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清嘉臉紅了紅，這不是計劃趕不上變化嗎？

    見狀，許向華一顆心越發(fā)酸澀起來，心里流的不是陳醋而是濃硫酸了：“就算要談戀愛，你們學(xué)校那么多同齡人，你怎么找個比你大這么多，還是當(dāng)兵的。”

    許向華心疼自家的嫩草，韓東青比閨女大六七歲吧：“他今年多大？”

    許清嘉有問必答：“過完年二十五?！?/br>
    許向華后槽牙咬緊了：“大你七歲，你們年輕人不老說三歲一個代溝，你們兩個代溝都不止，能有共同語言？”

    許清嘉厚著臉皮小聲道：“我喜歡成熟點(diǎn)的?！?/br>
    許向華臉頰抽了抽，喜歡，喜歡，喜歡，彷佛聽見了自己心碎的聲音。

    “像爸爸一樣成熟穩(wěn)重會照顧人的那種?！痹S清嘉連忙拍馬屁。

    許向華不吃這套，沉默半響：“他是軍人，你們見上一面都不容易?！?/br>
    “他報考了國防大學(xué)的研究生，如果考上會在首都待上兩年半，他還說會盡量留在首都發(fā)展?！?/br>
    許向華心梗了下，哼了一聲：“萬一考不上呢?！?/br>
    許清嘉頓了下，考不上這個可能她還真沒考慮過。主要吧，對于學(xué)霸而言，沒有考不上這個概念，就是這么自信。

    “考不上就考不上唄，走一步是一步。爸你不常說人的的膽子要大一點(diǎn)，摔倒了不用怕，重新站起來就是?！贝蟛涣司褪钱惖貞伲茏呦氯ゾ妥?，走不下去只能說緣分不夠。她覺得自己能夠承擔(dān)這個后果，那為什么不隨心所欲。

    許向華一顆心拔涼拔涼的，打從心眼里不肯承認(rèn)某個殘酷的事實(shí)。換成任何一個人他都不接受，他閨女才多大啊，在他的設(shè)想里，那起碼得等女兒大學(xué)畢業(yè)以后，再不濟(jì)也得成年啊。

    “你再考慮考慮，考慮考慮，你還小，選擇多著呢，咱們不著急?！痹S向華苦口婆心。

    許清嘉想笑又有點(diǎn)兒心酸，鄭重其事的點(diǎn)頭：“爸爸，我會好好考慮的，我還沒答應(yīng)他呢。”

    許向華心想自己要不是及時趕到，保不準(zhǔn)就答應(yīng)了，傻丫頭，男人的劣根性，越容易得到的往往越不珍惜。

    他點(diǎn)了點(diǎn)頭：“你要慎重考慮，不要急著點(diǎn)頭，你得仔細(xì)考察他。想當(dāng)初我追你mama追了大半年，你mama才同意跟我處對象的?！?/br>
    許清嘉聞弦歌知雅意，簡而概之，不能這么容易就被騙走了。

    “我會好好考察他的?！庇謥砹伺d致，她八卦兮兮地湊過去：“爸，當(dāng)年你怎么追我媽的？”

    許向華溜她一眼，嘴角挑起一抹笑。

    許清嘉興致勃勃，就差拿一包瓜子出來。結(jié)果許向華果斷的轉(zhuǎn)了話題：“彩票那件事做的怎么樣了？”電話里他聽兒女說起過。

    許清嘉嘴角一撇，把人好奇心勾起來，又不解惑，這不道德。奈何自己剛被抓了小辮子，她正心里發(fā)虛，遂只能按下好奇心，大概的說了一遍。

    “這是積德的好事，好好干，缺什么只管跟爸爸說?！痹S向華點(diǎn)頭贊許，竭力忽略了韓東青在其中的作用，這家伙肯定是借機(jī)靠近女兒，然不可否認(rèn)這是造福民生的好事，他不至于為了自己那點(diǎn)小情緒就橫加阻攔。

    許清嘉握了握拳頭：“爸爸放心，我一定會給你爭臉的。”

