉(zhuǎn)開了。一個活潑好動的在娘親懷里興高采烈的比劃著什么,一個沉默的轉(zhuǎn)過頭抱緊了自己父親的脖子以緩解剛才受到的驚嚇。 武禎不記得自己幾歲時候還有這么一遭事情,所以這個時候的自己,大約也沒想過,有朝一日她會嫁給那個下雪的上元節(jié)晚上,瞥過一眼的小小男孩,郎君大概也是如此。 兩撥人越走越遠(yuǎn),最后完全消失在相反的夜色里,沒有了交集。 第85章 第八十五章 武禎又看到了兩段不痛不癢的記憶, 可她始終沒有找到辦法喚醒郎君。她試過在郎君面前晃來晃去,在他周圍穿來穿去,也試過在郎君耳邊大喊大叫,然而全都沒有用, 郎君還是看不到她也聽不到她。 難道就這么干耗下去?武禎想著, 忽然發(fā)現(xiàn)又換了個場景。這回卻是她熟悉的地方, 豫國公府, 她家。 看府內(nèi)張燈結(jié)彩的模樣, 竟然是他們大婚的那日。武禎想了想, 干脆不跟著郎君瞎耗了, 直接走進(jìn)府內(nèi)去尋找自己。既然是他們的大婚,有郎君,那肯定還有一個她自己。 果然,走到她的房間, 武禎看到里面正坐著個身穿青色婚服的‘武禎’。她有種奇妙的預(yù)感,幾步上前一把抓向‘武禎’, 竟然把這個‘武禎’給抓住了。在另一個自己面露愕然之際,武禎忽然變換了貓形, 大嘴一張將這個‘武禎’給吞了進(jìn)去。 看到自己身上穿著的衣服, 變成了剛才那個‘武禎’穿的婚服,武禎笑了起來,很好, 她猜對了。郎君被困的這個地方, 別人她影響不了, 但她自己能被影響。 武禎大步往外走,這一回,那些原本對她視而不見的奴仆們都能看見她了,紛紛詫異道:“二娘,時辰快到了,梅家大郎也快來了,您這突然跑出來不合規(guī)矩?。 ?/br> 武禎不管她們,徑直繞過他們往外走。她牽了自己常騎的紅纓馬兒,跨上馬就這么橫沖直撞的闖出了門,一路上引得奴仆們紛紛尖叫。在這一片混亂中,武禎來到豫國公府門口,看到了剛來到門前準(zhǔn)備進(jìn)門的郎君。他穿著大紅色的婚服,面色雖平靜如常,但眼睛明亮,帶著歡喜欣悅。 看到武禎突然騎著馬出現(xiàn),他也有些愕然,不明所以的看著她。武禎對他一笑,伸出了手。梅逐雨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看到那只形狀優(yōu)美的手伸到面前,下意識就拉住了。 梅逐雨被拉上了馬,兩人共騎一乘,躍出了豫國公府的大門,絕塵而去,任由身后無數(shù)聲音尖叫阻攔,她都沒聽見一般,只催著馬兒快跑。 她們穿過長安的街道,又出了城,周圍從熱鬧變得荒蕪,最后長長的官道上只剩下了他們兩個。 梅逐雨終于開口問道:“我們要去哪?” 武禎笑著大聲回答說:“當(dāng)然是離開這里?!?/br> 梅逐雨有些訝異遲疑,“可今日是我們的大婚之日,你……是不是后悔這場婚事?” 武禎扭頭拉下郎君的腦袋在他唇上啃了一口,“孩子都有了,什么不愿嫁?!?/br> 梅逐雨:“……孩子?” 武禎:“已經(jīng)嫁過你一次,第二次就算了吧,而且還是個假的?!?/br> 不知什么時候開始,周圍沒有了其他的聲音,鳥鳴蟲嘶聲都消失了,然后,是那些青山樹木,一樣樣隨著他們身下紅纓馬兒的疾馳,緩緩?fù)嗜?,最終變成了一片黯淡的灰霾。天地間除了他們和身下的馬兒,什么都沒了。 