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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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璟當然大發(fā)雷霆,他還沒到能理智面對親爹要死的地步。 可當他手里的攻擊法寶逼近了裴練云的眼前,面對將肌膚割得生疼的法寶力量,裴練云眼睛都沒眨。她不是忍氣吞聲當人受氣包的性子,緩緩開口問,聲音漠然冰冷:“不用找害你爹的人?” 虞璟咬牙,撤了攻擊法寶:“我才不要信你!你說是有人偷襲就是嗎?” 話是這么說,但他的口氣已經(jīng)沒了殺意。 裴練云大概是習慣被人懷疑,很淡定地答了:“我沒有騙你?!?/br> 虞璟微怔,眉頭緊鎖。確實,如果真的是裴練云要害虞天罡,她沒有必要自己送上門去,還讓絕大多數(shù)修士看見她站在奄奄一息的虞天罡身邊。雖然這個女人態(tài)度惡劣,但她的確不是個會拐彎的陰沉性子。 他一時拿不定主意,將目光投向了應元真人。 應元真人剛剛平復體內(nèi)的躁動,懶懶地抬了眼皮,對裴練云冷哼:“還不過來!” 裴練云這次比較乖巧,沒有頂嘴,溜到應元真人背后,滿臉“背靠大樹好乘涼”的表情。 冷不丁,應元真人抬手,手指觸到了裴練云的臉頰。 裴練云偏頭讓開,應元真人纖細的指尖已經(jīng)把一團冰涼舒爽的藥膏按在了她的臉上。 “自己抹開?!?/br> 應元真人收回手,上前一步,躬身撿起自己掉在地上的道冠。他的目光透過垂在臉側(cè)的散亂銀發(fā),定定地停在碎裂成幾塊的道冠上,半晌沒有移開。 裴練云有些意外。 她伸手摸了臉,抹開了那團藥膏,冰涼的刺激下,還有火辣辣的痛感,她神識一動,意識到剛才虞璟的攻擊法寶罡風不知何時劃破了她臉頰的肌膚。 現(xiàn)在整個大殿中,看她的目光都是好奇又警惕的,她沒有想到宗主竟然還會留意她這點小傷。 神煉門的長老趕了過來。 他們檢查虞天罡的之后,結(jié)論和裴練云一樣,沒救了。 一顆殘留著魔氣的鎖骨釘被他們從虞天罡的身體里尋了出來。 立刻有人想起之前玉清宗劉克的死。 “應元真人,玉清宗之前可也是因為這東西,死了弟子?” 問話的人語調(diào)倒也還客氣,話語內(nèi)容則有些意味深長。 應元真人沒有正面回答,頂著散亂的長發(fā),對虞璟說他現(xiàn)在儀容不整,至少給他個地方休憩片刻再做其他討論。 虞璟從模樣上來說,與應元真人年歲相差不大,但不管是真實年紀還是輩分地位,他都必須尊應元真人為前輩。應元真人的要求,虞璟沒有拒絕,當即跟門內(nèi)弟子打了招呼,引應元真人去休息。 裴練云本來沒打算跟過去,應元真人一個凌厲的眼神,讓她如雛鳥般默默地跟著走了。 神煉門有人想要阻止裴練云離去,但應元真人根本就沒打算和人起沖突,拂塵一甩,就將裴練云帶走了。 長老們望著虞璟,恨鐵不成鋼:“少主??!少主,你怎么能讓外人插手你爹的事情!現(xiàn)在你爹的情況,沒有多少時日了!” 虞璟跪在父親面前,垂眸:“我知道。” 可是,即使裴練云不插手,虞天罡也快到極限了,爺爺說好的想辦法,至今未歸,他能怎么辦,又能做什么? 