    許向華笑了笑，拍拍她的頭頂。

    送走許向華，許清嘉關(guān)上房門，拍了拍臉，這一關(guān)應(yīng)該算是過了吧，忍不住捂了捂臉，這運(yùn)氣也太寸了，居然被撞了個正著。原本她是想瞞著家里的，等穩(wěn)定下來再說，因此特意在許家康面前撒嬌耍賴，讓他幫忙隱瞞，哪想還是暴露了，還是以這么一言難盡的方式。

    想起當(dāng)時那場面，許清嘉埋頭在枕頭上悶笑不已，越笑越想笑，笑得直哆嗦。

    冷不丁的床頭電話響起來，許清嘉翻了個身去接：“喂，你好！”

    “嘉嘉，是我?！钡统恋纳ひ魪脑捦怖飩鞒鰜?，許清嘉耳朵動了動，慢慢盤腿坐好。

    “你爸爸怎么樣？”韓東青坐在椅子上，眼望著窗外的夜色。她聲音里含著笑，看來情況尚可。

    許清嘉壓沉聲音道：“我爸爸很生氣，后果很嚴(yán)重?！?/br>
    “后果有多嚴(yán)重？”韓東青低笑一聲，心里的石頭悄然落地。

    許清嘉嚴(yán)肅的說道：“我爸爸說我現(xiàn)在年紀(jì)還小，該以學(xué)業(yè)為重，不能分心?！?/br>
    韓東青聲音柔和帶著淺淺笑意，緩緩道：“那我等你長大。”現(xiàn)在這樣他已經(jīng)很滿意，可以自如的聊天吃飯，至于男女朋友之間更親密的行為，諸如牽手擁抱，且不著急。

    “那你慢慢等啊，我估摸著三年五載也就可以了?！痹S清嘉故作深沉。

    話筒里傳來低低的笑聲，嗤嗤的聲音仿若電流，許清嘉耳尖紅了紅：“我要睡覺了，拜?！闭f著干凈利落的掛上電話。

    拿著話筒的韓東青臉上笑意越來越濃。

    第二天吃過早飯，一行人開著兩輛車從賓館出發(fā)前往鵬城。到了鵬城后，兩輛車分開，許向華先送白老先生去鵬城大學(xué)職工樓，他幾個老伙計都在那兒，其中的薛教授跟他一樣孑然一身，兩人正好搭伴。

    許向華想留白老先生住家里一塊過年，只老先生在這一點(diǎn)上格外固執(zhí)，這么多年，無論江家和許家怎么邀請都不同意。老人家固執(zhí)起來，那是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許向華只能把老先生連同備下的年貨一塊送過去。

    在薛教授家里坐了坐，爺三告辭，驅(qū)車離開職工樓，半個小時后開進(jìn)一片別墅區(qū)。

    這片別墅區(qū)以政府出地出力港商出錢利潤分成的形式建造，去年九月正式對外銷售，半個月內(nèi)被一搶而空，買家多是港商華僑。

    許向華透過內(nèi)部關(guān)系拿到了一幢，那位港商就是葉毅誠。他自己對居住要求不高，但是老娘妻兒要過來長住，自然是怎么舒服怎么來。

    小區(qū)內(nèi)道路兩旁綠樹成蔭，青草如毯，一幢一幢淺黃墻壁紅色屋頂?shù)莫?dú)棟別墅錯落有致，恍惚間許清嘉都有一種時空錯亂感。

    不一會兒，汽車開進(jìn)一道柵欄鐵門，隨即緩緩?fù)Ｏ隆?/br>
    在家里等候的孫秀花和秦慧如聽到動靜從里面出來，孫秀花滿臉的急切，不比秦慧如，11月底北上過一趟，她可是半年沒見寶貝孫女了。本來她是要北上陪孫女住一陣的，只娘家大哥摔了一跤差點(diǎn)熬不過來，她回去待了好幾個月，等那邊熬過來，也快要放寒假了。

    下了車的許清嘉飛奔過去抱住老太太，嬌聲道：“奶奶，我好想你啊?！甭曇魮搅嗣垡粯樱直Я吮赃叺那鼗廴纾骸皨?！”