梅逐雨的表情在周圍景色改變的時候就已經(jīng)沉靜下來,他默不吭聲的握緊了武禎的手。武禎感覺到了,她覺得自己的時間似乎也差不多,于是說:“想起來自己已經(jīng)有孩子了?” 梅逐雨:“想起來了?!?/br> 武禎用發(fā)頂蹭了蹭他的下巴,夸道:“好孩子,我等你,快點(diǎn)醒來?!?/br> 說完,她的身形也漸漸消失在蔓延過來的灰霾中。 …… 武禎睜開眼睛的時候,感覺到自己手中握著的那只手也動了動。 旁邊有人在喊著:“醒了,兩人都醒了!” 有驚無險(xiǎn),梅逐雨醒過來之后,他身上那傷就像他自己說的那樣,沒什么影響了,至少武禎看他早上起來還能沒事人一樣練劍,只是動作慢了點(diǎn)。 他們只在常羲觀住了三日,梅逐雨就準(zhǔn)備帶著武禎離開,畢竟是道門,他們不好長留。武禎則在這三日里,見識到了郎君教導(dǎo)觀中小道士的魄力,腹部老大一個傷口也絲毫沒影響他那能‘劈天裂地’的手勁。 好幾個小道士在小樁上飛來飛去的時候,郎君就背著手冷酷的站在一旁,手一抬就能拍飛那插在土里的長樁,有偷懶耍滑的小道士被他連人帶樁都拍飛了出去,掛在旁邊的樹杈子上嚎啕大哭。 旁觀的除了武禎,還有幾個抱著菊花茶的胡子師兄,其中一個摸著胡子感嘆道:“還是小師弟會教弟子,霜降那幾個被他看著長大的,就懂事聽話許多,年紀(jì)小小就沉穩(wěn),下了山也能很快獨(dú)當(dāng)一面,這兩年收的新弟子沒在小師弟眼皮底下修煉,就有好幾個愛偷懶的?!?/br> “是啊,趁著小師弟這兩天還在,讓他好好給這些個孩子上一課?!?/br> “可惜小師弟很快要走,唉……” 于是一群老頭偷瞄武禎,武禎轉(zhuǎn)頭對諸位師兄露出個大大的微笑,一攤手大方的道:“下次有不聽話的弟子,師兄們直接送到長安去好了,郎君會代為管教的,我也會好好照顧他們,等教好了再遣人把他們送回來,保證出不了事。” 她一派爽朗大氣,惹得胡子師兄們齊齊欣慰的感嘆小師弟真是找了個好對象,明明是個不善言談的孩子,也不知道怎么追到的人家好姑娘。 武禎在這邊大方完了,瞄著郎君一手一個把小屁孩甩飛的樣子,抱著肚子有點(diǎn)為里面那團(tuán)rou擔(dān)憂起來。這孩子要是像郎君還好,要是像她,估計(jì)生出來以后屁股都要被親爹打腫。 她們離開常羲觀時,武禎詫異的發(fā)現(xiàn)四清道長這短短幾日時間,原本黑色的頭發(fā)和短髯竟然變白了,看上去老態(tài)了不少。 “師父的年紀(jì)不小了,人總有這么一天。”梅逐雨很平靜的這么告訴她。武禎知道他還有些事沒告訴自己,卻也沒開口問,縱使是夫妻,也不需要知道對方所有的事。 兩人離開常羲觀后,又意外的遇見了武禎那位裴季雅裴表兄。他已經(jīng)恢復(fù)了人樣,一副貴公子模樣靠坐在華麗寬敞的馬車?yán)铮嚽败嚭笳緷M了裴家的仆從護(hù)衛(wèi),從他上次失蹤,裴家派來保護(hù)他的護(hù)衛(wèi)更多了。 在裴家長輩的眼里,這個獨(dú)苗裴季雅,就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病弱郎君,可不得好好保護(hù)起來。 