兩行清淚從虞璟眼眶無聲滑落。 眼淚卻被虞天罡突然抬起的手給抹去。 “爹!你醒了?”虞璟又驚又喜,一把握住虞天罡的手。 虞天罡聲音極低地對神煉門眾人說:“莫要誤會她,她幫了我,我答應報答,你們要善待她,兌現(xiàn)我的承諾……” 虞璟聽到父親親口說的話,知道裴練云沒有撒謊,但他也著急追問:“到底是誰偷襲你?” 虞天罡輕輕搖頭,什么也沒有說,再次昏迷了過去。 靜室之內(nèi),應元真人盤膝坐在榻上,掌心向上,手指掐訣,凝神靜氣。 裴練云心思還掛在毫無音訊的東方敘身上,有點心不在焉。 直到晚上,奚皓軒還是半點消息都沒有。 裴練云催化了丹藥的效力,已經(jīng)將受傷的經(jīng)脈給完全修補,她后仰伸了個懶腰,目光一頓,看見了睜開眼的應元真人。 她頓時收回雙臂,端正坐在凳子邊,手指都謹慎地收回了袖子,垂首:“宗主?!?/br> 應元真人拂塵一甩,凌亂的儀容瞬間變得光鮮。他沉默一瞬,對裴練云說道:“你常年不曉得尊卑,倒是還知道對老夫恭敬?!?/br> 聽他口氣,雖然嘲諷,但并沒有平時的冷肅。 裴練云抬眸,認真觀察應元真人,問:“宗主不打死我了?” 應元真人眉梢抖了抖:“老夫何時要打死你!” 裴練云目光微偏:“每次?!?/br> 應元真人:“……” 他認真地考慮了一下,以他的小心眼,干脆真的打死她好了。 其實裴練云上山百年,雖然是記掛在他名下的弟子,但是他根本沒有認真教授過她一星半點的修煉方式。連她的生活常識,都是奚皓軒代授,他很少這樣心平氣和地與她面對面的交談。 不知是否受了剛才虞天罡念出的仙人語言影響,應元真人心情少有的平和,打死她的念頭剛剛冒出,就被他給掐滅。 室內(nèi)一時安靜無聲,應元真人垂眸,突然出聲問:“可還記得你的家人?” 裴練云搖頭:“不記得?!?/br> 應元真人又問:“你可知道老夫為何不讓你跟外人接觸過多?” 如果是十年前裴練云才被罰去斷崖時,她或許還有疑問,現(xiàn)在多年過去,她已經(jīng)對原因不在乎。 所以她淡淡地答:“宗主做事自有道理。” 應元真人活了萬年,識人辨人,一個小小的神態(tài),他自然可以察覺到她的冷漠。 他難得地嘆了口氣。 “你大概忘記了,你的母親本是魔修。” 裴練云面無表情地望向了他,一言不發(fā)。 應元真人的目光在裴練云臉上一頓。 她越長大,越是美得不似人。即使她沒多少表情,眸子稍微一轉(zhuǎn),美眸的別樣風情也如那溫軟的秋水,緩緩地拂過人的心間,勾走對方所有的神魂。 他既然提了,就全部跟她說清楚:“當年昆侖失蹤了不少精英弟子,最低修為都在元嬰初期。我和其他宗派之主追蹤到古蘭城,發(fā)現(xiàn)了魔修幽姬,那女人風情萬種,最擅魅惑,喜歡以男人純陽之體修煉,毒害無數(shù)修士。” 應元真人說著,仿佛又看見那個俏笑嫣然的女子正在緩緩向他走來,如玉的白嫩手臂,上面的幽香還猶在鼻息間。 他突然再次煩躁起來。 冷不丁沉默的裴練云凝神開口:“宗主的意思,我娘喜歡吃人?” 拿人體煉了吃這種事,果然是魔修做的。 應元真人:“……” 此吃非彼吃,他這張老臉再厚,面對目光清澈的裴練云,也不知道怎么接話給她解釋了。 所以,他只能冷哼一聲,眼睛一瞪,頓時讓裴練云乖乖閉嘴。 