    秦慧如摸了摸她的臉：“一路累了吧?！?/br>
    “不累不累?！痹S清嘉笑瞇瞇搖頭。

    老太太拉著孫女的手笑得合不攏嘴：“乖乖，奶奶看看，哎呦，瘦了瘦了，沒人看著肯定沒好好吃飯，你們這些小姑娘啊，什么不好比，比誰瘦，一把排骨哪里好看了?！?/br>
    孫秀花絮絮叨叨，以前吃不飽都瘦成了麻桿，這會兒吃得上飯了，居然喊著減肥，簡直犯嫌。

    許清嘉團(tuán)團(tuán)笑，捏了捏自己的臉：“哪兒瘦了這不都是rou來著。”

    “你這點(diǎn)叫什么rou，炒炒沒一盤子的?！?/br>
    一盤子！許清嘉表情裂了。

    孫秀花又嗔怪：“你這又要讀書又要開店的，能不瘦啊，你爸也是的，不曉得心疼人。由著你胡鬧，等畢業(yè)就來不及了不成，又不差錢。”

    無辜躺槍的許向華無奈一笑，閨女想，他有什么辦法。

    許清嘉趕緊救駕，挽著老太太的手往屋里走：“奶奶，這房子可真漂亮，比照片上好看?！睅еT廊的拱門，大門上有鏤空浮雕，進(jìn)了門就是南北相通的大廳，氣派輝煌，水晶吊燈璀璨生輝，豪宅?。?/br>
    孫秀花順利被轉(zhuǎn)移注意力，領(lǐng)著許清嘉到處看，又領(lǐng)她去看樓上她自己的房間。望著一屋子的粉紅色，許清嘉嘴角抽了抽：“我爸布置的，肯定是我爸弄得?！边@么少女心的事情，肯定是她爸干的。

    “這床是你爸讓人從香港買回來的，多好看。”孫秀花顯然的非常贊同兒子的審美，小姑娘嘛，就該粉粉嫩嫩的。

    許清嘉望著掛著帷幔輕紗的公主床陷入了沉默之中。

    許家陽竊笑，他姐的審美，他還是知道點(diǎn)的，當(dāng)初他還吐槽過，他爸一個眼刀子飛過來，他識相的閉了嘴，為了他的模型，他屈服了。

    “不喜歡？”興高采烈的孫秀花發(fā)現(xiàn)了孫女的沉默。

    許清嘉連忙端起笑臉：“喜歡啊，我就是一下子有點(diǎn)兒沒反應(yīng)過來?！闭l年輕的時候沒個粉紅色的公主夢，她就厚著臉皮裝一回嫩。

    許清嘉歡快的走進(jìn)屋，四處打量，和床配套的粉紅色短沙發(fā)，奶白色的衣柜和梳妝臺，當(dāng)真少女心爆棚“姐，”許家陽伸手打開衣柜：“mama給你買了一柜子的衣服，比我多多了。”妝模作樣的嘆了一聲：“mama說男孩子不用注重打扮?！?/br>
    許清嘉一眼看過去，還是她媽了解她的審美，揉了揉許家陽的腦袋：“過兩天姐帶你逛街去，咱們買買買。”

    許家陽興奮的比了個剪刀手，引著許清嘉去參觀其他房間，旁邊就是給她準(zhǔn)備的畫室琴房，許清嘉心里甜如蜜。

    “開飯了?！痹S向華上來喊人，對許清嘉笑道：“今天你mama親自下廚?！奔依镉辛吮Ｄ分?，秦慧如便只在特殊日子或者心情好的時候下廚。

    許清嘉喜滋滋道：“那我可得多吃兩碗?！?/br>
    時隔半年，一家人再一次坐在一張桌子上，許清嘉胃口大開，吃了兩碗飯，孫秀花一個勁往她碗里夾菜：“多吃點(diǎn)才能長rou，你再胖一點(diǎn)更好看?！?/br>
    許清嘉乖巧點(diǎn)頭，把老太太夾過來的菜都吃了。

    吃過飯，一家人坐在院子里曬著太陽聊天，許向華也不去公司，留在家里陪著說閑話。

    許家陽拿出自己還沒拼完的飛機(jī)模型來，許清嘉就陪著他一塊組裝，姐弟倆不時互相嫌棄兩聲。

    午后陽光暖融融一片，暖的人飄然欲仙。

    到了三點(diǎn)多，許清嘉去廚房，今天是小年夜，她要好好表現(xiàn)一下，盡盡孝心。秦慧如要進(jìn)來幫忙，被許清嘉推了出去：“媽，有鄭阿姨幫我就行，”鄭阿姨是家里請的保姆。