武禎和梅逐雨上了裴季雅的馬車,武禎注意到裴季雅身邊坐著個小姑娘,她上回也看到這小姑娘了,不過那個時候她一心掛念著郎君,就沒有多在意,現(xiàn)在諸事已定,她自然也有那個心情去關(guān)注些其他的事情。 “這小姑娘是?” 裴季雅給自己倒了杯茶:“我收的徒弟?!?/br> “喔?”武禎有些驚訝,這表兄是個什么樣的人,恐怕這世界上沒人比她更清楚,能讓裴表兄收徒,還帶在身邊,這個小姑娘不簡單哪。 裴季雅瞄了眼武禎的肚子,忽然笑道:“分別在即,表兄再送你個禮物如何?”他說著遞過來一個木盒。 武禎用旁邊一柄玉茶撥探著打開了木盒蓋,露出里面兩個眼熟的木娃娃?!坝謥??”她挑眉。 裴季雅笑的意味深長,拿過那兩個木娃娃,“說不定你們下回還有用得上的時候呢?!?/br> 武禎頓時也瞇了瞇眼睛,改變主意接受了。 裴季雅點(diǎn)了點(diǎn)兩個木娃娃,“表妹太過小心,我還沒給這兩個木娃娃安咒呢,就算你現(xiàn)在用手碰了也沒關(guān)系?!彼f著,就當(dāng)著武禎梅逐雨的面給木娃娃下咒。 一直沒出聲的梅逐雨這時臉色一變,神色銳利的看向裴季雅。他不出聲的時候沒有什么存在感,然而此時,他的氣勢大變,給人的壓迫感就厚重起來。 “之前,在永福坊原尚書令的舊府荒宅,是你?!泵分鹩晖蝗徽Z氣肯定的說出這句話。 裴季雅愣了一下扶額失笑,“失策,竟然忘記了你看過我出手,被你給認(rèn)出來了?!本故呛敛槐苤M的承認(rèn)了。 武禎聽到這兩句對話,猜到些什么,當(dāng)下問道:“什么事?給我說清楚?!?/br> 梅逐雨便將先前荒宅內(nèi)出現(xiàn)兇犬和那兩個死去的乞丐之事簡單說了,武禎頓時臉色一沉,問裴季雅:“你在我的地盤讓兇犬吃人?” 作為貓公,她管理著偌大長安,若是普通人之間的爭斗殺害與她無關(guān),但牽扯到非人之物,那便是冒犯了她的權(quán)威。如果裴季雅當(dāng)真馭使兇犬在長安殺人,武禎無論如何也不能姑息。 察覺到武禎的心思,裴季雅連忙擺手道:“事情并非如此,其實(shí)我養(yǎng)的那些兇犬沒吃過活人,它們只吃尸體,那兩個乞丐早就死了,也不是我殺的,估計(jì)是餓死的?!闭f著他還有兩分委屈,“我養(yǎng)著那幾只兇犬,一路上為了讓它們吃飽,找無主的尸體費(fèi)了不少勁,長安難得有無主的尸體,好不容易找到兩具,才讓它們吃了頓飽飯,本來我養(yǎng)的好好的,都快變成妖犬了,結(jié)果卻被你旁邊那位給弄死……” 武禎這人其實(shí)也有點(diǎn)不那么正派,聞聽此言,心里覺得還好,左右沒踩著她的底限,不過看到旁邊郎君的神情依舊冷漠,她咳嗽一聲也冷著臉道:“兇犬是能隨便養(yǎng)的!如果它們真的在長安殺了人,我一定不會客氣?!?/br> 輕飄飄的兩句話,沒有要從嚴(yán)追究的意思。 偏梅逐雨這個時候又問了一句:“那想殺我的冪籬男子,是你煉制的分.身?” 武禎這下子臉色徹底沉了下來:“想殺郎君?”她又看向裴季雅,不過這回的目光比剛才森冷多了。 “表兄,解釋一下?”她皮笑rou不笑的說。 裴季雅臉上笑著,心里咬牙罵了一聲。這個姓梅的道士看著是個沒心眼的,竟然還有這告狀的心機(jī)! 第86章 第八十六章 裴季雅是被裴家的奴仆們敢怒不敢言地抬走的, 要是換了別的人敢對他們昆州裴家這一代唯一的金貴郎君動手,那些個彪形大漢護(hù)衛(wèi)絕對不會客氣。