應元真人掩下自己的情緒,繼續(xù)說道:“傳聞你母親當年在哀牢山和玄陰魔尊關系密切,突然失蹤又有了你這個女兒,還被血輪法王所殺。你現(xiàn)在可知老夫為何帶你上昆侖?” 裴練云從頭到尾都沒覺得自家宗主在說她自己的事。 她聽著就聽了,應元真人突然問她,她什么也答不出來。 “玄陰魔尊野心極大,一直想要進入我昆侖禁地尋找傳說中的東西。外面都傳他渡劫失敗,可并沒人真正看見他道隕,有朝一日他必卷土重來危害昆侖,”應元真人手指抬起,指尖對準了裴練云,“屆時你是阻止他的關鍵?!?/br> 裴練云眨了眨眼睛:“魔尊很厲害?” 應元真人:“就修為和實力來說,他算得上修真界魔修第一人。” 他比較客觀地評價,至于當年那些被玄陰魔尊打臉的可恥過往,他絕對不會提。 “我打不過他?!迸峋氃评蠈嵉卣f道。 她什么身份修為,敢和修真界魔修第一人叫囂? 應元真人目光一沉,簡直分分鐘想抽她一拂塵,完全不再對裴練云的理解力抱任何期望。 他直截了當?shù)卣f:“不需要你打得過,只要他認你這個女兒即可!” 根據(jù)他多年的觀察,私生活方面極為混亂的魔修,誕生后代再正常不過,不至于為了生孩子放棄一切。 幽姬這種絕品女人會被魔尊下手也不奇怪,她美艷妖媚,沒有男人不動心。她突然離開哀牢山,定是因為有了魔尊的骨血,不敢得罪虎視眈眈的血輪法王,才隱姓埋名地躲在古蘭城。 古蘭城裴家那個普通的男人,絕不可能是資質(zhì)天賦逆天的裴練云的父親,而幽姬在臨死前都拼死護著幼小裴練云的舉動,明顯體現(xiàn)了一個女人完整的母愛。 以應元真人的猜測和推斷,裴練云十有八|九是玄陰魔尊的女兒。 當然,還有裴練云天生的那種體質(zhì),也絕對不可能是凡人的后代。 關于她的體質(zhì)問題,應元真人卻掩下不提。 不得不說,應元真人最后這句話對裴練云還是有沖擊的。 她再遲鈍,也是接受正統(tǒng)修仙理念長大,對正邪的概念還是有的。突然有人告訴她,你爹是個大魔頭,你娘也是個妖女,對她來說,非常難以接受。 裴練云仰頭望著應元真人:“既然如此,宗主為何收我做弟子?” 只是為了拿她對付誰的話,關起來養(yǎng)著就好了,何必讓她修仙尋道。 應元真人沒有回答她。 他頗為冷酷地說:“留著你,當然是為了讓你能牽制玄陰魔尊。過去的事也好,今日的事也好,你做得再多都沒有用。老夫如今全部告訴你,就是為了讓你知道,不管你救了多少人,幫了多少人,只要你流著魔修的血脈,不會真正有人接受你!” 裴練云睜著眼睛,情緒有些恍惚,心里忽然有些鉆心地疼。 “既然是留著有用的棋子,就要有棋子的自覺,搶盡風頭又有何用!”應元真人丟下這句話后,起身出了靜室。 他今日對她說得太多了。 可是,看著光芒漸盛的裴練云,應元真人越發(fā)覺得能從她身上看見幽姬的影子。所有的相似都像是一根刺,無時無刻地往他心里最脆弱的地方,狠狠地扎進去,反復的痛。 他覺得,有必要讓裴練云認清自己的位置了。 今日在神煉門發(fā)生的一切,眾修士仿佛只知道玉清宗裴練云,而忘記了還有他的存在。 裴練云好半天都沒有動,她慢慢地回想玉清宗的一切。 初上山時,身邊還有不少師兄妹,隨著她年歲的成長,一個個都開始對她避之不及。她仿佛永遠都是那樣,明明站在最光明的地方,身邊卻一個人也沒有,好像人與人之間都隔了一堵墻,推不倒,打不碎。