    她又沖著不遠(yuǎn)處的許家陽招招手：“陽陽，過來給我打下手，輪到你表現(xiàn)的時候了?！?/br>
    許家陽屁顛屁顛跑過去，擼袖子：“媽，我給jiejie當(dāng)幫手?！?/br>
    看他興致勃勃，秦慧如從善如流：“那就交給你了，你可別把廚房燒了?！?/br>
    受到侮辱的許家陽鼓了鼓腮幫子：“不要瞧不起人?！?/br>
    “就是，小伙子，好好干，讓他們對你刮目相看?！痹S清嘉鼓勵的拍拍許家陽的肩膀，看了一圈，使喚他削馬鈴薯去。

    這半年，這孩子已經(jīng)會做些簡單的家務(wù)，秦慧如很是放心，離開廚房回到客廳陪孫秀花看電視，不是應(yīng)和老太太幾句。

    將近五點(diǎn)的時候，許家武帶著馬大雅和兩個弟弟過來了，手里提了幾個禮盒。

    是許向華邀請的他們，老太太嘴里不說，心里還是惦記著孫子，看著長大的孩子，怎么可能不想念。那樁事終究錯不在幾個侄子身上，這幾個都是好孩子，也是可憐孩子。因?yàn)楦改缸髂?，在家鄉(xiāng)沒法見人，只能背井離鄉(xiāng)出來闖蕩，幸好尚算爭氣，日子逐漸步入軌道。

    許清嘉和許家陽從廚房出來打招呼。

    許家武笑著道：“嘉嘉回來了?！?/br>
    “是啊?！痹S清嘉笑盈盈的回。聽家人說，許家武和馬大雅兩口子去年初拿積蓄盤了一個店面開了家修車鋪?zhàn)?，鵬城私家車多，他技術(shù)好，生意還不錯。馬大雅就在店鋪前面賣賣早點(diǎn)和快餐，生意也還過得去。

    許家全則跟著許家武學(xué)修車，他人長高了不少，只是依舊靦腆內(nèi)向，不大愛說話，倒是一直都在笑。

    許家雙是學(xué)醫(yī)的，他向來刻苦，將來總差不到哪兒去。

    兄弟三個各有出路，實(shí)在可喜可賀。

    吃過晚飯，說了些近況，到了八點(diǎn)，許家武提出告辭。

    許向華便讓司機(jī)送他們回去：“這個點(diǎn)不好打車，做公交車也不方便?！?/br>
    許家武便不再拒絕。

    秦慧如去里頭拿了回禮遞給他們。

    見他們不肯收，孫秀花硬塞過去：“就是些吃食，你叔嬸讓你們拿著就拿著?！?/br>
    許家武只得道了謝，除此也不知道能說什么。他們虧欠四叔一家的實(shí)在太多，之前那些不說，單是修車店能安安穩(wěn)穩(wěn)的做起來，也有四叔的照拂在里頭。鵬城有些亂，無權(quán)無勢的外鄉(xiāng)人立足不易。可四叔從來沒提過這一茬，這些都是他從客人那無意中聽到的。

    許家武他們過來吃飯，孫秀花顯然很高興，拉著許清嘉的手歡喜道：“你三哥的生意做起來了，我這心就踏實(shí)了?！背燥埖臅r候，許家武提了一句今年的盈利，是個能過日子的數(shù)字：“什么時候他和大雅再生個孩子，我就徹底放心了?！?/br>
    “奶奶，三哥不是說了，等兩年穩(wěn)定些再生，這樣也好，孩子能在更好的環(huán)境里長大，反正三哥三嫂年紀(jì)又不大?！边^完年許家武才二十三，馬大雅二十四，三年后再生都不遲。

    孫秀花反駁：“怎么不大，你爸媽在這年紀(jì)，你都能跑了?！?/br>
    許清嘉被噎了一下：“現(xiàn)在和以前不一樣，現(xiàn)在提倡晚婚晚育，男二十五周歲，女二十三周歲以后結(jié)婚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