然而, 動手的人是武禎,就連他們作天作地的裴郎君都搞不定這個表妹, 這些裴家的護(hù)衛(wèi)奴仆們又有什么辦法,當(dāng)然只能抬著他們裝死的郎君趕緊走了。 惹不起躲得起。 梅逐雨只說了那么一句話后,全程都沒有發(fā)揮余地,只能愕然看著武禎跳起來一腳踹飛表哥。他沒想到,武禎會這么大的反應(yīng), 連解釋都沒聽,直接毫不留情的將人打了一頓,梅逐雨看著都以為那個病弱的裴表兄要被打死了。 直到裴家一行人匆匆離開, 武禎的表情才恢復(fù),她看到梅逐雨神情, 挑眉道:“這么看著我干什么, 我這次下手算是很輕的, 雖然郎君你并沒有事,但我那表兄是真心想過殺你,只這一點(diǎn),今后我都再不會讓他踏足長安?!?/br> 她說話的神情異常冷酷,甚至有些不太像平時的她。照她一貫的作風(fēng)習(xí)慣, 裴季雅這輩子大概都真的沒法去長安地界了。梅逐雨一時不知該說什么, 其實(shí)他說話時當(dāng)真沒想過趁機(jī)告狀, 只是他作風(fēng)磊落, 這種事他自覺沒什么好隱瞞的,武禎應(yīng)該知道,他也要問個清楚,就說了。 現(xiàn)在說也說了,打也打了,多想無益,梅逐雨也就不再想這個,武禎伸手扶著郎君,終于笑道:“好了,走吧,回去看看咱們的鵝子怎么樣了,這些天在牛一牛二手里養(yǎng)著,也不知道養(yǎng)不養(yǎng)的好。” 梅逐雨這才想起了那被遺忘在某個客舍里的兩位牛妖隨從,以及武禎路上閑來無事買的一只小鵝。 這三個都還好,武禎二人找到他們的時候,那只小鵝正跟在客舍后院養(yǎng)的雞群后面找吃的。武禎一伸手抓住鵝子的脖子給它拎了起來,鵝子驟然被抓,兇狠的張開嘴要啄,被武禎迅速捏住嘴巴,并且順手扯過旁邊樹上一根細(xì)繩把那鵝嘴給綁了起來,然后就非常得意的玩弄著這毛茸茸的小東西。 那客舍老板笑著跑過來說,這只小鵝這幾天還和這里養(yǎng)的狗打架,也不知這小小一只小東西,怎么會這么兇。 至于那兩個看上去很兇的威武仆從牛一牛二,則非常溫馴,一直乖巧的等著沒有鬧事,他們只是化為原型在附近的山地上啃草,啃禿了人家一塊草皮。 事情辦完,武禎二人慢悠悠的回了長安,回去時比來時花的時間還要長些,因?yàn)槲涞澋亩亲娱_始變大,這夫妻兩個都有點(diǎn)怕,只能慢慢趕路。說來好笑,武禎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梅逐雨原以為她就算懷著孩子肯定也不能消停,誰知道她出乎意料的負(fù)責(zé)認(rèn)真,除了不肯喝些補(bǔ)藥,當(dāng)真就沒做過什么不合適的事,哪怕偶爾得意忘形,很快也會想起來自己的肚子然后收斂。 這讓梅逐雨好生吃了一驚,隨即忍不住覺得心中酸軟,偶爾見她無聊憋得難受,他都會想做些什么好給她解悶——譬如學(xué)著她來時那樣,抓些有趣的小精怪給她看,在路邊摘好看的花送給她,雖然都是武禎用過的招,而且由他做來又傻又呆,但武禎還是高興。樂趣不在于郎君帶回來的那些東西,而在于看他費(fèi)盡心思想討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